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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偏执太子抢婚后——晚宁【完结】

时间:2024-04-14 14:39:18  作者:晚宁【完结】
  “救命,救命啊!”女子凄婉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不断响起。
  车门不堪受力,终于在外面难民起哄猛地一声撞碎开来。
  窒息恶臭的气味顿时弥漫整个车厢。
  “啊!”沈灵书吓得失声尖叫,拔下簪子闭着眼拼命的朝前方划去!
  “嘶……”近在咫尺的男人突然身体梗了下,瞳孔瞪大,手臂轰然砸落在沈灵书脚下。
  她美眸一怔,狠狠拿簪子刺过去。车厢外不断传来尖叫声,鬼哭狼嚎,叫喊成一片!
  沈灵书和刘婶相互依偎着,眼神警觉的看着外面,却发现那蜂拥而至的难民散了许多,空出来的一方天地里――
  她看见有人骑马,墨衣银冠,临风而至!
  沈灵书鼻尖一酸,搀扶着刘婶下车,朝他奔去。
  陆执轮廓凌厉,面色阴沉如水,几乎是一瞬,他收紧缰绳,飞身下马,墨色衣袂被风吹出杀伐的意味。
  他快步走向沈灵书,大掌按着她的肩,眼尾隐隐挑红,哑声问:“可有受伤?”
  沈灵书心神惊惧,被吓得腿软,说不出话,绵软的身子踉跄就欲跌在地上,陆执眼疾手快,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你是何人?!敢阻拦我们行事,不要你的狗命了!”
  为首的难民手中持着一把短剑,满脸横肉,来者不善道。
  凌霄将太子护在身前,拔剑相对。
  陆执面露杀意,声音冷的像淬了层冰:“你若是官,见我如井底蛙抬头望月。你若不是官,见我便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第56章 信笺
  “你!你究竟是何人……”
  为首的壮汉看陆执的扮相, 气度,眼中渐渐发虚,声音也黯了下去。
  陆执抱着怀中女郎, 脸色冷峻, 沉沉道:“你无需知道。”
  壮汉张牙舞爪的挥着短剑,朝地啐了一口:“你等着!”
  说完, 他作势便欲跑!
  凌霄一个跃步,剑柄朝下,狠狠击中他的膝盖,壮汉一个踉跄, 整个人超前戗飞了出去。
  陆执低头睨着他, 神色如刀,语气森然:“说, 何人指使,说出去孤可放你一条性命。”
  其实只要细看, 这壮汉生得五大三粗, 浑身的力气,便不像那些瘦弱,饥饿的灾民。出城的乡道就这一条, 只要沈灵书她们不漏财漏富漏粮食,便不会轻易的被劫在路中央。
  若说此伙人无人指使, 陆执是不信的。
  壮汉脑中画面一晃,想起临行前那贵公子的许诺:
  “若事成,封银百两, 若有意外, 你胆敢说出我的名讳,我让你妻女顷刻毙命于台县!你若忠心, 眼看着瘟疫就要来了,流民遍尸荒野,我可护你妻儿一点口粮度日,不然她们母女,便只有被传染,亦或是饿死的份,你自己看着办!”
  壮汉眼底悲撼,旋即狠狠盯上陆执,怒声道:“无人指使,我们只是想要一点口粮充饥!你们却当真连条活路都不给啊!”
  壮汉看向四周,乡道上时不时有往来的贩夫走卒和逃瘟的流民,他心一横,带着决然的死意,猛地撞在了凌霄的剑上!
  怀中小姑娘身子一颤,将他的绣摆攥得更紧。
  他怀中淡淡的龙涎香掩住了那股猩腻的血腥味道,沈灵书小脸贴着他的外衫,脸色被那稀薄的空气,憋得绯润。
  陆执微偏过身子,遮住沈灵书的视线,低声道:“别看。”
  壮汉硕大的身子痉挛了两下,唇边轻呢着:“放了他们……”
  说完,应声倒地!
  “杀人了!杀人啦!”人群中不知有谁喊出声,剩下几个汉子见状拔腿就跑。
  有路过的百姓对这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凌霄震惊的松开了剑,倒退了几步,一股凉测测的酸麻感爬上心头。
  他转头问道:“殿下,现在怎么办?”
  陆执凤眸微扬,看着尘土飞扬的乡道,淡淡道:“随他们去吧。”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死了的那人宁以身撞剑也不松口,可见抓他们是无用的。
  片刻后,陆执低头问:“你们今日出城,是要去哪?”
  沈灵书声音发颤,垂着杏眸,哆哆嗦嗦道:“刘婶记挂着夫君,害怕他出事,我陪着她去睢县。”
  陆执抿唇,突然很羡慕沈灵书口中这位夫君。
  起码他的妻子,是那样牵挂着他。
  可以不惜性命的代价,只为了见一面。
  而她,曾经也就快要成为他的妻,只是他没有好好待她,辜负了她。
  陆执敛去眼底情愫,温声道:“如今整个江南一带闹起了瘟疫,城外不安全,你和你邻居就别去了,孤命人替你们去睢县走一趟,嗯?”
  沈灵书惊魂未定,泪水在眼眶打转,鼻音糯糯“嗯”了声。
  她确实怕了。
  陆执手臂掂了掂她瘦弱的娇躯,又问:“还能走么?”
  小姑娘轻音道:“我能。”
  陆执弯下身,将她轻轻斜放下来,沈灵书脚一沾地便绵软的崴了一下。
  陆执眯起眼,看着她以极其别扭的姿势一瘸一拐的走两步。
  沈灵书脚踝处阵阵酸麻,疼得她杏眸含泪,仍旧踉踉跄跄弯身作揖:“多谢殿下。”
  都这样了,还要自己走,还要道歉,还要如此生分。
  陆执心像是被狠狠拧着一样,喘不上气。
  他叹了口气:“我送你们回去。”
  沈灵书低着头,指节在袖口里不断绞着,沉默着。
  陆执被她磨得有些无奈:“别总是拒绝孤,行么?”
  沈灵抬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倔强的看着他,语气清浅:“殿下救了我和刘婶一命,我身无分文,无以为报,只能感谢殿下大义。但是眼下我们自己能回去,就不劳烦殿下了。”
  陆执问:“你怎么回?”
  沈灵书看了眼还完整的马车,咬唇道:“我去驾马车。”
  陆执嗤笑一声,走上前提了提她的袖口,将她的手臂提溜起来,抵着那双纤细雪白的指节,尾音上扬:“驾车?你就用这?”
  沈灵书被他讥讽,沉默不语。
  他说的是事实,可她不想让他管着。即便知道自己握缰绳驾马车回台县,这双手会鲜血淋漓,可她也不需要他来替自己决定什么。
  “上马。”陆执冷冷命令道。
  沈灵书充耳不闻,转身朝马车走。
  “沈灵书!”陆执被她执拗的性子气急了,大掌攥住那擦肩而过的手腕,眸子猩红。
  女郎回眸,剪水盈盈的望着他,春风拂乱她的发丝,衣裙纷飞。
  陆执喉结一滞,素日咄咄逼人的话语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仿佛她天生,就是他的软肋。
  她只静静的站在那,看着他,他便只想缴械。
  陆执音色缓和了几分,嗓音沙哑:“如今整个县城外不知何处就有疫源,你要孤怎么能放心你独自离开?”
  “袅袅,听话,好不好?”
  “孤很担心你,你知不知我若是晚来一步,你和你邻居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孤,你也过得很好么?”
  马车内,刘婶掀开车帘一角,浑浊的眼神落在沈灵书的肩上。
  她虽然大字不识得几个,可不代表她听不懂人话。
  王书,沈灵书。
  小王她骗了自己。
  她根本不是逃难才来的台县,她的夫君也压根不是上战场服役参军的将士。
  她的姓名,来历,过往,一切都是假的。
  刘婶放下帘子,低头默然,可她待自己的心是真的。
  今日若无外面那位贵公子出手相助,她怕是要带着小王一起死在流民的手下。
  岁岁还那么小,比她的小妹还小。
  刘婶长舒了一口气,有些后悔今日一早拉着小王匆匆出城,她心中另选了一条路,暗暗下了决定。
  “随孤回去,上马,别闹了,嗯?”
  春风中,两人执手而立。
  沈灵书杏眸凝望,眼前的陆执墨衣玉冠,丰神俊朗,明明是锦玉尊贵,世无其二的男子,可此时此刻,那张俊美的眉眼上却写满了低微,妥协。
  沈灵书好像这一瞬间,突然就释怀了。
  她曾经纠缠他的那四年,他一定如同自己现在这般,很厌恶吧。
  有风吹动,仿佛吹断了两人之间摇摇欲坠的弦。
  她素手拂去陆执的手掌,轻轻启唇:
  “殿下如今这般待我,做的尽是替我着想的事,我很感激,可感激不是爱。殿下可曾明白,只要殿下这个人站在我面前,您曾经带给我的种种伤害便会让我痛苦不已,提醒着我,我曾有过那样一段不堪的过往。殿下如果真的希望臣女好,请您不要再出现在臣女面前,不然,我永远不会好。”
  她一字一句,说得平缓,沉静。
  陆执听得出来,感激是真心。可惜,厌恶也是。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陆执心口处渐渐涌上来的痛楚竟然让他不觉疼痛了,只是喉中咽下的猩甜提醒着他,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陆执凤眸浑然不觉,他甚至忘记自己是怎么抬起手臂,怎么放沈灵书走的。
  马车走后,凌霄担忧的看着殿下,却不敢上前。
  小夫人的话字字诛心,连他听着都替殿下觉得疼。
  陆执茫然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刚刚那话如一柄锐剪狠狠绞着他的心肺,初始不觉,她走后那股撕裂般的疼才渐渐蔓延。
  那场时隔两世的雨,将他淋得浑身湿透。
  陆执狠狠拧着心口,终究是脊背躬了下去,猛地吐了一口血。
  喉咙吞咽,似刮了刀子一样疼痛难忍。
  他眼神看着地面上一滩鲜红血渍,满脑子想的却是他曾经带给她的伤害。
  除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殿下!殿下!”
  陆执疼得脸色扭曲,再听不见身侧风声,心疾复发,跌在了地上。
  ――
  回到台县时,已是黄昏。
  刘婶情绪不太对,沈灵书强忍着痛驱车回到了家,下车时,她身子发颤,一双白嫩细致的掌心满是被粗糙缰绳磨破的伤痕。
  “小王,今日多谢你,我先回去了。”刘婶没有看她的手,低头道谢后匆匆回家了。
  沈灵书站在篱笆前看着刘婶的背影,咬唇凝望。
  她知道自己和陆执说的那些话被刘婶听见了,刘婶自然也听见了陆执直呼自己的名姓。
  她和刘婶相识三年,最后全都是假的,刘婶能有如今的反应,没抬声质问她已经不错了。
  罢了,晚些时候她做些果子再来道歉。
  掌心的刺痛绵密,不断传来,沈灵书疼得皱起黛眉,推门快步回屋,唇边轻声唤着:“采茵,快去帮我拿药箱。”
  东厢内,小妹和岁岁刚用过饭,两个人正窝在榻上玩磨喝乐。
  采茵摊开沈灵书的掌心,忍不住失声娇呼,细皮嫩肉的指节被磨得鲜血淋漓,甚至缰绳的碎屑都嵌到了皮肉中。
  她声音急得发颤:“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啊?”
  “小事,先帮我上药吧。”
  沈灵书无奈笑笑,“只不过做饭的事儿还要麻烦你了。”
  采茵心疼得直跺脚,一边去拿纱布,一边嘟囔道:“姑娘说什么呢,奴婢本就是伺候您和小主子的!”
  沈灵书看着日渐长大的采茵,眼中温情,她早已把采茵当做了家人。
  “姑娘,您忍着点。”采茵拿着药酒轻轻涂抹着,可饶是她动作如此轻,沈灵书还是疼得湿红了眼圈。
  上完药后,沈灵书把刘小妹喊了过来,小妹不过十岁岁,生得瘦瘦小小的,肤色随了刘婶,偏黄,看向自己的眼睛怯生生的。
  沈灵书心头一紧,把小妹此刻的局促不安归结于失去了父爱。
  她心底盘算着,岁岁不能没有爹,这件事该提上议程了。
  “王姨,我娘呢?”
  沈灵书温声道:“你娘在家呢,但是她今天有些累了,在姨姨这用过晚饭,姨姨送你回家,可好?”
  小妹点点头,很听话乖巧。
  用过晚饭后,沈灵书装了一盒采茵做得果子,带着小妹出了门。
  推开堂屋的门时,沈灵书侧眸看过去,刘婶家竟然没点蜡烛,檐下的红灯笼被风诡异的吹着,泛着猩红的光晕。
  沈灵书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带着小妹快步出了院子大门,朝隔壁走去。
  “刘婶,刘婶?”
  沈灵书想推门,却发现篱笆上落了锁。
  那股隐隐的预感顿时成了真,刘婶自己出城了!
  她疯了吗?!
  下午才遇到那种事,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自己就走了?
  瘟疫接连传染,城里城外已经开始出现不少流民,现在的城外,无异于能吃人的炼狱,
  “娘子,我娘呢?”
  小妹的声音游荡在寂静的乡间,带着一丝期待和无措。
  沈灵书下意识安抚她的情绪:“你阿娘有事出去了,小妹先随我回家等等,好不好?”
  小妹懵懂无知,只问道:“我娘还会回来么?”
  “会的。”
  沈灵书骗人的声音毫无底气,连她自己都不信。
  夤夜涌动,雾上枝头。
  沈灵书撑着一盏暖黄色的灯火,以手支颐,杏眸困倦,身后架子床上,帷幔轻合,采茵哄着岁岁睡着了。
  小妹一直哭,沈灵书没办法,便只能陪她在这等这。
  她有种预感,刘婶出不了城。
  晌午回城时,城门已被府衙的官兵设了卡口,此时又值人定,她肯定出不去的。
  更漏落到了子时,沈灵书打了个寒颤,隐约听见有人在敲门,门外的声音咽在风中,一声比一声微弱。
  沈灵书披上薄氅推门出去,夜凉如水,冻得她身子微微发颤。
  “什么人?”她警惕的看着门外,低声问道。
  “别过来!”
  篱笆外突然发出的声音,让沈灵书顿住了脚步,她美眸渐渐凝住,看清了来人,是刘婶。
  “刘婶!你终于回来了,小妹一直等你,等得直哭,你怎么不进来啊?”
  刘婶拿衣衫紧紧捂着唇,虚弱的声音闷闷传来:“小王,你别过来,离我三丈,拿锦帕捂好口鼻,我,我怕是不行了……”
  沈灵书下意识后退几步,端凝着刘婶的神色,眼神虚无,面色红烫,莫不是染上了瘟疫?
  刘婶神色很痛苦,又似乎带着解脱,往日里精气神倍足的嗓门也有气无力:“小王,我实在是惦记着他爹,我,我出城的时候途径了几个乞丐,他们朝我走得近,问我要钱,我拼命跑,可越跑身子越虚,我怕是被传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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