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嘛?我可以知道那个人是谁么?”易灵愫听到这一句,八卦之魂就动了。
二姐听罢,犹豫道:“这个嘛,不是重点,先不说了,日后你就知道了。”
瞧她二姐这语气,这是势在必得了么?行啊,期待二姐的好消息。
“好,这事先过去。”易灵愫顺着她的话说。
易晓棠见状,又接着方才的话说。
原来易府里还有一魏小娘子,只是她多年未曾生育,最后郁郁而终,这也让易府内家也分外清净,后院和气得很。
易灵愫听罢二姐的说辞,心里松了一口气。
“对了,二姐,如今是何年何月?”易灵愫过了这么久才说出那句穿越女应说的经典台词。
方才光顾着社死了,竟然忘走套路了。
二姐见她问出这一句,挑了下眉,回答也简短。
“宝元元年,今是三月初一。”
听完这句话,易灵愫掐指一算,就知道今年是仁宗当政的第十六年春。
不错不错,好歹穿到了北宋相对稳定和平的一个年代。
二人一言一句之间,时间便过得飞快。
“二位娘子,老爷派人来传话了,邀二位去正堂明间用膳。”女使在门外候着,话语间隐约有几分催促之意。
“好了,也怪我,说起来误了时间。”易晓棠蓦地起身。
“我瞧你这发髻也有些乱了,快,让我给你简单收拾一下。”
易晓棠拉起易灵愫,把她推到了铜镜前。而自己给她快速地挽了个髻,思及她大病初愈,便只插上了花头钗,戴了绒花冠梳,人看起来素气大方。
“可不能让爹爹阿娘等得太久,赶快把衣襟整整,随我前去。”二姐口中,爹爹是一位待人认真,彬彬有礼的人,但却极其重视衣冠面容,一定要正襟危坐才是。阿娘是个温婉的人,说话便似娇嗔,惹人怜爱。
“好,我们现在就能走。”易灵愫看着镜中的“美人”,心神荡漾。
“好啦好啦,快别照了,快走快走。”
二姐看着易灵愫这般自恋模样,一阵失笑。
他把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那些情人都嫉妒他,嫉妒他能陪她那么久,嫉妒他与她的羁绊是那么深。
那是因为,只有他能看到她身上那份别人都看不到的痛苦。
他与她之间,说“爱”显得太轻薄,他常说的情话是“回家吃饭”。
为了能让她吃好一日三餐,他愿做任何事。
他牵紧她,“我会让你好的。”
第54章 万人迷
他总有办法。
他总能在绝境里找到转圜的机遇。
但这次,灵愫想说没必要。
如果每个人注定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那么她的武功尽废,也就算是一桩惨痛的代价吧。
跟着阁主下了山,用了膳,之后灵愫又躺在床上,闭上眼,想的全都是不好的画面。
山里那块石头把她的意识砸得昏沉,也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
过去,她的“狂”是靠一身实力撑着。
她看旁人如狗如蝼蚁,是因为只要她想,她随时能将这些碍眼的蝼蚁抹杀。
易灵愫随二姐从后院绕过小亭沿着径直的连廊走到前院,易府格局颇有阴阳八卦之道,整个府邸无比柔和。
如今正是三月初,府邸一切正变得青葱起来,偶有女使男工从旁而过,留下一句嘀咕不清的话语。
到了前堂,气氛便紧易起来。屋外候着的老仆,接连不断送上桌去的膳食都在告诉易灵愫眼前的景在活生生地进行着,屋里坐着的二位也是真真切切呼吸着的。这种真切的陌生感让易灵愫心中莫名惶恐,好在二姐进去前吩咐了她一句。
“无事,一切如常就好。”
于是她二人便进了屋去。
只不过还没顾着看爹爹娘娘,易灵愫就闹了个笑话。
女子见爹娘总是要行万福常礼的,行礼的事易灵愫当然知道。那么多部穿越剧古装剧也不是白看的。只是到底如何行礼,行大礼还是小礼,这事便令人头大起来。
于是在二姐易晚棠行了常礼时,一旁的易灵愫急着想去模仿,结果左脚拌右脚走了个趔u,整个人都往前绊了一下子。
“当心!”一旁的三位竟异口同声地说道。
二姐急忙掺住她,主座上的人似乎没料到易灵愫这一不雅的动作,着急地喊道。
这句话一出口易灵愫便抬头看了那二位,中间便是爹爹,爹爹手边便是娘娘。爹爹在家仍是衣冠整整,头戴幞头,身穿圆领长袍,脚登革履。人眉目端肃,须髯至喉。
一旁坐着的林大娘子着天青大袖衣,素净大气,眼间秋波流动风韵犹存,净是缱绻温柔。
此刻二人也都满眼关切地看着她,林大娘子更是蹙起了眉,揪起了袖子,紧易之意尽显。
而此刻看着易灵愫的爹爹娘娘头上也显现出了弹幕。只是那弹幕浅淡得很,跟之前蔡逯头上了拉风彩虹根本不能比。
不过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能有就行了。
只见易父头上显示着“殿中侍御史兼天章阁侍制・信阳光州易存”
“人物关系:爹爹。”
而易母头上则是“易存之妻・林氏”“人物关系:娘娘。”
好家伙,这弹幕还挺封建,连易母的名字都不肯透露。
只是这弹幕并未显示爹爹娘娘的性格,可能与它“缺电”有关吧。
*何为多事之秋?
这才过去几日,他的精气神就像被抽走了。素日里爱打扮的花孔雀,此时此刻却狼狈得像个乞丐。
望见蔡逯的那一刻,灵愫暗叹一声。
坏了,光顾着忙,差点忘了还有蔡逯这茬人物在等她解释“前男友”的事。
这半月,她确实忙得焦头烂额。
先是解决出差错的任务,再是胖揍闫弗那个烦人鬼,后来又失忆在家躺了几天。
此时此刻,她是真没有多余的精力能分给蔡逯了。
但讲真的,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竟没听见蔡逯闹出什么动静。
他,应该已经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吧。
实在不行,那就睡一觉。她正想着在这事上面无脑发泄一下,好缓解一下压力。
灵愫悄无声息地走到蔡逯身边,“啪”地拍了下他的腰。
“喂,做不做?”
这是件很惊悚的事。
冷战多日,再见面时,第一句话就问你做不做。
第二句话是问,“你是不是偷偷去哪里进修了?”
她看着主动把自己捆好的蔡逯,心里很是满意,“现在都这么懂我的喜好了?”
她失忆了,所以她忘了在过去那些甜蜜日子里,她是怎么一步步逼着蔡逯降低底线,让他接受各种千奇百怪的玩法;忘了她曾揪着他的头发,在哪些场地逼他承.受;忘了疯玩过多少次,把他开.发到了哪种程度。
她忘了那些恋爱细节,所以如今只是觉得:哇,这么多天没见,蔡逯竟然变得这么会了。
他的声音居然变得那么动听,他的反应居然变得那么可爱,他的这具身,居然变得那么成熟。
她的的确确地忘了,可蔡逯还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见面后,她说的第一句话,令他迟迟反应不过来。第二句话,令他感受到,她根本不懂这些天,他过得有多煎熬。
第三句话,他觉得她是在羞辱他。
始作俑者明明是她。
是她,命他穿上什么都挡不住的清凉衣裳,在私宅,在审刑院,在各个客栈,无时无刻顺应她的喜好。
是她,说以后做这事不要去她家,她还没搬出来,她怕阁主介意。
是她,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再突然带他来客栈做这事。
蔡逯把头瞥开,心里闷闷的。
“我没有。”他说,“我什么都没做。”
于是她说了第四句话:“哦。”
她不在乎。
他们刚到这家客栈时,午后天正晴。过了半个时辰,天变阴了,之后,就下起了雨。
蔡逯绝望地朝窗边看去。
其实第一次那晚,后半夜也下了场雨。那时是场暴雨,雨珠噼里啪啦地打着窗,把他的声音都彻底淹没了。那时他好开心,在她的眼里,以为自己看到了美好灿烂的明天。
今日这场雨,从下晌下到了晚上。
天彻底黑了时,她起身穿好了衣裳。
“我是不是说过要搬出去住?”
她问。
蔡逯低低地“嗯”了声。
她说知道了,“那你一会儿穿好衣裳,就来我家帮忙搬行李。我会在家等你,先走一步了。”
没有温.存,没有交代,她又匆匆走了。
穿好衣裳?
蔡逯看着一地狼藉,不知道该怎么出门。
里衣外衣都烂了,没一件能穿。
最终还是车夫给他送来了一身新衣裳,但不幸的是,车夫没给他拿最里面那层裆裤。
蔡逯将就穿上了衣裳,“下次,记得把从里到外的衣裳都拿了。”
这边易存见这姊妹二人都到了场,觉着已到用膳的时候。
“三姐,快坐,先吃顿饭填填气力。”爹爹这么一说,易灵愫才选择性忘记方才的尴尬事,走向前坐下去,二姐也顺着坐到她一旁。
林大娘子听到易存开口,才流露出更显然的情绪来。易灵愫刚坐下来,大娘子便急忙拉着她的手覆在自己的手心上。大娘子的手心温热便更显得易灵愫手凉。为娘的总是在孩子的问题上分外敏感细心,易夫人这会儿子泪珠都在眼眶里打转,说出的话也是颤颤巍巍。
“三姐受累了。”
易夫人的一腔爱倾泻而出倒是让易灵愫无所适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这般脆弱的娘娘。
在那个世界,她母亲去得早,一直是荒唐的父亲将她抚养长大。结果她那父亲,前几年还因为酗酒意外身亡了。易灵愫孑然一身,却并不感到孤独。大抵是她并未感受过亲情,所以现在面对易母,易灵愫确实不知该做什么。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易父便出声打破了这怪异的氛围。
“好了,三姐刚醒,你如此悲情作甚?快让孩子赶紧吃几口饭吧。”易父话间并无责备,反而是对自家夫人的无可奈何。好吧,原来爹爹娘娘都是这样愫恩爱的。
“是啊,娘娘,三姐如今方醒,可不能再如此悲情。”二姐看不下去,从身上拿了手绢递给默默咽泪的易夫人。
“是……是我失态了,没吓着三姐罢。”易夫人此刻也知晓自己太过感性,接过手绢,慢慢松开了易灵愫的手。
“啊……娘娘,我并无大碍的,你放心。”易灵愫这称呼叫得顺口自然,安慰了易夫人的心。
“罢了罢了,醒了就好,日后再说其他杂事。菜也上齐了,现在先吃饭。”易父说罢,动了筷著。这般女子家的叙旧实在让他不知如何自处。
他这么把话一说,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都掂起筷著默不作声地吃食。
易灵愫看着眼前的碟碟玉食,有种不真切的感觉。无他,先前二姐告诉她,爹爹不喜铺易奢靡,平日里都是吃些野菜野汤。
今日这桌……
易灵愫往这桌子上大概扫了一眼后,就一直在心里咽口水。
新法鹌鹑羹、爆炒蛤利、沙鱼两熟、虚汁垂丝羊头、蜜汁排骨汤……
大概是易灵愫风寒初愈,确是件喜事,府里也难得奢侈一次。这美食色香味俱全,尝一口便感觉十分满足。饱腹之余让易灵愫想起了一句话:“他嘴上没有说过一句爱我,但干得都是爱我的事。”
易灵愫也知道此时说话言多必失,便也只是埋头苦干着。
这方二姐也扫了膳食一眼,自然看出了自家爹爹娘娘的别有用心。想着三姐如今这状况,怕是要撂一把火才好。
于是她开口,“三姐儿如今可是咱家的心肝,月后成了婚可是要常常回家才是。”
不过这番话让易父易母都黑了脸,也让易灵愫傻了眼。不过这反应却在二姐的意料之内。
可易灵愫却不镇定了。
成婚?月后?几月后?和谁成婚?
易灵愫一脸懵圈,当然她心里不是慌的,反而有一些期待。她一向不重情爱,所以成婚也拘束不了她。
未等二姐开口解释,易父就先发了话。
“三姐儿,咳咳。”易父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只成了假意的咳嗽。
“三姐,你当真都忆不起之前的事了?”易夫人知晓她如今记不得许多事,只是这情爱方面……
“娘娘,我确实不记得了。”
易灵愫停下筷著,双手放于膝前相绕,回话时尽是犹豫。
说实话,我连你们都不记得,何况其他人呢?
“罢了。”易夫人似是有些苦恼,眼神望向易父无声地求助。这事确实不好说。
“是这样的。”易父也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襟,开口道“幼时我有一友人,那位相公的二哥甚是聪慧稳重,我便……”
易父话停到了这处,大概是下面的话说出来有些“坑女儿”的意思。不过这话很好懂,联系着前面众人的反应,易灵愫就猜到了个七八。
友人之子很好,易父便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那二哥,算是有些晚的“娃娃亲”。按二姐的话说,“易灵愫”与那二哥几月后便是要成婚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这样一梳理下来,易灵愫的思路便清晰了许多。怪不得她来的途中,那些个人都一脸焦灼地偷偷望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孤寡地太久,易灵愫心里清楚后居然没有那种婚姻大事被父母操纵的不满,反而是期待,期待婚房里与她共饮合卺酒的那位郎君。
“那……那女儿能斗胆问一下那位二哥的名讳么?”易灵愫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羞得低下头不敢看易父。
易灵愫朝对面望去,隔着人群,与蔡逯遥遥相望。
这边的好光景她实在是太熟悉了,恍惚间还能看见自己某日给人画大饼的身影。
易灵愫心里愈发不安……
“光哥。”易灵愫叫住身前不远处正在买小吃的蔡逯。
“怎么?”蔡逯转身,问道。
他手里提着的都是些女子家喜爱的玩意儿,这些物什也并不是易灵愫叫他买的,反而是这位愣头青自己一股脑儿买了许多。
看着历史上的名人有意无意间讨好自己,易灵愫心中总觉得这一幕很违和。
“徐记那小店旁可还有什么好吃的?我在想,一家老店旁,总是要围着几家口碑不错的店的。”易灵愫问道。说罢,走上前去,同蔡逯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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