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贺随接过。
许柏夏以前和贺随不熟的时候,觉得他是高岭之花,天然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现在接触次数多了,觉得他冷淡归冷淡,还挺乖的。
贺随安静的喝牛奶,许柏夏盯着他看,丝毫没觉得她的目光过于放肆。
冷不丁地他手机又响了。
贺随拾起不久前落在床上的手机,看到来电,直接将电话递给许柏夏。
许柏夏顺手一接。
她看清是谁后眉心一跳,像拿了烫手山芋,恨不得将他的手机扔出去。
“奶奶的电话我接不方便吧?”
“昨晚打电话来就特意问了你,今晚你若不接电话,她又该怀疑了。”
“……”
许柏夏忐忑地接通了电话,沈老夫人声音响起后,她紧张的咽了咽嗓。
“接电话这么慢。”
“奶奶,是我。”许柏夏出声,沈老夫人一听是她,不满的语气瞬间放柔,“是柏夏啊,奶奶这么晚没打扰你们吧,什么时候从江城回来?”
“还有三天左右。”许柏夏还是不擅长应对沈老夫人,时不时向贺随求救,对方早就喝完了牛奶,起身将杯子放到桌上,倚着桌沿看着他。
许柏夏指了指手机。
沈老夫人道:“行,回来你跟阿随一起回来,他姑姑回来了想要见你。”
“……嗯。”
贺随绝对是故意的,看见她的求救也不说帮忙,淡定地看她应对沈老夫人,甚至薄唇还杨起了笑。许柏夏顺着沈老夫人的话接,对方道:“本来昨晚想跟你说得,结果他说你在洗澡,那奶奶就不好打扰了。”
许柏夏第一反应是酒店隔音这么差?洗澡都能听到,转念一想,应该是他搪塞沈老夫人,不然被察觉他们没有住同一间房,又要多些麻烦。
沈老夫人对她很是喜爱,关切几句,后以时间太晚为由结束了通话。
“下次别让我接了。”许柏夏递还手机,“我和奶奶不熟,说多了又怕穿帮。”
“你要试着习惯。”
贺随接过,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她现在给我打,以后会直接打给你。”
极有这个可能。
许柏夏想起什么,掏出口袋的手机,“我们还没有添加手机号,你报一下,我记。”
贺随报出,许柏夏打了过去。
这样以后有事就不需要语音电话了,许柏夏当着贺随的面备注贺随。
贺随也备注许柏夏。
许柏夏扫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她收了手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缓过来了,谢谢。”
“那我――”
“现在回去不怕吵醒崔老师吗?”贺随打断了她的话:“她应该睡了。”
“我带了房――”等等!许柏夏摸向口袋,空空如也,她走得太匆忙,忘记拿房卡了。
贺随幽深的目光绕过她,下巴朝床的方向点了点,“别折腾了,睡这。”
“……”
“又不是没睡过。”
许柏夏被堵得哑口无言,挣扎了几秒,也不扭捏了,认同了贺随的话。
一次两次的没区别。
再说以后,她要是去贺家也免不了要和贺随同睡,她还不如早点习惯。
“行。”
贺随敛了声笑。
他让许柏夏随意,自己则去了浴室,许柏夏坐在床尾愣了半天,听到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贺随在洗澡。许柏夏想到刚才滴落的那滴水滴。
许柏夏打开了电视。
她设置消息免打扰的群里突然有人@,提醒大家明天的拍摄推迟半天,有个女演员的手受伤了。许柏夏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她选了离浴室远的左边床位躺下,盖上薄被,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电视机看。
许柏夏没有主动调节电视,打开什么就是什么,好巧不巧地,正是闻斐亦演得电视剧,右下角写着朝歌。故事背景是商朝,闻斐亦演得是一位富家公子,电视屏幕放大了闻斐亦的脸,许柏夏第一次仔细看他。
她突然有点理解倪琳的话,闻斐亦的眉眼有点熟悉。
但具体到像谁,许柏夏想不出来,想不出来,她也没有费劲往下深想。
咔哒――
浴室的门打开,许柏夏本就不放松的腰迹绷了绷,目不斜视的看着电视。
贺随出来听到声音,看过去,恰好看到闻斐亦那张放大的脸,再看许柏夏,很认真的在看。他擦拭头发的动作停住,往前站了站,“不睡?”
许柏夏眼前的光被贺随挡住,她不得不看他。
黑色睡衣沁着湿痕,领口敞开,微露锁骨,腰腹处的腹肌也若隐若现。
许柏夏尽量向上看,“马上。”
贺随转身拿起遥控器,“那我关了。”话落,闻斐亦的脸彻底消失。
许柏夏躺下后一点睡意没有,浴室里响起风筒声,没多久,声音消失,她还没缓过来,身侧的床位陷落。灯也只留了廊灯以备晚上起夜。
酒店的床虽然是大床房,但比贺家的小,两人的距离比那天晚上要近。
许柏夏闻到了他身上的薄荷味,是酒店自带的沐浴产品,许柏夏盯着上方的昏暗,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姚禹州订得酒店规格并不高,以贺随的身价他应该住更贵的,难道是因为自己住在这,所以他才来的?
薄荷味怎么这么浓啊。
许柏夏在昏暗里出神,周边针落可闻,她实在难以入睡。盯着一个地方时间久了,眼睛不舒服,许柏夏转了转,头朝他的方向偏。
“贺随,我睡不着。”
第21章
许柏夏的睡眠向来很好, 白天忙完,她晚上放下手机能很快入睡。她现在睡不着的原因是因为贺随。他存在感太强了,而且他也没有睡。
贺随睁开眼, “我也睡不着。”
孤男寡女同一个被窝, 没有旖旎的想法都是假的,许柏夏身上不是酒店自带的薄荷味, 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玫瑰香。贺随也不装睡了。
“我们谈论结婚时没有提过形婚,对吗?”贺随偏头,两人目光在昏暗的光影里相撞。许柏夏眨了眨眼,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短暂消化后, 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交握放在腹部的双手默默收紧。
“没有。”许柏夏借着微弱的光盯着他, “我不喜欢假戏真做的游戏。”
她本就对贺随的心思说不清道不明,如果再发生身体上的关系,到时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 不能全身而退。许柏夏不想把自己的感情赌进去。
“好。”
许柏夏若无其事地转开眼, 手臂探出拿起枕边的手机,点开了听书app。
“我觉得太安静了, 你不介意我听书吧。”许柏夏征询他的意见。
贺随重新闭上眼:“不介意。”
他也需要一些催眠的东西,来阻止他胡思乱想,压下心头的不切渴望。
许柏夏找到自己听了过半的侦探小说, 说书人起伏不定的嗓音让空气里的那些隐藏的躁动沉淀。许柏夏将手机放在自己这边, 控制好音量。
侦探小说的进程是发现了凶手,侦探家将凶手如何避开所有人杀了被害者细节描述出, 抑扬顿挫的。许柏夏想要的催眠没有得到,反而越听越清醒, 正当她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花板时,一根手臂突然越了过来。
许柏夏吓得浑身僵住。
她咽了咽嗓,眼前白光一闪,枕边的手机被拿了起来,破案细节中止。
“你确定睡得着?”贺随把手机还回。
许柏夏看着上方背光的人影,贺随悬而不坠,半边身子随着探手的动作靠了过来,薄荷味愈发地浓。玫瑰里掺杂的甜和薄荷里冷不上不下的浮动,贺随没退开,许柏夏也没抬起手推开,空气似都变得薄弱了。
“你就当我是白菜。”贺随拉高她身上的被子,迫使自己退到安全距离。
许柏夏裹着被子侧身。
她以为贺随会亲下来,紧张了半天,脚趾都勾住了薄被,绷的不舒服。
随着夜色渐深,许柏夏沉沉睡去。
贺随再次睁开眼时眼底清明,掀开了身上盖得薄被,靠冷气维持淡定。
-
许柏夏闹铃一响就醒了。
她眼底裹着浓浓的倦意,余光看见靠窗的圆桌前有个人影,这时她的手在被子里触向贺随昨晚睡得那边,空的,连余温都没有。可能是人睡懵了,她抱着被子滚到他那边,两条小腿一里一外夹着被子。
难得不用早起,但她没有关闹铃。
贺随闻声侧头去看,一夜乖巧安睡的许柏夏滚到了他那边,睡衣下摆随着滚动动作堆叠卷在了腰迹,莹润的白不偏不倚的撞进了他的眼底。
“不准备起床?”贺随移开眼。
他面前的电脑开着,右手边是喝了过半的矿泉水,预示着他很早就起了。
许柏夏懵了几秒,察觉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刷地抱着被子坐起来,柔顺的乌发睡得乱糟糟的,小脸苍白,唇色也淡了不少。她望向贺随,他已经在处理公事了,圆桌上的台灯亮着,他端坐在光里,精致而优雅。
“昨晚群里说推迟到下午拍摄。”许柏夏捏了捏眉心,“你什么时候回南城?”
“下午四点的飞机。”
“那我起来洗漱,不耽误你退房。”许柏夏的洗漱用品不在这,不过没事,酒店有一次性洗漱用品。她掀开被子,踩着拖鞋进入浴室。
镜子里的她精神状态并不好,气色全无,许柏夏搓了搓脸,出来时,酒店送餐的上来了。许柏夏捞过手机,群里安安静静的,她和沈容、倪琳的群里挺热闹,她们昨晚聊了很多,知道许柏夏在忙,并没有找她。
鼻尖涌入面包和牛奶的香气,许柏夏肚子咕咕了两声,她宓淖到贺随对面。他点了两份餐,有她的。贺随合上电脑,“上午有什么安排?”
“第一次来江城,想随便晃晃。”许柏夏先吃面包,她没继续看手机。
“我要去拜访一位奶奶的好友,你要不和我一起?”贺随慢条斯理的涂面包酱,时不时抬眸看对面的许柏夏,“同是一样是书画修复师。”
本来还踌躇的许柏夏,立刻应了。
她简单吃完回三楼的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时,贺随的车停在酒店门口。
半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江城这个城市没有自己的特色,周边都是江南水乡,它便也像了几分。
古老的青石板路上点点湿痕,岸边柳树依依,两侧是大小不一的商店。许柏夏看到了文化街的牌匾,了然。贺随带她进去的是一处院落。
与外面的吵闹不同,这里闹中取静。
许柏夏目光略过假山和溪流,院子里的海棠花同她外婆那的很相似。
“沈老师。”
贺随朝里喊了声。
许柏夏跟在他后面也朝里看,不多时,先闻其声,“你们直接进来吧。”
贺随看她,“进去。”
许柏夏点了点头,踏入屋内,她就被墙上的画所吸引,山水花石皆有。
“昨儿还听你奶奶说你在江城,今儿就来看我这老太太了。”许柏夏这才见其人。满头花白的头发,穿着深色宽松的旗袍,颈间坠着珍珠。
唇上的红弱化了那满头的白。
许柏夏看清来人的脸后,绵软的红唇半张,眸光倏而转向贺随,后者轻揽她的肩,将她往前推了推,薄唇扬起,“这是江大的沈壁沈老师。”
“我认识!”许柏夏神色难掩激动:“沈老师,我在京大听过你的课!”
“这位就是英华念叨的柏夏吧。”沈壁口中的英华是沈老夫人的名,两人姓从本家。许柏夏没想到贺随带她见的是沈壁,她当时听了她的课之后一直念念不忘,谁曾想!许柏夏激动到不知该说什么,只顾点头。
“你好沈老师,我是许柏夏。”许柏夏探出手,“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沈壁望向贺随。
贺随看许柏夏,她的眼睛里满是崇拜,亮晶晶的,像一颗璀璨的宝石。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沈壁回握,侧了侧身,“进来坐,贺随倒茶。”
许柏夏:“……”
贺随对这很熟悉,拿起桌上的茶具去了后室,留许柏夏单独面对沈壁。
沈壁听沈英华说得耳朵都起茧了,终于见到了真人,漂亮知性,温和大方,尤其是这双眼睛,沁透了光又不染浮华。她示意许柏夏,“坐,就当是自己家。之前去京大的交流课,人实在太多,我没有见过你。”
许柏夏没说,她有事耽误,去得时候已经没了好位置,坐在后面的角落。沈壁讲课结束后,好多人围了过去,许柏夏站在人群之外。
沈壁给人的感觉很像沈老夫人,温和有,但起初都不易亲近,许柏溪激动过后是紧张。贺随很快泡了茶过来,许柏夏借口去了卫生间。
她给沈容发消息,[猜我看见谁了?]
沈容最近在休暑假,暂时没有旅游计划,时间很闲回得很快:[谁啊。]
[江大的沈壁老师。]
[之前去我们学校上过交流课,我们去晚了坐得最后那排。]
[!]沈容的激动不比她少,[该不会是姚导的纪录片还邀请沈老师了吧!]
许柏夏:[不是。]
许柏夏:[是贺随带我见的。]
沈容:[我们就昨天没聊天,贺随怎么就跑去江城,还带你见沈老师。]
我们昨晚还睡在一起。
许柏夏在心里默默的说,她不敢发给沈容,害怕她全是黄色废料的脑子天马行空,[他过来见客户,拜访沈老师。顺带把我也捎带过来了。]
沈容:[你好运气啊!]
许柏夏确实运气好,她不敢在卫生间待太久,缓解好紧张就开门出去。
而前厅里。
沈壁品着贺随新泡的茶,视线却在往许柏夏消失的地方看,“你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你带女孩回来。你奶奶在电话里还担心你们合伙骗她。”
“您别吓着她。”
“我吓她!”沈壁瞧着这他一本正经的哭笑不得,摆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桌后的木质书架第六层,“去,把你奶奶那幅画拿过来。”
贺随起身去取。
沈老夫人一年前将一幅画交给了沈壁,上个月月初修复完毕,贺随并不知情,他的来意不是取画,而是想将许柏夏带给沈壁看。年少时,贺随在江城住了六年,得益于沈壁照拂,这里相当于是他的第二个家。
“她给我打电话特意叮嘱了画,你带回去吧。”沈壁看到许柏夏从后室进来,放下手里的茶盏。许柏夏回来时,杯里的茶已经温了,她找了空位坐下,只见贺随手里拿着一幅画卷走了过来,眼里泛起了微光。
“沈老师,这是您修复的作品吗?”许柏夏直了直腰,沈壁笑着点头。
贺随垂眸望她,“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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