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才不慌不忙地应付狂蜂浪蝶,微微一笑:“那就在店里吃吧,正好也让您尝尝‘池。’的手艺。”
在店里就不怕有什么乱子了,反正现在合同已经落定,下午第一笔投资款就能进账,池家宝从背后狠狠地瞪了那李三叔一眼,才转身出门。
李文景跟着出来:“正好我开车,我送你回家吧。”
池家宝感觉他好像有话想跟自己说的样子,果然,刚发动汽车,李文景就开口了,沉吟道:“小池,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念书呢?”
这个问题池姑姑池茜都跟她说过多少回了,就为这个,她还和陆星流分了手,今天李文景跟她提这事儿,她当然也不乐意——她也没觉得这事儿很严重,反正有她姐这么个学霸在吗,再不行她还可以花钱雇人。
李文景目前只能说她的追求者,离男朋友还差了好大一截,在她心里的分量更是跟前三个没得比,她随便找个理由就要搪塞过去。
李文景又笑了笑:“你先别忙着拒绝,听我说说原因。”他不疾不徐地道:“今天的场面你也瞧见了,今天是池总在帮你,哪天要是池总不在呢?”
既然俩人现在有利益合作关系,他当然不能允许自己的合作伙伴存在这种严重短板。
“商科能让你学会经商的思维逻辑,那些法律条款,管理运作公司的手段和流程...等等,体系化地学了之后,你未来的发展必定更上一层楼。”
他还举出切实的例子:“冠世集团的谢总,曼彻斯特毕业的,庆达地产的陆总毕业于水木大学,雷总也是当年省里的高考状元,你可以查一下全球顶尖的大佬,几乎都是一流名校毕业。”
之前家里人和陆星流劝她都是‘年纪轻轻不读书想干什么’‘你才十八岁你必须得读书’,池家宝反正是没明白年轻和读书之间的关联,但李文景几乎直白地告诉她——你想赚更多钱,就得去念书。
跟事业相关,池家宝一下子就松动了。
“现在再说考大学的事儿是不是有点太迟了?”她迟疑了下:“可我成绩不好,学不进去啊。”
李文景微微笑道:“只要你愿意,总能学得进去。”他抓住机会,柔声道:“我大学念的是南洋理工的商科,现在还保存了当时的不少笔记,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把它们找出来给你。”
池家宝瞥了他一眼:“李总对我上学的事儿这么关心吗?”
调 情的话李文景简直是信手拈来:“只要是你的事儿,我都很关心。”
话倒是挺中听的,和李文景在一块也确实颇为新鲜刺激,就是他这个熟练劲儿让池家宝十分不得劲,风骚得很,一点都不清纯。
她岔开话题,还很没眼色地提起自己的前男友:“我和我前男友就是因为学业的事儿闹掰的。”
她撇了下嘴:“他嫌我学历低没文化,不配和他谈恋爱。”
当然陆星流没说这么过分的话,其实他和李文景的目的差不多,但同样的话,李文景说起来就是比他顺耳。
“也许这就是老天的安排,”李文景双眼含情,适时地剖白:“让你摒弃掉不合适的,重新选择更适合你的爱人。”
她挠了挠下巴,没接话。
俩人说话间,车已经到了,池家宝回家之后过了还不到十分钟,李文景又跑来敲门了。
他身上都湿透了,无奈笑笑:“刚才不留神碰见洒水车,被浇了一身,家里有烘干机吗?”
池家宝也没多想,让他把自己外套放烘干机里,她随手给他倒了杯水,说了声:“我游戏还挂机呢,李总你先自便。”就回屋了。
李文景:“…”
他一时哭笑不得,他刻意营造的暧昧巧合居然就被她这么搅合黄了。
但两人既然共处一室,作为情场老手,他不想放过这个推进关系的机会。
李文景手指轻点两下膝盖,在动静之间犹疑一瞬,果然选择了主动。
他站起了身。
忽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这声音既急且快,隐隐约约又透着点仓皇不安。
李文景下意识地开门。
陆星流站在门外,走廊灯照得他脸半明半暗,是那双细长的瑞凤眼也被匿在了一片阴翳里。
他额上挂了层薄汗,喘息稍重,像是野兽进攻前的吐息。
所谓惊鸿一瞥,他这样的美貌,只要见过一眼,这辈子就再难忘了。李文景立刻认出来他是哪位,皱眉:“是你。”
......
在见过那辆捷豹的刹那,陆星流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个念头。
她真的被迫屈从于李文景了吗?
是不是因为自己把她逼的太狠,所以她走投无路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强势,真的有必要让她低头吗?
如果他肯退让一步,她是不是就不用被李文景纠缠了?
这些念头凌迟着他的神经。
楼里的两部电梯都在检修,陆星流只能靠自己爬了将近三十层楼,他只能通过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逃避思考。
房门打开,李文景站在门口。
他衣衫不整,发梢还滴着水,俨然一副得逞后的样子。
往屋里看去,桌上零零散散地放着袖扣和领撑,外套也不知所踪。
“你叔父在南洋涉嫌骚扰女性被停职,你这个一脉相承的...”陆星流说:“杂种。”
下一刻,李文景脖颈仿佛被铁钳捏住,几近窒息。
第57章
池家宝听见屋外一阵响动, 她忙起身出门查看,就见陆星流捏着李文景脖子,神色凛冽得吓人, 还说着性骚扰不性骚扰的话。
他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翘楚, 普通人根本难以抗衡,池家宝看他那个眼神恨不能给李文景捏死似的。
她懵逼了下才反应过来, 着急忙慌地喊了一嗓子:“陆星流,你放手!”
陆星流根本不听,神色冷极:“他利用投资款强迫你, 他就是个畜生!”
李文景:“???”
陆星流之前拿租金压迫她在先, 现在又莫名其妙跑她家来扯淡, 池家宝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想也没想就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她终于把憋了四十天的话吼出来了:“你少装的跟正义使者似的,你生气到底是因为他得手了还是因为你没得手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星流好像被人当胸刺了一剑似的, 刹那间脸上的血色褪去, 错愕地看向她。
李文景终于得以解脱, 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池家宝还晓得给陆星流留点脸,先对他道:“我有些私事要解决,麻烦李总先回避一下。”
李文景脸色极差,不过他不是冲动的性情,强压着火儿点了下头,‘砰’一声甩上了门。
池家宝转身从屋里取出个小皮箱,打开一看, 里面满满都是纸钞, 她昂了昂下巴:“这是预付款,双倍押金和租金接下来的三天我会陆续转给你, 你可以走了。”
‘咣当’一声,她把皮箱扔在他脚边,纸钞洋洋洒洒掠在两人之间。
陆星流唇瓣动了下,语调艰涩:“李文景他...”
池家宝冷哼了声:“你也好 ,李文景也好,你们仗着有钱有势有权,以为自己能想怎么拿捏我就怎么拿捏我,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她‘咣当’把箱子砸在陆星流脚边:“我早就跟你说过,因为我有本事,所以我什么都能办到!”
她说完就转身回了房,身子像被掏空了似的,整个人一头扎进被子里。
她真的很累,这些天她脑子始终绷了根弓弦,甚至背着她姐网购了褪黑素。
那种将要被陆星流全面掌控的压力好像绳索勒着她的脖子,让她没法喘气,这种压力比餐馆倒闭,经济困窘,家里即将面临破产这些加起来还要大得多。
陆星流有家世有背景有能力,所以他才能这么傲慢,所以他自以为他可以把她攥在掌心里。
一旦她撑不住向他低头,那就意味着陆星流对她的否定全是对的,她就跟他说的一样,年轻脆弱不堪一击,随便一点困难就能把她击倒。
在前段时间她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小到大大家说的那样聪明厉害,也许她本来就是个不咋地的人,所以遇到事情只能束手无策,所以陆星流连个好脸都懒得给她。
幸好,她赢了。
她双手紧紧攥着,发了会儿力,又终于安心下来,她沉沉睡了过去。
......
陆星流在客厅里站了许久,又半蹲下来,一张一张把纸钞捡好,重新放回皮箱里。
他把皮箱放在桌上,轻轻地退了出去。
李文景居然还在下面等着,他手里捏着一沓才让助理送过来的学习笔记,看见陆星流失神地走下来,他主动迎了上去,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就是小池的前男友对吧?”
陆星流厌恶地瞥了他一眼。
李文景毫不掩饰的讽刺:“小池是个富有魅力的女孩子,她有追求者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但我希望你明白一点,你的行为很像社会新闻里纠缠骚扰的前男友。”
陆星流神情冷漠:“那你又算什么东西?大她十岁还对十八岁少女纠缠不休的老流氓?”
李文景表情僵了下,讽刺地笑笑:“总比你嫌弃她的学历,贬低她的成绩好吧,就跟她说的一样,你果然很讨嫌。”
他晃了晃手里的学习笔记,给出非常歹毒的致命一击:“幸好小池在我的劝说下,愿意重新捡起学业,麻烦你让让,我现在要把这些资料给她。”
陆星流薄唇近乎抿成一线,他难得刻薄:“希望你还能记得住这些知识点,毕竟距离你从学校毕业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李文景就算没有年龄焦虑,也给他这一句一句刺得焦虑了,他脸色难看地坐上了电梯。
陆星流看向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他想要跟上去,却怕她更加厌恶自己。
李文景能上去,其他人能上去,只有他不能。
他当然知道他的阿宝是个多么难改变的人,他现在还记得俩人就是因为学业的事儿闹掰的,所以凭什么李文景可以如此轻易地劝通她?
她已经喜欢上李文景了吗?比当初喜欢他更多吗?
她怎么能如此狠心,这么短的时间就移情别恋?
陆星流心里好像被人挖空了似的,在社区里漫无目的地徘徊了会儿。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或许这种时候需要和人倾诉,但他的朋友并不多,他也不能和战友聊感情上的私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倾诉。
等陆星流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开车来到了谢烺家里,正好谢烺和江荔都在家里,一个在窗边看书,一个在办公桌前处理公文,见到他来都有点诧异,谢烺站起身,主动询问他来意。
大概是因为谢烺是这个圈子里唯一知道他恋爱细节的人,他抿了抿唇,不太熟练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谢烺听的一愣一愣的:“等会儿让我捋捋,你和你对象出岔子,是因为你管她上不上大学?”
他莫名其妙:“你管人家这个干吗?”
陆星流顿了顿:“喜欢一个人,希望她变得更好,想要和她长久地走下去,难道不应该帮她规划好未来吗?”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控制欲有任何问题,他的所有出发点都是希望她未来能够更好。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谢烺手指轻点着下巴,转向江荔:“宝贝儿,你怎么看?”
江荔对他人的感情问题不感兴趣,听到谢烺询问她才放下手里的书,看向陆星流,很直截了当地道:“问题在你。”
陆星流手指动了下,淡淡道:“请说。”
和陆星流充满防御性的冷漠不同,江荔的冷漠在于她不在乎无所谓他人的看法,因此她冷酷又直白地给出了答案:“你太傲慢了。”
“为什么你觉得你为她规划的路线就一定是好的?事实证明,她在经商上也很有天赋,并不是非得念书才能找到人生的路,而且念书只是你们矛盾之一,你在其他方面也对她进行了高压管束。”
“从你刚才的叙述来判断,你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你的智商高于常人,所以你想要不着痕迹地改变她,操控她,独占她,但不幸给她察觉了而已。”
“你确定你的操控是为了她好,而不是满足你那病态的独占欲?”
“你们这些患者的通病是充满目的性和规划性,你喜欢她,却发现她和你的人生轨迹并不相符,所以你打算修剪她的枝叶,磨平她的棱角,把她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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