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如此,她往返回家通勤就要花费许多的时间。
再买辆车?牧念河肉疼的摇摇头。
左右合计,最后她决定租一间大一点的工作室,下面办公,上层当休息区。
这样花费下来最划算。
九点,牧念河洗完澡出来,手机上多了两个未接电话和一条未读信息。
「在做什么?」
看到消息和来电显示的那一瞬她的心就收紧了。
猜到会是他,没想到真是他。
「准备睡了。」
她原本不想理的,手指却不知怎的不听使唤。
那头又问:「晚上吃了什么?」
牧念河看了眼泡面包装袋,如实回答:「面条。」
等了会儿,那边不再回复。半分钟后,季严凛直接打来了电话。
慌乱之中,她点了「同意」键。
“吃泡面了?”他声音卷着浓重的哑和疲,穿过电线涌到她耳边,带着一点点撩拨。
三天不见,隔着电话,他的声音好像陌生了些。
牧念河低头“嗯”了声,叉开话题:“有事找我?”
季严凛这个语气态度、发问方式,莫名给她一种被逮住的错觉,她不想陷入这样的情感逼仄中。
“本来没事,你一说我想起来好像有。”
季严凛靠在车门上,在冷风里看着八楼亮起的灯,言语中洇着笑意:
“三天没见到牧小姐了,也不知道她考虑的怎么样。”
他太直白,温文尔雅的步步紧逼。
牧念河秀眉双双惊讶上扬,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还在想,这两天有些忙。”
她尽可能绷紧语调,听起来她有认真思考这件事。
“忙什么,工作室?”
“嗯。”
季严凛又不说话了,牧念河握着手机,在客厅踱步。
这挂了不是,说也不是,真是熬人。
鬼使神差的,她从厨房走到了阳台,余光瞥见单元门下面的轿车。
!
黑色的库里南隐藏在夜色中并不明显,她最先看到的是那靠在车身上的人。那人一只手拿着手机,通话的手机屏幕照亮了他半张脸,另一只手之间猩红光点忽明忽暗。
不是季严凛是谁?
季严凛也瞧见她了,一个黑黑的人影举着手机站在阳台,背后是室内氤氲过来的灯光。
他笑了,敲了敲烟身,抖落了灰。
牧念河看不清他的表情,讶异的问:“你怎么来了?”
只听电话中的人笑了,他笑起来的声音很低沉,清寂又慵懒:
“不是说了么?三天没见了。”
牧念河感觉一头栽进了他的陷阱,强撑镇定:“没事我挂了。”
“有。”
季严凛在电话那头笑,牧念河看见他举起另一只手,双颊微陷又缓缓吁出。顷刻,他挥散了白雾,卷着一丝缱绻与酒气:
“下来我看看。”
第18章
他压着嗓音说话, 有意将气氛搞的暧昧。牧念河面上一红,从窗口闪了回去。
“我洗完澡了。”她拒绝。
“这是暗示我上去?”季严凛故意将话题往奇怪的地方引。
论无赖任谁都无赖不过季严凛,她在阳台站不住, 干脆走到玄关处, 把老式门锁拧紧了一圈, “噔”的一声, 确保他能听到。
电话那边传来闷笑,很快也回她一声关车门的声音,告诉她他懂了, 他已经回车里了,别紧张。
牧念河这才惊觉自己被他耍了。这人压根没想上来。
“早点睡,明天叫人给你送餐。”
季严凛的确没想过强求她什么,若是想, 早就做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电话那头含笑叮嘱了两声,再听见的便是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
余后几天,季严凛果然每天都叫人给她送饭。但他没再说什么“想没想好”的话, 甚至连人都没出现。
每次送饭前季严凛都会先问她一遍在不在家,按时按点,从未错漏。
牧念河吃人嘴短, 又拒绝不了, 偶尔也配合着聊两句。
「今天菜怎么样?」
她说:「牛肉很好吃,谢谢。」
季严凛:「那是这头牛的福气了。」
牧念河:「...」
又比如:「汤好喝么?」
她忙说:「挺好的, 稍微有点咸,以后别送了, 怪麻烦的。」
季二先生略过她的潜台词:「嗯。阿姨年纪大了,口重, 以后你多提醒她。」
牧念河语塞。
―
工作室租赁地点终于定了下来,在距离市中心八十公里外的古墨镇。
远是远点,但胜在古墨镇周围风景好,近几年政府拨了钱在这里建造艺术园区,来往有不少美术生写生和艺术家开工作室,氛围文艺。当然,房屋租赁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
牧念河是因为下手快,加上前屋主也是做墓碑设计的,不是同行不愿意接盘,这才用较低的价格拿下了街尾的小二层工作室。
据点定了,牧念河便挑了一个天气好的时候,约着齐司辛和季槐清一同去看看。
三个人自上次杜家晚宴后就熟络了起来,尤其是季槐清,很喜欢约她一道出来喝茶看展。牧念河一个在京北没什么朋友的人,就这样被季大小姐加进了自己的朋友圈。
齐司辛自告奋勇开车带她们去,开了四十分钟,等车停在园区门口时,人已经愣了,看向她:“你确定要租这里?那你以后大约是见不到我了。”
牧念河有些尴尬:“都提醒你打车了。”
齐司辛崩溃:“姐姐,打车坐四十分钟也累啊。我在齐家是不受宠,但也不吃这种苦啊。”
“好了好了。”最舒服的是季槐清,她不用开车,只管捂着嘴笑,“来都来了,先别顾着说了,进去看看。”
三人并肩进去,入眼的是一层的办公区,大约七十平米左右。前屋主看起来很讲究,工作室搬空了也没留下多少垃圾,能打扫扔掉的都扔掉了,留下的多是一些能二次利用的物件。
牧念河继续丈量,发现设计区、行政区、前台、会客区都有明显的分割,尤其是会客区的假山水榭,前屋主也没有搬走。
她欣慰的点点头,心里颇有几分幸运儿的感恩,看来前人已将树苗栽好,她只管养大后乘凉即可。
季槐清对一楼不感兴趣,拉着齐司辛上了小二楼。
二楼目前只用简单的阳光板做了隔断,原屋主不住在这里,所以二楼没有考虑隐私性,和一楼一样用作工作区。牧念河看上看了眼,约莫猜到原屋主在这里放置的是展品陈列。
一楼和二楼之间是一个旋转式的大台阶,空间错落分布,减少了压抑感。牧念河一边上楼一边计算储物空间,既然原有的格局很难改变,她就得增大一些储物空间,来收纳她的私人用品和展陈作品。
“念河姐,你快来看,你房间这里风景好美啊。”
牧念河抱了三瓶水给她们递过去,顺着季槐清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工作室二楼的最东面有一个小空间,刚好够做一个小卧室。
这地方的设计有个巧思。古墨镇有发展为旅游区的潜力,所以开发商十分有先见之明的挖了一条人工水渠,从她卧室推窗而望,她的后院恰巧就在河流沿岸,四周环绕着树。
“现在还是冬天,河里都结了冰。等春天快到的时候,你在楼下搭个小亭子,听着流水潺潺,品茶刻碑,这不是桃花源一般的神仙日子?”
“品茶刻碑?亏你想的出来,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我可不来。”齐司辛撇嘴。
季槐清当即逗她:“好,你千万别来,到时候我自己来,以后念河姐就是我一个人的。”
齐司辛想不明白季槐清为什么会对牧念河好感这么强,有些不服:“什么你一个人的,她要结婚了,以后就是别人的了。”
“女性结了婚也是她自己的,我相信念河姐结了婚也不会重色轻友。”
两个人又斗起嘴来,牧念河不参与,退到一边拧开矿泉水瓶。
她还没告诉她们自己不结了的消息。一来是前段时间太闹哄,没来得及说,二来是她性格慢热,不常与旁人袒露私事。但看季槐清与她如此亲近相熟的模样,一直瞒着反倒不合适。
“我和未婚夫分手了。”她缓了缓,还是开口。
不出所料,齐司辛和季槐清具是一惊:“什么?”
牧念河吁了口气,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们。
两位大小姐很是气愤的,尤其是季槐清,直接言明,以后她手里的生意绝不会和姓奇的合作。
齐司辛在家不受宠,全仰齐戌鼻息,此刻也仗义执言:“能力范围内,绝不会给姓奇的好脸色。”
季齐两家的人说句话的分量不是闹着玩儿的,说不定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以暴制暴不是她的本意,于是牧念河连忙制止,说自己已经放下了,说出来只是不想隐瞒朋友,并没有想麻烦朋友替自己收拾对方的意思。
“为了这样的人费心思,不值得。”她摇头。
季槐清二人见她实在坚持,最后也没再说什么,说以后有合适的男人第一个介绍给她。
晚间,牧念河送她们回市里,她接替了齐司辛开返程。
季槐清嚷着要坐副驾,齐司辛拗不过她,骂骂咧咧的自个儿坐去了后排。
等红绿灯的间隙,牧念河抻了抻酸控的脖子,余光瞥见季槐清正盯着自己,不禁失笑,“你看我做什么?”
牧念河不常笑,大多时候是素着一张脸,神色淡淡的听人说话,基本分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所以经常有人觉得她在不开心,说她很难接近。
眼下她一笑,季槐清便像得了允准似的,撒着娇拱过来,“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牧念河僵着一只手任她搂着,直到绿灯亮才脱身。车子起步前,她心中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季家的人都这么粘人吗?
―
回市里已经到饭点,三人顺便约了晚餐,餐厅是季槐清定的,一家宜宾菜馆。
季槐清点菜,她先去了躺洗手间。
洗完手,整理妆容的时候,大衣口袋中手机震动。
最近联系她的人不少,但没几个是她想联系的。沉出口气,再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自加上好友只有过寥寥对话的牧回白。
消息是刚发来的,很长一段,没有任何问候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今天见了阿雩,他说你想自己开工作室。也好,自己当老板比给别人打工强,说出去也体面些。
资金方面我会支持你,你祖父留给你的嫁妆我用了一部分,剩下的你和奇雩结婚后我会给你,你拿去开工作室吧。
对了,我和你弟最近在争取东旗的标,我前几天和阿雩提过一嘴,你再提醒提醒他,好像是他母亲那边的亲戚在管这件事,让他给疏通疏通。」
冷冰冰的文字,完全命令的语气,生硬而理所应当。
牧回白俨然未将她说的不结婚放在心上,不管是认真的还是气话,在他那里,这个婚不结也得结。
牧念河被气的呵笑,立刻低头打字:「用了一部分是用了多少?」
对面消息回的很快:「百分之六十左右,怎么了?都用在公司里了,将来会回本的。」
「和银行贷款都有利息,你擅自动用祖父留给我的嫁妆,你打算给我多少利息?你的行为违反了祖父的遗嘱!」她手指迅速敲字,下一秒就截了屏。
等了一会儿,牧回白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将自己发的消息一条条撤回,也不再回应她的话,只是给她下最后通牒:
「你妈今天去和奇家谈你们的婚事了,双方家长和阿雩已经定了婚期,就在下个月12号。我不管你怎么想,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不然你就是不孝,别人骂得是牧家,更会骂你祖父祖母没有教好你。」
「再说了,这是你自己挑的人,有苦也得自己咽,当初也不是别人逼着你和他谈恋爱。」
牧回白的话简直再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观。
冷漠、势力、自私,将一切撇的一干二净。
牧回白是个男人,不会不明白同为男人心里的那点肮脏。可如今,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卖起女儿来一点都不手软。
牧念河关掉手机,低着头双手撑在大理石台上,冰凉的台面穿过她的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却依旧不能压下她满心的怒火。
从洗手间出来,她脑子里塞满了牧回白的无耻之言,一餐饭吃的浑浑噩噩,季槐清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吃过饭后季槐清要送齐司辛回去,她家就在附近,说要自己走回去。季槐清见她神色不对,也不再挽留,任她自己去了。
牧念河跟着人流往前走,双手插在大衣兜内,木然而被动的走着。
中央大道还是如此繁华瑰丽,华灯璀璨,游人如织。在这座城市的最中心,巨大的LED屏幕循环播放着季氏集团的广告,新能源、科技、房地产、影视、珠宝......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季氏不涉猎,大屏豪不吝啬的向人们展露着季氏王国的荣耀与权柄。
牧念河站在寰玺大楼下仰头看,滚动的巨屏照刚好滚动到今年青企峰会的现场照,上面的人坐在特邀嘉宾席上,神色倨傲疏离,却又带着点游刃有余的清散,明明和在座的青年企业家差不多的年纪,却平白多了份运筹帷幄的沉稳。
好像做什么都能做成的样子,一切问题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牧念河长久盯着巨幕,被上面荧蓝色的光刺的眼眶发酸。过了会儿,她闭了闭眼,等再睁开,眼中带着半分清绝。
手木然的伸至大衣侧兜,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忙音只有两声,很快――
“在忙吗?”她先问。
寰玺楼上,季严凛看着会议室里满屋子加班研讨方案的高层,顿了下,示意会议先暂停:“你说。”
她站在寰玺楼下,整个京北市最中心最繁华的地带。身边车水马龙,宛如流线一般滑过疾速,只有她一个人穿了一身单薄的大衣,端稳的站在原地,孤寂又清冷。
她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呢喃,又像是无声高傲的恳求:
“季严凛,我想和你结婚。”
――
季严凛和云屹刚结束董事会回到会议室进行二轮复盘。
他们的提案得到了董事会成员超过一半的投票,以微弱之差险胜季如絮的地产投资项目,但还有一些细节问题需要再次商榷。
团队整整熬了一周,提案一通过,云屹便叫嚷着辞职,他被吵得头疼,干脆给了云屹三天带薪假,将人打发了回去,眼下只有他和方桓,带着一些高层开复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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