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坐在这虚假宫殿上的傀儡王,不是北疆余孽又是什么?
北疆王族疑心重重,而这上古最折磨人的毒蛊噬心,就变成了他们控制下人的手段。
江行舒又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身上有什么毒。
神色微定,他反而慢条斯理问道:“沈小姐她.没有受伤吧。”
只是想见她一眼罢了,怕以后没有机会。
“与你无关。”
“那就是无事?”
温绰这次没答,手下利刃“噗呲.”一声毫不犹豫刺入。
毒蝎蛊已清,现在再来一刀应该也死不了了。
凌冬闻声慌神,不顾娇狸的阻拦就要冲上前:“他是要杀了主子!他这是要杀了主子!娇狸你这个蠢女人,要是主子出事我绝不可能轻饶了你!”
纵使知道这一刀是公报私仇,娇狸也只能忍下,毕竟现在除了温绰也没人能再有法子。
而且,她本来也与凌冬不对付。
冷声回应:“不需你轻饶我,若出事,我第一时间就送你上路去陪主子。”
凌冬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这毒妇!”
“你不也偷着在我身上下情蛊?彼此彼此。”
温绰听着身后二人争吵,心道,这江行舒没被毒死,也早晚让这俩女人吵死。
“七日。”
起身准备离去,温绰丢下两个字。
“什么意思?”凌冬的动作戛然而止。
“还能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七日后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为主子殉情了。”娇狸接道,她本意是想再怼凌冬,可话真说出口,心头也忍不住刺痛。
早知道如此她们只剩下七日为主子寻解药,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把沈窈绑了来,直接取出她身上的金蟾蛊。
金蟾蛊为万蛊之王,世间万蛊不说,连毒都能解,也不知道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汉人小姐身上,这分明是.
毒蝎蛊已清,江行舒也有了几分生机,算了算日子,若有所思念叨着:“七日.么,倒也足够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温绰见他一脸仿若视生死无睹的神情,忍不住问道。
心底有了几分猜测,他也只能未雨绸缪。
“行舒如此,又能做什么?照顾好沈小姐,下次鄙人可就不会还给你了。”
温绰难得没有被激怒,拂袖离开了塌边。
“有本事能活到那天再说吧。”他说过,他不足成为他的威胁。
温绰向着光处远去,背影逐渐模糊,江行舒伸出手,看一眼自己手心拦腰折断的命线,又握紧手心。
从小就有人说他是个短命之人,可他偏偏不信命。
何为命?长又如何,短又如何,若这一生碌碌无为平庸无用,那活得再久也不过如此,又何况他现在还有七日。
这七日,足够他亲眼看到这大宋江山,翻天覆地了。
.
凌冬继续留下照顾他,娇狸则跟着温绰将他重新送回地牢。
趁他刚迈步进了牢里,她竟拿出锁链锁了两道,明显想要继续囚禁他。
“你也倾慕本少主了?”
他同娇狸交易的事,他让她放了沈窈,他则跟着她回来,方才将玉腰奴留在江行舒身上时就已经结束了,按照计划,她现在应该放了他才是。
抬头再对上女人的目光,却没想到见到了一双红透了眼眶的狐狸眸子,一想到还剩下七日,她就心急如焚,现在更是顾不得什么交易了。
“温少主刺了主子一刀的事,奴家也就不与您计较了,所以这金蟾蛊,就算我取不得,也得取得。”
“你明知救我的人快来了。”
“那就看看他们能不能活着逃出这地宫吧。”
话音刚落,地牢的大门忽然从外破开一道裂痕,银铃声轻响,又是一刀利刃扎穿而来,那刀似长了眼睛,直朝娇狸面上刺去,还是她及时反来侧过头,才只留下道血痕。
不过片刻,赶来三人终于破门而入。
照野在前,手中刀刃骤然出现在娇狸颈前,娇狸亦挥出袖刃抵挡,“当”地发出刺耳一声,力道竟不分上下。
“照野,不必杀她。”
温绰令道。
照野应声,手下动作却未停,招式凌厉,虽不致命,却也留下不少伤痕。
见娇狸眸光中闪过一道不明所以,照野好心解释道:“少主只是说了不杀你,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但没说放过你,所以,自求多福吧。”
娇狸气极反笑,不过是锁了他两道,就这样记仇,她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幕啾啾紧跟进门,身后跟着沈窈。
幕啾啾左右看了一眼,回头问她:“就是这个女人?”
不等沈窈开口,幕啾啾已经手持从外面护卫手中抢来的长枪,一刀劈断了铁链,手下的力道却不见停。
“温绰你这个负心汉!今天,就让本圣女来替天行道狠狠惩治你一番.”
温绰不知道娇狸同沈窈说过什么,只是现在不自觉眼皮跳了跳,有种不详的预感。
就好像被当场捉.
等等,他清清白白可是什么都没做!有什么虚心的!
“幕啾啾,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们寨里容不下你这样三心二意的男子,我这是在替王分忧,在替苗疆除害!”
说着,她轻巧地将手中长枪转到身后,蓄力又是全力一刺,虽没扎向死穴,速度却快到沈窈都来不及阻拦。
直到.温绰又将那方薄绢亮在了她面前。
“不想知道陆朝槿的下落了?”
伴随“咣当”一声长枪落地,幕啾啾也气势一改刚才,陆朝槿那三个字犹如夺命咒催命符,让她一时失去了做除找他之外一切事的欲望。
“想知道。”她道。
回首,将手搭在沈窈肩膀,又叹口气。
“对不住,这一次恐是帮不了你了。”
沈窈:“.”
虽然本来没说请你帮忙,但倒戈也不用这么快啊!
第069章
这一次, 温绰终于将薄绢递给了幕啾啾。
这地牢底下光影不清,可借着微光,她还是看清楚了薄绢上的绣着的几朵木槿花, 分明对找人还没有头绪,心却安了不少。
其实她也知道温绰说的都是事实, 凭这一方薄绢找人, 就如大海捞针, 她就算拿去街上问上几年,也大可能是无功而返。
只是她放不下。
放不下幼年那次相识, 记忆里少年的模样或许现在本人站在她的面前都难以超越。
说到底, 只是追寻个执念罢了。
神情恍惚之间, 沈窈已经走到温绰眼前, 上手便扯开他的衣襟。
温绰愣了愣,眼睛眨得频繁, 想伸手阻拦,却又不想,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但也不至于现在就,.
呃.这么想他吗?
心里泛起几丝波澜,原来她如此喜欢他。
耳边还有娇狸与照野的打斗声,站在不远处出神的幕啾啾,他们又不是耳聋眼瞎,这灯火之下大家都能看得见,虽然被看见或许不太好, 但温绰生生一声也没出。
直到沈窈捏着染了血的外袍就不再翻下去, 里衣干干净净的,上面什么都没有。
“你没受伤呀。”
她看到他衣襟上有血还以为他受伤了。
“原来你是在看这个。”他答着, 语气中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失落。
沈窈纳闷瞧他一眼,没受伤还不好吗?
“其实.”
温绰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同她解释解释那夜的事,事出突然,他也是利用娇狸中的情蛊才使唤她将沈窈送出沙窟的,计划中本没有此事,他当时只想先将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话到嘴边对上那双期待的眸子,却又一时说不出口。
于是他目光转向别处,开始思索着说些什么好。
温小少主自小就好面子,死鸭子嘴硬,喜欢的姑娘几日没见了现在就站在眼前,他也喊不出那句我也想你,别别扭扭。
眸光四处瞥了瞥,终于是瞧见了手腕破了块皮,隐隐有些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痛,连忙献宝似得将手抬起来伸在沈窈面前。
“其实本少主是受了点伤,但根本没放在心上,怕你担心刚刚就瞒了你。”
沈窈也连忙瞧他的手腕,掏出龙景给她的伤药,到处找伤口准备撒。
可眨巴着眼端详半天才瞧出来好像是被捆住手脚磨破的皮,还有些红,根本没出血。
“啊.你这伤.好像已经好了呀.”话说本来有伤吗?她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温绰丝毫没觉得尴尬:“已经好了吗?或许是好了吧,毕竟过了许久了。”
目瞪口呆的娇狸,你那是好了吗?你根本就没有受伤吧!
“对了,你们下来的时候,外面.”
“外面稍有些武力的,都早就被我拿主子的令牌调走了,偌大的藏月宫现在宛若空壳,不然你以为就凭他们三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进得来。”娇狸终是不敌照野,败下阵来,被挟持住双臂,也不忘冷笑答道。
这下温绰算是明白了。
恐怕就是江行舒答应帮助座上那位北疆王族的余孽称王,手段却并不让他知道,座上那位自然不放心,就给他下了噬心。
只有一点,江行舒的手段到底是什么?
“所以你冒险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还有外面那个莫名其妙的宫殿又是.”
沈窈现在满肚子疑问,来这里时间太久,已经久到她都快要忘记原书上的部分剧情了,再加上许多事情都牵一发而动全身,已经根本是另一种走向。
既然他冒险来了,这里也就说明这里与她一路上碰到的蛊有关吧,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温绰不是反派,那究竟谁是反派?
是刚刚坐在宫殿里的人?
温绰也想立刻告诉她自己的推测,但听到上面传来响动,连忙拉着她向外走。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再说。”
出了地牢这才发现不少人都躺倒在地,一看就是幕啾啾辣手摧花的作品。
幕啾啾将薄绢收进怀中,察看地上躺着的人唇色已经没有了血色,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怀中掏出摇铃,一种奇异的铃声响彻回荡,没过片刻,嘶嘶吐着蛇信子的白蛇这才魇足归来。
这也是当时他着急将出逃的幕啾啾送回苗疆的原因之一,她养的蛇蛊威力太大,一旦放出来,若没有这铃,必要无休止咬到筋疲力尽才肯罢休,年幼时候有一次幕啾啾大意把异铃弄丢了,在街上误伤多人的事害得她关了十多天紧闭。
因为缺少用武之地,从那之后她也便很少用这蛇蛊,这次算是终于派上了用场。
“怎么样温绰,这下他们就算躲进哪个角落,也不可能逃过了,这算不算你又欠本圣女一个人情。”
幕啾啾摸着白蛇的头,嫩白而光滑的鳞片泛着细细密密的闪,有种看起来很好摸的假象。
沈窈也是忍住了才没伸出手,越是危险的东西,越会迷惑人。
最细思极恐的是,这样一条半尺长的蛇就一直藏在幕啾啾身上,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细想当初她和程见书要是误打误撞敲晕的是她,恐怕现在都不知道投胎到哪里去了。
这样一想,温绰好像反而是他们误打误撞碰到的最好捏的软柿子。
一路上没有再出来人阻拦,光亮近在眼前,临近地宫门口,娇狸不知何时割开了绑住手腕的绳子,想要逃离控制回地牢去。
照野刚想追,却被温绰拦了下来,:“随她去,我们离开带着她也无用。”
再加上她想得到金蟾蛊,放在身边才是真正的威胁。
幕啾啾最是着急,她急着出去寻人走在最前面,临门一脚却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沈窈上前一步问道。
幕啾啾一把扯住她:“上面有声音。”
目光向上望去,紧接着石板轰然落下,竖直立在面前,若刚才再向前一步,恐怕会被砸个正中,连尸首都难全。
身后也响起了一道声音。
“想离开?恐怕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几人回首,便见那北族的王在几个下人的簇拥中大步流星而来,看起来……安然无恙。
“那是谁?”沈窈愣了愣。
温绰转回头,看她和幕啾啾脸上皆是茫然的神情,也有些纳闷。
挡在沈窈面前,握起她的手。
问幕啾啾:“你们方才下来的时候没有见过他?那总见过仿制的揽月殿吧。”
“见过是见过,当时殿门紧闭,小白恐怕是没能进去………”小白就是她养的那条蛇蛊。
路过时她还纳罕那宫殿的门怎么修建得跟他们苗疆的揽月殿一模一样,但救人要紧,就没多想……
“区区蛇蛊自然进不来,还没明白么?本王就是想等待时机将你们一网打尽罢了!”
他还没蠢到不知道会有人来救温绰的地步,苗疆二少主失踪,他只需要在这里静候,将来人一网打尽岂不是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四周石板犹如屏障,照野举刀嵌入,也只能留下几分划痕。
“殿下?”娇狸敲着石板。
她只迟了一步,也被关在里面。
北族王也听出她的声音,却并不打算放她出来。
冠冕堂皇道:“本王正担心无人看守他们,有你在里面,本王放心多了,看好他们,等祭祀回来本王再派人放你出来。”
他早就知道娇狸不是真心臣服于他,自然也不会冒着放走这些人的风险打开石板。
不一会儿石板外脚步声也消失殆尽,幕啾啾急得团团转,这里面实在狭窄,又四面封闭,他们这么多人关在这里,就算不被饿死,也要迟早憋死。
可偏偏又没有法子。
“早知道这次出来就是个死,本圣女死也不会答应。”嘴上这样说着,幕啾啾心里也没有底,知道怪罪没用,但还是忍不住想骂人。
“死也不会答应不还是要死。”温绰想也没想回道。
幕啾啾气得翻了个白眼,只可惜这里面太黑,温绰看不到。
其实她一直对温绰怀恨在心的,还是小时候他把陆朝槿放走的那事,陆朝槿前一日还分明说过要留下陪着她,温绰来过之后他第二日就决定离开,要说温绰没有从中作梗,她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她果然还是从小就讨厌他。
沈窈回捏了捏攥住自己的手,也示意温绰少说两句,他说这话不就是找揍吗?
真难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无事长大的。
“只是现在怎么办?景公子和程见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来。”
见温绰愣了一下,沈窈又补充了几句她们在云中水城碰到了程见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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