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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一口面喷了出来而后咳嗽不已,相柳当着众人的面走了过去,拍拍她的背,声音柔得似水:“怎的如此不小心……”
面馆里的众人看着俩男人青天白日的卿卿我我实在感到恶寒。阿念感受到众人诡异的目光,连忙拉了他:“我没事儿,我们走吧,我不要吃了……"
相柳并不太在乎周遭的目光,他只关心她有没有呛到,把一杯水推到她跟前道:“喝了。”
阿念连忙咕噜咕噜地一整杯水进肚,“我们快走吧!”她待不下去了。
笑了笑,相柳问道:“还生气吗?”
“不气了,真不气了……”所以快走吧!
相柳环顾四周,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们。本来大家看他们的眼神有匪夷所思也有鄙夷,但相柳坦荡得很,与他们目光相交后反而逼得他们低下了头。
他扔下一些碎银,便坦荡地牵着阿念离开了面馆,留下面馆里一堆讶异的人。
“幸好我们住的客栈离此处比较远……”阿念对他抱怨道:“都怪你,闹了这么一场,多丢人呢……”
到底是谁闹……相柳无奈。
“只是一些陌生人而已,你又何必在意。况且即使是有断袖之癖有如何,只要不伤害他人,他人又为何要施以冷眼?”
“可是……两个男人相爱不会奇怪吗?”
闻言,相柳停下了脚步,看向被晚霞烧红了的天际,阿念跟随着挺住了脚步。
“从前,我的真身有九头,你会觉得奇怪吗?”相柳转头问阿念。
“不奇怪呀!”阿念此时已经忘记在旁人眼中他们是俩男人,紧紧地依偎在他怀中:“你是相柳,你长什么样对我来说都不奇怪。即使你有十个头一百个头对我而言都是最好看的!”
哑然失笑,相柳低头垂眸摸了摸她的发顶。其实他想跟她说的是,世间万物各有奇态,最重要的是心。
她还真是能抓住一切对他说甜言的机会呢……
此时她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衣衫中传来:“你以后再也不能胡说八道了,再胡说八道让我伤心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好,知道了。”
依偎着看天际一大片粉色的晚霞,阿念问:“你看这天色像不像我们坠入结界那天的落霞?”
相柳点点头:“嗯,是像。”
“好漂亮呀!”阿念感叹道。在粉色红霞的渲染下,彷佛世界都沐浴在幸福中。相柳心也为其所动,牵了阿念的手一个飞身二人便立于一山顶上,俯瞰全城。
二人相依而坐,阿念依偎在他身边,看向天际。
真是既平凡又波折的一日呢……平常的夫妻的一日应该也是如同他们今日这般吧?既甜蜜又有争吵。
“所以……上次你亲我真的不是想到姐姐吗?”阿念情不自禁地又想到这个问题。闻言,相柳猛地开始头疼。
她怎么又回到这话题上了,方才不是说不气了么……
得好好回答才行,相柳侧过脸,认真地对她说:“当时想的真的是你,我很清楚自己吻的人是你。”
言毕后是满心的忐忑,好在阿念她听了这个答案后低头满脸娇羞,相柳见状着实是松了口气。
然而她又问:“当时为什么会想亲我呀?”
此时他神色有些不自在,但仍能压得住:“因为当时体内有龙的内丹,我之前跟你说过,远古神龙生前作恶多端,他们的内丹会沾染邪气,所以……”
所以他不是故意对她有所冒犯……
阿念可没往这方向去想,她又问:“那你今日为何又要亲我?”
相柳:……
天色渐晚,很大程度上能遮掩住此时他脸上的赧然之色,阿念迟迟未能等到他的答案,便拉了拉他的手:“说呀!”
当然是因为很喜欢她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地想要与她亲近。可相柳并没有阿念这种能把情话信手拈来的本领,越发地觉得自己招架不住阿念的坦率。
他记得从前当防风邶时只有女人招架不住他,还从未有一个女子如此这般让他招架不住。
相柳转头看向她,问:“不可以亲吗?”
回答不了的问题就反问回去,相柳看她时目光烁烁,内心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这么反问过去很好,也在等着她回答。
可阿念丝毫没有被难倒,只听她语气真诚,目光也十分诚恳地道:“可以亲啊,你想亲就亲,你现在会想亲我吗?”
他俩谁跟谁啊!哪有亲都亲了还问能不能亲的……
相柳:……
他别过脸,目视前方。此时远方的夕阳已经彻底下去了,只剩下一小片红霞,那是夕阳留下的痕迹,天色也越发地暗了,晚风吹过有些微凉,丝毫掩盖不住相柳脸上的热晕。
他是真的招架不住她。
阿念此时难得敏感一次,夜色下捕捉到他耳骨处的那一片红,意识到他此时并不自在。
突然,她便起了玩心。
阿念使劲拉了他的衣袖,强迫他偏过头看她。相柳看到眼前她白皙红润的一张脸,她向他靠了过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问:“要亲吗?”
相柳:……
他垂眸暗叹,之间他喉结处滚动数下而后问:“你想亲吗……”
阿念含笑点头。此时相柳心软得一塌糊涂,未曾明了她的笑。他慢慢地向她靠近,而阿念看他脸越来越近时嘴角眼角的笑意越来越压不住。
他手伸向她的后脑,唇就要压上她时,阿念突然哈哈大笑并偏过头:“嘻嘻嘻不给你亲!”
相柳:……
行,原来是这招在等着他。相柳满心无奈,手从她后脑处松开,目光重新回到前方。阿念大笑过后有些忐忑,担心自己会不会太过分了,然后又开始拱他。
“我开玩笑的!”手上不停地摇着他,脸还不断地在他眼前晃,阿念看着真心实意地感到抱歉:“是我不好……”
此时她双手撑在他身侧,整个人与他贴近,仰头看他,意味明显。
来亲我吧!
相柳再一次上当,当他再一次想要吻向她时,阿念再次哈哈大笑地躲开:“哈哈哈哈不让你亲!”相柳看着她哈哈大笑的样子无奈到了极点,“好玩吗?”
阿念含笑不住地点头:“嗯,好玩。”
相柳浅笑着站起来的同时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以后你再让我亲我也不会亲了。”
这也不好吧?阿念连忙跟上转身而离的他,拉他的手:“我开玩笑的!”
“不好笑。”
“我以后都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了!”
“随便你。”
阿念:……这么小气的吗?
天彻底暗了,繁星伴随皓月点点熠熠,缠闹间相柳拖着她冲向山下,稳稳地落在毛球宽大的背上,巨大的翅膀扑闪着,搭乘闹着别扭的爱侣扬长而去。
深夜,皓月下相柳白衣银发坐于窗台上对月而饮。如他所料,房门突然被轻轻地推开,阿念披着发双手提着裙鬼鬼祟祟地进来了。
相柳听到动静并未回头看,只是嘴角含笑喝了一口酒。
阿念还以为他已经睡了呢,没想到竟然在喝酒。从前白帝也经常自己一个人深夜满脸愁绪地喝酒,玱玹也是。
所以阿念很容易将男人深夜独自饮酒与愁绪联系在一起,于是她此时内心满满的愧疚。
是她不好,玩得太过了。虽然他们回来后他没再说什么,还贴心地将她送回房间待到她睡着才离开。可阿念始终睡得不安稳,半夜醒了过来,担心他还在生气,便过来找他。
他在喝酒,果然还是介意。
阿念轻轻的地走到他身边,拉他的衣袍,相柳此时才回过头看她。他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将酒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而后回过头拨了一下她额前的发,“怎么这就醒了?”
她讨好般地抱着他的腰身,依偎在他怀中,深夜她的声音糯糯地:“不生气了吧?”
“没生气。”拍拍她的背,示意她别多想。
那……阿念昂高头,让他亲她。相柳哭笑不得,“你还想着玩儿呢?”
“我没想玩!”阿念急了,半是要求半是解释:“你亲我一下,我就可以睡了。”
好吧。相柳她额头上印了一吻,然后将她带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睡吧。”
阿念却又坐了起来,她不是要这种亲。不自禁地撅着嘴看向他,相柳有些无奈:“不是要睡吗?”
咬唇蹙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二人对视良久,一人似是无奈似是迷茫,一人则看似委屈。
阿念不是一个能藏事的人,心里有个什么不快便想要立刻解决,特别是跟他的事。看他似乎真的不懂她的心意,阿念一不做二不休便主动伸手揽了他的脖子,贴了过去。
唇舌相交,气息相融,喘息间阿念对他说:“我是想这样!”
相柳笑了随即揽着她细细地吻着,以她想要的方式吻着。
后半夜他们一直在亲吻,既痛苦又甜蜜。除了亲吻以外,他不能对她做别的。既不能继续又舍不得停止,二人便这么吻着直到精疲力竭,直到东方冒白。
最后她支撑不住昏睡过去,而他也第一次没有避嫌,就这么抱着她在同一个榻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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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难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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蓐收来的时间比相柳预计的要早一些。这日他与阿念在湖边钓鱼,阿念靠在他怀里晒着太阳,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昏昏欲睡。冷不丁地,背后就传来蓐收的声音:
“二位好兴致啊。”
沿着声音回头,蓐收一身白衣器宇轩昂正从马上下来,阿念看见他后很开心,立马站了起来迎上去:“你怎么会来?!”
闻言,蓐收看向相柳,阿念恍然大悟,转过身对相柳道:“原来你要等的人是蓐收呀!”
相柳对她笑笑,与蓐收二人相互揖手见礼而后,蓐收伸出手,只见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块金色的令牌以及一个卷轴。
“来,拿着。日后我与你一起管这下面的,听玱玹的调令即可,平日没事儿看到些什么想管就管,不想管也没关系。如今天下太平,也没什么大事儿。”
相柳接过,一个抚书,那卷轴与令牌便消失了。阿念听着有些迷糊,问他:“你要帮哥哥做事吗?”
还未等相柳回应,蓐收便开始嘴贱:“对啊,你这么难养,这么难伺候,他不做些事儿哪有钱娶你?哪有钱付聘礼?”
“你胡说!”阿念急得跺脚,上赶着为自己争辩:“我可不难伺候,吃什么都可以,也不需要睡很好的地方!只要抱着他我就能睡着!我父王也不要聘礼!”她急忙拉了拉相柳:“你快跟他说,我不难伺候的对不对!”
“……对。”相柳神色有异,但他此时得撑着阿念的话,顾不得看蓐收难看的脸色,他也得顺着阿念的话应下。
不得了了,这成何体统?!蓐收指着相柳与阿念颤抖着命令道:“男未婚女未嫁的你们怎么能睡一起?好你个蛇妖我还当你是个正人君子,你怎能……”
“喂!你说谁是蛇妖呢!”蓐收话未完,阿念便跳了出来护相柳,拳头就落到蓐收身上,同时大骂:“你有没有礼貌啊?!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星星点点的拳头密密地落在蓐收身上,他不能还手,只能一直躲着。相柳浅笑着上前将阿念拉开,同时对蓐收说:“我没碰她。”
蓐收方才得以喘息,同时听到相柳的话,脸色稍霁。他给了相柳一个警告的眼神而后将阿念拉到远远的一旁,想问她几句,可数次开口却有不知如何开声。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阿念问道。蓐收屡次开声不得,狠狠地跺脚暗叹,这都什么事儿呀!怎么什么都需要他管啊?!
与阿念对视良久,蓐收迟迟不知如何开口问,片刻后阿念不耐烦了,转身就要走。蓐收见状连忙把她拉住,咬咬牙问:“他没替你宽衣吧?”
阿念:???
“没有。”阿念不懂:“难道在你心中我真的这么难伺候吗?连宽衣这种事情也需要他做?”
“……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蓐收深叹一口气,“我问你,你们是在同一个榻上休息吗?”
阿念摇摇头,只有一晚他是抱着她一起睡的,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就忽略了:“有时候我睡不着会去找他,他就会把床让给我睡,自己坐地上挨着床歇息。”
闻言,蓐收大大地放心了。他转而叮嘱道:“你啊,别傻呼呼的,你们未曾成亲不可睡一个榻上知道吗?睡不着就抓些药调理一下,别动不动就跑去人家房里成什么样儿?人家也得歇着不是?”
“好吧,知道了。”
“行,那你一边儿玩去吧。”蓐收朝她挥了挥手:“我跟相柳说几句话。”
“那你不能再喊他蛇妖了!”
“……知道了。”臭丫头,好歹他也是她的表兄啊,她跟那相柳才认识多久。蓐收心中骂骂咧咧地朝相柳走去,此时相柳重新坐了下来钓鱼。
虽然是在钓鱼,但蓐收与阿念的话他一句不落地听去了。在相柳看来,蓐收跟西炎玱玹一样,对阿念保护有余而教导不足。不管怎么样,他对阿念算是真心爱护。
所以相柳也并不介意他问阿念的那些话。
蓐收坐于他身旁,又将一个小卷轴递了给他:“这是你第一个任务。你们不是要一直往东走吗?交给你了。”
相柳放下鱼竿,接过那卷轴看了一眼,应下后便收了起来。
一时无语,相柳目视前方的湖面,而蓐收则忍不住侧身看他。
“哎,你说你怎么会想帮玱玹做事啊?”蓐收问。那天晚上跟玱玹说的都是戏言,以他对相柳的了解,他自然不是一个会为了钱财这种俗物折腰之人。
阿念再难伺候,蓐收相信相柳都有办法,何况阿念本身就很有钱,她一个瘦小的女子怎么吃住花的都是有限之物。
相柳浅笑一笑:“你不是说了吗?她可不好养。”
“哎呀你可拉倒吧。”蓐收道:“从前我们是对手,如今变成同僚了,你就跟我说句实话怎么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相柳嘴角笑意更甚,他说:“妖族生命漫长,我总得做些什么吧?”
蓐收将信将疑,“就这么简单?”
相柳不语,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他没说出口的是,重生后,他立刻去了轵邑城,看到了西炎玱玹答应了许给他的那座山。那座山位置静谧且修葺得异常肃穆,昔日辰荣残军的遗骨被安葬在那里,在那里他还看到了他的灵位。
那天晚上他偷偷潜了进去,细细地看着一排排摆放整齐的灵位,那个个木牌上刻着的名字有的是他的前辈,有的是他曾经的同僚与下属。他们相处过,大部分时间他们对他这个九头妖都是表面尊敬内心鄙夷,但也不妨碍他们曾经是战友,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做尽了可悲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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