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既是幸,也是不幸。幸的是,她确实是受尽宠爱,而不幸的是,这种无限的宠爱剥夺了她被爱的资格。
她甚至还意识不到,她其实是可以成为更好的人。
但是相柳不忍心对她说这样的话。
“我怎么可能不开心!”她还在嘴硬。
要是开心,她便不会硬要跟着他出来了,但是他也不想拆穿她。
突然回想到她方才在海底的那一幕,相柳将她的身子扭了过来,让她与他面对面。
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按在她的头上,闭上了眼。
“你要干嘛?”阿念咕噜着大眼睛问。突然间,阿念顿感浑身透凉,从他的手上传递了无数的灵力于她的体内。
片刻后,相柳睁开眼也收回手。阿念兴奋地问:“你方才是教了我心法吗?”
“嗯,毕竟是因为你我才得以重生。你的灵力是冰系的,刚好,我身上也有冰系的灵力,你记住我方才教你的心法,若你以后遇到危险,至少可以救你一命。”
阿念身体里充满了能量,她从未试过这样的感觉,看着自己黑夜中微微透着蓝光的双手,她跃跃欲试。
闭上了眼睛,顿时手上汇聚了强大的冰系灵力,通体发出巨大的蓝光。她突然睁大眼睛,将手上的蓝光一股劲地甩了出去,大半个海平面瞬间结成厚冰!
阿念看了看海面,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转过头对相柳说:“我怎么这么厉害啊!”
相柳也没有想过,她的灵力竟然可以如此强大。
“一直被人保护着,你当然不会知道真实的自己到底能如何。”相柳看着结冰的海面,道:“你还很年轻,一切都来得及,不过只是剜心之痛而已。”
剜心之痛?阿念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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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剜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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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让她忘掉哥哥,离开哥哥?
阿念摇了摇头,她试过了,她做不到,皓翎有无数优秀的男子,可他们都不是哥哥。
她给了自己几十年的时间去寻觅,终究是徒劳。
而且她再也不敢去尝试,那日夜思念,却还要强迫自己忘掉的感觉,太痛苦了。
“不如你教教我吧。”阿念对他说:“你们是如何能够看着心爱的人走向别人的怀里?如何去面对,你爱的人,不爱你?”
海风吹拂着,相柳陷入了回忆。他其实没有资格去教阿念,也不知如何去告诉她。
他爱小夭,可她不是他唯一在乎的。曾经的他,心很大,却有很大部分给了辰荣义军,另外一小部分给了小夭。
小夭爱涂山璟,他当然痛苦,可比起他心中的痛,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而阿念,她的世界里,却只有玱玹。
相柳说:“你可以继续爱他,可是你不该浪费自己的生命,就为了等一个男人,这样与画地为牢有何区别?”
阿念却扑哧地笑了,相柳看着她,不解。阿念解释道:“我姐姐跟我说过一样的话。”
相柳笑了,“不奇怪,她就是这样的人。”
二人抬头看天,满天的繁星,迷了阿念的眼,她似乎看到天在缓慢地旋转,看到了斗转星移,看到了时间的消逝。
她真的乱了,难道真的要这么一辈子等哥哥吗?
相柳站了起来,把手伸给她:“回去吧,明日我便送你回五神山。”
阿念拽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很不情愿:“这么快!我都还没玩过呢!”
相柳不应,牵了她的手就从岩石高处飞下,然后自顾自走在海滩上。阿念立刻跟上,不死心:“我说我还没玩够呢!”
“你已经消失了几日,整个大荒恐怕已经一片混乱了。”相柳说。
“那……那我再待两日,再玩两日!”她伸出两个手指,在他眼前晃悠,同时一直摇晃他。
“再玩两日就好啦!就只是两日,好不好?”
“你不是有蓐收这个护卫吗,如今大荒归于和平,四海升平,他应该很闲才是。”
“才不是呢,他如今是哥哥底下的重臣,杂七杂八的事儿多的是,我想使唤他还使唤不了呢!”阿念吐槽道。
相柳还是不应,阿念见他无动于衷,气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就坐在地上,幽怨地瞪着他。
相柳:……
耍赖可还行。他暗叹而后应:“行,就两日,到时候你别再想赖着我,要不然我就让毛球把你扔到辰荣山,让西炎玱玹自己送你回去。”
“行,我一定不会耍赖的!”
相柳怎么看都觉得她说的话不能相信。
辰荣山,紫金宫内。
玱玹坐在皇位上,阴沉着脸。为帝两百多年,虽然他还很年轻,但已然练就一身帝皇之气,令人怀德畏威。
他再也不是刚登基的那个少年帝皇了。
“再去找,将整个大荒翻转,也要找到阿念。”玱玹冷着脸对蓐收说。
“是!”蓐收心中已经骂了阿念还几百遍小混账,她都已经当了两百年的皇后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知轻重呢!
“陛下,还有一事。”
“说吧。”
“前些年干旱,赤水氏为解决其域内的干旱问题,私自筑了大坝。”蓐收说着边观察玱玹的神色。大坝建设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自古以来,历代帝皇都不允许世家私自建设这种庞大的工程。一来防止有能力的世家以此为由屯兵,二来,工程庞大缺少监管便会便会滋生腐败,最终伤害的还是百姓。
赤水族族长糊涂,玱玹看在与赤水丰隆昔日的情分上,总是对赤水族多有忍让,然而玱玹的忍让并没有让他们醒悟。
玱玹不动声色,垂眸。蓐收继续说道:“若是该大坝没有问题,臣倒也不会参他们,可据说这大坝在设计之初,便已有缺陷。前些年还好,这几年雨水丰盈,这大坝已蓄水万万斗,这一阵子雨季,那水坝若是溃奔,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那大坝如今情况如何?”
蓐收道:“前线勘察,已有数十条大的裂缝,情况十分紧急。”
玱玹稍稍思虑,对蓐收说:“军队随你调配,务必要抢修好,阿念……算了,朕自己去找。”
“是!”
“若是有突发情况,务必要及时疏散百姓。”
“是!”
玱玹一个挥手,所有宫人退下,紫金宫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阿念……”
皇位上,他默默地念道。
相柳就知道,阿念这人说的话不能信。
这两日,他与毛球带她上天入海,几乎飞遍了整个大荒,为了尽早打发她走,他与毛球对她无所不依,把他们折磨得够呛,然而人家却说不想走了。
“什么叫你不想走?”
阿念此时拿着阿珍家烤红薯,还有木匠家送来的秘制鸡腿吃得欢快,不应他。相柳把她的鸡腿拿走,声音不自觉地上升:“你回答我啊!”
“我真不想回去……”阿念不自觉地又在耍赖,“五神山真的好无聊,只有我一个人,你就让我待多几天吧,阿珍邀请我明日去野游,这个岛我还没看完呢!”
相柳实在是庆幸,如今他只有一个头,若是如从前一般他有九个头,那么他可不得被头疼死!
“行吧,你自己在此处,我走了。”相柳威胁道。
阿念连忙说:“不行!你不在,何人保护我?再说了,这么大的一个海,若没有那只胖鸟,我自己一个人怎么能跨过海回去?”
相柳忍着气,继续威胁道:“如今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可以将大半个海结成冰,你可以保护自己了,若你想回去,便将海冻成冰,自己走回去吧。”
阿念想了想,这个办法似乎可以,她点了点头,说:“这样也行。”
他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心中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一个挥手,她便被捆绑着坐到毛球身上。
相柳也站了上去,毛球立刻扬起巨大的翅膀,腾飞于空。阿念挣扎着要下去,相柳冷冷地说:“你最好别乱动,若是掉下去,便是变成肉泥的事儿了。”
阿念大骂:“好你个相柳,你竟敢绑我,回去以后,我定让哥哥鞭笞你,将你……”
相柳蹲了下来,伸手捂住她的嘴,与她对视。他笑了:“将我做成补药是吧,行啊,但在此之前,若你再说话,我便让毛球将你摔成肉泥!”
阿念闭嘴了,可她还是斜着眼睛瞪着他,相柳又重新站了起来,迎着风吹散心中的愁绪。
然而阿念就是一个事儿主,飞离流光岛不久,她就嚷嚷着要吃饭。
“回去五神山,多的是珍馐美味。”
“我就不要,我就要在下面吃!我好饿,我要饿死了……回去以后我要告诉我姐姐,你要饿死我,我要告诉我哥哥,你要摔死我……”阿念就在毛球身上打滚,毛球比相柳更受不了她,它怒吼一声,直往下冲。
餐桌上,毛球缩成一团,背对他俩,小而胖的身体发着抖。相柳看了一眼毛球,认命地给阿念烤着肉,她吃得倒是爽,嘴里塞得满满的。他叹气,“方才你不是才吃了红薯和鸡腿吗?”
“那怎么能一样,流光岛那种偏僻的小地方,能有鸡腿吃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么嫌弃,为何还非要留下。”
“你管我,哼!”
相柳暗叹,不再说话,只是一片又一片肉往她碗里夹,他也递了一片给毛球,然而毛球的身子缩得更紧了。
“它为何生气?”阿念问。
相柳不想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他安静且隐忍地给她夹肉。突然店里的人聊起中原的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你们听说没有?皓翎皇后又失踪了!”
“她怎么又失踪了?”
“女人闹脾气,还不就是那些事儿嘛,争宠呗!要我说啊,皓翎皇后实在是不像话,虽说陛下一年才有一个月的时间陪她,可她已经比陛下其他的妃嫔要幸运得多了,有些妃嫔好几年也见不到陛下一次呢!陛下对她的宠爱,可是冠绝整个后宫。”
“据说皓翎皇后在闺阁时,已然十分刁蛮任性,陛下与皓翎王对她可是说一不二的。”
“那凡事也得有个度啊,陛下为了寻她,连国事都放下了,如今放着赤水大坝决堤风险不顾,亲自出来寻她,世家重臣们对此颇有意见呢!”
“此事我也听说了,赤水氏私建堤坝,如今出事了,蓐收大人现正疏散百姓。”
就这么听着,阿念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再也吃不下了。相柳略讽道:“怎么,他亲自去寻你,难道不好?”
阿念眸中突然含了水雾,似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是不是给哥哥添麻烦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相柳虽想尽早摆脱她,可也看不惯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心头涌现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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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赤水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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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再也不闹了,站在毛球的背上,迎着风,她着急地想要回五神山。
“还有多久到呀?”她急地跺脚。阿念实在是后悔了,如果因为她,哥哥被中原那群大臣弹劾,那该怎么办才好呀!
相柳看了看底下,道:“快到了。”
阿念不信,她往下一看,只看到些云雾,他怎么就那么厉害能看到呢。
“左右仍需一刻。”相柳对她说。阿念此时也唯有相信他了,“我们以后还会见吗?我要如何寻你?”
相柳视若无闻,阿念有些气馁:“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啊?我们难道不能算是朋友吗?”
他还是负手于背,目不转睛地眼看前方。阿念瞬间气了,“哼,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
过了没多久,阿念感觉毛球越飞越低,她连忙趴在毛球背沿一看,这山势,看着并不是五神山呀!
“这是哪儿,你要带我去哪里?”阿念连忙问:“你快说呀!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回五神山!你听到没有?!”
相柳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把阿念抓了过来,二人的脸几乎要贴着,阿念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吓得不敢动。
“你还记得那日我在海滩跟你说过什么吗?”相柳问。
海滩?阿念什么都不记得,她呆呆地摇了摇头。相柳嘴角稍稍扬起,然眼中却毫无笑意,他对阿念说:“我说过,若是你两日后还赖着我不想走,那我便让西炎玱玹亲自送你回去。”
“你在说什么啊?我现在不是已经要回去了吗?相柳,我警告你,你可别乱来,别说辰荣山了,整个中原地区我都不能去,我命令你,赶紧送我回五神山,听到没有?!\"
相柳收起了笑,突然眼里又泛了红光,阿念立刻被一团刺眼的红光所包围,待她睁开眼时,已然站立在地面,而相柳与毛球,连个影也没有。
阿念立刻对天大骂相柳,骂了没一会儿,她才发现,这儿也不是辰荣山的所在。而且这里怎么回事儿,怎么到处都是流民?
不,这些不是流民,这些是被驱散的民众。阿念懂了,原来这儿是赤水!
阿念心里大骂:“死相柳,干嘛把我送到这儿,不知道我不能踏足中原吗!”
怎么办,迎面而来的是成千上万不情愿离去的子民,她连走动都难,怎么才能做到好不声张就离开这儿?
她想了想,艰难地走到一士兵跟前,道:“马上带我去见蓐收!”
然而那一整排士兵根本无人认识她,不仅如此,还拿出兵刃对她,齐声道:“陛下有令,所有人要马上离开赤水,有违者立斩。”
阿念气极,她忍住情绪,说道:“我是皓翎皇后,立刻带蓐收来见我!”
然而,世人皆知,皓翎皇后不能踏足中原,辰荣皇后也不能踏足皓翎,他们根本就不相信皓翎皇后会跑来赤水。
那士兵将她推倒在地,赶她:“赶紧离开!”
阿念摔疼了,她艰难地爬起,咒骂:“我,我定让哥哥下令鞭笞你!”
那就没办法了,她几个手势下去,施展了灵力,然后大吼:“哥哥!蓐收!我,阿念!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
巨大的回声响了几遍,山上的蓐收听见了,立刻飞到她身边,一看,真是阿念!
“我的小祖宗,你来这儿干什么呀!”蓐收丧着脸叫苦,他立刻叫人去通知玱玹,阿念连忙叫停:“别,别告诉哥哥我在这儿!”
“这怎么能不告诉呢?!”蓐收快被她逼疯了,“你不能踏足中原半步你不知道啊?还有,你干嘛非得来这儿呀!这里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阿念想要跟他解释,可不知从何说起,扁着嘴十分委屈。蓐收深深地叹气,思忖片刻,认命了,“走,我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那……那此处怎么办?”阿念知道,这里明显就离不了他。蓐收道:“那不然怎么办,所有事儿都没你重要,要是你有个好歹,陛下还有师傅都饶不了我,我也饶不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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