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爆痘还不是因为心急救你们。”高元之默认了有孕之事,她是有点尴尬的。她们两人一起来这边,领导志向高远,一心带领萧国人民走向富强,自己却老公孩子热炕头,鬼迷心窍地跟萧翦滚起床单来,如今还有了孩子,到底是自己觉悟太低。
“得了,你最近也没休息好,你看你眼下的乌青,赶紧回太尉府,哦,回丞相府去吧,我已命人打点好了,萧翦应该比你晚些时候到家。等我好些了,再宣你进宫。记得披个披风,穿夜行衣进宫,出去当心别人瞧见。”马书记关切地回应道。
后来眼线回报,太后活活饿死了密室中的人,许是觉得宫殿不吉利,迁宫迁到了华寿宫。也是,谁愿意睡在三条死尸的密道之上啊。但高元之还是觉得哪哪都不得劲儿:她们是法治社会来的,倘若在那边,马书记敢饿死人?可在这边,她做的得心应手,似乎不再是从前那位领导了。
奸人冤枉萧翦一事,好在当今太后明察秋毫,慧眼识人,萧太尉才幸免于难,太后为了宽慰萧太尉,将他擢升为丞相的故事像插上翅膀一样传遍京城。丞相,那可是国君的股肱,典领百官,辅佐国君治理国政,无所不统。萧翦才二十六岁,史上没有比他更年轻的丞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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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如隔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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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比太尉府大得多,包括了三重主体建筑,由前至后分别为求贤堂、议事厅、赋诗楼,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雕花更为精致美丽,整个建筑里有一套贯通的水系,再加上绿树成阴群山呼应。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园内,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还有大假山古戏台玉玲珑,萧丞相这套大物业真是美轮美奂啊。
高元之在书房等萧翦,这间书房,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酱紫色的书柜,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青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花瓣,轻轻的拂过琴弦,香炉离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间书房。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狩猎图的帐幔,那绣工在当时可算得是最精致的了。椅子也都有彩色套子,其中一张特别高,前面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她左等右等,等到四盏银制的灯架上点着高大的蜡烛,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此刻高元之内心其实很复杂,从锒铛入狱到光鲜亮丽再升一级,不过几天时间,不过一人之言而已。人治社会,集权者轻言几句,就可以让你家破人亡,又可以淡淡一句,你就可以位列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次是因为假太后,倘若以后是马书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了呢?另外萧翦此次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在王皇后身边,为何不告知自己呢?她是螳螂还是黄雀,一时间有点分不清了。
蒋湛请萧翦出内廷狱,萧翦提出要求要在内廷狱沐浴、更衣、剃须、熏衣,他不能这么邋遢地回去见高元之,他要潇潇洒洒进来,清清爽爽出去。他不想让她看到他一丝狼狈。
到用膳的时间,萧翦回来了,两人在书房见了面。萧翦上前轻轻地抱着高元之,在她耳边说:“元之,我回来了。”虽然没到执手相看泪眼那一步,但高元之也是红了眼眶,随后两人用吻表达对对方的思念,缱绻且温柔。
高元之安排了一桌好菜庆祝,二人在用膳时互相说了近些天发生的事,高元之并未反问萧翦为何不告知他在王皇后身边已经部署,萧翦却主动说了起来:“我和平常子弟不同,我出身侯府,自小看惯了宫中倾轧手段。我十六岁从军,出入万众,勇冠三军,声雄百代,心悬水镜,鬼神无以蔽其形。倘若我手握军权,却还是被傀儡小国君拿捏而毫无防备,那岂不成了笑话?别说王皇后,就算是太后,虽对我有恩,但也拿捏不住我。我萧翦想,则萧国太平;我萧翦不想,则谁也别想安宁。”他边说边给高元之夹了蟹肉,又嘱咐蓝嬷嬷仔细检查蟹肉中是否混入碎蟹壳,仔细扎到高元之的嘴。
高元之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萧翦是弟弟,是富贵子弟,虽然优秀,但憨气十足,孩子气,但眼前这位,似乎不但有勇有谋,还善通权术制衡,对自己也体贴关心,似乎一切都很完美。
蓝嬷嬷看了一眼高元之没有说话,看来她还没对萧丞相说有孕一事,自己也不敢多嘴,只得仔仔细细地检查蟹肉。高元之看了一眼,轻轻对蓝嬷嬷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这种事情,她要亲口说,要看看萧翦的反应,这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于是对他说:“是是是,我的夫君卓然识大体,标秀气于文昌,架李霍而不追,俯彭韩而高视质过松筠,风霜不能改其色。”
“文昌、李霍是何人?”萧翦夹菜给她问道,高元之自知说漏了嘴,便岔开了话题。
华灯初上,两人前后进了卧室,萧翦便迫不及待地抱起高元之走向内室,她问他在狱中是否受伤,蒋湛可曾为难他,他笑道:“那你亲自来检查检查我身体发肤可有受伤?”于是亲昵地动手想除她衣物,却被高元之捉住了手腕。
萧翦看着她捉住他的手腕,慢慢滑向了自己的小腹,他还以为这是什么新鲜玩法的暗示,忍住笑说:“看来元之这几天想我想的紧。”然后发现手却停在了她的小腹上,他满腹狐疑看看她的小腹,又看看她的脸,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地对着他笑道:“这里有个小萧翦。”
“什么?!小萧翦?”萧翦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瞳孔地震道:“我?!我的孩子吗?我们有孩子了吗?”一时间巨大的狂喜环绕着语无伦次的萧翦:“那你刚才可有食蟹肉?太大意了,以后府上所有寒凉之物皆不可再上桌。可有找太医请过脉?什么时候的事?多大了?什么时候生?产婆太医是否准备好了?怪不得我在内廷狱曾梦见一条小黑蛇,原来是元之你的胎梦。”
高元之笑道:“胎梦难道不是孕妇人才梦到的吗?怎么你也能梦到?”
萧翦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并非如此,胎儿是由父母血肉筑成,自是父母皆可有胎梦示意。”萧翦又絮絮叨叨地埋怨道:“你有孕在身,还为我东奔西走,听贾明说你带孕之身,夜探过太后寝宫,假太后还曾刁难你,让你在站了两个多时辰。这老虔婆,要不是太后料理她,我定将她剥皮萱草。哦,不行不行,有了孩子不能这样,要为他积福报积功德,那就把她流放千里,永世不能再回京。”
他又摸了摸高元之的肚子问道:“现在可以听到孩子的动静吗?你可有什么不适?我听说孕妇人会呕吐,你饮食可还有胃口?夜里睡觉睡的好吗?都怪我,没有一直在你身边。元之,你辛苦了。”萧翦又虚伏在她腹上,想听听孩子有什么动静没有。
高元之握着他的手道:“你一时问我这么多问题,我从哪里开始回答呢?”
萧翦又忙说道:“那就不要回答,孕妇人最忌伤人伤心,我下狱的这些天,你是不是都没有休息好?”然后又自问自答道:“你们母子自是都没休息好,我都听府上下人们说了,你夜夜在书房筹谋,深夜灯还点着。”
“我哪有那么娇气?左不过才十来天,既没有吐也没有睡不好,一切都挺好的。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高元之安慰道。
萧翦连忙扶起高元之,又在她身后垫了厚厚的被褥,摸着她的脸颊红了眼眶说:“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爱,女孩像你一样聪慧可人,男孩像我一样英气俊朗。元之,你知道吗?我年少封侯,南征北战,为了朝廷,杀戮无数,我原本以为我这样的人,只会有个不爱的贵女匹配,潦草如蜡过完这一生。没想到苍天厚我,既让我得到了你,又为我得来你出的孩儿,眼下我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虽然我没有给你一个完美的婚仪,但我的这些都是你给我的,答应我,不要轻易收走给我的这些,我珍之如命,贪之如命,我爱你,也爱着这个孩子。”他亲亲地吻着她,一改往日作风,生怕惊着孩子。
“我也是。”高元之温柔地回应道,两人依偎在一起,拥抱着,耳鬓厮磨着。
当天夜里,萧翦生怕碰到孩子,生怕影响高元之休息,于是抱着她一动也不敢动。到了第二天早上,萧丞相的四肢都僵硬了,还不敢叫高元之起身。看着晨光透过窗棂,柔和的光线包裹着他们两母子,萧翦觉得他的人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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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萧营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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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萧丞相知道昇平郡主有孕后,紧张兮兮,连带府上的下人都跟着小心翼翼起来,全府上下非常重视。首先是萧府老侯爷夫妇,既要头三个月不要声张,又各种滋补食品如流水般送过府,还专门带来了服侍孕妇人的嬷嬷和请脉安胎的太医来。
这天老侯爷与夫人过府,正看见高元之吃辛辣之物,老夫人忙道:“元之,妇人受胎之后,最宜调饮食,淡滋味,避寒暑,清淡平和的饮食是原则,不该有偏食五味。”
萧老侯爷连声附和道:“是是是,你母亲说得对,孕妇人凡以饮食,无论四时,常令温暖,夏月伏阴在内,暖食尤宜”。高元之虽然以前并未怀过孕,心中只觉得公公婆婆大惊小怪。
当她得知萧翦的做法后,才知道公婆跟他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萧翦先把高元之的孕期分为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甲子,说是不同时期孕妇和胎儿的生理特点不同,营养要求也会不一样。所以吩咐了厨房每月都要按照他的安排来准备膳食。
在孕期早期,也就是怀孕第一月胎儿初形成的时候,要饮□□熟,酸美受御,宜食大麦,毋食腥辛;在胎儿进入全面生长发育的四月开始,胎儿成其血脉,其食宜稻秔,其羹宜鱼雁;五月胎儿成其气,其食宜稻麦,其羹宜牛羊;六月胎儿成其筋骨之时,宜食鸷鸟猛兽之肉等等。不管高元之是身怀六甲,还是身怀六丁,萧翦都严格按照孕妇人禁忌执行,希望得到六甲神照拂。
又严禁府上有损害到胎儿健康的食物,比如活血类的桃仁、山楂、慈姑,连生藕等都需要谨慎食用;比如滑利类的薏苡、苋菜、冬瓜等滑利类食物均嘱咐厨房慎用;还有大辛大热类的肉桂、干姜,连同高元之最爱的胡椒、花椒、大蒜、羊肉等亦应慎食。酒类就更不用说了,烈性白酒,纯阳之物,能助火热,消胎气,影响胎儿的生长发育的酒类饮料更是不能上高元之的餐桌,果酒也不行,醪糟也不行,连她爱吃的酒酿小圆子也不行。
高元之哭笑不得,在她那边,周围孕妇已经是科学备孕,只要不是特别刺激的食物,辣椒、咖啡、螃蟹皆有人食用。在这边,每天就吃些翡翠白玉虾、羊奶山药羹、酥蜜粥等淡淡的食物,还有几个月才卸货,日子有点难熬了起来。可萧翦不这样认为,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他特别紧张,为了让高元之宽心,每天都要啰里啰嗦地劝她。
这天看高元之想吃酒酿,他边按摩高元之的腿边说教:“凡欲择期布种者,必宜先有所慎,与其多饮,不如少饮;与其少饮,犹不如不饮。你眼下有孕,虽然需要大量的营养补充,但也不能饮食过饱,补品也得有节制地吃,须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茶汤更须节制,归精于胎,过于蕃长致临产为难。且子在胞中,禀质肥脆,襁褓必多羸困,譬如沃壤肥盛之草木,移植于脊土,枝叶怎么会不凋萎?”
高元之看着他一本正经地絮絮叨叨,心中觉得好笑。萧翦见她笑了又说:“对了,你现在就是要多笑,心情愉悦开心,太后今天赏了西域进贡的葡萄,听说孕妇人吃了,孩子的眼睛会又大又圆呢!”
高元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萧丞相,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哪有什么道理?”
“反正吃吃也没坏处,我来给你剥好,我嫌他们手不洁净,省的你吃了肚子疼。”萧翦细心地说道。
萧翦还不让她随意外出,处处要注意,时时要小心。如果要出府,必须浩浩荡荡十几人跟上。他还想拆了府中门槛,方便她跨门使用。幸亏她及时劝停,他才作罢,高元之觉得麻烦,他却说:“这如何算得麻烦,要是我们还没和父母分府而住,我母亲定会要求你立春在房床,惊蛰在单扇户,清明在双扇门,立夏在灶,芒种在母身,小暑在灶,立秋在正北方子位碓,白露在面前,寒露在门,立冬在户及厨,大雪在炉及灶,小寒在房,让你按节气分定位置以便你保胎呢!”。
“是这里的习俗如此,还是萧府的规矩是这样呢?你一个人大男人,怎的知道的这般详细?”高元之一时很好奇,便让萧翦再给她讲讲。
“我自是了解一些,知你有孕,特意回府向我母亲讨教。我之所以不叫你随意外出,可是细细地打探了民间多种说法综合得出的结论,比如不能夜间在外露宿,夜晚室外有邪气,邪气扑身会伤害胎儿,而生怪胎。特别是在有雾之夜,俗语有雾了胎儿的说法;也不能爬果木树。爬树登高太危险不说,还会惊动胎神,更不能摘取果子。因为果子与腹中果子有感应,以免胎儿早产;也不能与牲畜接触,孕妇肚子凸显后,禁忌近距离接近马牛驴等,以免被牲畜碰撞,伤了胎儿。即便是马车、驴车也不可乘坐;也不能看布袋戏、傀儡戏。看布袋戏,会影响到胎儿不生长肝肺等内脏;看傀儡戏,会影响胎儿的骨骼,听说看戏还会使胎儿面花换胎呢!”
“这么多讲究?那岂不是我什么也不要干了,只用每天吃喝睡觉变成一头肥猪算了。”高元之撒娇道。
萧翦赶忙来捂住她的嘴说:“不可说这种话,仔细胎神听到生气。”
“我自会注意安全,但空穴来风、以讹传讹的事情,我可不听。你饱读诗书,见过世面,不应当如此人云亦云。像你不准府中下人先抓门框再跨门槛,又不准他们在门口伸头缩脑,以防胎儿模仿出现难产,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传出去惹人笑话。”高元之话还没说完,萧翦就捧着她的脸蛋说:“要听要听。元之,我杀人无数,多少宵小都在背后说你会生个怪胎。我心里实在害怕,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连累你们母子,倘若是那样,我宁可一生无子,香火难继,也不要这孩子因我的罪孽来到这世上,受尽这世间的冷眼和折磨。”
怪不得萧翦如此上心、如此谨慎,原来他心中还有这样的心结。
“好,就依你。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前,你需要我注意什么、忌讳什么,我都谨遵丞相大人的教诲。”高元之调皮道,两人额头挨着额头,蹭了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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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妇幼保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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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高元之看书,萧翦把书房照得透亮,宛如白昼,怕她伤了眼睛。又不准她熬夜,每日用过晚膳在府里转转,听听小曲儿,就被萧翦押回去休息了,就算睡不着,也得躺着。不过到底是有身子的人,高元之也时常觉得乏困,有时一天才刚起,用完膳才坐了一会儿就又困了。
萧翦可是巴不得她每天多睡多休息,对外的公务处理完就飞奔回府。回府后,如果高元之正在休息,他边坐在一旁,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她的腹部,大傻子般的笑容一直就挂在他的脸上,就连他上朝时,和政敌持不同意见时,都语气缓和轻快不少,经常搞得对手已经准备好剑拔弩张了,看到萧丞相一脸笑容又把狠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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