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人?莫说附近十郡九县,就算是整个萧国,能识文断字、通晓番语、识物辨材还知道酿造葡萄酒的人,不是王孙贵族的家眷,就是高官名禄的小姐,我可从未听说过你这号人。”萧翦扶她坐下,可她还是环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他也不愿意放手,生怕摔着她,又怕椅子硌着她。
“我这种人才,在你们这里稀罕,在我们那里更稀罕,你知道这次换届,多少部门抢我吗?领导都暗示过我好几回了,我要不是意外来你们这破地方,我这次就提任了!”说完高元之有点委屈的翻起白眼来。
萧翦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眼神从她一张一合的嘴唇上瞥开,“领导可是上峰的意思?我们这破地方?我萧国如今实力势力数一数二,还有何地能比得过萧国?”萧翦乘胜追击的问,感觉离揭开谜底就一步之遥。
“拉倒吧,这地方求我留下我也不会留,我真不认识你说的人,像我这种现代社会的人,到你们这里真是度日如年,你要是心好,就送我回陈家村,让我从哪来的回哪去!”她突然有点愤懑的说,也许是身不由己来到这异世,也许是想念家人的紧。
“你这小东西,胡说八道些什么!”萧翦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头亲昵地说。“小东西?!截止到今天,我打听过了,你就23岁左右。出身好,养的好,万事不用你操心,我可比你老,我都30了,这几天连水果都吃不上,皮肤都粗糙的不行了,摸上去还刮手呢!”说着高元之就拿脸去蹭萧翦的脸,“是不是?是不是毛刺刺的?从前我哪会这样啊?到底是几千年前,方方面面都落后啊!”高元之继续蹭着。
四个字,却让萧翦的头炸开了。
几千年前,什么意思?难道?
他的思绪从头开始,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所有的细节都印证着她说的话。
她是异世之人?
萧翦一时回不过神,高元之却疲惫不堪,靠在他身上,呼呼大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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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已经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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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翦起身将高元之抱放在了自己的卧榻之上,他在一旁看着她红彤彤的脸庞陷入了沉思,如果她真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人,那她如何来的?她都知道些什么?史书上可有对我大萧国的记载?巨大的好奇让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想从她脸上身上找出答案。
是了,她皮肤白皙光滑,手指细腻如葱,不想干过重活的人,见多识广,又精通各项事务,如果她真是异世之人,留她在身边,何愁宏图伟业不展?于公于私都想留她在身边,她沉着冷静,涉猎广泛,也许后世她也对萧国历史了如指掌;于私,他对她不知道从何而起,有一丝情动,又不得不掩饰深藏,也许是对她的赞许,也许是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控制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愫。想必情起时,自己毫无察觉。
“齐正,帮我倒点水,谢谢。”高元之眼睛都还没睁开,迷迷糊糊的说。梦里她生活工作照旧,和齐正生活照旧,正在积极备孕中,情到浓时,对齐正又搂又抱又亲又蹭,似乎许久未见,又似乎梦到和齐正去常去的公园散步,齐正却突然跑开,她在后面追他,却可见不可触摸,连喊几声却不见齐正回头。追的她气喘吁吁,跑的她口干舌燥。
萧翦就这么看了她一晚上,虽然她没有深醉撒疯,但也担心她夜中着凉,怕她需要个什么时身旁没人,也实在对她太好奇了,想问她更多,却怕打草惊蛇吓走她,她现在留在他身边,不情不愿的,只要她想走,偌大的军营也许都困不住她。
不行,绝不可以让她知道他全都了然于胸,他想与她成为知己,亦或是更进一步关系的人,她是他从没见过的闺中女子,有胆有识,深深的吸引着他。他不要一切像泡沫一样碎去散去。他突然想强留她在身边,她说30岁了,在异世出生在什么家庭,是否婚配,她口中所喊之人,是她的良人吗?想到这里,萧翦又不屑一顾,就算是良人,老天不也让她来到他身边了吗。也许是他们之间的缘分,才是正缘。
萧翦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脑海里各种想法都绕成一团,比夜袭千里还要累人。
次日上午,高元之在一阵阵操练呐喊之声中醒来,引入眼帘的都是陌生的营帐,她猛地坐起来,看见萧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就坐在她床边,不,他床边。
高元之头痛欲裂,下意识地看身上衣物,尚且还算整齐,于是她松了口气。要是为了这几杯酒,被这位侯爷发现是女儿身,又或者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被他识破是后世之人,视为妖物,焚火烧死,那可真是不划算。
一时间,她露出尴尬的笑容,迅速起身,向萧翦行了个礼道:“小人不胜酒力,冒犯侯爷,请侯爷恕罪,我确实一杯就倒,请侯爷看在我所言非虚的份儿上,饶恕我霸占您营帐的罪过。”高元之窘迫的头都不敢抬,努力回想昨夜酒后是否失德。
但其实,她断片了。
“昨夜之事,你记得多少?”萧翦刮了刮茶沫子抬眼轻描淡写的问道。
“小人酒力太差,一般来说醉酒后会昏睡,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高元之按照以前喝醉的行为推测昨晚应该也是昏睡。
她居然什么都不记得。
萧翦忽地生气起来,她怎么能不记得他们有肌肤之亲?那可是他第一次被人亲。他不动声色,手里的茶杯却要捏碎了,他那么心动的那一瞬间,居然是对方无心之失,想到这里就愤愤不平。她可曾有半点察觉到他的心境?
可是她女扮男装,以为他当她是男兵,就算她记得,也会因为自我保护隐藏身份而不肯承认吧。她女扮男装虽不是有意为之,但若挑明,可能就留不住她。萧翦从出生以来,就要什么有什么,从未试过如此难熬,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又得不到对方的回应,憋在心里,真是好生难受。
于是他挥手示意一人进来,故意大声询问来人:“齐正,你有何事禀报?”原来萧翦昨夜听她唤他齐正,料想齐正应是她故人,于是故意叫来同名同姓之人来试探她。
果然高元之应声回头,难道前世也有与齐正相似之人?一回头,却看见完全不是一个长相,只是同名同姓的人而已。高元之难掩失望之色,一切被萧翦尽收眼底,屏退左右之后,萧翦故意问道:“齐正是你什么人?为何听到他名字,你似曾相识?”
“回侯爷,齐正是小人婚配之人,刚才以为他前来寻我。”高元之不好说是她老公,毕竟她现在在这位侯爷面前也是男儿之身,又不能说齐正是她老婆,那成什么了。
这句话对萧翦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是了,宿醉之下,卧榻之旁,还有谁能唤其姓名为她倒水?可不就是她的良人吗?萧翦的无明业火又窜上来。
本侯心动之人,居然已经婚配?
岂有此理。
高元之心中有点打鼓,一切过于巧合,难道昨夜醉酒后喊了齐正的名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此地不宜久留了。“我本还要去应城探望姑母,且军营乃军机重地,我这种闲杂人,实在不宜在这里叨扰太久,请侯爷许我离去,返回陈家村。”高元思来想去开口道,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别还没找到回去的入口,先在这里丢了卿卿性命。
她想走,休想。萧翦被激起了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高元之哪知道自己已经在某人的心里占了一角了。到底是每年测评的先进个人,这么容易就抓住别人的心了。
萧翦看着她,心中想道:若是探姑母,怎么会再回陈家村,营地岂不离应城更近?她在撒谎欲图离去。于是心里盘算着怎么留下她,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不管她现了什么,他岂肯放她走?于是重礼义仁孝、从未撒过谎的萧翦慌乱之下张口胡说道:“本侯也欲送你回陈家村,但昨夜县郡来报,陈家村遭受洪灾,正在举村搬迁,你眼下回去,有何意义?”
“秋季何来洪灾?”高元之曾处理过汛期洪水救援的报告,此时不是汛期啊。
“这你有所不知,陈家村地形险要,上游有积水湖,不在汛期时发生汛情也并不奇怪。”萧翦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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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许你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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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你探亲心切,可眼下陈家村已有水患,你先留在营地,待陈家村水患一解,我便差人送你回去,还可给你一队亲卫,听你号令。到时别说是探亲,就算是把陈家村翻过来,也易如反掌,如此可好?”萧翦料她在陈家村寻找什么,虽不确定她找什么,但一定是切身相关的重要东西。她是异世之人,根本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可他就偏要试一试,偏要。
高元之迅速地在脑海里过了几遍这个方案。倘若离开萧翦,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能不能活着回陈家村都是个未知之数,而且有了他许诺的那一队卫队,也许事半功倍呢。
高元之喜欢跟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于是说道:“这队亲卫,侯爷能否许我亲自挑选?小人想亲自挑选和训练这支卫队,要与小人共事,必须是我完全能信任的人。”
本来是随口胡诌想挽留高元之的,萧翦被问得措手不及后,强装镇定地说道:“当然,但你身形瘦弱,又无武艺傍身,亲卫里必须有武艺高强的贾琪、贾明两兄弟,护你安全,其余人你可自行挑选。”
好家伙,还找两个武艺高强的人监视她,这么怕她溜吗?罢了,就当重新找了份工作吧,她的适应能力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多岗位多部门锻炼时,都能迅速进入角色,于是回道:“多谢侯爷,如此甚好。”
这个新领导可真难伺候,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就是这么难对付。
萧翦也想看看她选了些什么能人强将,于是挑选卫队的消息迅速在营地传开。大家纷纷摩拳擦掌,尤其是没有军功在身的年轻人,更是跃跃欲试。虽然高元之无官无职,但众人皆知她似乎是萧翦的智囊团,能当他的亲卫,就意味着离萧翦更近一步。
高元之按照体能训练的项目,精心设计了一套选拔项目。选拔当天,营地里热热闹闹,有三四百人报了名,勤练弯弓射箭、耍刀比戟。但高元之却先让他们武装负重5公里越野,如此淘汰了一半的人下去;又在他们回来后让每人做同肩俯卧撑20组,俯卧撑侧屈膝20组,深蹲20组,蛙跳一回合。如此古怪的选拔方式,又累人又有模仿青蛙姿势这般侮辱人。一些心中不满的人、体能不达标的人纷纷放弃了,这样下来就剩七、八十人左右。
萧翦以为高元之满意了,没想到她说人还是太多,自己只要十二人。
十二人能做什么?还不够搬搬抬抬,萧翦行军打仗,亲卫队有数百人之多,高元之心想你那数百人,也许最后抵不过她这十二人,她这光早上的项目就淘汰了心肺功能、腿部臂力、胸部力量不佳的人和不听指挥的人。
就在众人以为选拔结束了,到了晚上,高元之又集合起这些人,让他们再次负重3公里,再加上仰卧举腿、空中蹬车、屈膝仰卧起坐、端腹、扭转卷腹的腰背力量套餐,把这些人折磨的嗷嗷叫,他们擅长行军打仗,勇猛刚硬,但不适合轻巧突袭,高元之选的人一定要身手灵敏,头脑灵活,如此还剩下二十人左右。
高元之说明天公布选拔结果,请众人安心睡去,但在夜里紧急集合,这二十人中却只有七人警醒,符合条件。
萧翦说:“你既想选十二人,我看白日里那些表现不错的人中也可再从其中挑几人。”
高元之摇摇头说:“就这七人了,宁缺毋滥。”
萧翦又道:“你这选拔怪里怪气,确定能选到合适的人?我看这七人有的还很瘦弱。”
“我需要的是体能好的人,要识别出他们谁的体能好,这是个从表象到本质识别的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既然体能是一种能力,这种能力必须通过运动学的表象,以一定的运动形式才能表现出来。从他们跑的快慢、跳的高低、远近及动作幅度的大小,我可以看出他们的力量、耐力、速度、柔韧和灵敏素质;夜中警不警醒,口中有没有怨言都是我考察的重点。”高元之耐心地解释给萧翦说,她所表现出的逻辑链条和头脑清醒,让萧翦又对她多了分喜欢。
她果然是头脑清醒、有条有理的女人,是可以和他并肩作战、一同前行的人。萧翦满意地看着她,仿佛眼前这人也是他精心选出来匹配他的。
就,还挺自作多情的。
就这样,常带新人的高元之,在这异世有了一支自己的队伍,加上萧翦的两名“眼线”,这支队伍共九人,全听高元之号令。有了队伍得找点钱,有钱才好办事,虽然他们拿着军中粮饷,但钱多不烧手,在建立队伍的初期,能让队伍知道跟着她有好处,这比彻军候萧翦动不动喊打喊杀要更能收买人心。
于是高元之第一次心腹小组会议上将萧翦之前赏她找回幼弟的金子分与众人,开了一次动员会,九个人的小头目,算来她应该是科长了吧。虽然比自己之前的职位低,但万事开头难嘛。
“各位拿这些钱财,妥善安置家人,这样你们可后顾无忧。从今往后,必须得令即从。当然谁不愿意留下,也大可走人,我绝不勉强。各位努力,才好在侯爷面前立功,待告老还乡之时,有锦衣加身,屋田房宅养老,妻儿子女不愁温饱。”她向来不信顾恺之那套甘蔗理论,在这乱世之下,没有点甜头,谁愿意跟着你?
不得不说,萧翦听了这些话都有点被说动,这人拿捏人心真有一套,不动声色之间就让他如此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他暗中吩咐贾家两兄弟,从今日起,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向他一字不落的汇报。
主要是怕她跑了。
毕竟她来的时候就很突然,如果要走,怕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
好了,他开始患得患失了。
这才几天。
今天听说她又用奇怪的方式操练亲卫队了,明天又听说她为卫队配了烈犬,并教卫队的人驯服烈犬,称为军犬。亲卫们还不理解,自己是当亲卫的,怎么养起狗来。后来亲卫们尝到了在用犬进行防卫、直接攻击敌人,还有用犬传递信息或追踪搜索敌人等方面,体会到了军犬的好处,才佩服起高元之来。
萧翦有点懊悔自己的没出息,又怕自己做的太明显被对方这个人精看出端倪来,于是总在她面前端着装着,怕她拿捏他,但实际已经是目光总是被牵引、心思被牵动。
好在留她在身边,又有自己的亲信监视着她,想来总不会火光一现的不见吧!
正想着,外人来报,他的师父庞起正入营来,他连忙起身相迎,这位师父从他从军开始,就教他行军布阵、武艺骑射,亲如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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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初显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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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庞起,此人熟知兵法,善于用兵,屡立战功,于作战中料敌如神,出奇致胜,威震邻国,为人狠辣,有“人屠”将军的称号。
他一走进来,身上的杀戮之气,让高元之不寒而栗。纵使她阅人无数,眼前这位可和小侯爷可不是同一个风格的。他小头而锐下,眼睛白黑分明,视物眼珠能不转。这种人,独断专行,做事分明,意志顽强,怕是不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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