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再遇上这种阴天,咱俩可就难挨日了。”
要知道,苪国甚少见到太阳,小雾总有,大雾不断。
这双腿,岂不是要废了?
战虚明无法改变事实的给自己擦了擦汗。
“战兄,当真走?”
战虚明看向温玉时,眸色尽显肃杀之气,看的温玉心慌。
半天过去。
历代城主陵墓。
温玉拿着铁锹,捂着腿喘息:“战兄,你怎就跟人家祖坟杠上了?”
战虚明有些许吃力的将陵墓封石打开,一个巨大的木棺显在眼前。
“不打开?”温玉问。
战虚明寻了地坐下缓神:“做事要留余地。”
“不是!战兄!”
温玉凌乱了:“都作死到这个程度了,不差最后撬棺材板吧!”
战虚明与虞秋池之间有没有真正的恩;
虞秋池与袭音之间有没有真正的仇;
暂且不议。
他知道,但凡瞅准了一个人的底线,若不狠劲踩,那就无法实现真正的掌控,无法达成所愿。
这种催逼式的压制,是近些天他脑海一点点冒出来的。
难道自己的记忆,开始恢复了吗?
正想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一开始,虞秋池收到下人的禀报,说战虚明跟温玉试图开启城主陵墓,她还未来得及从伤神中抽离,并不相信。
但当真正看见大逆不道场面,祖父封石被打开,慌错、惊恐、愤怒瞬间直冲天灵盖。
她软软的跪下去,痛哭从无声到撕心裂肺,失控的指着罪魁祸首,命令将其抓捕。
这一次,战虚明并没有任人摆布。
而是情绪都不带波动的,将试图偷袭的几个人给摔在地上,举步生风。
眼看自己故去亲人的安眠之处,将要被毁的不成样子。
“够了!”
虞秋池大喊。
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瞪着战虚明:“袭音曾也是你的敌人,你就不担心将来恢复记忆,会恨死今日的决定?”
战虚明不想谈过去,也不想谈将来,只想谈现在。
“虞城主,药方这事,还能商量吗?”
都毁她到这份上了,还好意思谈条件。
“若我就是不给呢?”
“我能挖你祖坟,能救我的敌人,外加叛国之罪,早已证明我良心被狗吃了。虞城主等会儿千万别指望我嘴硬心软念旧情。”
听出言外之意的虞秋池,戒备心一下子生气,环视周围:“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让你明白什么叫水深火热。”
字字威吓。
居高临下的默然俯视,与生俱来的清贵傲慢,看的虞秋池眼神恍惚。
恰在僵持不下之时,五六个官兵抬着沉睡的袭音出来。
“城主,找到了。”
温玉脑仁一跳。
原来这次,战虚明是打算为袭音破罐子破摔了,他怎会让她再入危险,所以,将人藏在了离自己不远,却很隐蔽的地方。
然,没想到。
虞秋池也留了一手。
她对陵墓再熟悉不过,也知道,战虚明是带着袭音离开的。
两人既在陵墓捣乱,袭音要么被藏在眼皮下,要么被许澄意跟狼群带走。
显然,她赌赢了。
虞秋池晃身站起来,有种转败为胜,扭转乾坤的舒畅。
“虚明哥哥,你竟为了一个敌人,如此待我。”
战虚明神色不惊的眸光,略过抵在袭音脖颈上的刀,慢慢走近虞秋池,近到几乎快要碰上鼻尖,凤眸逼视,嗓音尽量保持平缓:“原来虞城主最想要的是两败俱伤。”
“我本想放她一条生路,是你,欺人太甚,做事太绝!”虞秋池努力克制被强大气场压迫的寒栗。
“交出药方,我答应帮你办件事。”
祖宗安息的地方都被扰了,虞秋池愤怒之余没有让步的意思,直接看似暧昧的贴上战虚明鼻尖,掷地有声:“不!”
战虚明扭头撇开,从刚要和谐的气氛中抽离,手中的木扇犹如命令。
嘭!
有力打开,数不清的狼一拥而入。
虞秋池的噩梦、阴影重现。
这次,它们遇到人就撕咬,啃噬;遇到石碑就鱼死网破的碰撞,努力把破坏做大做强。
温玉被这不是人干的一幕给震惊了。
怎么都想不到,战虚明玩儿起手段来,毫无人性。
比起袭音的疯,他是狂,狂到残暴无情。
他俩,真是一路人。
在虞秋池气到浑身颤抖的失魂丧胆,大哭大叫,失态到无以复加之后,终于想起手里还攥着袭音的命。
“战虚明,你再不让那些狼停手,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袭音。”
肉眼见着,袭音脖颈多了条血口。
沉睡的人,果真感受不到丁点疼痛。
战虚明孤身而立在狼群之中,喉结微动,深渊般的目光在袭音身上一触即离:“若她死了,虞城主的忌日忌时不会与她相差片刻。至于你的全族,我会让他们给袭音陪葬。滋时,赤水城的城主便是我,坐收渔利,何乐不为。若虞城主觉的合适,大可现在动手。”
辱尸。
不信治不服你的权术,在温玉觉得战虚明必须要做个抉择的时候,他竟还能想得出辱尸。
瞪目结舌。
若不是虞秋池并非普通女子,内心历练的足够强大,早该被战虚明活活气死了。
眼看陵墓要与废区无异,虞秋池若要与战虚明比谁会失去更多,答案不言而喻。
“好,条件我谈。”
虞秋池绝望中,再次展现了她的能屈能伸。
战虚明一抬手,狼群不约而同停下手头的动作。
“虞城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虞秋池咽下一口舌尖上的血,望了望如死物般可任人宰割的袭音,凌身不如凌心的告诉战虚明:“我要跟你成亲,做夫妻。”
谁能想到今日的冲突,两相伤害,算得上恩断义绝了,她还能存这份心思。
战虚明几乎没有犹豫:“好。”
“战兄!”温玉想打断已经来不及。
“必须十里红妆,我要风风光光的嫁给你。”
战虚明仍旧不含糊:“好。”
“战兄啊!”
温玉捂脸,拿来的钱,哪有钱置办十里红妆。
更何况,若袭音醒来知道此事……。
不敢想!
不敢想!
虞秋池见战虚明事情既能答应的如此畅快,出于早就好奇问:“既然虚明哥哥将要与小女成亲,夫妻间,小女理应知道她在虚明哥哥这里的身份。”
战虚明不慌不忙告诉她:“虞城主既选择嫁给我,你的身份,平妻可行?”
话已说的相当明白了。
袭音是先。
虞秋池是后。
能不让她做妾,还是冲着药方。
温玉听后,笑的苦涩。
虞秋池忍了又忍。
要与仇人共事一夫?
想不到战虚明与此女成了亲。
眼下,她想办之事,与战虚明对抗,并非对手,还是日后接触,摸清弱点,循序渐进,总有机会。
所以,平复情绪对战虚明摇摇头:“我不介意。”
“那药方。”
战虚明瞥了眼封石下的棺材。
其实虞秋池特后悔没有说,那药方自己早就耳熟能详,否则陵墓也不至于被毁的惨不目睹。
为防止战虚明与温玉不信,特意将帮祖父寻药方的大夫给请了来。
果然,十日之后。
战虚明发现,袭音可以简单的吞咽药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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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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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虚明从来没有想过,等袭音醒来的日子如此漫长。
朝起的朦胧迷雾,黑暗的压抑星夜,无论在哪一刻,都变的越来越令人窒息。
两年了。
从他欣喜的发现袭音能自主吞咽,以为将要醒来那天开始,已经等了整整两年。
虞秋池那边,除了药方,还有对活死人日常照料秘诀,都需要战虚明亲自一点点去撬。
比如今天一起用个膳,明日一起逛个街,后日一起去官员当地富绅去结交……。
即便虞秋池对袭音的态度大转变,敌意减弱,战虚明也不会离开袭音超过一个时辰,而在这个空档,都是由许澄意的狼来负责防备照看。
虞秋池再三明示不会伤害袭音,哪怕对战虚明愈加百依百顺,也不能改变他,越来越重的提防心。
此女,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顾虑袭音同时。
相对的,虞秋池也会旁敲侧击战虚明,婚事什么时候办?
每每提及,战虚明都以袭音未醒,或十里红妆未办妥等理由交替拖延。
在婚事拖到没法再拖。
苪国的五座皇城其中四座,隐灵村的太华城、流云谷的求如城、七绝山的云阳城,以及现在四周环海的赤水城,除了伤害过袭音的秀城。其他城主在虞秋池的帮助,以及游说下,终于相互实现了通路。
且把一些不好长时间保存,不利于运输的东西,比如药草、粮食、肉类、鱼类等都进行了细分与再加工。
因人力、运输力有限,当地农作物、养殖类的成熟时间不一。
特创立了季节集市与非季节集市。
可物换物,也可金钱交易。
由此,战虚明手中的金银多了起来。
用了两年,别说十里红妆,就是三十里,也没什么问题了。
虽然除了虞秋池与袭音或真或假的恩怨,在能力上,她值得另眼相待。
但心细如发的战虚明察觉,虞秋池无论是性情、为人处事,还是兴趣爱好,都与袭音很是相似。
相似到,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甚至连偶尔说话的语气都一样。
记得战虚明答应成亲日子那天,虞秋池高兴到忘乎所以,抱着他胳膊,甜腻腻的叫了一声:“夫君。”
被他无情警告后。
虞秋池红了眼眶。
战虚明几乎失控摔门而出。
这种令他混乱的假象;
违背自己真心、又别无选择的成亲;
袭音的长眠不醒;
自失忆以来对所遇到事情保持的高度警惕;
加上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诡异感来自哪里的愁绪如麻。
逐渐的,他消极起来。
每每,只有轻抚她身上因他留下的疤痕,才能感觉到慰藉,感觉到真实,得到片刻安宁。
然,这种提不劲头的理智,如铁杵磨针。
特别是在亲眼见到袭音动了一下,战虚明刚刚迎起曙光,接着袭音又陷入无意识,让自己重归黑暗时。
那一刻,他无处发泄。
恰好,撞在这个档口的人,正是犯了战虚明大忌,玩忽职守的许澄意。
痛快把人给揍了一顿之后,感受着四肢百骸拳臂绷紧的力量。
他终于承认,袭音带给自己的影响是磅礴的,凶猛的,每时每刻根本无法忽视的。
她的习惯,她的笑声,她与自己说话的口吻,哪怕她的疯癫,她的哭喊,她的愤怒,如同空气与微风,无日无夜,从未中断。
婚礼在不紧不忙的筹备着,战虚明也备受这种折磨的,日复一日消瘦下去。
虞秋池曾说,若想尽早唤醒袭音,最好说些能刺激她的事情,越大越好。
于是,向来寡言少语的战虚明在袭音言语。
“我要成亲了,娘子不是你。”
“前两日江绵绵来了,我见她实在楚楚可怜,打算让她做妾。”
“再不醒来,我恐要儿孙满堂了。”
反复说,添油加醋说,说到逻辑不通,说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战虚明累了。
成亲如期举行,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在入洞房时,战虚明起了别样的念头,他跟虞秋池的感情究竟如何?
不用说,皆心知肚明。
平日他推辞余秋池的理由很多,所以,也不差洞房一个。
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晚这样,无比迫切的想留在袭音旁边。
将心比心,他开始后悔曾经对袭音的防范与戒备,对袭音说过所有伤人的话,对袭音的爱搭不理、忽冷忽热,甚至不留余地去击垮她对自己的感情。
喜欢来的太迟,迟到在得不到回应时,才发现失忆前的夙怨,失忆后的提防,那些都实在太过斤斤计较。
凝视乖顺的睡颜;因自己大意给她烧了头发绑的可爱小揪,还有任人摆布的躯体。
看着看着,他很心疼,心疼到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谁也伤不得,谁也带不走。
袭音是他的,谁若妄想打她的主意。
战虚明一定千方百计的弄死他。
情不自禁的,他轻蹙着眉宇细吻她。
不料感情正浓的时候。
战虚明闻到了淡淡的血腥,他瞥眼一看。
遭了,是月////事。
近来事务琐细,他竟破天荒的给忘了。
自袭音陷入沉睡之后,月///事就来得很不正常,而且时多时少,这让他一个大男人,每次都要记在心里,并且算一下上次是个什么情况。
后背的衣摆与裤子俨然是没法看了,镇定自若正着么到底是先该换上衣,还是该换裤时。
怀中的人,让他以为出现错觉的动了动。
在他彻底从怔忪反应过来,这不是梦时。
袭音却用无比陌生的语气问他:你是谁?
战虚明茫然又惊慌,死死的盯住她,且规规矩矩的回答了。
袭音听后,没有迟来的欣喜,而是给了他个最熟悉的笑容,然后说:“自然是离开你。”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如洪水猛兽淹没吞掉了他所有的努力。
战虚明简直不敢相信,拽住她穿衣的胳膊挽留:“离开我,你能去哪?”
这话说的,听进袭音耳里,就跟离开他不能活了一样。
也对,她活死人的时候,尚且能被随意摆布。
如今醒了,他难道还想掌控自己?
“战公子,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我容身之处了吗?”袭音近乎激进的,把胳膊上的手给甩掉。
“那你可知自己是谁?离开苪国的后果是什么?”战虚明小心翼翼的试探,悄声无息挡住她的去路。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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