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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葭葭的手指微动，男人没有发现。
他再往前走了两步，一只手臂忽然贯穿了他的腹腔，伴随飞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飘絮的纸屑。
男人的身体陡然僵住，不堪重负地发出拉扯崩裂的声音，沈葭葭坠落在地，困难地掀起一只眼皮。
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腹腔的破洞，“你是怎么解开神荼花的毒性的？”
沈葭葭猛地把额角的花扫掉，呸出一口血——是她刚刚咬破舌尖流出来的。
“原来如此……”纸人受损，一点点坍塌下去，“你想要的答案，就在前面……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十年前…已经………”
沈葭葭没有再看彻底消失的纸人，用袖子紧捂住口鼻，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她没想到眼看着平坦的地面，自己一脚踩空，滚进了大洞。
用尽最后的力气止住了惯性，她看着眼前的画面，一时失语。
这是……一个墓穴。
当然不是古代什么达官显贵的陵墓，反而更像是随便离的荒冢，碑上连个名字都没有。
但与寻常坟墓不一样的是，这口棺材露天放在了外头，甚至还是…开盖的。
里面铺满了红白纸钱，棺材是正红色，款式材质都很新，倒像是刚买不久。
如果她刚再往前一点，可能就会直扑进棺材里了。
……这棺材，不会就是为她备的吧？
不过，她现在还真想躺里面，把棺材盖给自己盖上……挡风。
太冷了。
冷到她快要感受不到冷，沈葭葭听说人快冷死的时候都会觉得难以忍受的炎热，那她是不是还有救？
沈葭葭靠在棺材边打算小憩一会儿，没想到刚贴上去，棺材一滑，什么东西轱辘一下从墙上落下来，滚到她身边。
是一面镜子。
她抖着手将镜子捡起来，想仔细看这面眼熟的镜子上面的花纹，视线却因为状态极差而模糊不清，只能颤巍巍地把镜子塞进自己口袋里。
等等，这样算不算盗墓？
出去再上交给国家，问题也不大吧？
刚刚那家伙说的代价……除去神荼花的代价，是什么？是因为这个代价，才会让她来到这里吗？
既然他们出现寓意着灾祸，那又为什么说是神迹？
还有李离的外套……糟了，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沈葭葭觉得很累。
幸好，起码王子秦没有被她拖累。
大概确实存在宿命这种东西。
眼前泛灰的世界里，隐约出现两个行走的人影。
矮的那个看起来是个男孩，跟在高挑的女人身边，山路静谧，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师父，我们要去哪里？”
女人没有应声。
在男孩第三次询问无果以后，他换了个称呼。
“楚崝女士，我认为我们不应该继续往深处走。”
女人终于回过头，细长平直的眉，漆黑如潭的双眸，她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人，隔着层无形的屏障，看不出年龄，也看不出情绪和想法。
两道身影又逐渐消失。
沈葭葭听到和男孩声线相似，但为更成熟的声音响起。
“葭葭？葭葭！”
“葭葭，你还醒着吗，沈葭葭？”
一阵泥石滚落的声音后，有人携着温暖的气息靠近了她，指尖搭在她颈动脉探查片刻，顺带扒开她的眼皮，灯光对着双瞳不住照射，刺激得生理眼泪溢出，沈葭葭不由皱眉用力偏过脸。
“活着就好……”
他松了口气，轻轻揽了下她，便迅速脱掉她湿透的雨衣外套，把干燥柔软的大衣盖在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
男孩和男人的脸重合在一起。
一直到李离抱着她往外数百米，出了神荼花的地带，沈葭葭才在这温度中逐渐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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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了很久要不要更新，因为我自己都不忍心看我写这玩意。
最后还是因为强迫症发出来，我想看到这篇文被打上完结标签的时候，也希望主页里是大树不是坑………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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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秦赶到医院时，看见的是沈葭葭躺在病床上昏睡的画面，她的床边坐着李离。
李离没戴那副夸张的眼镜，王子秦差点没认出来，与他对视的一瞬间动作稍滞，有些不敢向前。
直到他看鼻子插着吸氧管，身上贴着心电监测仪的沈葭葭，明明已经失去意识，却还紧抓着李离的手不放。
他的眼神一凛，用看狗的眼神看李离。
李离试着抽手，没成功，只能回过头尴尬地望着他，“学弟……抱歉，先找个位置坐吧，她刚入睡，一时半会应该不会醒。”
他在昨夜醒来发现沈葭葭不见，手机恢复信号后最先接到的是李离的电话。
他表明身份后直接问：“沈葭葭和你在一起吗？”
“她……刚刚还在帐篷里，现在可能是去卫生间了吧。”
十五分钟后，沈葭葭还没回来，电话也关机了，王子秦彻底慌了神。
李离得知消息以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他给自己发了个定位。
不久以后，就有警察和工作人员来找他，并进行相关询问。没有人为难他，像是对沈葭葭会消失此事毫不意外，也不甚担心。
他执意想与搜救队一同前往巡查，警员听到时却露出了微妙的笑婉拒了他，最后他仍是被接回酒店等待消息。
他敢肯定，他和沈葭葭在天虞山的所有意外，没有任何人泄露，也不会有任何报道，就像是先前的诸多事故，他的父母毫不知情。
按道理说，未成年人出了意外，应该通知监护人才对。
王子秦记得沈葭葭好像是在什么管理局里……这一切所为难道和那个管理局有关吗？
而且，李离是怎么知道他和沈葭葭在一起的？
应该是李里说的。
王子秦每次见到李离都是和沈葭葭在一起，沙县小吃，医院，还有……先前火场。
当晚他担心沈葭葭又乱来，在路上时还在想今晚马路上的消防车还真多，赶到小区时才发现不对劲，原来烧起来的是沈葭葭所在的小区大楼。
他跟着人群被拦在外面，忽然看到一个男人风风火火地赶来，不受阻碍地通过警戒线。
他记得很清楚，那人分明是李离。
一直觉得，李离和沈葭葭的关系古怪，如果说是因为李里相识，那也不该如此亲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黏腻，他们二人不像朋友，也不像兄妹。
大概是他表情的扭曲太过明显，袒露了自己的心思，李离又尝试抽手，仍以失败告终。
他解释道：“我们是朋友。”
王子秦意味深长：“哦……”
李离：“……她大概是吓到了。”
“沈葭葭也能被吓到？”王子秦想起正事，“那她没事吧？”
“因为吸入瘴气有中毒症状，但是现在无碍了。”李离顿了顿，“这几天辛苦你了，学弟。”
“没事没事，这几天……主要也是她照看我，如果不是我不注意，她也不会出事。”
李离但：“不必自责，这只是个意外，与你无关。”
沈葭葭住的是单人病房，王子秦找了把椅子坐下，“学长，你是怎么找到她的呀？”
“我来过天虞山，对这边地形熟悉。”李离似乎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言，“你们两个未成年人独自在外，没有和家里人说一声吗？”
“我有啊。”偷跑出来的是沈葭葭，又不是他。
李离沉默片刻，蓦地抬眼真诚地看着他，“子秦，你这几日陪葭葭来回奔波，大抵也很累了。我先派人送你回Q市，你和家里人报个平安。”
王子秦的脑袋不知为何一直处于宕机状态，稀里糊涂地被送到轿车上，直到坐上了头等舱，被送到家楼下，才慢慢恢复正常。
……等等。
他什么时候答应的回家！？
他不是去看望沈葭葭的吗！？
王子秦刚回头，那位送他的女人便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朋友，快回去吧，我的任务完成了。”
他撇过头，那个女人朝他的脸挥挥手，“还没反应过来？听不懂吗？”
“不，你不是A市的工作人员吗？怎么能送我回家……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的？”
女人轻哼了声，架着手不满地撇着嘴，“谁跟你说我是A市的人？还不是你们这群小孩天天闯祸，搞得我半夜还要加班……哦对了，这是我们局长的联系方式，他让我给你的。你们微信加了吗？”
她的穿着打扮在深夜显得过于精致，确实不像个普通的工作人员。
王子秦盯着微信里突然多出来的微信好友，凌乱在风中。
另一头，靠着桌台小憩的李离眼睫轻颤，抬眼一看，与睁大眼望着他看的沈葭葭正对上视线。
沈葭葭脸色红润，双眸清亮，状态似乎已经完全恢复。
她唇齿张合，少女独有清亮的声音罕见的柔软，像是在呼唤什么重要而珍贵的人，“李离。”
沈葭葭大概意识不到自己这幅样子有多大的迷惑性，但李离目光还是不由柔和下来，“怎么了？”
“你牵着我的手干嘛，趁我睡着占我便宜？”
李离：“……”
哦，低声说话，只是因为她两天没进食，没有力气而已。
李离把被抓住的手举起来，两人的手在半空晃了晃，“沈葭葭，你要不要再看看是谁牵着不放？”
沈葭葭眨了眨眼，把手一松，会心一笑道，“我就说嘛，哈哈。”
李离收回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指尖，“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沈葭葭想起什么，扒开被子一摸胸口，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一身，现在穿着蓝白病号服。
“你衣服湿透了，是护士给你换的衣服。”
沈葭葭盖上被子，直盯着他：“镜子呢？”
“什么镜子？”
“你别装傻，蔡昀那面镜子是不是也被你拿走了？”
李离挑眉，“你记错了，你吸入瘴气中毒，瘴气有致幻作用。”
“中毒……”这不提还好，一提沈葭葭想起更多，“还有你的外套，我明明是绑在腰上，去哪里了？”
李离笑了，“我的外套不是好好穿在身上吗？”
“不是，是你小时候穿的外套，黑色的。”沈葭葭忽然意识到什么，“那是你十年前留在天虞山的，对不对？你能找到我，说明你对那边很熟悉，肯定去过不止一次，说不定也掉进过我那个窟窿……楚崝也死在十年前，你们当时在天虞山发生了什么？镜子的作用是什么？还有那个神荼花……”
李离神情未变，耐心地听她问完一连串话，然后抬手——按响了医护呼叫器。
沈葭葭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他满脸慈爱地站起身，“既然醒了，还是先让医生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异常吧。”
最近化验检查结果表明，沈葭葭除了皮肉伤以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尽管院方劝他再住一阵子观察，但沈葭葭急着出院回家给家人报平安——她的手机不知道丢在天虞山的哪个犄角旮旯，根本不知道有谁联系了她。
“这个你就放心吧。”
李离递给她一部手机，沈葭葭震惊发现这是自己原本手机的款式，不一样的是这部手机崭新无比，不是原来屏幕已经碎得七零八碎的模样。
手机里的数据也是原来的……
“这是……”
“我重新买了一把，你的手机摔坏了，但是数据卡还是完好的。”
沈葭葭把手机翻来覆去地看，“你是怎么找到我原来的手机的？”
李离平静道：“是警察搜救的时候找到的，掉在了帐篷点附近。”
沈葭葭从李离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只能将信将疑地打开手机，发现自己和家人的聊天框已经报过平安。
“我有联系过李里，恰好她有你的账号密码，是你给她的吧？小里登上去帮你看了看消息，还好你妈妈也没有起疑心。”
“哦……”沈葭葭松了口气，反正她的账号也没什么秘密，“那手机的钱我先转给你，谢谢你了。”
点开钱包后台，沈葭葭尴尬地发现，自己这几天出来花的钱已经严重超支，估计连这次行动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学生的窘迫就在关键时刻拿不出钱的一瞬间。
李离安抚道，“没事，只是小数目，不还也行。”
沈葭葭心酸道：“那都是你日夜加班加出来的血汗钱啊，对不起，我一定马上凑齐了还给你。”
李离：“……倒也不必说得如此悲壮，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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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好久没更新了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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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Q市的路上，沈葭葭和李离同程返回。
李离订了两张并排的头等舱机票，沈葭葭颇感震惊，“这就是局长的待遇吗？”
李离：“……不，这是我用我自己的钱订的，不能报销，你不要出去乱说。”
看到沈葭葭更为震撼，李离觉得自己被深深地羞辱了，“在你眼里，我真的很穷吗，穷到连一张机票都买不起？”
“这不怪我，你给人的感觉就是日夜兼程，一天打三份工的社畜啊。”
李离：“……”要怎么反驳呢，她说的都是对的。
他冷漠地转过头，“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委屈自己。”
“哦。那你还挺会享受生活。”沈葭葭暗戳戳地看了眼他敲动不停的键盘，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社畜真可怜，嘴还硬。
李离：“……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关于天虞山的事情了吗？”
沈葭葭摆烂道：“反正你也不告诉我，到时候我自己再回去一趟得了。”
“还敢回去？”李离气笑了，“谁说我不告诉你的，是你不乖乖养伤。你过来，脑袋撇这么远，我说给谁听？”
沈葭葭一激灵凑了过来，“那件外套是你的吧？”
“是我的。”
“十年前你丢在那的？故意的？”
李离摇了摇头，“当时发生了点意外，我也顾不上外套了。”
“跟楚崝有关吗？”
“嗯。”
“她……”沈葭葭小心推测道，“她是在天虞山出事的吗？”
李离又是轻轻一点头。
“跟我一样的情况？”
“不，不一样。”李离乜她一眼，“她可没你这么傻，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乱来。我明明告诉过你，这件事我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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