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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这不是没解决吗。”
李离心道，他是打算等到周末了再去一趟天虞山，谁想到沈葭葭行动力如此之强，说走就走，就连家人都没通知，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对方已经走丢了。
还好带了个王子秦。
这种一不留神就会出事的体质，看来还是得多看着。
他叹了口气，“抱歉，是我失职了，才会让你遇到危险。”
沈葭葭宽慰道：“没事，理解理解，你也不要太自责，下次注意就好。”
李离：……真是会顺杆子往上爬。
“十年前，楚崝带我去了天虞山。”
李离说到这里，停顿了很久，也没有下一句话。
肢体接触时，沈葭葭可以窥探到大多人内心波动最强烈的记忆，但李离是个例外。因为他们是同类，也因为李离不愿展示自己的过去。
即使是她昏迷的一整夜，在梦中也没有看到属于李离的过去，明明，那也有她参与的一部分。
她确实是个究根问底的人，也很好奇，在李离突然失踪的那阵子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对方并不想说……
她也突然没了听的兴致。
李离似乎注意到她情绪的转折，“怎么了？”
“你不用勉强自己。”
李离笑了，“我从不勉强自己。”他揉了揉沈葭葭的头发，“葭葭，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但有些事情也许还不是时候，知道太多不是好事，尤其对我们来说。”
沈葭葭不想看他，低声道：“你每次都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来跟我说话。”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孩子。能当孩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为什么不开心呢。”李离微笑着，“当然，我并不是觉得你幼稚，其实你比同龄人都成熟。我只是希望在我经验所及的地方能帮助到你，让你走得更顺利一些。”
他说这些话的语气实在太温和，让沈葭葭心神一晃，她目光游移，“你总是这样，顾东顾西，不会嫌麻烦吗。”
“怎么会呢？照顾你，是一件让我也觉得快乐的事情。”
沈葭葭哽住了。
远在天边的王子秦忽然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一个男人说以照顾你为乐是什么意思？】
王子秦联想一番，果断回复：【他是变态。】
沈葭葭：【你才是变态。】
王子秦：【？】
*
死于战乱年代的那个男人，叫做卢弈生。
他吊死后，不知道他的子孙后代在战乱年代挺了过来，并成家立业，代代扎根于A市——但都短命，多死于肺病。
这应该是个医学遗传学的故事，但没想到卢家人请来了当地知名的女巫。
说是当地知名，应该是当地封建迷信神学圈知名。
科学直接进化成玄学。
这么说也其实也不准确，卢家人世代求医，从南边求到北边，中医求到西医，国内求到国外，大多医生对这种基因缺陷病症了无头绪。如果要下决心治疗早研究，那便是天价，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指不定哪一代可以治愈。
卢家并非大富大贵的家庭，反之，因为命短，他们家境甚至有些窘迫，只能勉强度日。
世上最贵的东西，就是命。
卢家人病急乱投医，没想到求来的女巫真算出了世代灾病的缘由。他们收殓了近百年前卢弈生流落在外的尸骨，令卢家人不寒而栗的是，历经岁月冲刷，这幅吊死的身体竟然还看得出原来的面貌。
天虞山瘴气弥漫，凶禽遍野，气候也极不稳定，这种环境下，别说是生物，就是死物也保存不了多久。
而卢弈生的尸体，就像是……被时光凝固了一样。
当地女巫说，是因为卢弈生死于非命，不得善终，就连子孙后代也被波及。
那怎么办呢？
你们听过伥鬼吗？
要改变人的宿命，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可是……
又不是让你去杀人，有些人本来就该死，这世间的种种不幸，都是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
女巫的家门被敲响。
“您好，我叫林易。”站在门口的女人身形轻俏，笑意盈盈，她掏出胸口的证件，“我是中央特殊事务管理局的副局长，管理局近期收到有关您涉嫌利用□□迷信破坏国家法律的举报，请问现在方便让我们进去，进行相关调查吗？”
*
暑假过半，分班结果随之而出。
一年的努力见证于此刻，沈葭葭本打算焚香沐浴一番再打开分班文件的excel表格，没想到第一个步骤还没开始，就接到了王子秦的电话。
“沈——葭葭——”王子秦在电话那头爆发出了尖锐的鸡叫，“我俩又在一个班——！你成功了！这简直就是奇迹啊！陈炘也跟我们一个班！就是李里去了隔壁的文科实验班，不过也挺近的……”
沈葭葭毫无惊喜感，甚至有点恍惚，脚似乎踩在轻飘飘的云端，她佯似平静地回了句“哦，这样”，实际上思维早就飘到九霄云外。
整个世界都像是梦境，没有真实感。
“那我们……”
沈葭葭开了免提，手机放在床铺上外放着王子秦试探的声音，“我们什么？”
王子秦小心翼翼：“我们还做同桌吗？”
“这个……”
“你不跟我做同桌，谁给你抄作业，谁给你做笔记，谁给你收拾书桌啊？”
“这……”
“我还可以给你放风，你这个性跟别人坐在一起，别人得多难受啊。”
“呃……”沈葭葭数次开口被王子秦打断后，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一回，“可是，实验班不是单人单桌吗？”
“……”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良久，良久。
王子秦喃喃道：“哦，忘了，那开学见。”
沈葭葭觉得王子秦大概是有点毛病在身上的。
收到李里嚎了半天要一个人孤独终老的消息，她一番安慰后，想把分班结果截图发给李离，又觉得面谈效果更震撼，遂登门造访。
李离家的门开着，沈葭葭本以为对方是料到自己会来，犹豫片刻直接拉开门进去，没想到对方并不在家。
他不在家，沈葭葭反而觉得不太适应，这个常来的熟悉的地方变得陌生，坐哪里都不对。
沈葭葭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打算给李离打个电话告知对方家里门没锁，没想到门一把推开。
她以为是李离回来了，抬眼一看，不由怔在原地。
“局长——”门口的女人撑着门抱怨般拖长音叫了一声，她穿着黑色露脐抽绳吊带上衣，包臀牛仔短裙，脚踩漆皮高跟马丁靴，头发甚至染成紫蓝色，在炎热的夏季热辣而耀眼。更出众的是那张小巧精致的脸，妆造完美到不该出现在李离这间老干部风格套房里。
沈葭葭屁股往后挪了一寸，几乎陷进沙发里。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女人，是高灵感。
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嚣张跋扈的灵体就像要冲破这栋建筑物。
继李离以来，她第二个看到活的高灵感。
女人眯了眯眼，“诶，小妹妹？”
“你是谁？”
“哦，我是……算是李局的秘书吧。”林易暧昧地笑了下，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背后，一步步挪进客厅，“妹妹是来李局家做客吗？”
“我来找他。”
“是有什么事吗？他现在…似乎暂时不在呢，我可以替你转达给他。”
沈葭葭站起身，“没事，我要走了。”
林易歪了歪头，“哦？没事吗？那你慢走——要我送你吗？”
“你知道我是谁？”
林易噗嗤笑出声，“当然知道了。”我可帮你收拾了好多次烂摊子呢。
沈葭葭没有多问，面无表情地走出门，按亮了电梯的按钮。
她不太有兴趣参和李离和陌生女人之间的事情。
大概是林易刻意表现得暧昧，尚且年轻的沈葭葭真的误会了什么。
电梯门打开，李离的身影出现，看到沈葭葭的瞬间表情一变，刚要开口，便见到沈葭葭像是看到脏东西一样眉头一皱，飞快回头，走向楼梯间安全通道。
“葭葭？”李离惊讶地追了两步，没想到沈葭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上安全通道的门，
等他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沈葭葭已经消失了。
他盯着空旷的楼梯间，不知发生了什么。
林易靠在门边，无辜地耸了耸肩，“她好像有事找你诶，不知道等多久了。”
李离看着林易这幅懒散的做派，不由蹙起眉，对她的不爽直线上升，“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现在是在工作，代表的是管理局的形象，这是你该有的工作态度吗？”
林易一个头两个大，“我冤枉啊，我刚来，连东西都收得好好的，没让她看到一眼。而且她也没问我那些事情啊。”
李离听完，眼神逐渐陷入迷茫，他沉思片刻，打算乘电梯下楼问问对方到底有什么事，他一边打开手机拨通电话——没拨通，被挂了。
李离：“……”
一边目睹全程的林易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李离：“……”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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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话说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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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离最终借用林易的手机又给沈葭葭拨打了电话，并让林易一边忙去。
大概是因为号码陌生，这次沈葭葭倒很快接起，让李离内心又多了一阵微妙的不爽，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葭葭，我是李离。刚刚你来找我吗？”
“不，我路过。”
“从16楼路过吗？”
李离没听到沈葭葭搭声，忽然意识到什么，提声道：“不许挂电话拉黑！”
手指已经要点在挂断键上的沈葭葭：“……”
“到底怎么了？”
沈葭葭磨磨蹭蹭一阵，终于不情不愿道：“你门没锁。”
“正好有同事要来给我送一份文件。”李离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踩到她的雷区，缓声解释道，“我的门是电子门，在手机上也能开。当时我不在家，怕她在外面等太久，就提前开了门。”
“你怎么从来不提前给我开门？”
李离：“……因为你也从来没有提前告知我你要来。”
沈葭葭被一噎，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哦”了一声，有点尴尬。
隔着电话信号，李离实在不知她情绪如何，只能凭借直觉感知，“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不满，那……”
沈葭葭在公交车上，兴致缺缺地望着窗外，对他能说出什么不抱期待。
“那你把你的指纹录入我家防盗门吧，来了就不用等了”
公交车一个急刹，她吓得手机跟着飞了出去，撞到了那根金属扶手上。
“前提是，你来之前，必须要提前告知我。最好不要随意翻动我的东西，都是文件，收拾起来比较麻烦……”
沈葭葭踉跄着终于把手机捡起来，语气里有十成十的惊慌失措，“停，你没开玩笑啊？”
李离沉吟片刻，“你不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吗？”
“……”她才不是啊！哪有人这么小心眼啊！
她抓耳挠腮地纠结半天，最后决定揭过这这茬，“我是想告诉你，我进实验班了。”
“分班结果已经出了吗？太好了。”李离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没有太意外，但有不加掩饰的喜悦，“我一直都相信你能做到，恭喜你。”
其实李离说出来的话平淡质朴，但不知为何就显得如此真诚，满足了沈葭葭庞大的虚荣心。
刚刚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也随之烟消云散。
“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是哪里想去的吗？”
“……”
沈葭葭还在纠结的时候，背景音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尖叫，“出事了！局长快过来——”电话出现一串信号被干扰的噪音，李离的声音变得模糊而嘈杂，“不好意思葭葭，有点突发情况，我们晚上再联系吧。”
沈葭葭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忙音，冷呵一声，把这个电话也拖进了黑名单。
*
高二后，学业明显繁重了起来。
沈葭葭本来以为，考上实验班是个结束，没想到只是个开始。
她从未经历过高中生内卷的地狱模式，这种周六还要上课，作业多得背不动的日子，不到一个月她就有点支撑不住。每天下课跑去隔壁找李里，是她唯一的慰藉。
“学习是一直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高二这样？”
王子秦听到她的抱怨，差点掀桌，“你个上三节课睡两节课的到底在累什么啊！”
李里：“只睡了两节课吗，那还真是大有长进。”
陈炘无底线点头支持李里。
王子秦：“……你们别太荒谬了啊！”
又是一年秋，高二的运动会很快到来。
文理科实验班人少，干脆合成一班一起参加活动。不知是谁提出这次开幕式干脆搞性别反串，得到一致认可。
沈葭葭又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要穿男士西装，而王子秦等诸多男同胞要穿青春靓丽日本JK水手服，全班一起跳知名宅舞。
沈葭葭看了图片以后，大受震撼，并表示自己并不理解。
这是可以给校领导看的东西吗？
但是少数人的反对并没有折煞大多数乐子人的心态，王子秦反而异常愤怒，大男子主义地拍桌，声称自己誓死不会穿这种贬低自己男子气概的东西。
明明他是班里最小白脸的存在。
当团租的衣服到的时候，男人们一哄而上，为一件廉价的JK制服推推搡搡。王子秦不愿上去，沈葭葭随手抓了套衣服塞给他，“他们说明天要穿过来合照试一下尺寸，你今晚记得洗一下再穿。”
王子秦：“……不！我死都不可能穿女装！”
“喔？”沈葭葭扬了扬眉毛，“随便你咯，反正他们说要穿，不穿不是男人。”
王子秦：“……”真是变态啊。
第二日，总是最早到班级的王子秦此刻也做了最早到班级的那个人，正常的校服外套下，是掩盖得严严实实的水手服。
他还没变态到把假发和裙子也穿上——他是打算到了学校再换的。
第二个来的是王子秦的前桌——王子秦和沈葭葭仍然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最靠近空调的位置。
“你穿这么严实干嘛？空调太冷了？”
王子秦瞠目结舌地看着对方，“你……你怎么没穿啊？你是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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