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谢拍了拍她脑袋,“你小子,也不知道端着点。”
“我们到底留在这里干嘛?”
“总得过了一晚上才能看出点什么啊,哪有刚过来就大张旗鼓的,出手太快,那多没架子。”杨谢教训道,“你别忘了我们是来赚钱的。”
沈葭葭:“……我们不是来做任务的吗。你打算明天怎么跟王家人说?王子秦会很难过吧。”
“有什么好难过的,是他爸惹的事,又不是他,不影响他继续做王小少爷啊。”
“他似乎挺崇拜他爸的。”
杨谢撇了撇嘴,拖开一边的椅子坐下,“如果他知道,王父瞒了他多少……还能崇拜得起来吗?如果不是他遇到了你,还要被瞒多久呢?”
沈葭葭望着窗外,“我一直以为是王子秦自己命背。”
“除了你跟局长这种人,哪有多少人天生命背啊,不都是受到身边的人影响?”
“……你说话真是冒昧啊。”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沈葭葭能理解杨谢为何要搁置一天,因为有些东西确实只能在夜晚出现。
王父待二人一直很客气,只有在饭点会敲门送上餐食甜点,其余时间没有任何打扰。而王子秦也突然销声匿迹,让沈葭葭一时颇不适应。
毕竟是在别人家,她也不好到处乱走,只能在房内等待。
直到夜深,沈葭葭坐在床头玩手机,门突然被敲响。
她忙着打游戏,随口道了声“请进”。
门外站着的是已经穿上睡衣,头发湿漉,浑身散发着沐浴露清香的王子秦。
沈葭葭对王子秦夜闯闺房这件事接受良好,竟然没有一丝意外,但瞥见对方怀里抱着的理综五三时,瞳孔剧烈震颤,“你是变态吧?”
他不会是打算跟她半夜开刷题局吧!?
王子秦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就知道你什么都没带来,高三的人了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沈葭葭真是受不了这货了,“王子秦,你别逼我揍你。”
“哇,你居然还在打游戏!”王子秦听到手机传出“全军出击”的声音,把五三扔到一边,跑过去和她抢手机,“沈葭葭,你到底是怎么从一个对电子产品一窍不通的原始人到现在的网瘾少女啊!”
沈葭葭动作灵敏地闪躲,在别人家比主人还要灵活,把王子秦甩到床上,自己落座在书桌上,翘着二郎腿嘲讽地看他,“你……”“DEFEAT”
这声失败把沈葭葭从情绪中拽离,她心梗道:“怎么投了,不是还能打吗?”
王子秦从床上爬起来,恶意道:“哼,这是对你的惩罚。”
未成年一天只能打两个小时,时间到了,沈葭葭放下手机,空虚地看着天花板的吊灯。
王子秦死鱼眼看她,“你倒是下来啊,读书啊。”
掉了四颗星星的沈葭葭没心情读书,躺在床上犹如一条死鱼。王子秦自顾自地收拾书桌开始做题,暖黄色的台灯照亮了他和桌面的习题册,房间里流动着二人的呼吸声和纸笔摩擦的沙沙声。
沈葭葭调高了空调温度,“你不会就是来找我写作业的吧?”
王子秦笔尖一顿,张口欲言,沈葭葭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扫了眼手机上的名字,飞快接起电话,从王子秦的角度也能看到手机上的备注。
“葭葭,抱歉这么晚打电话给你。在干嘛,会不会打扰到你?”
沈葭葭一边说着“不会”一边摇头,“你没在上班吗?”
那头笑了下,“我又不是天天值夜班,刚回来这两年比较忙,接下来时间会宽裕一些。”
似乎是想暗示什么。
沈葭葭没设防,音量很大,王子秦把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撑着下巴懒懒道:“沈葭葭,这道数学题怎么做啊,这个x为什么能挪到那里……”
沈葭葭狠狠剜了他一眼,“闭嘴!”
然而李离显然是听到了她身边的声音,疑惑道:“你身边有其他人吗?”
“没有。”
“听声音像子秦。”
沈葭葭:“……”总不能告诉他,师父偷偷带她出来做任务了吧。
她正色道:“你听错了。”
王子秦不依不饶地扯着嗓子犯贱,“沈葭葭,你听到没有,到底在跟谁打电话啊?”
李离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葭葭,你是和王子秦在一起吗?”
沈葭葭忍无可忍,一把扑上去卡住王子秦的脖子,死死捂住他的嘴,恨不得就地掐死他。
“现在是凌晨一点。”李离咬字加重,“学校应该早就关门了吧,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
“没有,真的没有,什么也没干。”
“你还想着骗我?”李离深吸一口气,“最近老师跟我反映,你的成绩下降了,不会就是因为……”
沈葭葭死死按住挣扎的王子秦,“我成绩没下降,是老师小题大做。”
李离冷声道:“沈葭葭,其他事情我不干涉,但是谈恋爱我绝对不允许。”
“……”沈葭葭震惊到失语,一时忘了反驳。
她怎么可能会跟王子秦早恋啊?那她也太不挑了吧。
李离的脑回路是否会过于清奇了?
李离似乎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一时更加生气,质问如机关枪般接连不断,“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小里知道吗,瞒了我多久?”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葭葭内心已经扭曲成一幅《呐喊》,她听到李离道:“把电话给王子秦。”
沈葭葭觉得事态过于不正常,她把王子秦推出房间,反锁后平息呼吸,飞快解释:“是师父带我出来做任务,任务对象是王子秦的父亲。”
李离闻言迅速反应过来,语气软下来,“抱歉,刚刚误会了。他怎么会带上你?”
“是我主动要求的。高三压力太大了,想出来走走,你不要怪他。”
“我说过,遇到问题可以先找我。”李离无可奈何,语调又恢复了先前的温和,“你现在在王子秦家里吗?”
事已至此,再瞒也没有意义,沈葭葭简述了一下今日的经过,李离听完沉吟片刻,“王家这件事问题不大,王子秦也不会受到波及,你放心吧。”
沈葭葭松了口气,“那就好。”
“既然你在执行任务,我就不多说了。”李离缓声道,“任务结束后我想跟你谈谈,你什么时候方便来一趟我家吗?”
两人相约了时间地点,沈葭葭挂掉手机长吁一口气,开门把在外面等候的王子秦拖进来,语气森森然,“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王子秦抱头鼠窜,“你跟那个李离到底什么关系啊,凌晨一点了还在煲电话粥,不会天天这样吧。上次在天虞山也是大半夜打电话给你。”
说罢,他神经兮兮地模仿李离的语气,“在干嘛,会不会打扰到你~”
沈葭葭:“……”他实在是太滑稽,给她整没脾气了。
她撇过头戳弄手机,“关你什么事,做你的五三。”
二人说话间,房门忽然被敲响,一个空灵如水滴的小女孩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子秦哥哥,你在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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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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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争执停了下来,沈葭葭朝王子秦扬了扬下巴,“找你的。”
王子秦:“我当然知道是找我的!”
难道他还要去开门吗?
他是独生子,一家三口加上一个单身女佣住在这,家里哪来的小女孩?
沈葭葭果然是三次元堪比柯南的扫把星,走到哪里哪里出事,现在连自己家里都在闹鬼,王子秦面露戚然,但居然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真是可悲啊。
“你居然不怕?”
王子秦叉着腰,一副颇有底气的模样,“哼,你跟杨老板都在我家,有什么好怕的?”
“……人家叫的可是你,出了事我不会救你的。”
两人迟迟没开门,小女孩失望的声音响起,“子秦哥哥不在吗?那我先走啦,明天再来找你。”
蹦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王子秦松了口气,“这是什么东西,还知道我的名字。”
灵体通常不会如此趾高气扬地出现,除非是出现了什么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在场唯一吸引灵体的,只有沈葭葭这个高灵感。
沈葭葭毫不心虚,耸耸肩道:“都叫你哥哥了,那不就是你妹妹吗。”
“我哪来的妹妹,我独生子……”王子秦打哈哈的声音忽然一滞,脸色由晴转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葭葭斜眼觑着他。
“我早上听到你跟杨老板的对话了。”
“怎么听到的,这房间里不会有窃听器?”
“你以为谍战片呢,窃听器想买就买啊,你门没关实呗。”王子秦被一打岔,差点又忘了自己的来意,忙单刀直入道,“你们说,我爸到底瞒着我什么?”
“比如说,你有个妹妹这件事?”
王子秦本以为沈葭葭在开玩笑,见她半天没有下一句话,反而目露怜悯地看着自己,浑身鸡皮疙瘩猛地炸开,“你……你不是在吓我?”
“不知道,我也是只是推测,你们家有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这些痕迹只有沈葭葭能看出来,她直觉推测这栋别墅应该有其他人住过,但王子秦又说这房子是他外公亲自买下监督装修的,本是给女儿和女婿的新婚礼物。
但他外公外婆并没有来住过,过年过节也是回老宅子,这栋别墅十几年来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住。
那那个神秘的住客是谁?
信息量太大,王子秦一时僵在原地,整个人不寒而栗。
“难道是钱阿姨有带人来住过?”看过不少电影小说的王子秦脑补出一串悬疑故事,把矛头首先指向家里的女佣。
沈葭葭不置可否,“不知道,那个钱阿姨跟你们多久了?这些痕迹很旧,可能比你年纪还大。”
女佣是王子秦出生不久以后请来的,哪有可能比他在这间屋子的时间还长。
王子秦越想越荒唐,他第一次如此质疑沈葭葭的判断,“我不相信,我去问问我爸。”
沈葭葭没拦她,“随便你,能问出什么最好。”
刚拉开门,他便觉得一阵阴风吹过身体。
王子秦浑身一抖。
一道女声在背后响起,如同幽夜旷野,山谷滴落的水滴。
“找到你了……”
他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觉得身体一僵,不受自己控制地往前,外面的声控灯似乎坏了,没有随着脚步声响起。他在昏暗中前进,直到双手扶在二楼栏杆上,左腿往上一跨,动作幅度极大,再往前一点就要翻下去。
一只大手拽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扯了回来。
“小子,你搞毛呢。”杨谢蹲在平躺着的他旁边,拍拍他的脸,“不要命啦?”
声控灯亮了起来。
沈葭葭顺着楼梯往下走到一楼,微眯着眼看向坐在栏杆上欢笑的女孩,她的笑声天真而甜美,双腿如坐在秋千上一般轻轻摇晃,“子秦哥哥,跟蓁蓁一起玩啊。”
“你叫蓁蓁?”
“嗯,我叫蓁蓁,今年五岁啦。”
女孩扎着双马尾,穿着一件缩了水的碎花裙,双目明亮,不像是个死人,她朝沈葭葭伸出双手,“大姐姐,你要跟蓁蓁一起玩吗?”
沈葭葭答非所问道:“蓁蓁,你爸爸妈妈在哪?”
炎炎夏日,王子秦蜷缩成一团,浑身冷得发抖,杨谢把道袍披到他身上,带着成年人对小孩天然的怜爱扶起他,“怎么这么可怜呢……”
“蓁蓁没有爸爸,蓁蓁的爸爸是个死人。”小女孩歪了歪头,“妈妈……妈妈不是在你旁边吗?”
忽然一声雷鸣,轰地一声闪电照亮了整栋别墅,别墅大门缓缓打开,沈葭葭身侧多了一个女人,一身深色旗袍,浑身湿漉,发丝凌乱地贴在了脸上,脸色苍白如纸,妆容在脸上晕成一团。
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倾盆而至。
“你……”沈葭葭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女人盯着她,一字一顿地开口,“你是沈葭葭?”
是疑问,而不是质问。
一楼的吊灯亮起,女人绰约的身姿也被照亮。
女佣抱着毛巾焦急地上前,“实在对不起,雨太大了,都没发现到您回来了……洗澡水已经放好了,您先去换身衣服。”
女主人接过毛巾,缓缓擦拭着自己的发丝,“没关系,我也是中途赶回来,没想到下了大雨。”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沈葭葭。
果然如此,沈葭葭退后一步,“您是王子秦的母亲?”
“是的。”女人脸色平淡,“你是子秦经常提起的那个同学吗?”
“大概是。”
沈葭葭想了想王子秦对他妈妈的描述,决定跟杨谢先溜一步,女人却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小朋友,留步。”
杨谢缩在二楼走廊,抱着王子秦观察局势,如果情况不对就拿王子秦当人质,然后趁机逃跑……咳咳,不对,这不是在拍警匪片。
说起来,秦先生是在搞什么!妻子大半夜回来了都不迎接一下吗!
沈葭葭强行镇定道:“怎么了王夫人?”
“不要叫我夫人,叫我王女士就好。”女人慢条斯理地折起毛巾,妆容褪去的脸却仍艳色冶丽,惊为天人。沈葭葭心道王子秦这小白脸,应该是遗传了他妈妈的长相。
“……好的王女士,您有什么问题吗?”
“子秦是第一次请同学来家里做客。”王女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高跟鞋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昨天不在家,没有亲自招待二位,是我失礼了。”
外面又响起一声暴雷,似乎在替王女士表达她的欢迎。
沈葭葭&杨谢:“……”
怎么办,觉得王子秦的妈妈比怨灵要诡异多了。
待王女士前往浴室,王子秦才恢复正常,尴尬地坐起来。
杨谢合理怀疑他刚刚是在装死。
女佣走到几人身边,“几位可以去休息了吗?”
还能怎么样,那当然是去睡觉了。
后半夜再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白日,沈葭葭睁开眼,门外的人像是料到她醒了,轻敲了几下门。
昨晚见到的王女士徐徐走入,她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镜子。
沈葭葭在目光聚焦到镜子上的一瞬猛地清醒过来,她狐疑地望着王女士,不知道对方想要干嘛。
这面镜子,是沈葭葭先前偶然几次看到相似的古镜。
“你们是在找这面镜子吗?”王女士架着腿,身体微微后仰,是一个谈判的姿势,“我可以给你们,能否烦请你们别再干涉我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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