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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去吃点夜宵吧。”李里忍不住吐槽，“死要面子活受罪。”
恰好路过一家网红烧烤店，烧烤店都是开在半夜，这阵子不是旅游旺季，还有几个座位，正是客人不多不少的点，三个人走进去也不显得突兀。
沈葭葭和李里晚上吃得很饱，打算象征性地点了几串陪吃，没想到王子秦一进去就跟鬼子进村一样四处扫荡，所过之处一片风卷残云，像是要把这家店吃倒闭。
沈葭葭和李里坐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他抱来了可乐，雪碧，椰汁，凉茶等饮料，还有好几扎清岛啤酒。
李里不确定道：“……你这是失恋了？”
“我是要请你们吃饭！沈葭葭不是生日吗？”
沈葭葭一言难尽，“你别浪费钱，我们俩……”
王子秦发疯道：“有两个臭钱有什么用！我要全部花光！”
李里：“……我提议掐死他，在场有谁反对吗？”
不管怎么说，有免费的晚餐也算美事一桩，沈葭葭眼看着王子秦给自己开了一扎啤酒，做了个干杯的手势就咕噜咕噜往胃里干，她和李里一人一杯可乐，“你还是未成年人，喝酒不好吧？”
王子秦眼里流露出属于中年人的沧桑，“不会喝酒的只有你们小女生，我们大男人喝酒，和成不成年哪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脸红得似乎没有任何说服力啊。
李里担心道：“你到底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沈葭葭试着抿了口啤酒，被苦味恶心得干呕了一声，眼神复杂地望着王子秦，“你别逞强，喝醉了的话我们不会送你回家的。”
“我不回家了。”王子秦摇摇头，“家里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沈葭葭和李里对视一眼，“他醉了。”
“是的，看起来像头一次喝，心里没点数。”
王子秦嘬嘬嘬地晃自己的手指，“不是的，你们不懂。尤其是你，沈葭葭……来，干一杯，今晚一醉方休，庆祝你的成年。”
“……”到底是谁成年了？
王子秦抱着啤酒瓶，满脸通红，声音哽咽，“好羡慕你啊，你怎么就成年了，我也想成年。”
沈葭葭：“……你这么委屈，是活不到十八岁那天吗？”
王子秦每隔五分钟就会抛出一个新话题，像是醉了，但这傻逼劲和傻逼话又跟平时无异，沈葭葭和李里只能默默忍受，内部消化，好歹这人没有大喊大骂发酒疯，算是酒品不错，只是小声抱怨自己日常的烦恼，包括对她俩的不满。
“你们俩，真的从来没把我名字叫对过。”
沈葭葭&李里：……
“你，只是利用我，把我当做给你写作业抄笔记的工具！”
“你，只是玩弄我，把我当做你闲暇之余取乐的玩具！”
沈葭葭&李里：……
别说了，旁边撸串的大叔眼神都不对了。
王子秦一把鼻涕一把泪，悄悄抹了下眼角，“没有人真心对我，没有。”
李里受不了了，“他怎么了？”
沈葭葭猜测他是知道了什么，但现在问也没什么意义了。
时间不早了，沈葭葭站起身，“我们还是送他回去吧。”
王子秦被他们拽着走，“我不回去。”
沈葭葭额角青筋狂跳，“难道你打算跟我和李里回去吗？”
王子秦逻辑还很清晰，“我一个大男人，睡外面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里仰天长叹，掏出手机，“算了，要不我打电话问问陈炘有没有空，帮个忙吧。”
这顿夜宵吃了太久，过了最热闹的点，人烟逐渐稀少，就连出租车都打不到。
李里正在打电话，路边开来一辆黑色轿车，远光灯对着三人闪了几下，三个人不由停下争执看向车头。
“哥？”李里最熟悉这辆车，首先诧异地放下手机，车在路边停车位停下，李离从驾驶位下来，同样是一脸不解，“我还以为看错了。还真是你们三个，怎么这个点在这里？”
他的目光移向面壁思过的王子秦，眉头缓缓皱起，“还喝酒了？”
李里迅速甩锅，“不，只有他一个人喝酒上头了，我跟沈葭葭一口都没碰。”
李离表情放松了些，“原来是这样，你们出来吃宵夜吗？”他把王子秦的窘态收于眼底，一时觉得好笑，“这是……喝醉了吗？”
王子秦缩在李里和沈葭葭背后用力摇头，“没有，学长，我很清醒，没喝醉，我现在就回家。”
李离笑了笑，温和道：“如果太远了不方便回去的话，可以留宿在我家，就在这附近。”
王子秦霎时酒醒，头摇得更厉害了，就着一幅要把脑浆摇匀的架势。
李离没有勉强，“既然这样，我先送你们回家吧。现在公交车都停运了，半夜打的不安全。”
三个人依次上了车，李里坐在副驾驶，沈葭葭和王子秦坐在车后两个角落。
“我就不开空调了，给子秦醒醒酒吧。”李离随意与几人聊着，“还有几天高三就要开学了，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李里精神一振，……来了，堂哥用这种话家常的语气审问学习的环节，果然还是避不开吗。
还好今日车里不止坐着她一个人，她心安理得地等着另外两个人回答，没想到车里一时陷入死亡般的寂静。
她不知道，前段时间沈葭葭已经被谈过心，现在看到李离就心烦，而王子秦靠着车窗吹着晚风，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李离抽出红绿灯的功夫看了眼李里，意思是“你怎么不回答”？
李里呼吸一滞，“做好准备了！”
李离满意地点点头，又用话家常的语气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前段时间葭葭主动找我，说是这段时间在学习上有点困难，想要在高三一年和你一起在我这里补习。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小里你觉得呢？”
李里：“……！！！？？？”
沈葭葭：……好的，让她背锅是吧。
李里整个人如遭雷劈，震撼地看向沈葭葭，沈葭葭抱着头不敢直面李里的目光，“呃，是有这回事……”
李里一句含妈量极高的国粹就快骂出口，忽然想起这是在李离车里，咬着牙收了回去，迎上李离笑盈盈的目光，几乎快咬碎了一口牙。
“哥，我……”
李离冷不丁来了一句：“小里，伯母也多次跟我提起你的成绩。”
李里彻底闭嘴了，靠着椅背吹着晚风，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顺着空气缓缓上攀。
一辆车上，除了司机，三个人都处于意识游离状态。
以至于没人发现，李离把家最近，本该最先送回家的沈葭葭留到了最后。
确保王子秦和李里都安全到家后，李离把车停在了距离沈家小区不远的地方，他按下熄火，透过后视镜看着靠着车窗睡着的沈葭葭，又看了看自己腕间的表，放慢呼吸没有出声。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沈葭葭大概是经常晚归，这么晚了家里人也没来电话。
车行驶和静止的体感差距很大，沈葭葭睁开眼，发现车窗外已经是自己熟悉的景色，以为李离送到了，下意识就要拉开车门下车。
李离忽然打开车内灯，“等等，葭葭。”
沈葭葭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啊？”
李离下了车似乎打算做什么，沈葭葭看着他绕到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了什么，然后拉开车门坐到了她旁边。
这个画面，似乎以前也发生过。
沈葭葭看着对方的面部轮廓在晦暗中并不清晰，但显得格外柔和，双目在眼镜掩盖下如罩着层朦胧的星光。
像是在做梦一样。
“对不起，虽然晚了，但生日快乐。”
李离解释道：“我觉得还是当面祝福比较有诚意，但担心白天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但晚上给你发消息，你没有……”
沈葭葭眯着眼，忽然抬起一只手，举到了他的眼前，李离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那只手轻轻摘下了他的眼镜。
李离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在光下投出两道扇形的阴影，显得眼眸深邃。
明明灯光不够亮，距离也不够近，但沈葭葭似乎从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沈葭葭扯着嘴角一笑，“你还是不戴眼镜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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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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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以后，沈葭葭递交了晚自习离校申请表。
到了高三，有不少学生在学校附近租房，似乎有很多人觉得在家里读书效率更高，不过对于沈葭葭这种毫无自律性可言的人来说，没有压迫感下，自己一个人读书相当于不读书。
王子秦得知她不参加晚自习后无比吃惊，“那你要去哪里？”
那天晚上王子秦大概真的睡死了，居然一点都没听进去。
沈葭葭告知他原因，王子秦五官扭曲，“你是说，你每天晚上，要去李离家，一对一补习？”
沈葭葭点点头，又补充道：“不止我，李里也要。”
她不知道王子秦为何神态如此古怪，也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系列完整的课后补习.avi。
“是李离提出来的还是你主动的？”
“那必然是他提出来的。”沈葭葭眼皮子一跳，她怎么可能自己提出去补习，她又不是受虐狂。
王子秦看着她懵懂无知的模样，内心掠过一连疯狂飞舞的串省略号，“沈葭葭，你怎么这么单纯啊。”
沈葭葭：？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每个夜晚共处一室……”
沈葭葭纠正道：“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女孩。”
“这不重要！”王子秦严肃道，“你不要被骗了，作为男人，我最懂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了。”
沈葭葭：“……不，首先你不是男人，其次你也不懂。”
王子秦来了劲，感觉自己被挑衅了，他一挽袖子，打算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坐前面默默听了不知多久的陈炘忽然转过头，幽幽道：“你们刚说，李里不来晚自习了？”
沈葭葭挑眉，“是的，所以以后你晚自习别去找她了。”
陈炘被噎了一下，忽然站起身，往李里班级的方向走去。
十分钟后，他回到座位，对王子秦一咧嘴角，“以后晚自习我也不来了。”
王子秦：？？？？？
“李里刚才提议，要不就一起去补习吧，反正李学长很乐于助人，特别喜欢我这种成绩好的学生。晚上我们一起去问问学长方不方便。”
沈葭葭：……
以她对李里的了解，她完全能想到，李里是抱着什么心态说出这种话的。
王子秦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陈炘，“你没病吧，年段第一补什么习？”
陈炘高深莫测地摇头，“你不懂，学无止境，我也很崇拜李学长的。”
反正李里说，李离很忙的，不可能同意给这么多人补习，到时候他烦了，两个人可以一起开溜。
“我看你是色令智昏！！”王子秦大受刺激，开了无理取闹的狂暴模式，“我也要去，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留着！我不管，我要去！”
于是乎，晚上六点，李离打开门时，看到外面并排站着的四个学生，陷入了沉默。
李里小心翼翼地介绍陈炘，“哥，这是我们段一，也想上京大，来找学长取取经。”
陈炘如见家长般一个深鞠躬，“学长好，我带了点东西给您，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请您收下。”
王子秦缩在沈葭葭身后，“学长，学校氛围不好，我就是来找个地方写作业的，您不用管我。”
沈葭葭：“……跟我没关系，是他们自己要来的。”
李离笑不出来。
他甚至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李里见势不对，而聪明的她早就想好退路，“哥，要不我和陈炘回去晚自习？”
沈葭葭和王子秦猛转头盯着这俩人。
“不。”李离终于恢复表情，他似乎想通了，又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勾着唇角，“上进是吧？都进来吧，我亲自监督你们复习。”
熟悉李离的沈葭葭和李里看到他的表情，心里都是一咯噔。
李离的准备很周全，长桌方椅，还有挂着的小白板，客厅的氛围就像是除了沈葭葭外另外三人最熟悉的补习室，令人看着就昏昏欲睡。
“我不太熟悉你们两个的情况，既然你们说只是来旁听的，那我就不准备你们俩的材料了。但是遇到问题可以随时咨询我。”
王子秦和陈炘点点头。
“晚自习的流程是这样的，每天六点之前到我这里，在九点半之前你们尽量完成今天课堂布置的任务，十点前我针对你们的问题进行解答，十点之后我会把根据学校复习进度整理的材料和习题发给你们，没有意外的话每周三、周六进行阶段性小测，周日全天查缺补漏。子秦和陈炘已经够优秀了，可以自由安排，想走就走，但不能干扰她们两个的学习，也不能打乱我的进度，你们听明白了吗？”
三个人唯唯诺诺地点头，沈葭葭举手道：“那我周末怎么办？”
李离扫了她一眼，很民主地询问大家，“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没有周末问题不大。”“本来我周六日就有课外补习……”“哥，你说什么都行。”
沈葭葭：“……”
四个人依次落座，李离似乎在思索什么，忽然敲了敲桌子，“位置换一下，子秦和小里坐左侧，葭葭和陈炘坐右侧。”
四人脑中不约而同骂道——妈的，真狠啊。
他们摸出作业，李离在侧前方的桌子上对着电脑办公，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炘和王子秦早就习惯了高强度专注模式，李里料到自己的命运，也是老老实实地低头奋笔疾书，但沈葭葭第一次接受这种监督对接式学习，做了半小时作业就如坐针毡地骚动起来，如多动症一样，一会儿按笔帽，一会儿叹气。
以前她学不舒服了，就直接出去走两圈。
李离像是没听到她的动静，兀自敲着键盘。
沈葭葭和陈炘是话不投缘半句多的类型，她撑着脑袋在卷子上一圈圈画着小乌龟，越画越困，便小心觑着李离。
他戴着蓝牙耳机，敲键盘很快，但声音不大，修长白皙的指节飞快移动，时不时拿起手机做些什么。
沈葭葭打了个哈欠，李离说是不忙，其实还是在忙嘛。
难道一整年都要这样吗？那过年过节呢，李离会给他们放假吗？
他不会高三也是这么过来的吧，可是老班说李离也是经常旷课的人，而且那一年明明他天天在外面和沈葭葭一起游荡。
说起来，为什么李离整个大学有这么多补习的经验，他的本科到底在做什么？不是说医学生很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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