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折的?”
无论卓熠介意与否, 邵棠都有自己作为已婚人士的行为准则,面对除老公外异性送来的玫瑰花,她别说收下,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今天到底因为过于诧异的缘故, 不由盯着那朵玫瑰多瞧了一会儿。
直到确实在上面寻到了手工卡纸的纹路,才仍有些难以置信地收回了视线。
“对呀!”白羽弦太很满意她的反应, “小姐姐想学吗,我还剩了好多卡纸,可以教你。”
他兜了那么大的圈子,说到这里目的已然呼之欲出。
电玩厅的VIP黑卡是他为徐念准备的,卡纸和玫瑰是为看起来就不怎么擅长游戏机的邵棠准备的。
他要的不只是名正言顺地延长与邵棠的相处时间,还准备支开徐念,制造一个二人能够独处的环境。
可他的如意算盘到底只听了个响,卓熠和周晨骁及时去而复返,还带来了一个胸牌上写着店长字样的男青年,整个人生无可恋地站到了白羽弦太面前。
“白羽先生,虽然很抱歉打扰到您搭讪的兴致,但您被这位卓先生投诉了,他说您作为本店内部人员……骚扰他妻子。”
没错,白羽弦太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他的VIP黑卡也根本不是抽奖所得。
就像他和烛云博合伙创立的AI科技公司一样,这家电玩厅同样是他名下的资产。
连股权架构和运营模式都和AI科技公司相同,担任这里合伙人的正是如今被推至他眼前的店长。
“怎么发现的?”白羽弦太摊牌的方式便是将肩膀上斜搭的运动双肩包丢到店长怀里,“我可是特意避开你们视线才把他叫到安全通道里拿卡的。”
卓熠冷淡地扬起眉尾:“想知道答案就先做个保证,以后见到我或者我妻子都绕道走,不干知三当三的事,这不是你自己亲口说过的吗?”
白羽弦太狡辩:“你这话说的,有被害妄想症建议去治病,我干什么了,平白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
卓熠前些年混夏初的圈子,见多了胡搅蛮缠的败类,哪里会怵他这点小儿科:“我不了解日本的规矩,但在我们国家,你如果因为一些不妥行径让某位女士的丈夫产生了类似误解,通常需要你来自证清白,否则一律按疑罪从有处置。”
“行。”白羽弦太一摊手,“那你想我怎么证明?”
卓熠气定神闲地望着他:“我不需要你证明,我长眼睛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会自己看。我说过了,要的是保证,这两个词都区分不开的话建议你随身携带同声传译耳机。”
白羽弦太:“……”
被动局面来得猝不及防,他觉得卓熠在用他刚才绕徐念的法子饶他,但他没有证据。
欲盖弥彰似的,他把那只擎了纸玫瑰的手插进裤兜里。
然后又努力压住胸腔中堵塞的那口气,他沉声开口:“我知道你是谁,卓越汽车的卓熠,小云和我说过了。”
“他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你藏着什么心思。”卓熠横他一眼,“不过他貌似高估了你的大局观和自知之明,你既不认为自己惹不起我,也不在意你这样做会把他和袁芯苒置于尴尬的境地。”
“你准备去为难小云和芯苒酱?”白羽弦太终究没按捺住语气中的敌意,呵了呵,“亏小云还觉得你蛮了不起的,下劣である.卑劣である(卑鄙的行为)。”
“你说我卑鄙?”卓熠瞥他。
“你懂日语?”白羽弦太蓦地瞳孔张大。
卓熠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你认为必须要懂日语才能知道你想说什么吗?”
“……”
因为根本吃不准卓熠底牌,白羽弦太一时间连日语都没敢说,就僵直着身体伫在原地,半晌没吭声。
“你既然知道卓熠哥是谁,想必也清楚卓熠哥之前是做什么的了。”
看刚刚为难自己和邵棠白羽弦太吃瘪,徐念的心情别提多好了,凭借卓熠找回的场子出言痛打落水狗。
“虽然从我的立场出发不怎么想承认吧,不过在判断战场情势揣测敌人心理方面,卓熠哥确实比我老公还厉害。当代诸葛亮那种,别说你,恐[和谐]怖[和谐]分[和谐]子都休想玩过他。”
白羽弦太这会儿应该也是不服气卓熠到了极点。
心知肚明无法在卓熠手里翻出名堂,竟一不小心上头,恼羞成怒地和徐念斗起嘴来。
“是吗,但怎么和我查到的不太一样呢,我记得他在某个访谈中说过,当年之所以会从特战队退伍,是系个人原因主动申请,一般出现这种情况,不都是被什么东西打怕了吗?”
“你……你瞎说什么啊?”
徐念没想到他一气之下竟道出了如此接近现实情况的口嗨,忙不迭插言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告诉你,在中国诋毁退伍军人可是犯法的,哪怕你不算中国公民也逃不脱法律制裁。”
徐念急着反驳不只是出于对卓熠的维护,更怕他继续带着恶意去忖度,会刺激邵棠想到什么现在还不适合回忆起来的东西。
可她疑似透露着心虚的迫切反倒给了白羽弦太提了醒儿,他复又抬头望向卓熠,眸中浸染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探究颜色。
“卓总,小学姐的朋友将你夸得那么神乎其神,搞得我很不服气呢!”白羽弦太道,“就很想亲自验证一下,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
“你想怎么验证?”卓熠问。
他本可以不理会白羽弦太的挑衅,不过适才白羽弦太险些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一定程度也搅得他心绪波澜。
白羽弦太把自己那只在兜里插了好久的右手拿出来,手掌一翻,伴随着掌心的纸玫瑰消失无踪,一枚硬币被他衔出指缝。
“全世界通用的简单玩法。”
白羽弦太说着便也伸出左手,灵巧地接住了右手拇指弹飞的硬币。
“你来猜硬币在我哪只手上,判断情势加上揣测我的心理,全是小学姐的朋友说你最擅长的领域。”
“你这算哪门子判断情势加揣测心里?”
徐念对他提出的规则嗤之以鼻。
“当我们傻吗?凭你那些变戏法的把戏,卓熠哥猜完哪只手再让硬币出现在另一只手上?”
白羽弦太挽起长袖T恤的袖口,先是抖落出两张VIP黑卡和那朵折纸玫瑰,然后再将仅剩一枚硬币的双手展示给他们看。
“近景魔术不是魔法,我说过了,我没有凭空造物的本事。”
他这样做是为了证明他并不存在任何套路卓熠的可能,说完便坦坦荡荡地看向卓熠,硬币在两手手指间滚动。
“全凭观察力,判断力和能否猜透我的心思定胜负,卓总来试试呗!”
卓熠没直接给出好与不好的答案,只是微微蹙了眉,漫不经心地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如果输了,那个你一直顾盼言他不肯给予我的保证,我要你即刻兑现。”
“卓总,你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啊?”
白羽弦太想和卓熠一较高下,但涉及到之前一直回避的保证,他也不情愿就此让步。
“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与我产生更多交集呢?”
“这个问题与你无关,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卓熠当然不会和徐念一样主动暴露自己的底牌,无甚所谓地打他身边绕过去,带着薄茧的手掌堂而皇之地将邵棠的手整个包裹住,不多废一句话也不再做片刻停留。
“念念,走了,这家环境不好,我们换一家玩。”周晨骁也顺势拉走了徐念。
两个一米八五往上的男人步子迈得很大,邵棠凭借近一米七的身高才堪堪能跟上,轮到和松糕底加起来不过一六五的徐念甚至不得不随之一溜小跑起来。
“阿熠……”
邵棠是快要走出电玩厅门口时才察觉出不对头的,因为卓熠同她交握的那只手紧了又松。
听到她唤他的名字竟也没转头看她,只眸色渐深,与周晨骁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一秒,他便颇为突兀地将她推向了周晨骁和徐念,自己则将身体向右侧闪避过去,躲开了白羽弦太悄然追上他们后强势发难的一记前弹腿。
“看起来小学姐的朋友没有特别夸大其词。”
白羽弦太眼见偷袭不成就果断拉开了距离,索性不再对心里的敌意做任何掩饰。
“连自己只能躲,没本事强接我这一脚都料到了?”
此时的白羽弦太仍然是那副清透又纯粹的日系美少年模样,可他活动肩颈和手腕的动作极其娴熟,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瞧得出他身上肌理分明的线条绝非健身房中练出的绣花枕头。
卓熠瞥了眼他。
同对一个女人有好感的两个男人不可能全然不将对方的存在放在心上。
正如白羽弦太会背地里探查卓熠的过往,那次不愉快的视频会面之后,卓熠同样没有轻易翻过白羽弦太这页。
只是他终究长些年岁,社会经验也更丰富,因此没像白羽弦太那样沉不住气,为了向对方炫耀自己的信息获取能力便大喇喇地自曝罢了。
不可否认,白羽弦太确实有自诩为天之骄子的资本。
由于他的行事作风向来与低调无缘,卓熠从他如今就读的北大计算机系研究生院着手,没费多少力气就查到了这些。
中日混血,父辈在日本当地经营着一个规模可观的财阀,十七岁那年先后失去父兄后便成了硕大家业的唯一继承人。
据可靠消息称,他本人曾在和同学闲聊时吐槽过,他真的会经常因为钱太多不知该怎么花苦恼。
而家世优渥至极竟也只是他赢家通吃人生的冰山一角。
他本人更堪称实打实的天才加全才。
实测智商达比肩爱因斯坦的156,仅凭自学八岁就达到了升入中学的知识储备。
10岁,11岁,12岁连续三年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获奖。
13岁直接被东京大学数学系破格录取,但一年后就由于发现自己比起数学,还是对计算机和黑客技术更感兴趣而退了学。
用他自己的话说,当初是年少轻狂没抑制住熊熊燃烧的中二之魂,所以才复刻IT偶像比尔盖茨的老路走了一遭。
既然曾主动放弃过东京大学的就读资格,等他18岁那年又重新申请进入麻省理工大学自然不会是为了一纸文凭。
只是不想打18岁开始就躺在大多数人奋斗一生都达不到的终点线而已。
同时也觉得自己如此圆满的人生不该缺失丰富多彩的大学时光。
讲道理,他这样的身家根本不需要学校提供的奖学金。
无奈实力不允许。
他随随便便就能在所有科目的考试中拿到最顶级的A+成绩。
课余时间则和如今在北大一样,将所有感兴趣的大大小小社团加了个遍。
他当然不会手无缚鸡之力。
自五岁起,他便拜师到了日本第一空手道名将门下。
早在10岁第一次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前就在空手道领域取得了黑带,现在担任着北大空手道社的社长职务。
卓熠刚刚正是通过他挽起袖子时不经意表现出的按压指节动作判断出他有动手意图的。
说来怪讽刺的,卓熠觉得曾经的自己简直像是将白羽弦太整体放低了一个版本。
同样享有富足的成长环境却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又因具备一定天赋而自视颇高。
若说差异点,无非是白羽弦太优秀得更极致也运气更好,的确一路走来比卓熠更顺遂亨通,自然而然,也拥有更多桀骜自负的底气。
卓熠略有些自嘲地呼出一口气。
他想,他怎么会料想不到白羽弦太打算如何呢,甚至不需要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带入昔日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足矣。
“卓总,你要的保证我可以给你,但我想和你换个方式定胜负。”白羽弦太说。
卓熠冷冷淡淡地嗯了声:“想和我打一架?”
白羽弦太这会儿有了反败为胜的主意,索性不再计较自己的心思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他微微扬起脖颈:“最原始的方式往往能够代表最多的东西,就在这一层,我还投了个空手道道场,我们去那里打,卓总意下如何,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先说好,我不懂空手道什么规则,不会和你搞算分定输赢那套,就是无限制打架的模式,打到胜负分明为止。”
卓熠话是对白羽弦太说的,视线却打偏望向了邵棠,眼角一抹叫人安心的弧度,一下稳住了邵棠刚刚提起的心。
“放心吧,邵棠姐。”徐念赶紧在一旁附和着说道,“卓熠哥打架的本事是比还在特战队那会儿退步了一些,但也没退步太多。”
“夏初还记得吧,他做武替出身的,当演员之前实打实的国家武英级运动员,之所以后来恼羞成怒地让小弟开着防弹越野往卓熠哥车上怼,全是因为他一开始亲自动手没打过。”
徐念尤为成竹在胸地打包票:“武术也好,空手道也罢,这些用于比赛表演的东西都花架子多,练得再好拿奖再多,面对特战队真刀真枪磨练出来的身手也讨不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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