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贵为皇上,可到底就是个傀儡,宫里上上下下都是梁佩的人,根本无人在意她多吃了一顿还是少吃了一顿。
季晓兮也反抗过,代价便是被最惨烈的毒慢慢毒哑,先是口不能言,再是耳不能听,最后是五感全失,陷入黑暗中不知道多久才进入下一次。
她对梁佩的畏惧,源自于被折磨过,害怕甚至植进骨子里。
若不是来来回回被折腾崩溃了,季晓兮根本不可能主动去找梁佩。
她那是自暴自弃了,想的全是来吧,她就看看还能再重复几次才能结束这鬼打墙一样的生活。
老娘她要迎难而上!
只是意外的是,这次跟她之前六次不同,好像有了变动。
季晓兮没了性命之忧后,又开始担心梁夏会跟她以前一样,落入宗室手里成为傀儡,更害怕梁夏不听话,被宗室毒死或者直接杀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季晓兮会觉得原本属于她命定的灾祸,掉到了梁夏头上。
这让她如何面对窦氏。
最崩溃的是这次明明不同了,如果结局却还是跟以前一样,季晓兮会彻底失去希望。
现在看梁夏好好的回来,季晓兮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她莲花座上的菩萨一样。
真神!
梁夏怎么就做到了呢?
她好奇,索性直接问出来,“你怎么做到的?”
季晓兮扯着袖筒擦拭板凳示意梁夏落座,提起茶壶给她倒水,小二姿态十足。
她这几天当跑堂,总算找到一点小二的感觉。
来来回回当了六次养尊处优的皇上,她在后厨刷碗的时候想的都是:
这是什么粗糙瓷碗,也配让朕来刷。
但随即一想,享受的代价是反反复复的死亡跟被眼睛监视,季晓兮瞬间打个寒颤,顿时觉得手里的青瓷小碗可真漂亮啊,她真是太爱这种要自己动手刷碗的日子了!
“激恼梁佩我会,然后后面的那些呢?”季晓兮眼睛亮起来,恨不得拿着本子把梁夏说得话都记下来。
万一,她是说万一再“鬼打墙”,她第一步就搞死梁佩。
虽然艾草说季晓兮主动联络过梁佩,但梁夏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季晓兮眼神干净,没有多余算计,至于为何去找梁佩又突然反水,梁夏想,她应该有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
这些事情,她知道就行,但季晓兮不主动说,她就不多问。
梁夏教季晓兮,“梁佩有恃无恐肯定是后面还有招,我只需要知道她的招数是什么,她有哪些人,然后……”
季晓兮听的一脸茫然。
大夏她说方法了吗?
为什么她听不懂呢。
官员名录要怎么翻才能翻出梁夏说得这些线索?怎么事先跟罗萱通气,让她提前观察御林军里有异心的人?
梁夏,“……”
梁夏抿了口茶,没开口打击季晓兮。
梁夏是真的想教季晓兮,季晓兮也是真的想学,她都没敢走神,双手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梁夏那张文气稚嫩的脸,全神贯注地听,就这依旧觉得像天书。
翻开第一页——
呵,如此简单。
翻开第二页……
季晓兮就开始第一页第二页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翻,总觉得这两页之间是不是漏掉了一本书的内容啊?
不然怎么突然凳天梯一样,瞬间就听不懂了呢。
看到季晓兮双眼呆滞,怀疑自己,李钱瞬间感觉找到了盟友,恨不得引为知己,特别的感同身受。
他也是,他也这样觉得!
一本普普通通的官员名录,怎么就能翻出这么复杂的关系呢。
李钱抚着胸口:
\'瞧瞧,这才是正常人。\'
梁夏她简直不是人,她就是心眼子成精!
“回来了,”蔡甜正好从隔壁过来,问梁夏,“行宫一行如何?”
梁夏就把事情跟蔡甜说了一遍,蔡甜瞬懂,梁夏甚至没说完,蔡甜就知道她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两人默契至极,想法跟做法完全相同,蔡甜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欣慰。
不愧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梁夏也是一脸轻松,全是有效沟通。
系统清清冷冷的声音在李钱脑海里响起:
[瞧瞧,这才是正常人。]
李钱跟季晓兮两个亡国的皇帝,听不懂也正常,他俩要是一听就懂,一个也不至于亡国,另一个更不会反反复复亡国六次。
李钱觉得与其反复责怪自己,不如把锅甩给别人。
‘主要是,我老师他死得早,没蔡甜这般耐活。’
输在了教育上,不丢人。
季晓兮感慨,选择从自身找原因。
她果然不是当皇上的料,算起来梁夏都讲第二遍了,她依旧只学会了如何花样激怒梁佩。
这要是再次鬼打墙,她第一步,先激怒梁佩。
第二步,……就可以直接跳到结局了,给自己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材。
学不会,她实在是学不会啊!
季晓兮放弃,与其琢磨怎么当好一个皇上,她不如祈祷梁夏平安。
至于她,做好自己跑堂就行。
跑堂?
季晓兮想起万掌柜的话,她倒是可以去珍宝阁试试,有一项手艺总能赚到大钱。
窦氏买菜回来了。
季晓兮也没拿自己当外人,挽起袖筒问几人,“想吃点什么,我来做。”
家里还有条鱼,剩了颗白菜,加上窦氏刚买的虾跟猪肉,刚好可以做一桌子菜。
“夫子,留下来吃饭吧。”梁夏招呼蔡甜。
蔡甜手握着茶盏,眼睫垂下在想事情,闻言抬眼看梁夏,“我……”
她迟疑了。
梁夏看她,“我爹买了菜。”
蔡甜余光看窦氏的身影,没再拒绝。
也许,是最后一次跟他同桌吃饭了。
梁夏今天回来,除了报平安,要说的就是封太君后的事情。
窦氏坐在灶房里择菜,梁夏蹲在盆边处理虾,像极了寻常人家的普通父女。
“爹,你是怎么想的?”
窦氏择菜的动作一顿,问梁夏,“想什么,想封号吗?”
“不是,”梁夏昂头看他,“想不想进宫,想不想当这个太君后。”
窦氏被问住了。
如果从私心里考虑,那他肯定不想进宫,为了一个记不清长相的女人去守一辈子的活寡,窦氏不愿意。
深宫跟小巷不同,没有自由,也不能跟别人相好。
可不进宫,他又能如何?嫁人吗?
窦氏犹犹豫豫,眼睛往堂屋的方向看了一眼,弯着腰,小声问梁夏,“立太君后的事情,你蔡夫子知道吗?”
梁夏想了想,“夫子向来算的深远,我今日回来她就应该猜到了。”
对于朝堂上的事情,蔡甜明明没进过朝堂,却清清楚楚。
“也是啊,”窦氏神色肉眼可见地失落,“她那般聪明,肯定知道。”
知道,却没表态。
天色渐晚,窦氏的脸庞阴在油灯光亮下,垂着眼择着菜,好半天没再出声。
“皇上,”李钱拎着两坛酒过来,笑呵呵说,“冯相差人送来的,刚好可以用来做醉虾。”
梁夏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说,“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醉虾了。”
难为冯阮去会外室,还惦记着她这个皇上。要是她爹不进宫,以后大家互相往来,说不定能当个好邻里。
在人际交往这方面,梁夏就没输过。
窦氏看了眼酒,却道:“不做醉虾,大夏今晚想吃白灼虾。”
李钱,“啊?”
梁夏,“啊?”
窦氏抿唇看过来,梁夏文静秀气的脸立马板着,一脸“情愿”,忍痛附和,“对,我今晚特别想吃白灼虾,吃不到会睡不着。”
李钱,“……”
嚯,这世上还有能治得住她的人!他还以为这小祖宗谁都不怕呢。
窦氏把酒留着,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喝。
他心里如今迟迟没有选择,想借酒逼自己一把,也逼蔡甜一把。
她若是进一步,这宫不进也罢,管他什么太君后,窦氏不稀罕。
她若是退一步,从此以后,两人再见便是太君后跟帝师,划清界限,不再往来。
“开饭啦。”
季晓兮喊一声。
九号刚把宗室她们送进永安巷,寻着梁夏给的地址找过来,正巧赶上饭点。
梁夏招呼她跟李钱,“去洗手,坐下来一起吃饭。”
李钱还想着要不要矜持一下,在那儿假意推辞,“不合适不合适,哪能跟您坐一桌。”
李钱说句话的功夫,九号已经洗完手飞速地坐在梁夏身边,姿态乖巧,两眼盯着满桌菜,就等窦氏一声令下动筷子了。
没先吃,是她最后的礼貌跟克制。
李钱,“……”
他这该死的尊卑感!
他曾经可是皇上,皇上啊。他吃饭这群人都得站着。
系统:
[……]
现在是李总管,谢谢。
第026章
一张桌, 六个人,五个都感觉到今日这吃饭气氛不对。
唯有九号,一手拿筷子, 一手端着碗, 神色虔诚地看着那盘白灼虾, 两耳不听别的事。
平时灰沉沉百无聊赖的眸子都亮着光, 就等一声令下, 夹起那虾, 去壳进肚。
猪肘子吃多了, 总想换换别的口味。
窦氏落座, “吃菜——”
九号兴致勃勃, 准备伸筷子。
窦氏将放在脚边的酒坛子拎上来, “吃菜不喝酒,没滋也没味。”
九号又把筷子收回来。
窦氏让梁夏去找几个杯子出来。
可惜父女俩平时都不是喝酒的人,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喝酒用的杯子, 最后只能进灶房, 把盛饭用的碗拿了过来。
蔡甜看了一眼, 眼睫落下, 搭在腿面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一人面前又多了一个碗。
季晓兮主动开坛倒酒, 光是闻着这股清香,她眼睛就是一亮,“是好酒!”
八方客栈最好的酒, 都比不上她手里的这坛,像御酒一般, 清,香, 没有半分酒气。
李钱根本都不用闻就知道,冯阮送来的不可能是凡品。
废话,冯相看起来像是会委屈自己喝烧酒兑白开水的人吗,不说是琼浆玉液,那也得是人间少有。
酒倒完,窦氏深呼吸,伸出手——
九号眼睛明亮,筷子蠢蠢欲动。
就见窦氏端起酒碗,“庆祝大夏当了皇上,我先干为敬。”
季晓兮跟李钱自然要陪一个。
一时间,桌上无人动筷。
九号,“……”
九号沉默了一瞬,慢慢放下碗筷。
九号看向窦氏,认真询问,“杀了她,咱们是不是就能吃饭了。”
她想摁个快进键,把这一趴跳过去,直接开席。
窦氏一愣,顺着九号的目光看向蔡甜。
九号身上流露出的气息过于危险,她像只蓄势待发的灰色蝴蝶,眨眼间就能飞至眼前。
九号不懂人情世故,但她又不是傻。
今日饭桌上最不对劲的就是窦氏跟蔡甜。
窦氏是梁夏的父亲,她不能动手,但她可以选择杀掉另一个影响到她吃饭的人。
九号没有所谓的“人性”,更不懂感情,她只知道跟吃饭比起来,别的都不重要,谁阻拦她吃饭,她就杀了谁。
至于忍到现在,主要是梁夏就坐在旁边。
九号饿了,九号看向蔡甜,微微一笑:
——好样的,就是你耽误我吃饭!
她身上的杀意太明显,甚至化为实质直逼蔡甜眉心。
蔡甜脊背瞬间绷紧,人直如松紧绷如满弦,清冷的眸子直接跟九号对视。
窦氏有点懵,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他问蔡甜,“有私仇?”
蔡甜沉默地看着他,缓声应,“……算吧。”
眼见着九号就要站起来,梁夏主动拿筷子,给九号的空碗里夹了只虾,温和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吃饭。”
好嘞。
九号瞬间坐下,拿着筷子低头吃饭。
可算是吃上饭了。
蔡甜,“?”
蔡甜警惕地看着九号,九号半个眼神都没给她,在坐下来的那一瞬便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气息,安安静静地吃着虾,灰色的眼眸透着光,像是肯定这虾味道不错。
穿来前,河水被污染,虾都是变异的。
人靠近河边,真保不准是人吃虾,还是虾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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