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春应下,“是。”
“行了,你出去吧,帮我把门关上,”梁夏坐在床边,一脸期待,“我来给他治治。”
第075章
报春闻言下意识听话出去, 人都站在门口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不对啊,什么样的正经大夫给病人治发烧感冒的时候,是让小侍出去的?
报春狐疑, 报春扭头朝后看。
不过他虽不太信任小皇上在某些方面的人品, 但对于小皇上的能力却从不怀疑。
毕竟这半年来, 只要她说到的事情, 就没有做不到的。
犹犹豫豫一会儿, 报春选择在门外阴凉处等着。如果里头有半分不对劲, 他就去敲门。
屋里, 梁夏倒了杯温水, 叫醒沈君牧喂了他几口。
“头还疼吗?”梁夏给沈君牧把凭几搬来放在身后, 怕他觉得硌, 又拿了两个枕头垫上去。
沈君牧摇头,抿了下湿润的唇, 靠着枕头看向梁夏,“你出去了?”
“嗯, 跟李知州一起去看了稻子, ”梁夏双手摸摸自己的脸, “是不是晒黑了?”
沈君牧见她竟然在意这个, 眼里露出笑, 腼腆乖巧,“没有。”
“没有的话,”梁夏双手撑在沈君牧身侧, 凑近了看他脸色,疑惑着问, “那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沈君牧脸一热,眸光闪烁着别开视线, 可他被圈在凭几跟梁夏之间,想往后退都退不了,躲避之下,只低着头红了耳朵,手指抓着被褥。
“不逗你了,你是淋雨才起烧,按理说烧来的快退的也快,”梁夏单手手背贴沈君牧额头,“可大夫给你开的药剂量不够。”
沈君牧这才昂脸看梁夏,秀气的眉头皱在一起,“那要怎么办?”
他不是个矫情的性格,哪怕生病了,做出来的最柔弱的事情也不过是将脑袋心安理得的靠在梁夏怀里。
“你这种烧,出出汗就好了,”梁夏眼睛看向屋里的柜子,“里面空空如也,连床厚被褥都没有。要是问李夫郎要被子给你捂汗容易打草惊蛇,毕竟对方的目的就是让你多躺两日。”
“那我,”沈君牧想了想,“那我出去跑两圈?”
“你不要命了?”梁夏见他想起身,伸手一指头戳在他额头上,把他又戳着靠了回去。
不能捂汗,也不能出去跑,沈君牧想不到其他方法了,只得看向梁夏。
她素来有主意。
梁夏这才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拉长音调悠悠说着,“我有一个方法,可能有点磨人,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沈君牧不怕磨人,“我愿意,你说吧。”
“这方法不是说的,是做的。”梁夏双手撑着床板,慢慢倾身靠近沈君牧,鼻尖蹭在他鼻尖处。
沈君牧呼吸一顿,手指缓慢攥紧掌心里的被褥,脸上刚下去的红晕再次蔓延上来。
他浓密的长睫轻轻垂下,微微低着头,下意识闭上眼睛。
他以为梁夏要像前日雨夜那样亲他,虽紧张可又很期待。那种心魂快要被她从嘴里勾出来的感觉,陌生又亲昵。
梁夏看沈君牧眼睫不安地煽动着,眼里露出笑,鼻尖从他脸颊滑过,唇瓣贴在他耳边,柔柔哄着问,“君牧,喜欢我吗?”
沈君牧呼吸轻颤,鼻音低低,“嗯。”
“那我可以吻你耳朵吗?”
“……嗯。”
梁夏从来都是个得寸进尺的人。
她嘴上吻着沈君牧的耳朵,手从被褥边缘伸进去,搭在沈君牧的膝盖上。
沈君牧呼吸一紧,眼睛睁开,瞬间将腿蜷缩起来。他偏头看她,心跳乱到不成节奏。
是……
是要……
梁夏的手就顺势往下握住沈君牧的脚踝,温热干燥的掌心在他清瘦骨感的脚踝处摩挲,以此放松沈君牧的警惕。
“你说你喜欢我的。”
梁夏亲着沈君牧的下颚,鼻尖蹭过他的下巴,往下滑过他的喉结,低低说,“你亲口说的。”
沈君牧心尖轻颤,紧绷的防线因梁夏刻意放柔的音调而有所松懈。
他犹豫挣扎,一边顾忌着不行,一边诚实的想跟她亲近。
沈君牧脸热到冒烟,被子都被他抓皱了,浑身比刚起烧的时候还要滚烫,喉结因梁夏的动作上下艰难滚动。
他密长的眼睫鸦羽般煽动,说不出是不安还是紧张,晃动的眸光左右看,就是不敢往下落在梁夏身上。
他想开口说话,可呼吸发紧,怕一出声音调都不对。
沈君牧这会儿已经忘了梁夏是在帮他出汗,注意力全在梁夏的动作上。
因他昨夜出了薄汗,今天白天报春怕他难受,特意趁没人的时候给他擦了遍身体换了身新中衣。
这会儿裤筒里除了他清瘦的小腿,还多了只手。
那手也不往上越界,只在小腿处来来回回。
沈君牧恨不得把腿缩进怀里。
“梁夏。”沈君牧颤着呼吸,低声说,“燥。”
“那排斥吗?”梁夏问。
沈君牧向来有问必答,说的也都是实话。
他不好意思开口,只红着脸朝床里面别开视线。
那就是不排斥。
手推裤筒,似乎像往上,沈君牧心里一紧,下意识将手放进被褥里,一把握住梁夏的手腕。
他不用力,只轻轻握着,一时间分不清是抗拒还是欲拒还迎。
梁夏看他,沈君牧额头冒汗,鼻尖都出了细汗,呼出来的每一口气都是热的。
被褥下,梁夏反握住沈君牧的手腕,手指轻巧转动,成功跟他十指相扣。
看似缠绵暧昧,实际上更像是互相压制。
梁夏欺身往前,单膝跪在床边,另只手搭在沈君牧身后的凭几上,几乎将他圈在怀里。
吻从鼻尖到唇瓣,吻过喉结再到锁骨。
夏季衣服本就单薄,沈君牧躺在床上更是就穿了一身中衣,现在被梁夏压着亲吻,中衣衣襟微敞,露出他雪白的肌肤跟凸起的锁骨。
他呼吸很急,胸口都在起伏,被子里被梁夏握住的手试着往后抽动,可梁夏用了力气,沈君牧半个手臂动弹不得。
他出了一身的汗,感觉胸口背后都黏糊糊的。
可梁夏的鼻尖抵在他锁骨处,似乎想往下。
沈君牧有些急,全然忘了梁夏在帮他出汗的事情,只想着能不能先洗澡,洗完再……
“梁夏。”沈君牧低声喊,声音带着颤,哪有半分握枪时的凶冷模样。
他屈腿靠着凭几,几乎缩在她怀里,满身的汗,小声求饶,“等,等我好了再……行不行。”
他觉得自己被人放在了蒸屉上,闷到喘不出气。内心又燥又热,体内的热气不受他掌控,先是在全身蔓延,最后朝下而去。
沈君牧额头抵在梁夏肩上,脸红到不敢看她。
……差不多了。
他身上被水洗过似的,衣服都快汗透了。
梁夏呼吸带着颤意也是滚烫,她下巴搭在沈君牧脑袋上,闭着眼睛调整呼吸,缓了好一会儿,眼底情绪才恢复清明。
亏得她自制力强,不然真就趁机把沈君牧吃了。
梁夏收回握着沈君牧手指的那只手,拉了被子将沈君牧整个裹住,她维持着单膝跪床的姿势,双手隔着被褥紧紧抱着沈君牧,低头亲吻他发丝,柔声哄,“乖,缓一缓,出完汗就不难受了。”
沈君牧靠在她怀里,犹豫一瞬,慢慢伸手,抱住梁夏清瘦的腰肢,昂脸埋在她小腹上。
感受到他的动作,梁夏低头笑着问,“还喜欢我呐?”
她悠悠说,“都这么欺负你了,你还愿意喜欢我啊?”
沈君牧不想说话,但又怕自己不开口梁夏会误会,所以闷闷回了个字,“嗯。”
哪怕不是为了退烧,哪怕只是单纯这么欺负他,他还是很喜欢梁夏。
只不过用这种方式出汗,的确很磨人。
梁夏叹息,收紧抱着沈君牧的双手,“真想盛夏快点过去,等一入秋,我就娶你。”
人都有私欲,但梁夏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辜负了沈君牧,也不能不尊重他跟沈家。
所以报春的担心纯属多余,她能对沈君牧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今天这样了,再多可就不合适了。
过了半盏茶时间,沈君牧身上的热意尽数褪去。
梁夏手背贴他额头,舒了口气,“可算退烧了。”
她亲沈君牧唇瓣,“我让报春进来给你换衣服。”
不然潮湿的中衣贴身穿着多难受。
“不过君牧,还要委屈你再躺几天,”梁夏见他唇干,端了水过来喂给他,轻声说,“这场局才走到一半,你要是病好了,容易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沈君牧既没问什么局,也没问他为什么要躺,而是梁夏说躺就躺,“好。”
他太乖了,尤其这会儿穿着单薄中衣,长发披肩,眸黑唇粉的样子,更让人心软。
梁夏亲他额头,“我让报春进来了。”
梁夏开门出去,见报春蹲坐在廊柱后面,便道:“退烧了,你进去看看吧。”
报春瞬间站起来,惊喜地看着梁夏,“退烧了。”
他不敢高呼,只低低轻喃了一句。
报春朝梁夏福礼,“多谢皇上帮我家公子治病。”
说完抬脚进去。
李钱正好从后厨那边过来,看看报春又看看梁夏,“皇上还会这一招呢。”
指的是退烧。
他好奇,凑过来问,“您怎么做的?”
梁夏眼神飘忽起来,高深莫测,“自创招数,不能外传。”
她转移话题,问李钱,“问到了?”
“嗯,简曲说神女是柳云桑,也就是李知州的侄女,”李钱琢磨,“我觉得不像,柳云桑像是幌子,神女肯定另有其人。”
梁夏多看了李钱两眼,不容易啊,他长脑子了?!
梁夏一脸欣慰,有种学生终于开窍的成就感。
“那你觉得神女是?”梁夏循循善诱。
李钱单手遮唇,压低声音,“有可能是李知州的女儿李静。”
因为他从后院来的时候,从李静院门口路过,格外留心观察了一下,他见她院里的植物都长得特别好。
能让万物拥有生机,这不就是神女的本事吗。
九号也说那院里有纯净的气息。
李钱虽然不知道九号是怎么用鼻子闻出来“纯净之气”的,但九号的话也变相作证了他的猜测。
李钱有把握,这才估计没猜错。
他目露期待看向梁夏,梁夏顶着他的目光,一时间也不好打击他,沉吟一瞬,说道:“猜对了……一半。”
一半?
李钱茫然。
梁夏抬脚准备去街上看看,同时示意李钱,“再猜。”
李钱,“再猜?”
他道:“州府里值得怀疑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不是李静,难道是李知庆?”
梁夏听到这话倒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双手往身后一搭,笑着说,“李钱呐。”
李钱,“在。”
梁夏语气欣慰,“你快出师了。”
答案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第076章
苍黄从外面进书房, 抬手朝书案后面的李知庆行礼,“大人。”
李知庆头都没抬,埋首案牍, “嗯。”
“沈少爷那边没有半分异常, 也没人过去打扰。小厨子那边见过小姐跟柳小姐了z, ”苍黄说着, “还有皇上回来后没多久换了身衣服又出府了, 带了那个叫阿九的暗卫跟总管李钱。”
“出去了?”李知庆这才停笔抬头看了下外头天色。
酉时左右, 刚刚黄昏。
李知庆收回目光, 又问, “别处呢?”
“收到您的消息后, 多个地方的县令知州已经启程赶来, 这会儿消息灵通的速度快点的,已经快到江州地界了。最迟三日, 全都到齐。”
苍黄说,“据消息得知, 她们都带了自己可信的人手, 几乎倾巢而出。”
“知道小皇上在江州, 沈君牧病着, 沈琼花又没赶来, 她们定然打算一击必中不会给自己留遗憾,所以才将人手都带上,”李知庆沉稳的嗓音缓缓说着, “她们心里也清楚,自己这点人手在地方上根本对抗不了沈琼花的大军, 所以才带人来江州。”
“如果小皇上不愿意主动禅位,她们定然不打算留活口。可沈家忠心为国, 这时候沈君牧便可以握在手中当作要挟沈琼花退兵投靠的筹码。”
“要是沈琼花不顾及儿子安危,她们还有后招。”
李知庆抬头,说道:“因为这儿是江州,是百姓最信封神女的地方。她们会把静儿推出去,用神女煽动民意,让那些百姓去跟沈琼花的大军相对抗。”
苍黄眉头紧皱,脸色都沉了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哪里能抵得过军队,她们这是拿百姓当护身的肉盾。”
不过想来也是,她们什么时候在乎过百姓是生是死呢。
李知庆嗤笑,“自然抵不过,她们不过是在赌,赌沈琼花心里是民重还是君重。”
君重,沈琼花会踏平江州血洗江南,可也会因此失去民心跟军心,自身内部大乱。
毕竟军心不凝,天下依旧会乱。
因为兵弁来自民,江南血洗的百姓里,说不定有那些兵的家人亲人,谁愿意踩着亲人的尸首只为给一个无能的小皇帝复仇。
民重,那刚好沈琼花被她们所要挟,从而退兵忍让坐等神女一路杀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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