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对不起表哥……昨夜的事情就是我本意。”
擦完眼泪, 陈在溪却不敢将手拿下来。借着月光,她一边偷看眼前的人,一边闷声补充:“其实我想换一个未婚夫。”
“嗯。”
落在耳畔的男声冷淡, 纠结了会儿,陈在溪干脆闭上眼睛:“我想换一个未婚夫, 嫁给谁都可以我……”
“我知道。”宋知礼轻声打断她。
“啊?”陈在溪睁开双眼, 有些不明所以。
“昨夜,”他忽而一顿, 语调仍旧冷静,只是神色却有些复杂:“昨夜你就哭着说想嫁给表哥。”
“啊?”
被压在掌心下的杏眸忽而瞪大,陈在溪只是觉得有些懵。
她发誓,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表哥, 一开始没有这样想,后来也没敢。
刚想反驳, 后脑勺一阵疼痛, 零碎的画面闪过,她隐隐约约听见自己在说话――
表哥会娶我吗?
回忆到这,陈在溪将双手放下, 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抬眼, 想说些什么,却撞进男人复杂的神色中。
陈在溪有些紧张地揪住裘被。她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没有出错,毕竟表哥的回答, 她根本不敢认。
缓了半响, 陈在溪将头一点一点埋下来。
因为紧张, 她眼底已经不自觉湿濡, 只是呜咽道:“那表哥会娶我吗?”
床榻边的帷幔很轻,月光透过薄纱, 落下无边冷清。
话落,却没得到回应。陈在溪揪着裙摆,心也一点一点凉下来,她下意识为自己找补:“不娶也没事,我只是……”
宋知礼看着越缩越小的人影,语调冷淡:“过来。”
“嗯。”陈在溪只好埋头缩了过去,她不敢再说些什么。
下一瞬,她感受到耳畔边的发丝被人收拢起来,温暖干燥的触感抚在头顶。
宋知礼抬手,将她毛躁的发丝往下瞬,缓声问她:“还想嫁谁?”
不知道。
陈在溪丧气地摇头。
“表哥会娶你。”
男人的大手落在她后颈上,感受到她浑身一僵,宋知礼安抚性地轻抚了下,同她道:“既是答应了你,便不会失言。”
记忆竟然没有出错。
只是得到了记忆中的回答,她却没有想象中满意。
陈在溪摇摇头,纤弱的肩膀也随之轻颤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介意就不介意的。
落在后颈的手还在轻轻抚动着,陈在溪躲了下,直言:“表哥一点也不喜欢我。”
她声音很轻,却异常笃定。
宋知礼指尖落空,“没有不喜欢你。”
她却还是摇头。
宋知礼便将手搭在她脸侧,无意识摩挲了下后,他语调平静:“若是不喜欢你,表哥为何要带你回来?”
“我……”陈在溪眨眨眼,有些纠结了。
她不是不喜欢表哥,正因为有一些喜欢,她才不想让自己陷进去。
“那表哥,”陈在溪还记得,上一次在书房时表哥的沉默,她只好闷声道:“表哥你都没亲过我,你就是不喜欢我。”
话刚出口,她有些后悔。
呜呜她抬手,用掌心将羞红的脸捂住。
同她的羞耻相反,宋知礼面色平静,并未因为这句话,有一点起伏。
下一瞬,他却抬手,宽大的掌心将她捂着脸的一双手都裹住,然后往下拉。
双手都被收拢住,陈在溪下意识地朝后缩,就发觉压在腰上的力道让她无法反抗。
表哥的指腹落在腰上,她痒得闷哼了声,下意识反抗。
只是很快,她便哼也哼不出来了。
宋知礼搂着她的腰,俯下身。
“呜……”她从没被这般吻过。
是更严丝合缝的接触,冷清的松香充斥在口腔中,锢在腰上的力道强硬。
她往后缩,落在腰上的力道便将她往前拉,刚想抬手反抗,另一股力道便将她的手腕拢住。
她半跪在床边,细腰被一手握住。
男人的手臂上,青筋鼓起,蔓延开来,将她禁锢到动弹不得。
月光褪去,天空泛起鱼肚白,几丝光亮落下,床榻上一大一小的身影被光亮笼住。
寂静的室内,只有水声搅动。
直到片刻后,回廊边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陈在溪回过神,她无法反抗,只能呜咽了两声。
白术急促地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走到正屋,他心急如焚地拉开门。
一抬眼,却看见帷幔后的影子交缠在一起,身姿娇小的女人被强硬搂住,被吻到只能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白术浑身一僵,反应过来以后,他飞速将门合上,立马转过身。
“呜呜……”陈在溪难受地哭出声。
羞耻和缺氧使得她面红耳赤。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能自由呼吸。
她捂着脸靠在男人怀中,还未平静下来,就听见落在耳边的,极轻的喘气声。
是表哥同样絮乱的呼吸声。
“……”陈在溪难过地擦着眼泪,内心极其悔恨。
“还哭?”宋知礼抬手,用指腹压在她的嘴角,轻声询问:“嗓子不疼吗?”
男声落下,陈在溪一怔,脸侧的潮红再度加深。
她就说她醒来时声音为什么这么哑。
宋知礼面色坦荡,察觉到她想避开,他一手落在她发间。
男人修长的指骨抵在她嘴角,他用指腹抹去她嘴角边的湿濡,动作极其缓慢。
宋知礼慢条斯理地问她:“这样怎么见人?”
她身上只穿着轻薄的寝衣,眼眸湿濡,面色潮红。
陈在溪瞪着杏眸,将小脸皱起来。
想了会儿,她也没想出能怎么办,只好抬眼,求助般看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抬眼的那一瞬,她总觉表哥是有意在逗弄自己,但细细看,表哥的眼底又只剩下平静。
陈在溪只好叹气。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一门之隔的门外,忽而喧闹起来。
夏日里,天亮堂的早,空气中浮动着雾气,白茫茫一片。
北院的回廊上,老夫人带着宋妙仪,面色都有些焦急。
老夫人的语调郁闷:“说起来,要是在知礼哥的生辰宴上下手,的确是让人防不胜防。”
“无事的祖母,”宋妙仪也还是个姑娘,但到了此刻,她忍着害怕安慰:“祖母,等让人将尸体捞起来,便就知道是何人了。”
今日天还未亮时,有丫鬟却跑来东院,说自己从在池塘里看见了尸体。
死一个人不算大事,但在昨日这个时间点上死人,就不得不重视。
宋府虽是家大,但老大在大理寺任职,老三手握兵权。
昨日府上又布满了暗卫,老夫人实在想不明白,还有谁敢在宋家下手。
这般布防下还能动手……若这人要害知礼,老夫人都不敢往下细想。
她抬眼,看着眼前这扇合起来的木门,问道:“白术,知礼今日还未起吗?”
白术连忙解释:“大人本就在养伤,昨日又是宴席,大人可谓是耗费了精力。”
白术抬手,根本不敢看眼前的门一眼,他领着老夫人和宋妙仪往堂屋走,慌忙道:“夫人和小姐,大人让我带你们到堂屋等着,他随后便来。”
脚步声渐远,回廊边寂静下来,就仿佛方才的喧闹,都是错觉一般。
室内同样寂静。宋知礼起身,宽厚的背上,精实有力。
但陈旧的伤疤交错,其中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位于他肩上的伤痕。
伤口似是裂开,血迹斑驳。
陈在溪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浑身战栗,立马捂住眼。
宋知礼不喜任何人近身,日常生活中,他的许多事都是亲力亲为。
换好衣后,他又拿出一件干净的外袍,再次走到床榻边。
陈在溪听见动静,赶忙将自己缩在罗裘中,一句话也不说。
就这般闷了会儿后,耳边没了声音,她试探性地动了动,拉开一个小口,将头抬起。
男人静静站着,身形硕长。他一张脸上面无表情,莫名有些述人。
对于要嫁给表哥这件事,陈在溪其实还没有什么实感。
她快速将自己藏起来,轻声道:“表哥,我还没有准备好……”
整个宋府,大概都没人相信表哥会娶她。老夫人和姐姐们也都更喜欢江宁夏,她又算什么呢?
她原有未婚夫,现在又要嫁给表哥,府上的姐姐们又会怎么看她……
越想越乱,她下意识地只想要逃避。
表哥会觉得她很麻烦吗?想到这里,陈在溪吸吸鼻子,窝在罗裘中,更不想出来了。
正抽泣着,她听见耳边似是有人叹气。
下一瞬,罗裘便被扯开,呆在黑暗中久了,从木窗透进的光落在眼前,让她有些不适应。
宋知礼将指尖抚在她红肿的眼眸上,平静地问她:“还能哭出来?”
陈在溪缓缓起身,寝衣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落,裸露出的每一寸肌肤都尤为白嫩。
几丝亮光落在她身侧,白嫩的肌肤上,红痕交错。细腰边更是青紫交错,指骨的痕迹明显。
她浑然不觉,只是摇摇头,哑着声音喊:“疼。”
宋知礼便没说话了,明朗的光落在他眉眼,映照出眼底的一片冷肃。
他半弯下腰,修长匀称的指骨落在身下人寝衣上,缓慢收拢。
他慢条斯理地将她寝衣理好,又缓缓将她的领口往上拉。
宋知礼将一旁的外袍递给她,语气平缓:“自己穿好。”
“那表哥,”陈在溪抱住手中的墨色外袍,同他商量:“其实在溪没准备好的,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事情。”
“……”
宋知礼没说话。
半响,陈在溪又开始擦眼泪,一抽一抽地哭起来。
“没不让你准备。”男声带着妥协。
***
堂屋里,老夫人将茶杯放下,第三次抬眼看门。
她叹口气,纳闷道:“妙仪,知礼最近养伤,大抵是真的倦了。”
纳闷完,老夫人又叹气:“怪不得昨日不开心呢。”
宋妙仪笑:“祖母给大哥办生辰宴是为了大哥好,大哥明白的。”
“我现在也不知这是不是好事了。”老夫人心里一阵难受。
在昨日这大好的日子里死人,她现下到希望是那个小丫鬟看错了。
刚想到这里,李嬷嬷匆忙跑进屋:“夫人,池塘里的尸体捞起来了,是张家公子死啦!”
“张公子。”宋妙仪下意识嘀咕:“张阳?”
“是。”李嬷嬷皱着眉:“刚张家老夫人也过来了,说是要管我们宋府要人。”
第59章
木门被合上, 室内只剩下她一人,空荡的室内,有些寂静。
陈在溪看了一眼身旁的外袍, 随即用指尖触碰。
墨色外袍被叠得整齐,这是一种介于绸缎和香纱的布料, 在明亮的光下, 布料间流动着浅浅的光泽。
抖开外袍,一股冷香弥漫开, 陈在溪抓着布料的手一僵,当即便将手收了回来了。
表哥的外袍这般大,她根本穿不了。
陈在溪裹着罗裘,只好缓缓缩回原处。
她躺了会儿, 却还是觉得腰疼,便拉开罗裘想看看。
陈在溪是知道自己皮肤娇嫩的, 小时候爱闹腾, 偶尔磕到一下便要养很久。
方才表哥还在,她有些不好意思,此刻室内无人, 她才敢低头。
夏日的天亮堂, 才只是早晨,日光便透过云层,落在床沿。
明朗的光落在寝衣下, 这一处久不见光, 是更为细腻和娇嫩的地方。
只是此刻, 腰间多出的指印突兀, 腰上也全是青紫的痕迹,星星点点交错着。
陈在溪看了两眼, 两眼一黑,便窝在床边开始擦眼泪。
她一直哭到门重新被拉开。
绿罗抱着一套衣裳,小心翼翼地拉开门询问:“小姐?”
“嗯。”陈在溪吸吸鼻子,将脸抬起,有些委屈地撒娇:“绿罗……”
绿罗没有疑问她为何在此,只是抱着手中的衣裳跑进屋,着急忙慌道:“小姐快换身衣裳,老夫人那边要是找小姐可如何是好。”
“今日府上好像出事了,”陈在溪没什么精神地站起身,摇摇头:“老夫人大抵是不会注意到我的。”
“小姐!”绿罗将手中的襦裙打开,一边道:“绿罗刚过来时,听人说昨日死了人,这种大事,免不了搜查的。”
方才门外细碎的声音同这番话结合起来,陈在溪莫名发颤,她咬唇:“真死了人?”
“嗯。”绿罗叹气:“怕是已经开始查了。”
她说着,就将手压在陈在溪的寝衣上。
对于绿罗的接触,陈在溪早已经习惯,直到肩膀被触碰到的那一刻。
陈在溪想起什么一般,她一颤,迅速将自己裹好:“绿罗,今天我自己换好不好。”
绿罗皱起眉,却没动:“小姐,绿罗又不是不知事,你对着绿罗还羞什么?”
陈在溪脸侧泛起薄红,她一边将自己裹好一边摇头,理直气壮道:“可是我就是羞的。”
她嗓音本就发哑,长发落在她肩侧,极纤弱的模样。
绿罗只得安抚:“好,小姐自己换,绿罗等小姐。”
等人转过身,陈在溪才抱起襦裙。
只是想到身上的那些痕迹,她便又有些想哭,心里一阵委屈。
***
从北院到梧桐院的路上,几乎碰不到人影。
没多久,东院那边派人来了梧桐院,只让陈在溪过去一趟。
陈在溪同绿罗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
春云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前来递话,但也未曾解释一句。
绿罗赶忙上前将人叫住,讨好着说:“姐姐,昨日府上出了这般事情,老夫人今日叫我家小姐过去是?”
话落,绿罗将手中的银叶子往对面送。
春云没接,环顾了眼室内,她嗤笑了声。
临走前,悠悠落下句:“死了个人,到是让你家小姐捡了便宜。”
她未将话清楚便离开,陈在溪揉了揉眼睛,有些担忧又有些疲倦。
一转头见绿罗拿着银叶子发愣,她笑:“罢了绿罗,不要白不要,我们留着买云片糕吃。”
“嗯。”绿罗将银子收好,有些出神。
今日这个时段叫小姐去东院,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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