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礼这才将瓷杯递给她。
陈在溪捏着瓷杯,乖乖喝水。
干枯的唇瓣因为有了水的滋润,开始变得殷红起来,色泽逐渐转为艳丽。
宋知礼看着她,不知想起什么,他抬手将她手中的瓷杯抢了过来。
水突然没了。她茫然无措起来,只知道抬眼,眼巴巴瞧着眼前。
“表哥,我想要水。”
宋知礼摇头,他将青瓷放在她眼前,却又不给她。
喝醉酒的人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陈在溪擦擦眼泪,有些委屈地抽泣。
哭了没多久,她抱住眼前的人,开始嚷嚷:“给我吧表哥,我要喝的。”
“上午也是这般模样,好让他给你倒水?”
陈在溪听不懂,她根本听不懂。
既然表哥不给,她就只能抢过来了。
这般想着,陈在溪抬手。
许是宋知礼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处,倒还真让她抢了过去。
另一边,陈在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憨笑了声,便开始喝水。
没喝两口,手中的青瓷再度被人抢了去。
他不应和一个小醉鬼置气的,宋知礼捏着茶杯,感受到情绪上的起伏。
怀中的人又哭起来,唇瓣越发湿濡,殷红。
白日里,她对着别人,只会笑,不会哭。
白日里,明明她身旁就是茶壶,为何还要喝别人递过来的水?
宋知礼将手中的青瓷搁置于一旁,越发沉默起来。
忍了忍,他将指腹抚在她唇瓣上,察觉到她松开口,便将指骨搅进她唇中,迫使她张开嘴。
陈在溪口中的水还未咽下,被他这般搅动,茶水顺着嘴角溢出。
她完全懵了,只当自己偷来得水被人要了回去。
陈在溪眨眨眼,欲哭无泪。
从嘴角溢出的水,尽数滑落进寝衣中。宋知礼将指骨抽出,修长有力的食指上,水渍湿濡。
可是这怎么能行呢?明明她都快咽下去了。
表哥好坏啊。
思及,她心下有些不满。
眼前的指尖还未被男人移开,陈在溪看了两眼,忽而凑过去,用舌尖将残余在他指尖上的水渍,一一舔进空中。
湿濡甜腻的气息缠上来时,宋知礼还未反应过来。
他回过神,却未将指骨收回,冷声道:“离李长怀远点。”
陈在溪双手抓着他手腕,摇摇头:“不要,我还要,还要去找长怀哥哥。”
她话音刚落,宋知礼指尖颤动。
“对,”陈在溪点头,继续说:“换长怀哥哥,换长怀哥哥,我还有事和他说,我还有事和他说……”
宋知礼无奈:“说什么?”
“我不要嫁给张阳,我要,我要……”陈在溪皱起眉,一时间想不起绿罗是如何说得。
“我要嫁给他?”她试着嘟囔了一句,又有些不确定。
灯影颤动,宋知礼还将她抱在怀中。
耳边是稚嫩的声音,他沉默了会儿,忽然笑了。
“想换未婚夫,换成李长怀?”
“嗯……”陈在溪皱起眉,还是有些不确定。
也就是这时,未曾散去的药效再度浮上来,她觉得表哥的怀中好热,可是这股热意,这样滚烫的怀抱,又让她很想亲近。
腰肢扭动,她不由得,在他怀中乱蹭起来。
寝衣下滑到肩侧,又从肩侧滑到胸口下方。
起伏的曲线在红烛的相称下,散发着淡淡光泽,白皙莹润。
宋知礼任由着她,怕她滑落下去,他抬手环住她的腰肢,用掌心丈量着。
除此以外,他再无多余的动作。
陈在溪细眉蹙起,她张开唇想哭喊,但又不知自己想要什么,只得眨着眼睛茫然无措。
热意焚烧着心脏,浑身上下忽然好痒好痒,她不断抽泣,又伸出手去抓宋知礼的手:“表哥,表哥……”
她将他的手抵在心口,“表哥,我好难受。”
宋知礼摇头,他看清她眼眸间的迷乱,一字一句地问:“不是心悦表哥?”
陈在溪听不懂,抽泣着:“表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是乖孩子,好好想一想。”宋知礼将手从心口间抽走。
药效上来,陈在溪冒着冷汗,浑身湿漉。她凭着潜意识,朝身前人靠近。
又上前,想唇瓣亲亲他。
只是她太娇小了,即便是仰起头往上够,也只能够到男人的脖子。
顿了下,她只得去亲男人的脖子,唇瓣压在他喉结上,感受着这一处上下滚动。
醉酒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宋知礼却很清醒。
今日他滴酒未沾,他明白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动作,说出的每一句话。
他将手搭在怀中人的腰上,用手掌轻抚着她,过了片刻,他试着开口诱哄。
“心悦表哥吗?”
陈在溪被他顺得很舒服,当即便点头。
宋知礼看着她,缓声道:“在溪若是想嫁别人,表哥现在会走。”
“不要走表哥,”这一句话,陈在溪听懂了,她抱住眼前的男人,讨好道:“那在溪想嫁表哥,表哥会娶我吗?”
宋知礼未说话,继续用手掌轻抚着她。
片刻后,他感受到怀中人轻颤起来。
陈在溪呼出口气,更加难受了,得不到回应,她只得用唇继续亲他。
她双眸湿漉,不停摇头:“表哥,我真的很难受呜呜。”
女声带着几丝破碎,从喉间溢出的哭声更是可怜至极。
他压在她腰上的手继续抚动着,安慰她。
只是没得到回应,陈在溪有些生气,她最是没有耐心的人,只想着推开他,抱怨道:“我不要嫁给表哥了。”
她不仅推开她,还故技重施地往一边躲开。
这般翻脸不认人的模样,娇气的很。
“过来。”宋知礼朝她说。
陈在溪热得浑身冒汗,她一边将寝衣脱掉,一边摇头:“不要。”
光下明亮,她整个人都散发着莹润的光,正可怜巴巴地缩在床角,一句话也不说。
宋知礼起身,将她脱掉的寝衣叠好。
叠好的寝衣被宋知礼放在一旁,他这才半弯腰,再次将藏在床角的人揪出来。
掌心重新触碰上她的脚踝,宋知礼未曾松开,抬眸轻问:“要嫁给谁?”
他手掌的温度,让陈在溪潜意识亲近。纠结了会儿,她皱起眉,朝他示好:“嫁给表哥的。”
“表哥会娶你。”
这句话说得顺畅,让宋知礼微怔片刻。
做出这个决定,好像并不是很艰难的事。
她也不小了,下月便及笄。
她这个年岁,已经不只是孩子。
“表哥,我很难受呜呜。”
陈在溪哭得有些累了,可是药劲未过,她只是觉得,很难受很难受。
她红色的唇瓣上,还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宋知礼抬手轻触上去。
他问她:“还想喝水吗?”
男声带着诱哄,陈在溪本能性点头。
她眨眨眼,看着眼前人抬手,却有些不明所以。
过了两秒,陈在溪看着眼前人吞咽的动作,才发现他是在同自己抢水喝。
杯子里只有一些水,他怎么能这样?
陈在溪当即便扑了过去,抽抽噎噎地委屈道:“讨厌表哥,讨厌表哥。”
说了两句,还是很难过,陈在溪看着眼前的唇瓣,张开嘴边想去咬。
贴近的一瞬间,感受到湿润的水渍,陈在溪忽然就忘了她原本是要干什么。
她好奇地舔了舔,在察觉到心口间的热意短暂消散时,她双眸亮起,有一搭没一搭□□。
只是过了会儿,陈在溪便发现,亲吻好像没用了。
心口间的热意再度袭来,她难受地哼唧了两声,便想离开。
宋知礼的薄唇下唇已经被她吮的有些泛红和肿胀。但他的面色仍旧冷静,眉眼间并无过多情绪。
他只是搂住她的腰,平静道:“表哥教你?”
陈在溪重重地点了下头,便发觉搂在腰上的手忽而收紧。
第57章
回廊间的酒香不断扩散。
被半强迫着拖进屋中时, 阴凉的触感粘腻在肌肤上,实在让人恶心。
意识逐渐下沉,但那种阴冷粘腻的触感, 她仍旧记得。
“……"
意识到自己正躺在陌生的床榻上,陈在溪颤了颤指尖, 杏眸里被染上几丝惊恐。
昨夜的记忆断在张阳上前的那一瞬。
此刻, 她看着黑暗,眼眸一点一点湿濡起来。
她试着动了动, 只是压在身侧的力道实在强硬,让她无法动弹。
尤其是……那只还锢在腰上的手。
简直无法忽视。
思及,陈在溪终于忍不住,极小声地抽泣起来。
她闹出的动静不小, 宋知礼下意识将双臂收紧,使得两个人完全贴近。
男人炽热滚烫的气息贴在肌肤, 让陈在溪更加崩溃。
她很快就小幅度反抗起来, 又将脸埋进罗裘中,继续哭着。
她哭得实在磨人,宋知礼只好轻叹了声, 问她:“闹什么?”
男声冷淡, 却给人很安心的熟悉感。也就是这时,陈在溪才意识到,锢在腰间的手并非是粘腻的。
相反, 大手微烫, 宽厚的掌心干燥, 让她有些泛痒。
不是张阳。
陈在溪浑身一僵,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 小心翼翼地疑问:“……表哥?”
她声音有些哑,从喉间溢出的每一声都极轻。
就像三更天时,她叫到发不出声时的闷哼。
“嗯。”
宋知礼语调冷淡,想到她闷哼的语调,他锢在她腰上的手松缓了些 ,有些不自然地又问:“疼?”
她夜里一直在哼这个字。
陈在溪想说些什么,就发觉酸疼席卷而来,让她极其不适。
表哥不问还好,他问了之后,那些疼痛顿时清晰。
就连嗓子也很疼,疼到她都不想说话。
她惯是一点疼也受不了的。
陈在溪便不说话。昨夜记忆太乱,乱得她本能性逃避,不想去理。
等了会儿,腰间却传来一股很舒服力道,使得她紧绷着的心渐渐放松。
轻薄的罗裘之下,宋知礼将她揽在怀中。
以为她疼,他便也不在开口,只是掌心贴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替她揉了会儿腰,怀中的人却又颤抖起来,一边呜咽,一边流泪,似是压抑着害怕。
宋知礼的动作一顿,他只好缓缓将她松开,又拉开罗裘。
陈在溪陷在裘被中,一双眸子紧紧闭着,额上沁着细汗。
只有微弱的月光落在身侧,她肌肤莹润,纤细的脖颈一颤一颤。
她缩在一团,抽噎了片刻后,陈在溪才反应过来,解释了一句,“对不起表哥,我刚刚就是有点怕……"
怕什么呢?
怕鼻腔间充斥着酒的气息,手腕被阴冷掐住,讨厌的人近在咫尺,她却无处可避。
只要去回忆昨夜,这些画面便占据心头,她根本做不到忽视。
思及,被张阳碰过得那只手颤抖起来。
纤细的手腕透着淡粉,在稀薄的光下,颤抖得停不下来。
宋知礼抬手,将她正发颤的手腕环住,平静道:“他碰了你这里?”
男人掌心宽厚,很轻松地便将那些痕迹一一裹住。
是温暖干燥的触感,压下来的一瞬,陈在溪终于平缓了些。
她擦了擦眼泪,闷声抱怨:“我明明说了不要碰我,可是他非要拉我的手,都说了讨厌他了……”
寂静的室内,她哭声实在脆弱,连微哑的声音都撕裂起来。
宋知礼没说话,一双眸在月光下,渐渐冷淡下来。
过了会儿,他才平静道:“表哥将他的手折下来,如何?”
男声很平静,不是问句,更像是平静的直述。
陈在溪还在抽噎着,莫名感受到一股压迫,她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
她抬眸,却迷茫地应了一声:“嗯?”
因为未曾听清,她湿漉漉的杏眸看着男人,透亮之间,有些疑惑。
宋知礼微顿,眼底的寒意消散,他侧过头,只是道:“不用害怕。”
“我……”陈在溪呼出口气,说了一字以后,唇瓣便紧紧抿着。
现下是彻底冷静了,冷静下来以后,回忆后知后觉地浮上心头。记忆确实很混乱,但零零碎碎的画面却清晰。
气氛微妙,陈在溪眨眨眼,先是意识到自己在北院,而后才真正意识到――
她和表哥躺在一张床上。
她好像还说了一些很不好的话,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表哥昨夜的事情我……”陈在溪面色苍白,她不知道怎么说,指尖与指尖搅在一起,最后也只能憋出来几个字:“并非我本意。”
话落的一瞬,整个屋子都寂静。
床榻上充斥着冷香,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将她整个人淹没,陈在溪埋着头,道完这句便不敢抬头。
夜色寒凉,她双手环膝缩在一旁,在这样的沉默中,眼眸再次湿濡起来。
是有一点喜欢表哥的,所以这些天,她才想避一避。
但酒这种东西真的太讨人厌了,是不是只要是喝醉了,便不管清醒时的想法?
明明是要离表哥远一些的,但零碎的画面中,她看见自己是如何接近表哥,又是如何缠人,后知后觉的羞耻简直让她面红耳赤。
可是她讨厌这种,心脏不受控制地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落下道男声。
宋知礼语调冷淡:“既是如此,等天亮后,表哥便让人将你送去梧桐院,也不会同你的未婚夫提及此事。”
男声尤其淡漠,陈在溪垂着眸,忽然又有些委屈。
宋知礼看着她,仍在继续说:“昨日夜里的事,并未有多余的人知晓,若是你想,一切照常,你的婚期也不会延后,仍旧可以嫁给他……”
可是她不想嫁,原本便不想嫁,经历了昨夜以后,她便更不想嫁了。
陈在溪很想点头,但心中的不适弥漫,她做不到欺骗自己。
男声却冷静,仿佛尘埃落定般。他轻描淡写就决定好了她的婚事,将她这个麻烦推出去。
零碎的记忆中,表哥明明不是这般冷漠的。
当下,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陈在溪将脸抬起来,一边擦泪,一边破釜沉舟般,无赖道:“对不起表哥,昨夜的事情就是我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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