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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氏的办公楼位于B市最中心,在足有七十多层的建筑面前,每一个人都渺小如尘埃。阮如安大步流星地离开这座气派的建筑,面容带着前所未有的冷肃,她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碎冰一样危险的声音。沈越岳紧随其后,第一次有点不敢和她说话。
“阮……姐姐,你没事吧?”沈越岳硬着头皮,选择了一个比较亲近的称呼,“拒绝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虽然你和符斟的关系……嗨,我早就说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跟他断了也好。你是不知道外面怎么说你的,都是出轨,贺天赐就是风流多情你就是水性杨花,我们都不敢跟你说……”
“越岳,”阮如安忽然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打心眼儿里看不惯这些玩弄权柄的男人,当然,我也认可你远离男人的看法,但是……”
“‘远离’――是让你心里没有男人,没让你身边没有男人。”
“你应该把优秀的男人看成漂亮的花,然后用他们装点你的裙角。虽然你并不真正需要花,但投资他们就像投资艺术品一样,是彰显权利和财富的手段,懂了吗?”
“是是是,但你投资的这朵食人花马上就要反噬主人了,”沈越岳耸了耸肩,“说的好听,但你并没有真正掌控住他,最终我们还是没能拉到符氏这个盟友。”
“而且啊,你要是真的借着符家的势把阮家捞出来,豪门圈子就又有新的谈资了。什么靠男人上位的大女主啊,豪门妲己阮如安啊……这些人会用一切刻薄的言语来攻击你,而且三句话不离床上那点事。”
“一群蠢人,”阮如安哼笑道,“我会在乎他们的评价?贺天赐靠着我振兴家族,也没见有人说他软饭硬吃,反而还有一群好事者说我管不住老公……男人的成功不论出处,女人的成功就必须毫无依凭?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洗脑包。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利用和被利用,符斟能被我选中,那是他的荣幸。”
“但被你选中的人并不听话哦,”沈越岳叹气,“玩弄人心者注定被他人玩弄,你这算是失手了?”
“谁知道呢?”阮如安嘲讽一般地勾唇,“我对符斟还有别的安排,而且阮贺两家的事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利用符氏更高效罢了……上车。”
她为沈越岳打开副驾驶,自己则转身当起了司机。这个举动让沈越岳受宠若惊:“还是我来开吧?”
她怕阮如安带着她撞山……
“你最近要忙起来了,我当然得伺候好你,”阮如安瞥了她一眼,在发动机的嗡鸣中一脚踩下油门,“给蒋明清发消息,准备路演。”
“路演?”沈越岳一愣,随即大惊,“不行,图南还是个半成品……好吧,我承认就算是半成品也比市面上的AI厉害得多,但你不是想搞全息吗?提前曝光虽然能拉高九七四的估值,但也难免遭人觊觎。华尔街那些人就像嗅觉灵敏的恶犬,只要入了眼,就算是屎他们也得舔上一口尝尝咸淡,到时候我们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阮如安被这个形容逗笑了,她转动方向盘,在沈越岳的惊叫声中飙出一道弧线:“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把会场定好,然后宣发概念片,我们拥有改变世界的技术,而除了我们,没人能把持得住这项技术。但比起让图南亮相,我更希望看到那些嫉妒又谄媚的脸。某些人想看我笑话,那我必然要让他成为笑话!”
所以这是在搞事业还是在赌气啊?
沈越岳有点恍然,但又有点好笑。矛盾的感情在她身体里翻江倒海,但不可否认的,她也在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期待着那些位高者目瞪口呆的表情。
她剖析自己的内心,又结合了阮如安那番“男人如花”的歪理,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也并不执着于九七四的成功,因为她了解图南的性能,也知道阮如安在向未知的领域发起冲击。“她们将改变世界”这句话不是说出来的口号,而是既定的事实,差别只在于时间的早晚。
与之相比,世人的反应才更令人动容。还有什么比弃妇和私生女的组合更令人不齿的呢?她们是感情关系中的失败者――虽然失败的根源在于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但在普世的价值观中,女人输掉感情,就等于输掉了全世界。
但现在,她们即将冲破这个牢笼。虽然筹码尚未齐聚,但这势必是一场激动人心的战争。她们一手创造的东西,一个无机的生命体,将在世界的欢呼声中亮相,为她们获得“女强人”或者“男人婆”的头衔。那些人会对她们的性别指手画脚,但却不得不拜倒在金钱和权势的脚下,双手奉上鲜花和掌声。
人果然还是社会性动物啊,自己的成功索然无味,旁人的失败才分外动人。
沈越岳忽然明白了阮如安跑这一趟的理由。
符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借口,一把打开保险柜的钥匙。可阮如安本身就是一个手持撬棍的暴徒,有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将她束缚在“温顺女人”的皮囊之下。她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冲破封印,这样就能反手锤爆保险柜。
难怪在钥匙拒绝开门时她没有低声下气地乞求,因为这人从最开始就打算暴力破门!
沈越岳的心砰砰直跳,她一遍呢喃着“疯了吧”,一边打出一个又一个电话。分散各地的齿轮接到命令,开始全速运转了起来。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蒋明清,他沉默良久,还是回道:“工程部全体员工休假暂停,一切准备就绪。”
刹车片发出了悲鸣,阮如安朝着沈越岳一抬下巴,示意她下车。
“你不上楼吗?”沈越岳腿有点抖,“图南的架构有一大半都是你做的,你不在的话,蒋明清那边的进度估计不会很快。”
“不了,我还有事,必须马上解决。”
“什么事比图南发布还要重要?”
“离婚。”
沈越岳:“?”
她抬高了声音:“你之前不还在说离婚难吗?!怎么转眼就说能离了?”
“呵,这你就别管了,我总有我自己的办法,”阮如安的笑容不达眼底,她言语之中的戾气让沈越岳硬是不敢再多问了。
“放心,最多一个星期我就能回来,”阮如安不走心地安抚着她,又吩咐道,“你手上应该有很多水军的联系方式吧?把阮家的黑料放一放,至于放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阮家?不是贺家?”
回应沈越岳的一嘴尾气。
沈越岳看着眨眼就消失不见的车屁股,呸呸两声吐出并不存在的灰尘,咬牙切齿:“没一句真话的死骗子,就知道使唤人!”
她恶狠狠地拨通电话:“免费送你们个大瓜,阮家就要倒闭了,王八蛋阮老板吃喝嫖赌,欠下了三百五十个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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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驰的风呼啸在耳边,阮如安攥紧方向盘咬牙道: “系统,你是想要男主破产吗?”
疼痛停顿了一瞬。
她油门踩得又凶又狠,惯性将她压死在椅背上,推背感使得肾上腺素快速分泌,加快呼吸的频率,血液与心跳在一次又一次惊险的避让中飙升,为身体提供更多能量的同时,也能让人短暂地忽略痛觉,集中精神。她险之又险地超越了一辆又一辆车,把尖锐的鸣笛声抛在身后。
“我有个问题。”
【说。】
“我想知道如果男主在现在这个阶段破产,会发生什么?”
机械音响起:【本世界崩溃,判定任务失败,将抹杀宿主灵魂。】
“如果他在剧情完成后破产呢?”
良久的沉默后,系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任务结束后,宿主将和男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bingo,”阮如安哼笑了一声,“所以我们打个商量吧。”
“以贺天赐现在的能力,大概率是撑不到剧情结束的。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这个世界崩溃,我知道你对任务过程有监督权和惩戒权。所以这一次,你要帮我。”
“事已至此,剧情已经不是我妥协跪舔就能回到正轨的了,倒不如干脆加快推进进度,一把通关。事成之后咱俩解绑,你去找你的主系统,我继续和男主两看生厌。只要你愿意在细节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会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脑海中一片寂静,就在阮如安觉得系统这是在无声否定时,它说:【我可以帮你加快诉讼离婚的速度,但你最起码要听到贺天赐亲口说“离婚”这两个字,才算完成任务。】
“没问题,”阮如安轻声道,“我保证,这一次贺天赐绝对同意的。”
第35章
下午一点, 正是刚吃完午饭的时间。伴随着初秋爽朗温热的阳光,食困难免涌上涌上心头。小杨缓缓张嘴……
“哎呦!”一个巴掌把小杨的半个哈切扇了回去,“队长!”
“贺家每个月给你那么多工资, 不是让你打瞌睡的!”
小杨摸了摸后脑勺, 嘟囔道:“我好好的一个英专毕业跑到这里当保安,最大的权利就是盯着监控, 看见老板的车就一下按钮打开别墅的铁门。就破活儿一天干十小时, 月薪只有三千五还不给交社保, 要不是包吃包住谁愿意干啊?”
“嘿!”队长呵了一声, 一把拦住了他的脖子, 低声道:“听哥一句劝, 这世道三千五雇不来一个农民工,但随随便便就能找来一个大学生。你在这里每天有空调吹有鸭脖啃,老板还三不五时给咱们分吃剩的鲍鱼龙虾,趁管家不注意还能开老板的豪车去CBD载一载辣妹, 别不知足了。”
“我和老管家有点交情, 也不怕告诉你,贺家最近的财务状况也没那么好了,上面似乎透出了点意思, 要裁撤佣人!你要是想留下, 就得好好找找自己的价值, 让自己成为不可替代的人。”
小杨翻了个白眼, 下意识想反驳“看大门的再怎么努力都不会创造更多价值”时, 监控室忽然传来一阵嗡鸣。
两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的视线立刻转向大门的监控, 只见红光闪过,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拐过街角, 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冲贺家别墅。以这个速度,不过几秒钟它就能和贺家的大门同归于尽。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疯子?!
“开门!开门!”队长吼道。
“开了!开了!”小杨狂按自己唯一拥有的按钮,只恨这大铁门动作太慢。
红色的弧光险之又险地穿过缝隙,钻进还没完全开启的大门,然后在刹车片刺耳的悲鸣中停在了别墅前,小杨和队长抄起防暴盾就冲出了保安室,与他们一起奔来的,是以管家为首的佣人团。
“谁……夫人?”管家的怒气在看到驾驶室下来的人时,瞬间消弭于无形。
阮如安摘下墨镜,带着令人陌生的冷艳砸上车门,然后转身从后备箱里摸出一个高尔夫球包。
管家三两步上前,迟疑道:“我、我帮您拿?”
阮如安瞥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就让管家讪讪地收回了手。
“贺天赐在哪儿?”阮如安问道。
管家小心翼翼道:“先生在接待客人,应该已经用完了午餐,现在是甜品时间,您、您要来一点吗?”
“还挺会享受的,”阮如安哼了一声道,“叫佣人们躲好,无论餐厅有多大的动静,都不许进来。”
“这……”
“我听说贺家也在搞裁员?”阮如安的声音非常平和,却令人不敢冒犯,“想留下就乖乖听我的话,毕竟你们过去三年的工资都是从我这个当家主母口袋里出的!”
管家愣了几秒,只能带着手下们朝她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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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跟与大理石地面相交,发出沉重的“哒哒”声,在安静又空旷的别墅里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像是某种倒计时。阮如安遵循自己的记忆来到餐厅,果然看到某个令人厌恶的罪魁祸首端坐在餐桌后,像一个掌控世界的王一样倨傲。
而且王的身边还坐着个白裙子的王妃。
“如安,你、你回来了?”楚宛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值得每个已婚妇女心生疑窦的惊慌表情,但她起身的动作却优雅稳妥,连裙角掀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放在影视剧里,绝对是只得一个慢镜头的名场面,“我和天赐……”
“你坐下,”果不其然,贺天赐拉住楚宛然的手腕,转头对自己的妻子吩咐道,“你也坐,刚好甜点还有剩的,你不是喜欢乳酪吗?”
阮如安眨巴了两下眼睛,戏谑道:“不解释?”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某个敏感的开关,瞬间击碎了贺总的冷面,他说:“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请人吃个饭。软软,你以前不是个疑神疑鬼的人,仅仅是这一年,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失望与冷漠随着词句扑面而来,像是阴冷潮湿的雨滴,沉重地砸在人的心底。
但阮如安娘心如铁,甚至哼笑出声。
她脚下的步伐不停,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抽出一支全新的高尔夫球杆。杆头的保护膜甚至都没有撕下来,一看就是刚买的新货。
“阮如安,我想阮伯父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贺天赐看着她手持球杆的样子,心下不安,“你们阮家还要靠着贺家赚钱,我念着阮家的知遇之恩,也不会离婚的,你只要听话一点……”
“砰!”
“啊!!!”
伴随着楚宛然的惊叫,球杆狠狠砸在了大理石餐桌上,昂贵的法式餐具瞬间粉碎,溅起的瓷片甚至嘣伤了贺天赐的脸。
“你……”贺天赐下意识地起身,却似乎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你发什么疯?”
“我很冷静,”阮如安双手握杆,平静开口,“其实按照我的计划,这一趟也不是非来不可,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给你一点惩罚。”
“我可爱的妹妹信耶稣基督,她曾跟我说过,神明固然应当褒奖善者,但k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对恶人加以威慑。”
“如果人犯了错误而不用付出足够的代价,那么谁还会相信神的荣光呢?”阮如安一字一句道,“婚姻是契约,我们两家的合作是契约,但你既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的合作者。你是个背叛者。按照圣经所说,背叛者应当被洪水吞没,被烈焰焚烧,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为人唾弃。”
“可惜你和阮家定下的契约还不到讨还的时候,所以我今天站在这里,是来代替上帝赞美婚姻的!哈利路亚!”
她以巨力挥杆,把铁质的武器狠狠轮在贺天赐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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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救护车与警车的顶灯忽闪忽闪,红蓝的配色令整个贺家都蒙上了一层不安的影子。警察看着眼前的一幕,都觉得有点头疼。
“警官,我老公他出轨了呜呜呜,我也是一时愤怒才动的手,这真的是第一次!我家的佣人都能作证的!你、你们别抓我!”
沙发上,阮如安浑身颤抖,一副惊吓过度的受害者模样。
“她胡说!她、她明明是拿着凶器直奔天赐而来的,她就是故意的!”楚宛然跪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旁边躺着的是浑身是血的贺天赐。
警察们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忍不住问道:“这位女士,你是……?”
楚宛然卡壳了,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就是来朋友家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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