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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折中了下，“……就还好吧。”
“还好？”
鹿宁悠惊讶地看着平日里温尔文雅的人露出冷笑，语气竟然是带着种怜悯。
韩非继续问：“羡慕陆白瑜那样的人吗？生来的起点就是别人一辈子都爬不到的位置。”
被这个问题问得再次一懵。
老师怎么突然说起陆白瑜，以及他的背景有这么厉害？
“陆家的独子，你大概是不知道他爸爸是做什么的。他们一家都习惯低调，也没结果采访。但我说一个名字你大概就知道了，第三视觉。”
每个大城市的繁华地段，第三视觉的标志随处可见，其业务核心主要遍布于高级酒店与连锁百货，在上流社会都是响当当的存在。
鹿宁悠愣愣地消化着这个信息，还没有回过神，就听到韩非继续扔了个雷，“当初第三视觉的启动资金是洛雪薇那边提供的，算是送给两人结婚的结婚贺礼。”
霸总陪着富家大小姐勇闯娱乐圈的剧本已经在脑内小剧场开演。
鹿宁悠的脑子已经运转不过来了，她更搞不明白韩非老师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
让她看清自己与陆白瑜之间的差距？
难道他充当了陆林绝的说客，让她自觉点从陆白瑜身边离开？
韩非什么也没解释，只是从后座拿出一个大袋子，从里面拿出一顶蓝色护士帽与成套的衣物。
“口罩戴好，把这些换上，和我去见一个人。记得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说完，他就径直下了车。
鹿宁悠换好护士套出来，韩非已经扎起头发压在了鸭舌帽下。外套被他丢进了车里，身上一件无袖深色卫衣配浅色牛仔裤，帽檐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副精神小伙的打扮。
她差点脱口而出，“你谁？”
剧组呆久了，编剧都能上阵当演员了？
抱着各种疑问，她亦步亦趋跟在换装后的韩非老师身后。
门口的保安大爷一副见惯了的模样，笑得露出几条皱纹，“小林啊，好久没见到你了。”
小林又是哪位？
“张大爷下午好啊，我这不是来了嘛。这次来的急，下回再给你带我老家那的黄云糕。”
开口的还是韩非，他再次打破鹿宁悠心中的认知。
清冷小说家竟然还会用这种自来熟的语气说话。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
她不是来提高演技的吗？
反而被秀了一脸。
脑子里是前所未有的空白，下意识忽略了两人的对话，只知道跟上韩非的脚步。
从保安大爷那登记完，一路走到疗养院最里面的建筑。
站在电梯里，鹿宁悠都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韩非看上去也没有开口的打算，脸半遮在立领之下，静静地盯着电梯楼层往上攀升。
电梯门打开，他又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与走廊里守着的阿姨打招呼。
“……”
小看韩非老师了，以及偶像滤镜碎了。
她曾经喜欢的中式美男一去不复返，还变成了一位双面谜语人。
怪不得他的书那么写实还带感，这就是艺术来自生活？
守门阿姨上下打量着鹿宁悠，小姑娘带着口罩看不见全脸。但那双眼睛看着挺利落，应该是个能干活的人。她转头和韩非说：“新来的护工就是她吧，和病人家属都说过了没？”
韩非点点头，“都说过了，秦姨您还不信不过我呢？”
“行，那我们去办手续。”
守门阿姨正要领人去行政，被韩非拦住。
“秦姨，那病房里不能没人照顾啊，要不你让小宁留下，我和你去。”
守门阿姨踌躇片刻，拿出门禁递给了韩非，“行，反正也就一小会。”
“秦姨都这么多年了，你在怕什么呢？我还能给您捅娄子不成？”韩非拿着门禁刷开了门，用眼神示意鹿宁悠进去。
在她进去之后，他装作无意地用身体挡住了门，支走了守门阿姨，“我们就快去快回，省得你不放心。”
很快门被他带上，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鹿宁悠看清病房里的人，她的呼吸在这刹那，停滞了。
她不敢置信地紧紧盯着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女人。
与记忆里容光焕发的面容完全对不上，女人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级，形容枯槁，满头白发透着一股沧桑的死意。
无论是窗外有飞机经过，还是鹿宁悠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她都毫无反应。
可是鹿宁悠绝对不会认错。
绝对不会认错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宁木栖。
她快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原来，她还活着！
第77章 你爸怎么没甩给我五百万
鹿宁悠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而眼下她已经无暇顾忌太多, 没去管手机，直接蹲在女人面前，喊出藏了十几年的那声, “妈妈。”
像是看不到眼前热泪盈眶的姑娘，坐在轮椅里的女人依旧毫无反应。
鹿宁悠又心疼地喊了几声, 拉起她枯槁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女人像是嫌她烦了，低下头玩起自己袖子，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就和之前接触过的那些精神病患者一样,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十几分钟过去, 鹿宁悠终于冷静下来, 开始思考宁木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划开手机，里头是韩非的提醒。
【房间靠走廊那侧有监控，别暴露身份。】
【整理好情绪, 看守人员马上回来。】
鹿宁悠抹去脸上的泪水, 快速地检查了遍宁木栖的身体，细致地帮她把衣物整理好。她看上去很虚弱, 活动了一会就阖上了双眼，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
鹿宁悠在房间柜子里找到张薄☆仙☆女☆整☆理☆毯, 给她盖上。
就在这个时候守门的秦阿姨回来了。
“麻烦你了小姑娘，叫小宁是吧，下次护工请假再喊你过来。”秦阿姨这会像是察觉到自己行事有些草率，将小姑娘拉出房间，又转头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这里一时半会也没事, 你们就先回去吧。”
鹿宁悠顺着她的意思跟在韩非身后离开。
坐回车里，鹿宁悠细细一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韩非好像知道她的所有事, 至少肯定知道她与宁木栖的关系。
知道她想见她，所以才带她来这家疗养院？
那么之前选他作为李恩染的演绎者也只是为了这一天？
想想新剧的名字，《她的病房》，难道写的就是宁木栖的病房？
怪不得就算她各方面都不达标，还是选择了她。
不是韩非没有挑人的眼光，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她会演成什么样。
那么韩非老师在整间事情里担任了什么角色？
可一想到妈妈目前痴痴傻傻的情况，她就迫不及待地发问，“宁木栖怎么会在这家疗养院？她不是已经过世好久了？”
她都祭拜了还几年，上坟没敢去，每年都是独自在家里悄悄进行。
韩非摘了帽子，恢复成清冷文学青年样，又开始猜谜环节，“《海边之夜》里不就写了，你看到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想让你看到什么。”
鹿宁悠自动给他翻译了下，就是上头有个大人物一手遮天，把人藏到了这里，至于其他无可奉告。
她换了个问题，“宁木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现在应该才四十岁不到，怎么会苍老成那副样子？”
“别演了，鹿宁悠，你根本不叫这个名字。”韩非的语气里又掺杂着写怜悯，“都是影后所生的孩子，你本来该是颗凤凰蛋。可惜现在需要在尘土里翻腾。”
经过这些事，鹿宁悠不知道他话里有几分真假，也不清楚他是敌是友，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来带她见宁木栖。
或许他就是来诈一下她的真实身份。
鹿宁悠靠回椅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凤凰蛋，我可没那命。”
“不知道吗？”韩非淡然笑了声，启动车子，“要是你行事再谨慎点就好了。不过你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也算不错了。NDA鉴定所的保密性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他居然知道这件事？
鹿宁悠眼皮一跳，“你调查我？”
难道说第一次找那家鉴定所时间拖了很久，是因为韩非在其中做了什么事 ？
车内的气压越来越低，天光也渐渐变得暗沉，他的脸投入了阴影里，像带上了一副琢磨不透的面具。
韩非的语气带着叹息，“为了自己的偶像，不仅想方设法搭上陆白瑜，找剧组的人打听，甚至还收集他们的个人鉴定物。都不需调查，其实你的意图本身就很明显。”
鹿宁悠咬着嘴唇，心脏开始狂跳。
他话锋一转，“别慌，我要是想害你，早就把你做的事透露出去了。好在你在参加了综艺后，就没什么动作了，那个人应该没察觉。”
“那个人？”
“以后你会知道。”
“韩非老师，所以你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那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里？”
“因为时间不多了。”他沉默了下，像是思考从哪里开始说起。
“宁木栖当初出了意外，身体方面没什么大碍，就是有轻微脑震荡。后来我在获取灵感的旅途中偶然发现了这家疗养院。那个时候她比现在好一点，但是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思维表达能力。你也知道，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副作用很大，她现在的身体已经被药物拖垮了。”
“你的意思是？”鹿宁悠心里一紧，不禁坐直了身子。
只听到身边的韩非沉声一字一顿地说：“怕是时日不多。”
他的话像一把刀，顺着耳朵再次在心脏处割裂出巨大的伤口。
才相遇，就注定要再次离别。
她再也说不出话，脸色发白，看着窗外，大口大口吸着冷气。
接下来的几天，鹿宁悠向韩非打听了宁木栖的病症，不停地在网上搜寻她可以继续活下去的证明。
多器官衰歇，尤其是脑内血管萎缩，已经提供不了正常的氧气与营养物质。
韩非的猜想一点没错。
怪不得，那天他会在寺庙里求平安，那张写着宁木栖的平安符应该也是他求的。
那家私人疗养院安保等级极高，也不是鹿宁悠想去就能进去。就算有韩非的帮助，又要等合适的时机。
每次拍摄结束，她总是显得心不在焉。
连陆白瑜杀青过来探班都没表现出多大热情。
两人之间的恋情还没公布，他也只能用公司的名义过来看看她。
不能表现得太多亲密，陆白瑜让助理买了水果饮料分给剧组的各位。
趁着拍摄结束，工作人员分着食物的空隙，陆白瑜带着鹿宁悠出了片场。
两人独处的房间内，鹿宁悠拿错了他点的美式咖啡也浑然不觉，喝了一口也没表现出来苦。
陆白瑜把一切看在眼里，眸色沉沉，“拍摄不顺心？”
没有回应。
他敲了敲桌面，才拉回她的思绪。
算起来，两人确实有段时间没见面了，连发的消息都屈指可数。
难免不了变得一些疏离。
陆白瑜这么想着，再次开口：“发生什么了吗？你可以和我说。”
“没什么。”鹿宁悠低下头扒拉着咖啡杯里的勺子，若无其事得开玩笑，“就是最近睡眠不太好，白天拍戏又这么累，我也感觉到了我总是在发呆。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变成老年痴呆啊？”
之前在《海边之夜》拍摄强度也不比这戏少，也没见她这样。陆白瑜也没做太多猜想，只觉得可能是自己没陪在她身边的。
“是嘛。”他将咖啡杯换了过来，“要不我将生日会的安排给推了，陪你把剧本理一理？”
生日会？
心里一惊，鹿宁悠快速扫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已经接近四月，差点把他过生日的事给忘了。
还好很早之前就给他准备了礼物，不至于手忙脚乱地去挑选。
她摆摆手，“别推，好不容易你答应好好营业。你那些粉丝可是等了好久，我这边没事的。工作嘛，谁能顺心如意的，是吧？”
她的演技应该也进步了很多，连陆白瑜都没发现她的心口不一。
“有点担心你太懂事了。”他垂眸看着被她喝掉一半的咖啡，语气有些受伤，“心里有什么事别憋着，不然显得我这个男朋友挺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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