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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律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陈念端起茶杯一仰而尽，茶味的苦盖过了舌根的涩，“嗯，走吧。”
第14章 贵重物品
VP会议结束后的日子又变得清闲起来。
实习走上正轨，提交的论文摘要得到了老邵的夸赞；连初春的那个分手余味也越来越淡。可说不上来的，陈念总隐隐觉得不开心，种子是在杭州埋下的。
蒋律一如既往的忙，一周在公司露面的时间不过两三天，其余时间都在跟客户周旋。
每每和陈念碰面，二人也只是例行公事地打个招呼。时间久了，陈念心里那根弦就松了，再也撩拨不出动听的旋律。
这天午休时间，Cindy对着两位老板的日历乐滋滋的，“蒋律和Frank下周要去日本出差半个月...山高皇帝远。”
“他们出差我们做什么？”陈念眼睛一亮。
“你以为Frank老人家会轻易放过我吗？”Cindy眸光转淡，“不过总比在眼前晃悠强。”
陈念顾着和Cindy交头接耳，完全没留意蒋律什么时候站在她身侧。她面颊一热，“Aidan，有什么事吗？”
蒋律低头睨她，捕捉到她几分无措；清清嗓子，听上去像是有正事要谈，“Ines有空吗？去我办公室聊？”
糟糕，该不会是听到她和Cindy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要进行批评教育吧。
二人前后脚进了办公室，蒋律手肘抵着桌面，两手交叉，半晌没出声。陈念不明所以，只能坐那干等。
“你应该听说了，我下周要和Frank去日本待半个月；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告诉我。这件事和工作关系不大，是我的私人请求。”
“嗯嗯。”
听到「私人」二字，陈念有点新奇。蒋律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老板，下班休假时间从不会发信息打扰，团队聚餐时也从不随意打探员工的私人生活。
“能不能隔几天去一趟我家...帮忙照顾猫？”说的人看上去难以启齿，听的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陈念满脸疑惑，“你外派来上海还养了一只猫？”
“Tyler你记得吗？上次和我一起吃饭的美国小哥，他本来是要带Minimax回美国。hmmm....Minimax就是那只猫。可是它检疫报告临时出了状况，只能暂时寄养在我这。”
“Minimax胆子很小，不喜欢陌生环境，肠胃也不好刚出院。附近暂时没找到靠谱的宠物店，我在这边没什么亲人和朋友。所以想问问你对猫过敏吗？怕猫吗？有时间帮忙照顾一下吗？”
好家伙，来自老板的三连问。
“我不过敏的，也不怕猫，方便的。需要每天都去么？”陈念忙应了个三连答；窃喜之前欠下的人情债，总算找到机会还了。
蒋律松了口气，眉眼舒展，“倒也不用那么频繁，家里有自动铲屎机和喂食器，三四天去一次就行。你可以工作时间去，不占用私人时间。我和Cindy打个招呼。”
“没问题。”
“那你看这周有时间来我家一趟？我介绍你们俩认识一下。”
“随便哪天都行，你不忙的时候跟我说。”
“周五中午？我正好没会。”
陈念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办公室外Cindy的眼神追随着陈念，心急难耐，“Aidan找你做什么？”
陈念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默契地钻进了茶水间。
“去他家喂猫？！！！”Cindy目瞪口呆，“你俩什么时候背着我勾搭在一起了？”
“别乱说，只是帮个忙。”陈念羞得耳根发烫；却也止不住想，是啊，为什么找我呢。
“我是听Frank说啊，Aidan单身。你看他这么优质，不如直接收了？”Cindy张嘴就来，越说越离谱。
陈念恨不能捂住她的嘴，“我不想恋爱了，没劲。”
“别啊，要越挫越勇！”
Cindy的话像是在陈念心中埋下了一颗疑问的种子，种子快速生根发芽，挠得她心里直痒痒。
陈念：【蒋律下周出差，让我帮忙照顾猫诶...听上去正常吗？】
林依：【？？？哪里正常？】
陈念：【他的猫肠胃不好，怕生，说是送去宠物店不大放心。】
林依：【我看他人倒蛮机灵的，知道利用宠物接近妹子。】
陈念：【算了，和你这个恋爱脑讨论不出什么。】
林依：【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他也许对你有意思。】
陈念悻悻地锁屏，很奇怪，今日林依不着边际的话语却不似耳旁风般穿堂而过，而是呼啦啦一股掀起了心中又一轮猜测。
读高中的时候，林依总爱拉她分析男生：喜欢的男生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男生不经意瞥来的眼神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乐此不疲。
多年猜测惨败的经验也告诉她，男人这种生物，挺难懂的。
记得高中某一天，前桌一个男生突然回头，盯着陈念看了好久好久，神情专注迟迟不肯挪眼；久到林依终于忍不住拐了下陈念手肘，丢张纸条说以她多年经验判断，那人肯定对陈念有意思。
陈念那会被人盯得面红耳赤，头都不敢抬；有了姐妹纸条的怂恿，干脆大大方方抬起头，理直气壮回看过去，“我有这么好看？”
万万没想到，对方满脸嫌弃，懒洋洋挪开视线，冷笑一声；给了一个她至今都印象深刻难以释怀的回复，“陈念，请不要自作多情。我并没有看你，只是在思考物理题的时候正好将眼神落在你身上。”
说完那人还顿了顿，摆出手势，“我发誓，骗你是狗。”
说这话就挺狗的，陈念一时半会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又气又羞，恨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揪起始作俑者一顿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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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那天，愈临近午休时间，陈念愈发心绪不宁。
她敲击着键盘，眼神时不时从屏幕溜缝出去；某一下被对方稳稳接住，他歪头示意，两人同时起了身。
一路上聊的基本上都是Minimax。
Minimax是一只两岁的奶牛猫；性格温顺，很亲近人，只是害怕环境变动。Tyler在加州猫舍一眼相中它，领养时小家伙不过半岁，很招人疼。Tyler这个铁汉难得起了柔肠，连来中国学中文一年，都不忘带它漂洋过海。
他们脚步刚靠近门口，屋内就传来「喵喵」叫声；柔柔糯糯，难怪是只小太监。门一拧开，小家伙嗅到生人的气息，火速往后退了几步；它弓着背，喉咙里呜咽着，耷拉着尾巴，一脸警觉。
蒋律笑着走上前半蹲着，缓缓伸出手，“Minimax，快过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猫咪愣了愣神，原地徘徊几步后，终于鼓起勇气往前跳了一步。它后腿纹丝不动，只不断向前探着身子，鼻尖轻触到蒋律的手指，蹭蹭嗅嗅。它逐渐放下戒备，嘟嘟嘟又跑近几步；它鼻头粉粉的，两个小鼻孔快速收紧张开，几次之后，终于肯乖巧地低下头来回蹭他的手。
蒋律安抚完Minimax，顺势将它抱起，一边胡乱撸着他毛茸茸的下巴，一边对陈念说，“进来吧，鞋架上有酒店拿的一次性拖鞋。”
有主人撑腰的Minimax显然多了些底气，它身子蜷缩在蒋律臂弯，只冒出个圆溜溜的脑袋；黑漆漆的眼珠如定住般，目不转睛打量着这个客人。
陈念学蒋律的模样伸出一只手，慢慢靠近；小家伙立马昂起脖颈，凑上前闻个不停；最后竟然也低下头，蹭了蹭陈念的指尖。
“哟，和女生就这么自来熟啊。”蒋律打趣道。“随便坐，喝什么？冰红茶行吗？”
“嗯。”
屋子明显被精心布置过了，和之前照片上的差别很大。
客厅正中换了张双人灰色皮质沙发，玻璃茶几上堆放了些书籍，厚重布艺窗帘旁有一个毛茸茸的猫窝，看上去软软乎乎；靠近阳台的位置并排放了椭圆机和划船机。
蒋律正忙着调试自动喂食机，确保出来的猫粮分量合适。等调试差不多，便喊来陈念细细介绍如何加猫粮，如何给自动铲屎机换猫砂，等等。
这些操作都不复杂，一听就能明白。加一次猫粮能管五六天，猫砂最多可以撑满四天再换。但陈念还是决定隔一天来一次；反正离公司不远，午休时间照看一下猫猫就当饭后消食了。
一通忙活，两人都没顾上吃午饭。
蒋律抱歉地笑笑，提议干脆在家吃点，他下厨。说话间随手套上一条围裙；再摸着下巴对着冰箱琢磨了一小会，“吃牛排，可以吗？”
“可以的。”
陈念半倚着中岛饶有兴趣的看着，“没想到你还会下厨。”
“我爸妈熏陶的，他俩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做饭。”蒋律不知道从哪变出来几根迷迭香，丢进滚烫的油锅里；他不慌不忙将牛排下锅，迷迭香和肉香混在一起，滋滋响声勾起了食欲。
“我没有做饭的天赋，每次想帮忙都会被我爸轰出来。”
“哈哈，做饭很好玩。”
“哪里好玩？”
“很放松。”蒋律观察着肉的变色，“脑袋纯放空，专注于手上的事情，最后还可以享用一顿香喷喷的饭，特别有成就感。”
陈念半信半疑，“行，我下次回家试试。”
“哈哈，分享你几个简单的菜谱，练练手。”
“肉吃几分熟？”
“我喜欢熟一点的，但不能太老。”
“行，得亏我手艺好，难不倒我。”
大白碟里的牛肉还在滋滋冒着热油，刀锋沿着纹理切开，充盈的汁水和油香溢满舌尖，陈念眸光一闪，“好吃诶！”
听到好评的蒋律拿起刀叉，一脸得意，“喜欢就行。”
Minimax这会寻着味蹭地跳上中岛，美食当前，完全将家里还有生人这件事置之度外。
蒋律宠溺地揉揉它脑袋，端着那盘煎三文鱼，放到地上，“喏，你的，没忘。”
黑团子火速跳下去，嗷呜嗷呜吃得很香。
两个人边吃边聊，话题从蒋律户外爱好再到陈念的校园趣事；时不时会异口同声喊出心仪的乐队或电影，惊喜地发现竟有不少喜好完全重叠。
“我看到你之前参加过保护珊瑚礁协会的活动，那个好玩么？”
听到「珊瑚礁」三个字，蒋律面色如常，“好玩。珊瑚礁特别美，你会潜水么？”
陈念摇摇头，满脸可惜，“我还不会游泳...屡战屡败。”
蒋律笑笑，“找机会可以教你，不难。”
「找机会」多半是没有机会的，陈念并没真放在心上。
“对了，下周一我是早班飞机，家门钥匙我会放在办公桌上。”
陈念想起什么，“家里有贵重物品么？放保险箱了么？”
蒋律鼻腔嗤笑，玩笑道，“丢了扣工资。”
“贵重物品自行保存，若有丢失恕不负责。”
陈念心想，我才不会傻乎乎中招。
第15章 渣男一个
第二次上门，小家伙和陈念亲近了不少。约莫是两天没见到活人，它激动得不行，喵喵叫个没完，竖起尾巴在陈念腿边蹭来蹭去。
“Minimax，过来。”陈念学蒋律的样子拍拍它的背，柔软丝滑，手感真好。“真乖，没有乱拉。”
小家伙听到夸赞得意地昂起下巴，蹭一下嫌不够，索性钻进她怀里赖着不肯走，呼噜呼噜的。
陈念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揉揉它脑袋，挠挠下巴，最后忍不住用脸蹭蹭它毛发，“你摸起来怎么这么舒服啊。”
好景不长，亲昵一阵子后，Minimax突然站起身，舔舔后背，大摇大摆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只留一个傲娇的屁股，宛如在说，“宠幸够了就退下吧，朕乏了。”
陈念哭笑不得，有种真心被错付的心酸。她随手发了几张Minimax照片，【汇报：Minimax过得很好哦。】
对方秒回复，【撸猫会上瘾。】
陈念唇角一扬，【可你家的猫薄情寡义。】
蒋律：【此话怎讲？】
陈念：【撩完我就跑，渣男一个。】
蒋律：【...】
陈念笑着将手机塞回口袋，偶尔逗逗老板，好像也挺好玩的。
她一整天都心情明媚，连进家门时都不忘哼着小调，“哟，老陈今天回家这么早？”
有阵子没见，老陈横眉一拧，“还知道回家？半个月都见不到你人影。”
陈念将包随手一扔，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不肯动弹，“我累死了，你知道我最近忙了多少事吗？”
老陈优哉游哉泡着工夫茶，“尝尝？”
“好额呀。”
父女俩边喝着今年刚出的新茶，边聊着法学院最近的动向，近期社会上热点新闻以及让夏女士忙前忙后不着家的案子。
“实习好玩伐？”
一提到实习，陈念来了精神头；掰着手指历数近日「成就」。她正说到兴头上，被老陈无情打断。
“蒋律是上次吃饭碰到的那个？你怎么三句离不了他？”
“哪有，他是我老板呀，总归接触多的咯。”
老陈挑着眉，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他在脑海中检索着那人的长相，无奈当日匆匆一瞥，实在没留下什么印象，不由得恨自己怎么当时没多看几眼。
“韩志那小子呢？没发信息骚扰你了吧？”老陈还记得那日陈念搂着他在大街上嚎啕大哭的场景，每滴泪都落在他心尖上，气得他狠不能揍死那小子。
“发了几次，我没回。”
“拉黑。”
“我知道啦。”
“你当时就不该为这种人放弃南加大的offer。”
“爸...和他也没太大关系。”，陈念撇着嘴，不愿再谈。
老陈叹口气，“那还不是心疼你。”
大二那年陈念动了出国留学的心思，她行动力超强，做好决定的下一秒就马不停蹄筹备申请事宜。考雅思、考托福，写个人陈述找靠谱中介，还加了各种留学群了解各个国家的留学情况，相当上头。
老陈和夏女士看在眼里，嘴上说支持，心中却泛起阵阵不舍。有好几次老陈忍不住想建议不如试试本校保研都被夏女士拦下：她长大了，以后的路要自己走。
可没成想留学申请流程刚开始没多久，陈念就恋爱了。等她主动提出想试试申请保研，老陈和夏女士一时竟不知该喜还是忧。
喜的是女儿不用远飘海外，本校保研如果成功不见得比留学归来混得差；忧的是女儿的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刚恋爱舍不得男朋友，担心她投入多了以后会受伤。
最后，陈念对着本校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和南加大的offer犯了难。她一方面觉得如果没有领会真正的西方文化会是一个小遗憾；另一方面又觉得本校读研也很好啊，朋友亲人都在身边，还省了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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