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半曲着的指尖蓦地停住,他冷冰冰掀起眼帘,点似漆的眸子动了动。
薄薄的烟雾呛得成隐忍不住咳嗽出了声,她最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也读出了他此刻的不悦,但她并没有服软,也没有说缓和气氛的话。
成隐转身想要下车,林惟抿着唇捏断香烟,刹那间抓住她的手腕。成隐回头,男人骨节分明的指尖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不是想要书么,不和我回去,怎么给你?”
成隐缩了缩手指,考虑了下,认真问道:“你真的会还我么?”
林惟低嗤:“不信我?”
成隐动了动唇:“你骗我又不是一次。”
林惟松开她,双手放到方向盘上,沉声:“以后不骗你。”
成隐摇了摇头,崩直了语气:“林惟,没有以后了,我已经提醒你很多次了。”
一辆黑色轿车重新撞入夜色,林惟紧了紧方向盘。
真是。
倔。
*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欧式别墅前,天黑,成隐也无暇欣赏。
她下了车,说道:“要不我就在这等你,你把书给我就行了。”
林惟单手插着兜向前走:“自己过来拿。”
成隐在原地僵了几秒,没办法,只好跟了上去。
成隐一进客厅,便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中世纪油画,是她陪他参加拍卖会拍到的那幅。
她眼神微晃,有那么一刻,时光好像回溯到去年夏天。
她深藏在心底的情绪几乎被撞得有片刻的崩塌,直至她眼神瞥到旁边的布尔工艺落地钟,时针恰好指向十点半,她看着秒钟一点点走动,才渐渐缓过神来。
“书在哪里?”她故作淡定地看向林惟。
男人刚好从楼上走下来,他已经脱下长款外套,黑色线袖被松散地折起半截,衬衫领口扣子也被解开最上面三颗,他嘴角微挑,整个人在光下显得随意又松懒,还带着一丝色.气感。
成隐移开眼不去看他,今日不同往日,她不能再被林惟吸引。
林惟对于她的刻意忽视,脚步一停。
他将书递到她面前,成隐刚想去接,男人就这么将手收了回去,他微微俯身:“到底是这本书重要还是送这本书的人重要?”
“你说过,把书还给我的。”成隐沮丧地敛下眼睫,安静说。
“嗯,没骗你。只要回答这个问题,马上给你。”
他低懒的嗓音钻进成隐的耳朵里,像一股电流窜进她的血管,她受不了这样的蛊惑,赶紧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她说:“都重要。”
林惟听得嗤笑,却尽力控制住语气:“我送你的东西,为什么不要?”
成隐僵涩地眨了下眼,房子和书,能是同等价值么。
“太贵了,我要不起。”她抬眸,正好与林惟四目相对,低叹道:“你以后还是送给其他女孩吧。”
林惟嘴角那点散漫又凉薄的笑意溃散不见,书封顿时被他捏得起了皱痕。
“没有其他人,成隐。”
“有没有其他人,都与我无关。如果你不还给我的话,我就走了。”成隐无奈,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林惟忍了两秒,将书给了她。
成隐紧紧抱着书,声音温软,却决绝:“你以后,好好保重,我走了。”
就算不和他在一起了,她还是希望林惟可以过得很好,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成隐敛了心绪,朝着门口边走边掏出手机。
林惟抬起眼帘,看似散漫依旧,没什么情绪。
眼眸深处却有些幽深。
夜凉如水,这边是别墅区,人烟稀少,也无车辆。
成隐不习惯用国外的打车软件,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可是他那边半天也没接,应该是有事。
她只好打给闻老师,那头很快接通,她小声询问老师能不能来接她。
闻哲风一听,赶紧要了地址。
成隐打开导航,将实时位置发过去后,闻哲风一看:“这不是显桥住的别墅区么。”
成隐一愣,点头:“嗯呐。”
闻哲风看了眼时间,说:“卷卷,我过去你那边得一个多小时,再加上太晚,要不我给显桥打个电话,今晚你就住他家,明早我让司机去接你?”
“唔。”晚上太冷,成隐裹了裹外套,不确定地说:“这样会不会给他添麻烦啊?”
闻哲风笑了笑:“不会的,只住一晚上而已。他的人品你不用担心。而且,他也算你半个师弟,和时安关系也不错的,你住他那边,不要有心理压力。”
成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睡前最好也背下单词。”他不忘叮嘱:“过两天就考德语了。”
成隐:“嗯,好的呢。”
挂了电话,闻哲风很快将于显桥的地址发给她。
成隐看着手机,不远,她正准备跟着导航走,背后响起一道低哑的嗓音:“我送你回去。”
成隐并未停下脚步,也未回头,她说:不用了,我晚上住朋友那儿,你不用管我了。”
林惟想都没想,问她:“哪个朋友?”
“于显桥啊。”成隐轻声回道。
她的手机快没电了,所以步伐有些着急,一直往目的地走。
林惟的脸色忽然冷了,一个箭步冲上去,上前狠狠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跟前一拉,他死死盯着她,原本喜欢含着笑的眸子此刻变得格外渗人:“你再说一遍,晚上要去哪儿住?”
成隐吓得手机差点握不稳,她皱眉瞪着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林惟,你不要总是这样。”
第49章 坠落
林惟那张向来玩世不恭的面孔此刻因她的话, 变得狠厉又暴虐,不过情绪堆积到一定程度,他反而诡异地冷静下来。
“别和其他男人走太近, 尤其是于显桥, 否则…”他指尖压过唇角,低着声笑:“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成隐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不安地抿了下泛白的唇。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他又不喜欢她, 她总不能因他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而放弃自己的社交。
她轻轻吸了口气,抑住轻颤的嗓音:“林惟,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剩下的话破碎在唇齿间, 林惟俯身吻住她的唇。他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腰, 箍在她脑后的手臂也一寸寸收拢。
男人的动作来得猝不及防, 成隐睁大了眼睛, 一时间忘记抵抗, 等她反应过来时, 她一把推开了眼前的男人。
“林惟, 我们已经分手了。”成隐摇了摇头,神色出奇的冷静:“不是,我们是离婚了。我在老师那儿很好,你没必要担心我,也不需要履行什么义务。还有, 我不喜欢你刚刚做的事,我们到此为止,以后再也别联系了。”
说完, 她敛下眼睫,迈开步伐, 转身的背影没有丝毫犹豫。
林惟眼瞳微微眯起,透出一丝迫人的冷感。
她那么温柔,娇弱。
却也决绝,再也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他豁然上前一步,没什么表情地拉住成隐的胳膊,她重心一倒就跌到了他的怀里。
随后她的身体突然腾空,成隐瞳眸骤缩,惊叫了声:“你干什么?”
林惟打横将她抱在了怀里,带着强大的力道,她怎么也没办法挣脱。
“你放我下来!”成隐使劲捶着他的胸膛,气得脸色通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林惟垂眸看着她眉眼:“成隐,我也说得很清楚。”
“林惟,你快放我下来!”成隐慌不择言:“你!我要告诉爷爷!你欺负我!”
林惟紧紧抱着她,嗤笑一声:“多大的人了,还找爷爷告状?你以为还是小学生么?”他不咸不淡地继续开口:“更何况,十七岁我留学那年,有次和他老人家吵架,他断了我所有费用。”
后面的事他不用说,成隐也知道。
那时候爷爷希望林惟服软向他认错,结果少年早就玩转股票市场,凭自己本事在此之前都不知道挣了多少钱。
“年少时他就管不住我,你觉得他现在能管我?”林惟笑了下,模样十分妖孽:“宝贝,不要天真了。”
成隐咬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她思绪回笼时,她已经被林惟扔到了一张大床上。
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甚至还有一丝急切的意味。
成隐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要摔碎了。
林惟站在床旁,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纽扣,一点点露出腹肌,成隐逮住机会,立刻往门口跑去。
林惟从背后抱住了她,他低着头,抵在她的脖颈处,仿若一只野兽即将把她撕咬干净。
这些日子,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她,知道她被爷爷保护的很好,所以他从来舍不得碰她,就连接吻,也控制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他那么在意她,她却一遍遍声称要和他划清界限。
她真的不要他。
意识到这点,林惟细碎的吻更是加重了几分,密密麻麻的痛感让成隐顿时红了眼眶。
“你放开我啊。”成隐胡乱喊着:“林惟,我讨厌你。”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情急之下,她伸出拳头,却轻而易举被林惟反握在了掌心中。
她咬牙,明知打不过他,可仍然不死心地继续反抗,她朝着他踢腿,男人瞬间勾住她的脚踝。
她被他彻底俘获住。
林惟将她的身子掰过来面对自己,看着她委曲求全的模样,冷笑道:“既然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当初为什么要嫁给我?如果是因为报恩,成隐,你怎么不去联姻?”
“啪――”
成隐心里涌上一阵阵委屈,更多的是其他情绪,她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林惟,你真混蛋。”这是她为数不多骂人的话。
林惟掐腰瞬间掐得更狠,眼眸又深又沉。
他也不是没被人打过,小时候只要母亲稍不听话,父亲就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当时父亲使出的力气比成隐大多了,却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痛。
疼痛蔓延全身,他几乎凭本能堵住了她的嘴,湿.热的舌尖缠绕在一起,他吞噬了她所有的呼吸,强势又霸道地将她席卷其中。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止疼。
从始至终,成隐被迫地只能接受,天旋地转,澎湃汹涌。
她被他吻得快要窒息。
手机的响铃突然打乱了两人接吻的节奏。
林惟终于舍得停了下来,声线带着哑意:“不接么?”
成隐泪眼迷蒙,眼尾含着一层水光,将她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染得透湿晶亮。
林惟喉结轻动,薄唇再次覆了上来。
成隐微微侧过头,有点受不了地说:“你别亲了。”
她明明是带着些恼意,但声音太软,更多的像是再撒娇。
“嗯。”林惟的声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懒,又黏腻地沾着点儿笑:“一会儿再亲。”
“…你就不能找别人么?你身边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呢?你以前明明不是那样的。”
“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接吻,嗯?”
于是成隐闭嘴了。
她的手机一直再响,见林惟松开了她些,她赶紧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成隐?”那头传来的是于显桥的声音。
成隐像是找到了救命恩人,刚准备开口,林惟一把将她手机夺了过去:“是我,林惟。”
于显桥一愣,没作声。
“你不用找她了,她晚上住我这儿。”林惟勾着唇说:“我想于先生应该没有兴趣听夫妻间的情话吧?”
也不等对面回话,他直接掐断了电话。
成隐气得一张脸更是绯红,没有忍住:“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了,我又不欠你什么。当初是你要求离婚的,我也同意了。你现在又总是让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她情绪有些许的崩溃,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和他讲道理,企图唤醒他一点理智。
林惟显然没有听进她的话,一双眸子只勾着她的脸颊,低头作势又要吻过去。
成隐想憋住泣音,可嘴角一耷拉,最终还是低低地哭起来。声音细微,听起来有些可怜。
“被我吻,就这么难受?”林惟贴着她的唇边,微微吐息。
成隐没说话,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林惟重新搂住了她的腰,成隐见推脱不开,伸手急得又想扇他巴掌。她也不是真的想要打他,只是想让林惟放开自己,她被他抱得喘不过气。
林惟也没躲,只说:“打一巴掌,我们做一次,怎么样?”
成隐呆了几秒:“做什么?”
巴掌还没落下,林惟已经将她推到了床上,白色的床单塌陷下去,男人的身躯也随之覆了上来。
他两手撑在她的脑袋两侧。
成隐这才明白林惟话里的意思,清亮的眼里满是惊恐。
“林惟!”
“嗯。”
成隐紧紧咬着唇,控制不住生理性泪水,落得很凶:“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会害怕。
林惟盯着她的眼睛:“眼泪也阻止不了我,今晚不会放过你的。”
成隐肩膀一抖,彻底放声大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明明林惟在感情上讲究你情我愿,他对每一任女友都很好。尤其是苏月,她听很多人都提过,他是真的很疼她。
为什么,为什么到她这里......
他要欺负她。
还要用语言伤害她。
她明明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他。
“你以前不喜欢我,现在又欺负我,我又没有得罪过你,也没有欠你钱,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呢。”成隐越想越难过:“就算飙车那次赢了你,不小心让你丢了脸,后面也让你折腾回来了。”
“你让我和你去A市,我也同意了,最后是你失了约。”
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让她的所有期待落空。
他说过会处理好和别的女人的关系,到头来,却让她成为一场笑话。
“林惟,是你一直都在骗我。”成隐说:“我不想陪你玩了。”
“说完了?”林惟不在意地道。
成隐沉默。
林惟看她太过伤心,还是决定给她一点时间适应,起身去掏烟盒,走到窗边抽烟。
成隐用袖子抹了把眼泪,随后坐了起来,视线望着房门口。
林惟咬着烟,随意地将手插在兜里:“程路也的新戏快要上映,接下来还有些广告拍摄,如果你不想他被公司雪藏的话,就乖一点。”
成隐低下脑袋:“他在你公司签了多少年,我帮他解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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