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校尉被这个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程枭握住易鸣鸢的手,把中毒的事还有易丰父子都被暗中下毒的事情说了一遍。
黎校尉大骇,没想到自家女儿还给郡主下过毒,他恨铁不成钢,“这孩子,怎么就……大王您大人有大量,能否看在老臣与女儿好不容易相见的份上从轻发落?”
“这与她没有关系,”易鸣鸢擦掉眼泪,说话还是带着鼻音,“要罚就罚她帮我给孩子们抄千字文吧,我一个人誊不完。”
“多谢郡主!”黎校尉躬身退下,现在他的心里催女儿成婚骤然降为了第二要紧事,揪着黎妍耳朵让她反省才是顶顶重要的。
易鸣鸢看着他蹒跚的步子,偏头靠在程枭身上,陛下的疑心病折腾得她筋疲力尽,想不通为何要因为他的“怀疑”而搭上全家人的性命,她低声骂道:“这老东西,为何就分不清什么是忠,什么是奸呢?”
忠臣良将他非要逼到绝路,奸诈小人却纵横朝堂为虎作伥,这难道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中原人喜欢熬海东青,但总是熬不成功,被喙叨个半死,他们压不住烈鹰,就平白折去鹰的翅膀,最后两败俱伤,阿鸢知道为什么吗?”程枭的声音传来。
易鸣鸢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回道:“因为鹰永远不会成为温顺的宠物,翱翔于天际才是飞禽生来就具备的追求,我心里恨他,我恨不得拿刀子捅死他,可是再怎么样,我的爹爹和兄长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程枭一声哨子召来苍宇,“有机会也养一只鹰吧,阿鸢,我们这里的鹰和中原买过去的海东青不一样,训好以后它们能在瞬间啄碎敌人的眼睛,终会有这么一天的。”
易鸣鸢轻轻抚摸一下苍宇的脑袋,坚定道:“嗯。”
第5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又过了两日,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还没来得及完全冻上的河流,那就是鼎鼎有名的渠索河。
相传在六十年前的时候,渠索河宽绰广延, 分隔着势不两立的两个部落, 他们谁都想要穿过这条湍急的河流, 侵略对方的土地。
可有一天, 两个不同部族中的年轻男女相爱了,他们在河边扬声唱歌, 为对方美妙动听的歌声倾倒, 之后便一直在寻找两隔最近的河岸, 多年后河水似乎也被他们的深情所打动,渐缩为纵身一跃即可到达彼岸的小河,他们两边的家也合并成了一个更加强盛的部落。
玛麦塔终于被“恩准”坐到了易鸣鸢的车架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对于这个古老传说的质疑, “过不去就搭座桥嘛, 石桥木桥, 想见面总是有法子的, 还有河水怎么可能会被两个人的情意打动?我看是因为咱们这儿太干, 水全都流走了吧。”
易鸣鸢摸着下巴点点头, 很赞同她的说法, 补充道:“河水有凌汛和伏汛,上流若是被冻上太多,下游的水也是会减少的。”
外头传来几声叫喊,是在提醒马上开始渡河了,为了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回到漠北, 他们没有选择绕路从几十里外的库迈尔部落穿过,而是一等小部分人骑马跃过渠索河之后, 拉绳铺板搭起一个简易的木桥,让马车平稳渡过。
易鸣鸢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河道深不见底,顺流而下的水花不时飞溅到木板上,她一手抓住玛麦塔,一手扶住车壁,马车行至一半突然晃动起来,感觉随时会掉下去。
她屏息凝神,等马车最后面的车轱辘转到对岸的时候才敢放松呼吸。
“晃得太厉害了,后面几辆全是刀枪和粮草,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易鸣鸢皱着眉头道,她第一次经历这种过河方式,不可避免的会比他们思虑更重一些。
出发前已经精简了物品,但粮草和一些武器工具却实在消减不得,每辆车都有几百斤重,她担心渡河时出现意想不到的纰漏。
玛麦塔指了一下绳索中夹杂着的铁链,让她不要担心,“都是铁家伙,结实着呢。”
程枭站在渠索河边沿指挥,着人拿着抄网将上游冲下来的碎冰捞上来,低头看向脚边逐渐多起来的冰块神色严峻。
木桥距离水面很近,薄薄的冰在水流的加速下很容易割伤马腿,若马儿躁动,板车在桥上倾倒只在瞬息之间,必须牢牢盯着。
“吁!”嘶鸣声陡然响起,怕什么来什么,一匹马没被冰划伤,但一蹄子踩上了溅上来的碎冰,蹄下打滑,直接在桥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因为它的移动,桥上的平衡被打破,整座桥都往一个方向倾倒下去,牵制马匹的士兵们和满满一车粮草全都跌进了刺骨的河水里。
马儿被重量扯着不断下落,士兵在水中快速解开它身上的挽具,奋力划动四肢,可水流奔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迟迟借不到力,只能徒劳地保持原地不动。
“来。”程枭离得最近,他蹲下身,一手扣住岸沿,右手伸手抓住士兵的手肘向上扯,脖颈和额头上瞬间血管偾张,但效果也是显著的,落水的人很快就成功上了岸。
其余众人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用树枝去勾马。
人和动物都顺利死里逃生,可粮草却解救不上来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天的食物被河水冲走,直至消失不见。
见到同伴落水,后面的几匹马打着响鼻退后几步,抗拒之意明显。
程枭眉头锁起,人少吃点没什么,但马饿着肚子就跑不快,偏偏这一车全是晒干的牧草和豆料,为今之计只能绕路往库迈尔部落跑一趟了。
他眨了眨因为久视雪地而开始出现刺痛的双目,扬声吩咐:“向东改道!”
易鸣鸢闻声赶来,小跑到他身边,看到被人裹在绒毯里带走的士兵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定定地看着程枭,隐隐从他脸上瞧出一丝因为决策错误而引起的懊悔,柔声道:“人和马没事就好,雪路难行,有意外总是难免。”
几个月过去,易鸣鸢算是看出来了,匈奴人认定了的事情,总是往死里钻牛角尖,喇布由斯为了亲妹妹敢于顶撞右贤王的命令,而程枭作为一个掌舵的头羊,拥有着他自己的骄傲,无法接受一丝一毫脱离掌控的事情发生。
在本质上,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唯一的区别是,喇布由斯她劝不动,而程枭愿意听她说话,易鸣鸢把自己的手指挤进他的掌心,呈一个十指相扣的状态,“玛麦塔说渠索河附近有一口暖泉,远看是一片鹰羽的样子,看来长生天也想让你亲自带我去泡一泡。”
程枭脸上的冰霜化去三分,将人带去戟雷背上共乘,拉紧缰绳道:“大概真的是天意了。”
离开雅拉干已达十好几日,将士们都乏了,正好趁此机会让所有人好好休整一天,停下来制作雪地里护目的布条。
下了明日午时再次启程的命令后,程枭便带着身前的人扬鞭往鹰羽泉策去。
泉眼距离库迈尔部落不远,几乎是一炷香的脚程,想必部落族人也经常来泡,一到山谷之中,易鸣鸢就被漫山的白色雾气惊到了。
三面高山环绕,周围散发着一股湿润的气味,没一会眼睫毛上就结了水珠。
京城里面没有天然的温泉,更不会修得这样大,所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刚煮开一样咕噜噜冒着热气的泉水。
在冰天雪地之中竟还有这样的一处秘境,易鸣鸢薄唇微张,心想自己待会泡久了会不会不愿意出来?
她正思考着出去时会如何艰难,回头想和程枭说把衣服放在干燥的地方,扭头道:“一会我们,你,你……你怎么光着啊!”
他们才进山谷没多久,他就已经脱得只剩一条亵裤了。
“难道要穿着大氅泡?我可舍不得,”程枭手掌一摊,几步就下了水,感受温度后,他仰头看着岸上的人,“要不是你脸皮薄见不了我二弟,我裤子都不见剩的,快点下来,水里特别暖和。”
易鸣鸢感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明明是给程枭递的台阶,现在却让自己如此窘迫,脸色涨红,在水汽中更显娇嫩,“你转过去,转过去我再脱。”
程枭挑了一下眉毛,眼神仿佛在问都已经睡过了,为什么还不让看?
“那怎么能一样!”易鸣鸢羞恼道。
池水微烫,泡在里面正好舒展舒展因为过度骑马而发疼的筋骨,程枭单手支起脑袋,神色慵懒,又把问题抛了回去,“哪里不一样?”
易鸣鸢拗不过他,见男人就是不背过去,只好自己脚下调转,扭扭捏捏地开始脱衣服,身后的目光如有实质,她扭扭捏捏地把手放在里衣的系绳上,想了想还是穿着往池水中走去。
她先试探性地扶着石块坐在池边,用脚尖先试探了一下水温,雪天里一路赶到这里,她的四肢还没完全回温,沾上水的瞬间脚趾头瞬间蜷了起来,“好烫。”
脚上的热烫好不容易缓过去后,易鸣鸢再次尝试,她鼓足勇气猛然把整只脚都放进水中,酥麻感很快消退,她惬意地开始来回摆动大腿划水玩,一点点增加和水接触的面积。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来,坐在岸上的人上半身只穿着一层薄薄的里衣,抵挡不住寒意,易鸣鸢抱着手臂快速搓了两下,这时,她觉得身边安静得吓人,水汽遮挡了她的视线,低头怎么也找不到刚刚还在不远处的程枭。
人呢?
易鸣鸢张望一圈,不安地喊道:“程枭,程枭你在哪儿?别吓我了快出来。”
她一边喊着男人的名字一边挥开眼前的白雾,可回应她的只有山谷中空荡荡的回音。
“程枭,”易鸣鸢动都不敢动,孤身一人在陌生地方的感觉并不好受,她颤巍巍说了一句,“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一个人走……”
话没说完,大腿边的水面冒出两个大水泡,一双湿淋淋的手破水而出,抓住她的腰肢往下拽,易鸣鸢霎时重心不稳,被拉着“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你吓死我了!”
浮出水面后,她伸手抹掉脸上挂着的水珠,好在自己水性上佳,否则贸然这么来一下,换做其他不会凫水的人肯定会呛到。
程枭就是仗着知道这一点,故意欺负她,坏透了!
男人赔罪两声,看着一只手臂挂在自己肩膀上的易鸣鸢,湿透的里衣紧紧贴在身上,露出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棉质的料子过水后如同绸缎,配上的周身不散的雾气,整个人像露出水面的粉嫩芙蓉花,又像刚刚化形的惑人狐妖。
她睁着清润的一双眼,里头还藏着一点被袭击到的不服气,她跟学术不精却能轻易魅惑成功的妖精没两样,只需要稍稍动一下,就把程枭的心挠得直痒痒。
易鸣鸢脸上残余的水从下巴处滴落,程枭抚去她沾在额前的湿发,炽热的眼神毫不掩饰,两人凑得极近,气氛暧昧非常,她抿了一下唇,以为吻会最先落在嘴巴上,可男人歪了一点头,舌苔划过下巴,卷去小水珠。
他直接从脸的最下端开始,一路往下吻。
很快湿软的舌尖就触到了易鸣鸢的脖颈,重新长好的新皮肉现在敏感到了极点,程枭在路上为了节省时间,三两日才刮一次胡子,今日脸上冒着点青胡茬,一碰到颇有些痒,她被两重刺激痒得颤栗两下,急急捂住男人的嘴,“别亲这里。”
“那亲哪儿?你说。”程枭脑袋退开,在咫尺之遥外朝那道血痂褪得差不多的口子吹气,尽数向后捋去的发丝给他的动作增添三分浪荡气,传到怀中人耳朵里尤显潮热。
水面上,两具高低明显不同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易鸣鸢站不到底,只能攀着他的肩膀喘气,她的脸颊耳朵脖子全被熏得绯红,双腿在水下扑腾两下,躲闪道:“我不说,你快放我下去。”
“不放,”程枭往池水深处再多走了两步,想说一句话本上山大王常说的话,背了两个字就忘了词,但语气不减嚣张,“此山什么……算了,留下娘子来。”
易鸣鸢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出声,“原话可不是这样的。”
“无所谓,总之你是我娘子,就得让我亲。”程枭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直接俯下身攫取她的红唇,肆无忌惮地在口腔中搅动,心意相通的那一刻起,他的亲吻便再也没有带上过患得患失的情绪。
在这场感情里,他看似占据主导地位,接受与不接受的权柄却全部掌握在易鸣鸢手里,就比如现在,程枭在接吻的空隙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这只手很快就要松开了,他想。
易鸣鸢向下缩,离开男人的禁锢,白皙的长腿快速摆动,她以一个后仰的姿势露出水面,顷刻间已经在三米之外,“程枭,在水里追上我,赢了才让你亲。”
她在水中如同鲛人一样灵活自如,鹰羽泉够大,大到足够她牵制住程枭几十秒的时间,可没过多久,他就凭借身形的优势跟了上来。
两人游至岸边,易鸣鸢扶着石块喘个不停,程枭直接把她抱离了水,带着一点傲气说:“这几年里,你男人就没有输过几次。”
他没有说谎,长达八年的战役中,他兵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所以他完全有骄傲的资本。
“那是我让你的,哝,亲吧。”易鸣鸢低下头撅了撅嘴,即使输了嘴上还是不饶人。
程枭眯起眼睛,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心口的欲望全都被翻搅起来,抬头沉声道:“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第5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程枭分开易鸣鸢的膝盖, 踩着足底的凸起的石块向前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陡然缩小。
易鸣鸢当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心头猛地跳了好几下, 伸手穿过他的颈侧, 抱着男人的脖子不让他看到自己涨红的脸, 眼里含着春波, 低声说:“轻……轻点。”
两人连日奔波,即使在车上亲近也是浅尝辄止, 程枭久未纾解, 此刻得了允准, 便如见了肉骨头的狼犬一般,亢奋和躁动全都写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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