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递过来一个对讲机,许雾微愣,有些不解地望着女警。
女警笑笑,指指角落里那辆黑色的车,“池队说这个给你,应急用。”
“我……”她指指自己。
话没说完,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许雾下意识回头,便看见池煜正向她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应该也是警察。
身高腿长的男人逆着光走来,最终停在许雾的面前。
她微微发愣。
他接过女警手里的对讲机,握在手里给她看。
“频道我调好了,拧左边这个打开,同时还可以调音量大小,摁侧面亮灯讲话。”
“我不用…”
“没别的意思,怕你死了没人知道。”
“…”行吧。
周围已经有人在看,她不敢再久留,接过来低声道谢,然后低头准备离开。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男人忽然开口:
“再敢消失,你试试。”
-
出了警局一路走来,因为有几条马路中间因为地震出现了横向裂缝,所以连带着几条公交线路都暂时停运。
许雾便护送着落单的学生回家,直到把最后一个学生也送到家长手里,确认好情况,才开始往自己家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中阳光渐盛,下意识想去掏斜挎包里的遮阳伞,手刚伸进去,指尖却触碰到一片坚硬。
步子顿了顿,垂眸看去,果然是池煜给的那个对讲机。
微微叹了口气,干脆合上拉链,消了打伞的想法。
回到小区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一夜未睡又半天没吃,还走了这么多路,脚疼的同时,许雾觉得自己有点头重脚轻,浑身竟有些发冷,不自觉加快了步子往家走。
离小区大门不远处的喷泉处拉上了警戒线,走近一看,是喷泉周边的瓷砖被震碎裂,紧挨着的一口井的井盖也连带着一起碎了,她摇摇头,为自己这个小区的环境担忧。
这个房子是她在附中开始任教时租下来的,为的就是离附中近,工作方便。
本来想买下来,但她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长租。
原先外公的房子在前年他去世后,变了现,许利民头一回硬气,不顾王婧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举动,硬是将所有的钱都给了许雾。
原因无他,这些年许雾过得实在是太苦,他作为长辈的情分没尽到多少,亏欠的太多。
当年外公术后产生了并发症,许利民说他来掏钱,结果工资卡和钱都让王婧扣着,要卖掉房子她更是不同意,闹了半天无果,无奈之下,许雾只好将父母留下来的那套房子,卖了换成钱,维持着外公这么多年的日常开销和医疗费用。
连许雾自己的学费都是打工或者奖学金填补的,大学四年,她几乎什么活动都不参加,日子过得紧巴巴,不是打工学习就是在照顾外公,生怕多浪费一分钱。
就是如此,到了最后外公弥留之际的那一年,那套房子换来的钱也已经花完。
她实在没办法,以她当时的工资是不够外公开销,找了许利民,他主动背着王婧掏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也实在没办法。
许雾便只好找了周围朋友去借,也是在那段日子里,她又是忙着实习代课,又是忙着兼职还钱,经常饮食不规律,生生落下了胃病。
连许利民这么懦弱的一个人,都能硬气起来,觉得这是她应得的。
可想而知,这些年来许雾的日子到底怎么样。
临进单元门之前,许雾仰头望了望天,上方正浮着几团云,将午后正盛的日头都被遮得七七八八,闷热的空气中有种快要下雨的前兆。
🔒第三十八章:勾得好
微微叹了口气,她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进去,站到电梯口才猛地想起电梯是不是停了。
果不其然,扭头一看,一张通知贴在公告栏里:
广大业主,因为地震因素,出于安全考虑,电梯暂时关闭,恢复时间待定,详情通知可关注业主群。
业主群?许雾摸出手机一看,手机不知在何时没了电,直接黑屏关机了,怪不得她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好在她的楼层不算很高。
结果等爬到六楼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许雾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撑着膝盖大口呼吸,开始暗恨自己这个缺乏锻炼的身体。
进到家里,她头重脚轻的感觉愈发明显,刚爬完楼,后背却一点汗都没有,除了呼吸急促,反而手脚冰凉。
她晃晃脑袋,深呼吸几下走过去检查完家里水电。
一切正常,也没有什么受损的地方,又去关好门窗。
许雾清楚自己这会儿有点发烧,她一个人这些年来过惯了,简单的生病发烧倒也不慌张失措。
照旧强撑着去翻药箱,找好药,又是测体温又是烧水,看着 38.7 的电子示数,她叹了口气。
一口气喝完药,也没了胃口和心情继续做饭吃饭,换了睡衣便立刻钻进被子里睡觉。
被单上有自己熟悉的水蜜桃沐浴液的味道,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窗帘拉了半边,昏昏欲睡之际,许雾透过半边玻璃看到天空彻底阴沉下来,窗外飘起了细雨。
徽南的雨就是这样,丝丝绵绵地席卷整个城市,又柔又缓地浸润大地。
伴着雨声,她彻底进入睡眠。
时间缓缓流逝,无声无息。
被吵醒的时候,许雾正烧得昏沉,循着声音爬起来的一瞬间,头疼欲裂,浑身滚烫,她眉头一下子皱紧。
声音是从客厅传来的。
好像还是人声。
掀开被子,趿着拖鞋走了几步,张唇欲说话,人声忽然清晰起来,她脚步下意识猛地一顿。
那是池煜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过去,被她搁在茶几上的对讲机正一闪一闪,还没听清说了什么,紧跟着她的大门被人敲响,砰砰砰。
那力道大的,许雾感觉下一秒自己家的门就要掉下来了。
“开门许雾!”她听见池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一瞬间,她猛地想起很多年前,有次自己烧得迷糊时,他也是这样。
大脑烧得昏沉混沌,脸颊和身体都很烫,眼睛却莫名酸涩,或许是发烧让她短暂失去理智。
所以,她走到玄关,开了门。
咔嗒,大门被打开,窗外雨势早已变大,伴着逐渐清晰的雨声,抬眼得一瞬间,她看见了上身几乎湿透的池煜。
门外有微凉的水汽侵入,卷在她的脚踝处,而走廊远处的窗开着,雨点滴答在地上,让闷热的空气里有一丝空隙,让人胸口顺畅。
他晶亮的黑眸在走廊的灯光下闪烁,那高挺的鼻梁上缓缓滑下一滴水珠,紧跟着她看见他嘴唇一张一合地在说什么。
耳边嗡鸣,有些听不清,她握着门把手,想向前靠近,却忍不住趔趄一下,企图站稳身子。
眼前忽的一黑。
紧跟着,所有声音彻底消失。
-
徽南的雨一旦开始,那必定是要连绵几日不停的,这是池煜在徽南这十年,总结出的规律。
窗外雨势渐大,噼里啪啦地落在窗沿和玻璃上,池煜走过去将她阳台未关严的窗缝合上,拉紧窗帘,才转身去看已经又昏睡过去的许雾。
早知道她住在这里就好了。
昏黄的台灯亮着,他坐在床边捞起水盆里的毛巾叹气。
前夜凌晨时分做询问时,听到她的小区名他就一愣,怎么和他师父一家住一ᴶˢᴳ个小区。
于是早晨她离开后,他忙完手里所有的事情,好容易抽出两个小时,饭都没吃就往这边赶。
为的就是想搞清楚她是不是又骗了自己离开,是不是随口说的名字打发自己。
直到他试着拿对讲机在五公里有效区域内摁下键,看着红色指示灯亮起,才稍微松了口气。
于是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话。
从语气别扭的质问讲到语重心长的关心,边走边说,一字一句地愣是将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剖析了个明明白白,讲到恨不得现在立刻就见到她。
结果一直走到了她家楼下,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句话,对面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算是不想理,可按照她的性子,他一般这么烦人的时候,肯定会回一句让他闭嘴。
池煜捏着对讲机又喊了几遍她的名字,猛地想起许雾离开时不太好的脸色,才觉出点不对劲。
该不会病倒在家了吧,毕竟她以前就这样过。
那时天空中已经开始下雨,他顶着雨一路跑到监控室,第一次利用自己的职业身份,从监控中确定出她家的确切位置。
监控里,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看见她步子虚浮地打开了大门进去。
心下一沉,想都不想就往她家跑。
漫天大雨,短短几步路就淋湿了他的上身,眉眼前都是水珠。
池煜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又是握着对讲机喊她又是敲门,才盼到她开了门。
结果他一句话还没说,人就先晕了过去。
“你总是骗我。”
他叠好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低声道。
“你明明就过得不好。”
还非要逞强。
他刚刚抱起她的时候,轻的要命,分明的脊骨硌手,他明明记得,她以前瘦归瘦,但不该是这样的。
“许雾,你别再消失了。”
空气寂静,无人应答他的话。
他垂着头叹息,端起水盆准备起身,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道迷糊的声音。
“池煜。”
他一愣,回头看到烧得两颊绯红的人半睁开眼,头发蹭乱在枕间,米白的枕头衬得她愈发脆弱易碎。
“我大概又在做梦吧。”
“你能来梦里陪陪我也好,我好难受。”
“你都不知道那个药有多苦,还不如你做给我的姜茶好喝。”
“虽然你的姜茶也是又辣又呛。”
话音落下,躺在床上的人又闭上了眼,脸蛋埋在枕头里,仿佛刚刚说话的人不是她。
他想起那年自己做给她的姜茶。
第一次不知道她怕辣,喝完抱着眼睛都辣红了的人哄了好久才睡下。
后来的每一次,他都会再准备一杯蜂蜜水。
池煜久久凝望着她无法挪眼,半响后,才出去将水倒了,盆子放好。
虽然许雾这会儿体温降下来了,但人是有些迷糊的,后半夜估计还会烧起来。
客厅茶几上放着翻开的药箱,他翻出退烧药,又去倒了一杯水,回到卧室。
他坐在床侧时,闭着眼的人又开始说话,这回没睁眼,粉唇轻轻翁动,声音很小。
池煜有些听不清,以为她想要什么,躬下身子凑近她,轻声问,“怎么了?”
身下的人却在这时睁开眼,迷蒙的狐狸眼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她忽然一下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往下一扯,唇瓣瞬间相贴。
池煜一愣,被唇下的柔软惊到。
她的唇也很热,身上的体温透过轻薄的夏季被子隐隐传递给他,鼻息间是熟悉的水蜜桃味儿,烘得他莫名燥热。
他轻轻将大手撑在她的脸侧,想后退撤开。
却在唇瓣分开的一瞬间,听见她的哭音。
“池煜…”
她什么都没说,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池煜却心里一软。
“嗯,在呢。”
“好热…好难受。”
那一瞬间,一切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发发汗就好了。”他轻声回。
“可我还是…好难受,你怎么不管我呀…”
许雾眯着眼,双目失焦,眼角挂着泪,体温滚烫,脸颊绯红,唇瓣翁动着嘟囔。
还和十年前那个小姑娘一模一样。
“没有不管你,我帮你擦擦。”他知道拗不过她,低声应下来。
淡绿色的薄被被掀开一角,池煜取下她额头的毛巾,轻轻撩起衣服,给她擦后背。
他躬身在这张小床上,一点点擦着,直到被子里的人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抓住他的手往前带,嘀咕着什么他不专心,都不给她擦前面。
毛巾被他攥在手里,他向后一撤,却被她握得更紧,下一秒便覆上一片绵软。
隔着一层毛巾,触感依旧明显。
他浑身一僵,愣在原地,却还是难得分神去想,怎么感觉…大了点。
毛巾水意未散,有浅淡的凉意,贴在她滚烫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许雾握着他的手在前胸缓缓磨蹭,轻哼出声。
一只手臂被她拉长,他不自觉地倾身支在她的上方。
男人身上的短袖半湿着,胸膛抵住她的后背,带着水汽的衣物有丝丝凉意。
凌乱发丝里露出的肌肤也炙热,她忍不住向后靠,贴到半湿的短袖上。
怀里的人轻轻扭动,没几下池煜身子就已经变得僵硬,血液齐刷刷往下走,他却半点都不敢动。
她身上的软香和甜丝丝的水蜜桃味在缓缓侵蚀着他的神经。
他闭了闭眼,忍下自己身体不可避免的反应。
伸手施力,扯住她的手腕,哑声道:
“你安分点。”
池煜话音刚落,怀里扭动的人微微一停,半响不再有动静。
就在他松了口气,以为许雾又睡了过去的时候,她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侧脸埋在枕间,只余下半张脸在外面,轻轻地抽噎着,动静不大,可那颤抖的身体却让池煜感受的一清二楚。
“…怎么了?”
他一动不敢动,连带着扯着她手腕的手都僵硬。
问完她不应声,才反应过来他干嘛问一个这会儿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人。
池煜微微叹气,松开手欲离开,却在下一秒,许雾猛地转身,小臂顺势圈上他的腰间,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膛上。
半湿的黑色短袖上有丝丝凉意还有浅淡的松木气息,许雾半睡半醒的状态下,脸蹭在上面格外舒心。
轻轻喟叹一声,嘴里嘟嘟囔囔的,却将脸埋得更深,蹭动着搂得更紧。
“…舒服。”
微潮的毛巾夹在单薄的睡衣和他的大手之间,掌心下的绵软被挤压,又软又热,池煜喉头一滚,微微愣神。
“许雾你这样…真的不太好。”他干巴巴地开口。
结果听到他的话,反而搂得更紧。
因着动作原因,袖口上移,细白的小臂露出,横在黑色的短袖上,指尖都掐紧他的衣服。
池煜无奈,手指勾走她耳边的碎发,轻声道,“又耍无赖啊…唔。”
他猛地瞪大眼,看着仰头凑近的许雾,唇上又是柔软的触感,话语卡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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