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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刚刚没看手机，你先逛街吧，我去送餐了。”刘海上的汗水快要滴落进眼睛，陆谋觉得自己的形象一定很狼狈。
“这么着急呀，想见你一面可真难。”林舒恬放下手上的东西，轻轻拉起了陆谋还提着外卖餐盒的手指。
“嗯，我先走了。”路人们低头之间的交谈和从上到下扫射而来的目光让他无所适从，只想逃离这个高消费的商场。
“那明天我等你下班，在你律所门口吃个饭吧。”林舒恬根本就没有想到男生的想法，刚高考完的她对于每一份靠着自己双手挣钱的工作保持着相同的尊重，更何况陆谋还是省大的高材生，他在林舒恬心里可是优秀到上天的。
“好。”
陆谋顶着僵直的脊椎大步往前走着，商场自带的沙龙香味在他的鼻尖似乎成为了阶级的炫耀，他忍住想要跑起来的冲动。
而现在，他走入这个商场已经毫无压力，他可以自如的选择着名贵的手表或者成套西装，也略懂但不欣赏一些当下爆火的单品。却始终没能忘记那个不嫌弃自己穿着汗津津的工作服的女孩子，她永远都用最善意的眼光看着世界，以及当初自卑又敏感的自己。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确实是林妈妈的一段话。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和陆谋争吵，也没有过多的责骂，只是平静且有礼貌的把两人之间的现实问题一一摆在面前。
“陆谋，你知道阿姨约你出来是为了什么。说实话舒恬年纪真的很小，才刚刚高考完，什么都不懂的。但是你已经步入社会了，已经见识过世界了。我理解你们年轻人一时间的冲动，但是你们两个真的不合适。不管是，家庭层面还是未来的规划，虽然舒恬学习成绩一般，但是我和她爸爸是准备过两年就送她出国的，异国的话你们之间几乎就是不可能了。而且，你的情况舒恬也和我说了不少，我作为一个妈妈，真心希望我的女儿能没有负担，轻松快乐地过一辈子，而不是跟着你一起受苦。我怕她长大以后怨我，也怕她后悔自己这么年轻就草草做了选择。阿姨希望，你能理解我，然后不要再和林舒恬联系了。”
那时的陆谋，在学校里是天之骄子，老师同学中最有潜力的一员。但是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妈妈面前，只是一个二十多岁一事无成，还要兼职送外卖补贴家用的穷小子。自尊心让他无法面对林舒恬，想要出人头地的欲望在那一刻膨胀到巅峰。
陆谋点击和助理的对话框，发送了一条语音。
“小许，帮我租一套嘉润公馆的公寓。”
第四章 撒酒疯
“嘿，发什么呆呢。”程语推了推已经盯着空白的桌面看了十几分钟的林舒恬。
“噢，没事。”林舒恬回答。
程语瞟了她一眼，“这两天你怎么浑浑噩噩的，秦总的女儿回国了马上就要来公司了，张姐收到消息都暂停培训下午就回来了。”
“董事长的女儿吗？”林舒恬来了兴致，“那她回来做什么岗位啊？”
程语想了想，“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基层，人家从小就在公司长大，可能直接当个经理啥的吧。”
林舒恬点点头，“我还期待女领导的。”
“总之你别出岔子就行。”程语想起林舒恬这两天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犯愁，“不过人家估计也不会来十五楼，她有独立办公室的。这两天还在招助理呢，我去看了那助理的办公室都比我们休息室还大。”
林舒恬想起自己姐姐前几天问自己有没有高薪岗位推荐，“助理工资怎么样？”
“这个要问人事部，但我估摸着肯定不低，因为要求太多了，要名牌大学毕业，要女的，还要懂法律懂管理和财务，会说英语，还要五官端正，开车技术好。最好还有什么 CFACPA 证书，懂高尔夫茶艺西餐礼仪什么的。还好是董事长家是独生女，不然我真以为是找儿媳妇呢。”程语没忍住吐槽。
林舒恬倒觉得很适合自己的朋友然然，就联系了陶然把网上人事部发的招聘信息发了过去。
下午，传说中的张姐终于带着行政部的同事们回来了，外面的企业培训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家伙一个个都精神十足，准备在公司引起一场大改革。
“张姐好。”林舒恬看到张姐忙着站起来打招呼。
张姐年纪不大，三十五出头的样子，一脸的干练，“小恬，看起来适应得不错。还好我当初把你从人事部要过来，我的直觉你就非常适合这个岗位。”
“谢谢张姐。”林舒恬之前不知道这个事情，现在倒是也挺感激张姐的，虽说是个小职位，但是毕竟是嘉蔚的员工，有这个机会还是很好的。
张姐带着林舒恬见了几个行政部的同事，顺便告诉大家晚上聚个餐，给林舒恬迎新。
晚上的聚餐挺愉快，主要整个部门也只有两个男同事，比起想象中的酒桌游戏，大家就只是单纯地吃了个晚饭。作为迎新的主角林舒恬中途还偷跑去买单，却被告知嘉蔚公司的人都是签单的，不需要员工自己出钱。
等林舒恬回到嘉润公馆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虽说大家没喝酒也没玩什么恶俗游戏，但毕竟也处于社交场合之中，多少也费点精力。林舒恬不是那种不爱说话的闷性子，在场的都是前辈，林舒ᴶˢᴳ恬以饮料代酒，一个个敬了过去。多年来父母带她出入各种社交场，这种部门聚餐算不得什么大场面，所以她倒也混得游刃有余。
正当她走出电梯准备走向房门的时候，第二部 电梯也到了她所在的这一层。独身女性的警惕性在这时候极为敏感，她没有转过身去看，但是也在用耳朵听着对方脚步的声音。
可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舒恬听得害怕，忙着小跑向自己的房门，但是又怕后面的人看到自己输入密码，只能一手快速地按键，另外用余光瞟着来人。
可这一回头居然看到了陆谋，他脚步虚浮，脸颊带着眼角微红，像是喝了不少酒。
林舒恬来不及多想，赶紧推门进房间。
“嘭。”门重重关上后，林舒恬透过自己的电子门铃看着陆谋的行动路线，手指也快速按下了 110 按键，要是这人敢借酒装疯，她不介意把他送进派出所醒醒酒。
可是对方居然走向了林舒恬的对门，他一手撑着门框，一手去按密码。似乎是真的喝了不少，密码输入了几次都发出警报，冰冷的电子女声提示着，“输入错误。”
林舒恬这两天确实看到很多搬家的纸箱子放在对门的门口，因为嘉润公馆这个面积的房子租金高，之前的对门在上半年搬走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进来的。难道最新的租客就是陆谋？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早知道就不该让他送自己回家。
陆谋晃晃脑袋，抬头看了看门牌号。下一秒，电子显示屏里陆谋的脸越来越近，并不高清的分辨率还是能看清他高挺的鼻梁和优越的眉骨。
林舒恬有点被吓到，赶紧把保险也挂上。她思索片刻，回头去鞋柜上拿了把伸缩的小刀，是平日里拆快递用的。
只是再看显示器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陆谋的身影。
林舒恬想着他应该没有这么快进房间，可别是倒在自己房门口了。她连忙打开手机，倒放监控视频，发现陆谋确实是站在自己家门口后晃晃悠悠蹲下去了。
“这人真的有点大病。”林舒恬已经不想因为前任的事情打扰自己的生活节奏了，她已经在努力的自我消化着情绪了。但是陆谋的一再出现，让她无法控制自己大脑的思维，经常在各种想法中反复跳跃。积极的想法和消极的想法，都在脑海里盘旋。
林舒恬发微信给公寓的管家，让她来拉走这个醉汉。但是似乎到了管家交接班的时间，对方迟迟没有回复。林舒恬也不能真的报警，毕竟对方现在什么都没做，自己报警就是占用警力资源。
林舒恬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慢慢地打开了房门，男人的身子直挺挺地向她倒过来。
陆谋背靠着房门，一打开门他就坐不住了，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就撞向了林舒恬的小腿。
“你别借酒装疯啊你，你可是大律师别知法犯法！”林舒恬跳着脚拿着快递刀往后退去，不停的警告着陆谋。
陆谋眯起眼睛，像是不知道身处何处的样子，他用手肘撑起身体，又慢慢地扶着门站了起来。
“林舒恬，你怎么在这。”陆谋第一句话就让林舒恬想吐血。
林舒恬快变身尖叫鸡，“我怎么在这？你问我怎么在这？这是我家你还敢问我？陆谋你别戏瘾大发到我头上，我可不是高中生了随你骗。”
陆谋用手掌心揉了揉按了按眼眶，似乎是想提提神的样子，半晌他又开口，“哦，我家在这边，抱歉。”
“赶紧回去。”林舒恬警惕地看着他，顺便扬了扬手上的快递小刀。
陆谋又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房门口，林舒恬留了个门缝，看他到底是不是对面的住户。
“今天喝了点酒，看不清按键，能麻烦你帮我按一下密码吗？”陆谋回头，语气倒是诚恳。
林舒恬想骂人，能知道我是林舒恬还能看不清按键了？但是防止他把刚刚的流程又走一遍，还是走上前，“你自己明天把密码换掉，以后丢了东西别赖我，密码多少？”
“9*0806 井号键。”
林舒恬怔了怔，几年前他就是用的这个密码，前面是他的出生年份，后面是他俩在一起的日子。又在这里装什么深情，林舒恬心里大骂，丝毫没有被感动的意思，说不定就是用来膈应自己的呢。
纤细的手指在门锁上点了几下，敬职敬业的门锁终于开了。
“进去吧，别发酒疯了。”林舒恬抬头对上陆谋的眼睛，对方的眼睛很好看，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点阴影，但是今天他的眼睛有点红，血丝很重。成熟男人的呼吸似乎比年少时来的缓慢，沉沉的呼吸带着些许酒精的味。
他沉默许久，叹了口气，说了声，“谢谢。”
林舒恬看他捂着肚子，想起他胃病一直很严重，想开口骂几句，但始终没骂出来。自己还不至于那么没素质对着一个病号发脾气，更何况这个病号还是个烂醉鬼。
陆谋打开房间的灯，林舒恬看到里面是简单的装修，估计是房主的风格。陆谋搬过来的东西跟小山一样堆在客厅，西餐操作台上摊着一堆文件。陆谋走到沙发旁边，把自己摔了进去，左手还紧紧地压着胃部，眉头紧皱着的样子，和很多年前胃疼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舒恬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确实是有些不好受。她转身回家拿了点前几天做好剩下的饼干，还用一次性纸杯倒了杯蜂蜜水，给他放在面前。
“吃完就去睡觉，侧睡知道没有？别吐死在房间里影响公寓的房价。”林舒恬甩下这句话就摔门而去。
陆谋原本迷离的双眼，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突然变得犀利。他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脱下西装外套，还把手表摘下来放到了电动表盒上。
他拿起一块抹茶味的饼干，丢进嘴里。
嗯，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第五章 打的就是你
林舒恬起了个大早，以免又遇到陆谋。她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花样，也不想因为多年前的感情再让自己费神。她无法承受这段感情带来的情绪波动，每次的相遇都能让她回想起自己每一个痛苦又挣扎的日夜。
“小美女，这个文件帮我复印十份，等下送来我办公室。”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抬头就能看到一张油腻的脸。
林舒恬正在做考勤的表格，进公司这么几天，她没见过这个男的，但是当下也没有理由拒绝，只能抬手接过文件，“好的。”
远处正在指挥工人们处理空调异响的程语看到林舒恬这边的情况，忙着跑了过来，“刚刚他让你干嘛？”
“复印文件。”林舒恬回答。
“郑宇光有病的，自己实习生不用，来使唤你。”程语轻声骂着，“这个人你少接触，天天借着工作骚扰女员工，你先去复印，等下我帮你把他们部门实习生叫来拿。”
“这么恶心？”林舒恬顿时连文件都不想拿了，嫌弃地捏着文件的一角。
“谁说不是呢，他老婆上个月生孩子，他还刚休完产假呢，今天看你这个新面孔就来招惹。”
林舒恬马上把文件复印了十份，刚好看到成本部的实习生从电梯里出来。
“我说你们部门老大能不能行行好啊，别跨楼层使唤人了。”程语把文件递给实习生没好气的说道。
实习生赔着笑，“程语姐，你也知道我们老大什么人，反正有事你招呼我呗，我绝对不让小姐姐们为难。”
“少给我油嘴滑舌了，上去吧你。”程语挥挥手。
林舒恬没说话，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上梁不正下梁歪。”程语盯着实习生的背影，“成本部风气就是最差的，你看那个部门全是臭男人，女员工进去没多久就跑了，然后还天天让人事部招女员工，真是厚脸皮。”
“董事长不知道吗？”林舒恬瞠目结舌。
“多少知道点吧，但郑宇光是董事长夫人的亲戚，大家上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我跟你说，这个部门油水最多了，郑宇光俩孩子都上的最好的私立学校，他的工资也就够付一个孩子一年的学费，你说这平时得贪多少啊。”
林舒恬点点头，家族企业在这一点上确实是最难办的。一开始的想法都是觉得亲戚来管最重要的部门会比较安心，但是到了后期，各种乙方和材料商都会上赶着送钱来。林舒恬记得自己家当初破产的时候，所有的车子房子都被银行拉走拍卖了，自己家管仓库的亲戚还开着个宝马车四处游山玩水。
“反正你小心点，你是新人没什么背景，又长得甜美可爱。真有什么事情的话公司肯定保他的，你自己躲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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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恬照常做着例行检查，就是看一下办公室的绿植有没有需要喊人来养护的，还有饮水机的水量，休息室的零食和茶点，ᴶˢᴳ以及一下办公用品的用量，比如说打印机的纸张和油墨。
咖啡机的胶囊数量不够了，但是别的茶包都还比较多，林舒恬想着就不用麻烦阿姨来跑一趟了，自己从一旁的储藏柜里拿着咖啡胶囊。
“小恬恬。”油腻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一只手还搭上了林舒恬腰部的下方，甚至已经到了臀部的位置，带着烟酒味的浑浊呼吸也扑上了林舒恬的耳朵。
林舒恬猛地回头，后退几步，躲开了男人的触碰，警惕地看着他。
“快午休了吧，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我来买单。”郑宇光邪笑着朝着林舒恬的方向走来。
“不需要了郑总，请你自重。”林舒恬冷声拒绝。
郑宇光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这种话他听得很多，有些女孩子会因为蝇头小利和自己地下情一段时间，也有些女孩子像林舒恬一样拒绝着自己，但是下场一般都是离职或者被迫潜规则。在嘉蔚公司，哪些女孩子能碰，哪些女孩子要敬而远之，他心里清楚得很。像林舒恬这种没有后台又好看的女孩子，是郑宇光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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