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吗?”霍准看着裴若兰红的欲滴血的耳垂问道。
裴若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如意不是有意的,陛下别怪她。”
霍准想了想,道,“其实这件事就算是君玉做的,朕也会不高兴。”
裴若兰捉住他的小臂,轻轻摇了摇,“陛下待我好,我心里知道。”
霍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叹了口气,“以后再去魏王府,就不要再戴耳坠了,朕不希望你再受伤。”
“我知道了。”
霍准垂下眼眸,心中想着,他之所以提议去魏王府看如意,只是想跟若兰多待会,若是知道会害她受伤,他一开始就不会提议。
因着大雪的缘故,平日里一刻钟多点的路程,今日用了将近三刻钟才到。
霍准用大氅将裴若兰裹好,揽着她朝外走去。
他将他送回了后院,叮嘱道,“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些,不要碰到伤口。”
“我知道了。”顿了顿,裴若兰又道,“陛下今晚不留下吗?”
霍准叹了口气,“近来政事繁忙,能抽出时间来看你已是不易。”
“那陛下回宫的路上慢些。”
“朕知道了,回去吧!”
裴若兰朝里走去,霍准看着她进屋,才转身离开。
裴若兰不在,姜公公将伞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帮霍准撑着。
上车后,霍准吩咐玄龙卫,“回宫。”
“是,陛下!”玄龙卫答应了一声,驾车往宫里的方向赶去。
马车行到半路,车厢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正闭目养神的霍准倏地睁开眼睛,他朝姜公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一刻,在姜公公的目瞪口呆中,外头接二连三的响起箭头钉入木板后碰到另一重障碍物的声音。
姜公公吓的白了脸,良久后,哆嗦着问道,“陛下,可是有人刺杀?”
霍准点了点头,下一刻,外头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霍准知道,刺客定是发现马车射不穿,所以将矛头对准了拉车的马。
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手提着姜公公朝外掠去。
在雪地落下后,隐在暗处的玄龙卫纷纷现身,将两人围在中间。
而在他们前后,都有戴着弩箭的黑衣人步步逼近。
“陛下,他们都是什么人?”姜公公紧紧的贴着霍准问道。
霍准微不可察的侧头看了他一眼,“等玄龙卫将人都拿下就知道了。”
说罢,霍准正要吩咐玄龙卫先发制人,这时,一连串的闷哼声响起,接着十数个黑衣人突然倒下。
“陛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霍准习武多年,视力极好,透过茫茫白雪,他看到东城兵马司的人从黑衣人身后包抄过来。
两方人马很快搏杀起来,倒显得玄龙卫有些清闲。
霍准轻磕了下眼皮,冲着玄龙卫道,“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是,陛下!”玄龙卫应了一声,足尖掠地,朝着黑衣人攻去。
有了玄龙卫的加入,黑衣人很快被拿下,其中有三个活口。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东城兵马司指挥使赵峥单膝跪在霍准面前请罪。
“你来的很及时。”霍准亲自将赵峥扶了起来,然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人在朱雀大街刺杀朕的?”
第378章 知道的太多
赵峥拱手道,“回陛下,是李画师通知的臣。”
“她现在在哪里?”
“臣担心她与贼人勾结,已经命人将她看守起来,现在正在臣府上。”
霍准沉吟片刻,道,“她与那些人无关,明日一早,让她入宫见朕!”
“是,陛下!”随后,又道,“那些贼人如何处置!”
“送去刑部,交由宋厉审问。”
“臣遵旨。”
拉车的马被射伤,赵峥让人套了东城兵马司的马,带人护送霍准回宫。
等回到乾元殿时,已经是亥时末。
姜公公道,“老奴去准备热汤,陛下祛祛寒气再睡罢。”
“也好。”霍准淡淡点头。
姜公公去了净房,一刻钟后,从净房出来,冲霍准禀道,“陛下,热汤已经准备好了。”
霍准起身朝净房走去。
宽衣解带后,踏入水池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四肢百骸都舒畅起来。
姜公公在霍准坐下后,跪伏在他身后,帮他按捏肩头。
霍准舒服的闭上眼睛,“你的手艺不错。”
姜公公笑了笑,“陛下忘了吗?老奴当初能在先帝身边伺候,就是因为这一手功夫。”
霍准默了许久后,道,“过去太久,有些记不清了。”
姜公公没再言语,不知不觉,霍准睡了过去。
姜公公在旁服侍着,等到水温有些凉了,才将人叫了起来。
帮霍准更衣时,他一面帮他系腰侧的带子,一面道,“这件寝衣有些旧了,要不要让绣坊的人重新做一批。”
“不必。”霍准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寝衣,“朕就喜欢这一件。”
姜公公闻言,愣了一下,反问道,“这件寝衣是裴姑娘给您做的罢。”
霍准没有否认,算是默认。
一夜安睡,次日是休沐的日子,霍准用过早膳,吩咐姜公公,“等会李画师来了,直接让人带她进来。”
“老奴省的了。”
半个时辰后,霍准正在御案前作画,小陈子将李遇水带了进来。
“见过陛下!”李遇水躬身行礼。
霍准放下画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还是以往瘦弱笔直的模样,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颓唐。
“平身!”他淡淡的说了一声,随后又看向姜公公,“赐座!”
姜公公吩咐小陈子搬了把圈椅过来,李遇水虚虚坐下,道了声谢。
霍准不动声色的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昨夜的刺杀,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们是凌家军旧部,老忠王留给凌昭阳的人,想替凌昭阳报仇,”顿了顿,李遇水又道,“若是没有赵峥干预,昨日夜里陛下会被毒箭射中,性命垂危。”
霍准听她这么说,心口微微一紧,“之后呢?”
“陛下真的想知道吗?”
“说!”
“这次中毒伤到陛下的根本,不到一年您就缠绵病榻,您不愿江山旁落,便将裴姑娘和小公子接回宫,想用最短的时间教会裴姑娘如何保护自己、处理国事。但时间还是太短了,您殡天后,左相挟天子以令诸侯,裴姑娘为了保住小公子,只能委身沈阔。”
李遇水的话如一记又一记的重锤敲在霍准的心上,良久后,他轻轻的舒了口气。
“陛下若是没有旁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折腾了一夜,李遇水已经很累,想回去歇着。
谁知霍准却道,“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宫里的青衡台,复原周太嫔的画像。”
李遇水愣了一下,“陛下不是说不喜欢我的画?”
“你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你的画。”
李遇水想到自己的身份,眼中划过一抹黯然,低下头,应了声“是”。
李遇水离开后,霍准细想他方才说的话,若是他当真命不久矣,的确会将江山传给君玉,同时教给若兰治国之策,由她垂帘听政,除了她,他谁也不信。
至于沈相会有不臣之心,也在预料之中,他肯对他俯首帖耳,未必会屈居一个三岁小儿之下,或者说,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其他人。
而沈阔,他对裴若兰的心意从不曾掩饰,他一早就知道。
轻磕了下眼皮,霍准吩咐姜公公,“青衡台那边,让人好生服侍着,另外,让人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尤其是夜里。”
“是,陛下!”
安排好青衡台的事,霍准带着姜公公朝乾元殿外走去。
下了台阶,姜公公见自家陛下又要出宫,忍不住劝道,“昨日才发生了那样的事,陛下不如过几日再去看裴姑娘?”
霍准睨了姜公公一眼,“谁说朕要去清风街?”
“那陛下是要去哪里?”
“刑部!”
姜公公讪讪一笑,没再相劝。
刑部,衙役得知霍准的身份,纷纷跪地行礼。
霍准叫起后,问道,“宋厉呢?”
“回陛下,宋侍郎自昨夜进了大牢,还未出来。”
“朕去看看。”霍准径直朝大牢走去,衙役相视一眼,忙去向尚书大人传话。
霍准进了大牢,牢头赔着笑道,“宋侍郎在最后一间牢房中,小的带您过去。”
霍准觑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牢中的甬道狭长而昏暗,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才到尽头,牢头正要带霍准进去,结果宋厉先从里头走了出来,他身上带着一股子血腥气,官袍上带着点点暗色,双目猩红而倦怠。
见到霍准后,他垂眸拱手,“臣见过陛下。”
霍准看向牢房大门,问道,“审出来了吗?”
“已经有结果了,陛下容臣换件衣裳,再和您细说。”
“也好。”
一刻钟后,刑部衙署,换过官袍的宋厉,身上带着一股皂荚的香味,将刺客的身份一一禀告。
霍准早就从李遇水那里知道那些人的底下,此番来找宋厉,只是为了求证,见一切果真如李遇水所言,他眸光闪了一下,随后道,“朕知道了,那几个人随你处置。”
“是,陛下!”
霍准起身欲走,宋厉突然道,“陛下,臣还有一件事想要禀报。”
“何事?”
“臣想去一趟陇西。”
霍准不解,“你去陇西做什么?”
“前些日子,有个苦主报案,很是可怜,臣想替他伸冤。”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就去罢!”
第379章 学武
从刑部衙署出来,霍准上车后,吩咐驾车的玄龙卫,“去清风街!”
姜公公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准。
霍准挑起眉,“嗯?”
姜公公忙低下头,口中道,“无事。”
两刻钟后,马车在裴宅外停下,霍准率先下车,姜公公无声的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裴若兰正在罗汉床上看书,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看到霍准穿着常服走了进来。
“陛下?”她眼中带着一抹惊讶,“今日怎么也过来了!”
霍准走到罗汉床边坐下,细细打量着她的模样,良久后,忽然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裴若兰握住书的手僵了僵,然后搭上他的背,轻轻的拍了拍,柔声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你这可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霍准垂下眼帘,慢慢的放开裴若兰,道,“昨晚,朕梦见你嫁给别人了。”
裴若兰听她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只为了一个梦,陛下就这么失落?”
不等他开口,她又道,“你现在可是天下之主,你不点头,谁敢娶我?”
“若是朕死了呢?”
“你要是死了,君玉就是新帝,我就是太后,谁敢娶当朝太后!”
霍准见她不信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将李遇水能做预知梦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裴若兰听罢,蛾眉紧蹙,“世间竟有这般玄奇之事?”
霍准道,“起初朕也不相信,但很多事,她确实能够预测。”
“我还是觉得太古怪了,也许只是巧合,或者有人故意布局呢?”
“朕现在将她软禁在青衡台,若是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最好,若是她当真没有问题,这一辈子,也只能待在京中。”
“陛下做主就好。”
霍准看向她仍旧泛红的耳垂,问道,“昨晚的可还好?现在还疼吗?”
裴若兰道,“昨晚庞初一直守着我,没让我碰到伤口,今早虞欢重新帮我上了药,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霍准松了口气,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
裴若兰反握住他的手,“陛下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和君玉都指望你呢。”
“朕以后出宫,会再多带些守卫,”顿了顿,又道,“裴宅也该增加一些护卫。”
“陛下安排便是。”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小红带着君玉从西次间过来。
君玉一见霍准,立刻响亮的叫了声“爹”。
霍准从小红手里接过君玉,掂了一下,“我们君玉越来越结实了,”他扭头看向裴若兰,“看来还得给他请个学武的夫子。”
“到年后再说罢!”
君玉眨巴了下眼睛,“学武后就能像爹一样飞起来抓鸟吗?”
霍准听他这么问,忍不住笑了,随后认真的点了点头,“不错!”
“那我现在就要学,学会后就能抓鸟,”想了想,他又道,“还能带娘一起飞。”
裴若兰听他这么说,扑哧一声笑了。
霍准拍了拍儿子的背,“你娘舍不得你吃苦,要年后才肯替你选夫子,你想现在就学,得先说服她!”
君玉闻言,眼巴巴的看向裴若兰,抓住她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娘,你现在就让我学好不好?”
裴若兰见他这般急不可耐,肃了容色,道,“你知不知道,学武是很辛苦的?”
“再辛苦,我也会坚持下去,娘你就让我学罢!”
裴若兰见他如此期待,一时间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道,“那先学上一日,你若是能吃得了苦头,就继续学,若是吃不了苦,就等长大点再学,好不好!”
“好!”君玉激动的应道。
裴若兰将他揽进怀中,看向霍准,“那就有劳陛下先充当两天的夫子?”
教自己的儿子学武,裴若兰以为霍准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谁知他却摇起头。
裴若兰不解,“为什么?”
霍准摸了摸君玉的头,轻声解释,“如你所言,学武要吃的苦头太多,他的年纪又小,朕怕自己狠不下心,所以实在当不了这个夫子。”
“那陛下这边有合适的人选吗?”
“朕小的时候曾跟武安侯赵勋学过一段时间的拳脚功夫,不如就让他来教君玉一段时间?”
“武安侯信得过吗?”
“此人为人正直,刚正不阿,素来信奉以民为本,从不结党营私。”
“既然陛下对他的评价这么高,那就先让他教君玉一段时间罢!”
霍准点了点头,“朕明日带君玉去武安侯府。”
裴若兰听到要将君玉送去武安侯府,心中有些不安,霍准捏了捏她的手,“武安侯虽然断了一条腿,但他府上有不少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没人贼人敢贸然进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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