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女捕头ll 》作者:画眉
简介
是谁驮行寒棺千里?深藏在心底的情愫能否窥见天光刹那?世家大族又在谋划什么?
水龙压床,鹅毛染青,状如黄金缕的海面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内容虚构。】
第一章 冰棺
少有人行的小道上,行驶而来一辆桂车。
此时,恰是七月炎火最盛时,淮南下的木叶叶边稍稍泛黄,一路上行车的车辙子错综复杂,但都往同一个方向行驶。
是日,儋州边城。
天朗气清,惠风微畅。
儋州地处热炉,唯有冬日才捎带几分暖色。
这一辆桂车停在了茶肆前,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妖艳绝美的女子和一个碧眸男子。
“你可曾见过这三人?”
茶肆小哥比划了一番,似乎听不见女子在说什么。
女子掩嘴一笑,随后眼神兀地狠厉。
二人离去之时,茶肆布满了血腥味。
“他们似乎没有经过此处。”
碧眸男子眸光晦暗不明。
“走。”
二人临走时还不忘顺走茶肆里的几片吐蕃瓜,均是咬了一口便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一只老虎对一老一少虎视眈眈。
猛兽最喜食人肉。
“寻了那么久,大人也不知去了哪里,该不会是知道了被罢黜的事情后,想不开了吧。”
鱼小骨满目愁容。
若是想不开,好歹也要将工钱给他善了。
老者对着镜子顺了顺自己的胡子,拿出修容刀轻轻从鼻息下的胡子掠过,等到胡子发梢与上唇相隔一些距离,老者这才满意放下了镜子。
“管这遭做什么,又不是胡采颐死了。”
“俞老,你怎么能够那么说话呢,若不是你同胡雍说话时被大人听了去,他怎么会盗……”说是尸体,胡采颐还有呼吸,尚不能算是尸体,现下的胡采颐和活死人几乎是没有什么区别。
老者一听,来了脾气:“你只道是我的错,我能解得开她身上的活死人咒吗?我是大夫,不是神仙!”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鱼小骨懒得纠缠下去。
儋州毒物众多,他还得保护俞郎中,担下捕头之职,想想就觉得不值,还不如当他的江洋大盗。
“你不说话,哼,知道错了就好,老夫一把年纪了,本来就应该听听小曲享享乐,话说老夫都风餐露宿半月之久了,被蚊子叮咬不说,还没一片西瓜,回纥的瓜是缺了口吗,偏地跟老夫一人过不去。”
俞郎中开始抱怨起来,在此处,随意伸手一拍,便能拍死一只蚊子,连艾草都不怕,凶得紧。
“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俞郎中嘟囔了一句,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往前走。
要说那冯御年看上去也像是个稳重的人,怎么碰上了那丫头,跟丢了魂似的?才能虽在,但庙堂难待,权贵虎视眈眈,这样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的人,并不适合当朝为官。
“我说,李绅那样的小人比比皆是,现如今倒是看见了一个痴情人,倒是稀罕。”
鱼小骨听不懂官场的客套话,反问:“什么是小人?”
俞郎中脸褶子微抽,这孩子竟然连小人都不知道,这些年的江湖历练难道就是靠他自己的武功存活下来?
“小人啊,就是……”
“写《悯农》的那位?”
俞郎中点了点头,这小子还知道《悯农》,看样子不是头脑无力之人。
“他怎么了?”
俞郎中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后生容易被糊弄,这样一来鱼小骨折服在他的学识之下,脏活累活可不就是得鱼小骨一个人干了。
“你知道李绅为什么写《悯农》?哎,看你的样子就不知道,我告诉你,他写是因为不想变成自己笔下‘农夫犹饿死’的农夫,他悯的不是农,是他自己。”
说话间,俞郎中话锋一转看向了鱼小骨:“许先生,跟着老夫那么长的一段路了,是不是觉得老夫好欺负?”
许仪愣了愣,他的化妆之术惟妙惟俏,竟然还有人看出来。
“俞郎中,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装糊涂也行,你猜猜,若是真正的鱼小骨,他会做些什么?你眼里只有银子,但鱼小骨的眼中有悲悯,他贪财是因为孩子们需要钱财生活,而你,只学其形不得其心。”
俞郎中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南唐势力他也曾略有耳闻,只不过当年的南唐势力,有一个听得过去的名字——截天教。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周围可不止有我一人。”
“俞郎中”倏然摘下了人皮面具,那面具做得极好,面具下是一张颇为俊美的脸。
男子眉心骨尾的位置有一颗青痣,大耳高于眉骨的位置上有一条红色的线,他勾起笑意,人皮面具像是面饼一样在他的手中打转。
“当然不怕,认识一下,冯家,冯五八,名字是随意了一点,可我不是随意的人哦。”
冯五八丝毫没有收敛起自己脸上的笑意,这在许仪眼中是对他的不屑一顾。
“那么说来,俞郎中是跟冯御年待在一起了。”
冯五八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你现在还没有说话的资格,回去给你们主子带句话,截天教的人头,我订了,让你们的夜主早些出现,本公子没多大的耐心。”
许仪眸光半暗,想不到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人比他的化装技术更厉害,这就是所谓的人外有人吗?
正值炎夏,岭南百木葱茏。
彼时,在外摆摊的人正拿起竹衣扇子扇风,不料一丝丝冷气从北方而来,百姓中也不知是谁率先打了个喷嚏。
“阿啾!”
“这天怎么忽然凉了?”
“不是天凉了,而是……”而是有至寒之物面世。
街道处,只有北面传来了凉爽之意。
“大热天的,谁把冰块拿出来了?快快,造福百姓!”
从客栈里走出来一个肥头小耳的金缎公子,公子耳佩金色大环,看得出来非富即贵。
这会儿,大伙们不敢过多言语,静静地看着发生了何事。
只见北方街头处走过来一个人,那人身姿颀长,此刻却被背上所驮的寒棺逼得躬身,他唇色发紫,双手被寒棺冻得发紫,大拇指那一块已经被冻黑了。
他的眉头和睫毛皆覆上了细霜,每行十步,他便叩首向天,额上的紫包被撞破,血肉糜烂。
此时的他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为到朝圣之地不惜下跪祈福。
“诸天神魔,若保佑她此番安康,冯御年,愿献上所有挡她灾祸!”他双手合十,险些膝盖不稳。
正当时,游历的关灵妹和隆冬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曾经如此光风霁月的人,如今竟然为人叩首自残。
关灵妹心中泛起冷笑,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庆幸没对胡采颐使用什么手段,不然,小命不保倒还只是其次。
“隆冬大哥,你已经不是他身边的人了,我们该走了。”
隆冬心头顿时五味杂陈,看着墨发凌乱的旧主子,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离开是对是错,若是有他在,胡姑娘和大人好歹有个冲锋陷阵的人。
“灵儿,我,我想……”
“不,你不想,他们是生是死,同我们没有关系,隆冬大哥,今日我们从未来过这里。”
隆冬嘴唇翕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主仆情分或许早就不复存在了……
第二章 驮冰棺的那个人
百姓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与此人相距数十步,寒气已经拂面过来,让他们打了个寒颤,这人怎么还面不改色地驮着冰棺往前走?
“小兄弟,放弃吧,你会死的!”有好心的百姓劝说道。
炎日灼灼,冰棺也只是隔一刻钟滴落下一滴水,可见陈冰非是凡物,常人近身都困难,眼前这人竟然还驮行!
冯御年置若罔闻,他迈开残跛的步子继续往前走。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啊!”一旁的路人急了眼,好死不如赖活着,怎么有人那么想不开呢。
他的指尖已经僵化,步子还在倔强往前走。
他想着,这世上若真无救治之法,那也是他没有寻到。
“唉,多半冰棺里的人是他的心上人,世上多为痴情苦啊。”一个垂暮老者拄着拐杖轻轻叹息。
肥头小耳的金环少爷拿起仆从递过来的黄金弹弓,弹弓正瞄准冯御年的方向。
“少爷,这人把整条街都给搞乱了,影响了您的兴致,可不能轻易饶过他。”
“用得着你说?这该死的倔骨头,本少爷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他竟然敢走在这条街!”
街上原本该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如今摊贩跑了好些个,街上倏然变得冷清下来,想到这里,肥头小耳的少爷怒火中烧。
几年前,他打死过一个人,被他父亲压了下来,从此禁足,今日于他而言是自由的第一天。
石子打在了冯御年头上,一息之间冯御年的头上起了一个大包,但他还是继续往前走,仿佛受伤的人并不是他。
肥头小耳的少爷咬牙切齿,很不满意冯御年的反应,少爷正想拉弓第二弹的时候,被一条鞭子打落了弹弓。
“我可是在救你呢。”少女梳着朝云髻,笑容明媚,一根火红色的鞭子刚衬她烈火一般的劲装。
“阿姊!”
女子斥道:“阿爹让你别惹事,你怎么没有放在心ᴶˢᴳ上?”
肥头小耳的少爷别过了头,背过手将石子对准了冯御年的后脑勺,不小心打到了冰棺上。
冯御年兀然止住了脚步,他一双清眸覆上了血丝,瞳孔聚在肥头小耳的少爷身上。
他如今的反应,恰好满足了肥头小耳少爷的权势心。
“你还打!好在没有打在人身上……”女子话音未落,便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起劲。
只见冯御年轻启薄唇:“杀。”
杀人一事对于鱼小骨来说并非难事,只不过这肥头小耳的少爷看起来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自打身上穿上了捕头服以来,他的肩上莫名多了一份重量,这份重量克制他不能随意杀人。
“大人……”
鱼小骨轻叹了一口气,只能说这家伙不走运。
罢了,废掉他的右手。
只在两指伸出的刹那,鱼小骨已经移步到了肥头小耳的少爷后面,手指搭在少爷的肩上,手腕稍稍用力,那一只手竟然被卸掉了。
少爷圆米大的眼睛倏然睁大,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落在了地上,手臂上的金环发出了一声闷响。
女子甩出鞭子,欲救下少爷。鱼小骨侧身一躲,再反脚将那鞭子尖头踩在地面上,任凭女子如何扯动都难扯出半分。
少爷的仆从见此,惊恐杵在原地,他们可不想挨打。
“你可知道整个儋州是谁家的吗?得罪了我们王家,别想活着走出儋州!”
冯御年还在驮着冰棺前行,仿佛方才的指令并不是他下的一般。
寒气将他的血液凝固,下半部分的血迹已经掉落在地面上。
“我活不活着不知道,总之,你再废话,小爷连你一起废了。”
王靖君知道自己并非是这个红衣男子的对手,她偏眸看向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显然少爷已经被吓傻了,连疼痛都忘记了。随即她松开了鞭子,这个家得有一个明事理的人,不然迟早得完。
她拱手作礼:“阁下,小女王靖君,方才多有得罪,还请阁下大人有大量。”
鱼小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人有大量?若是我比你弱,那便是你们有理了,我还怎么大人有大量?”
这些欺软怕硬的人都喜欢对比自己强的人客气,偏地他鱼小骨不吃这一套。
一句话下来,王靖君哑口无言,这位公子说的的确如此。
鱼小骨甩开下摆,潇洒离开。
身后的王靖君浮上一抹朱颜酡,整个儋州长相中品以上的男子,她都了然于心,这一位和方才那位驮冰棺的男子,她倒是没有见过,尤其是这位红衣男子……
想到这里,王靖君低笑一声,直到自己的弟弟疼痛大喊时,她才想起来自己的弟弟受了伤。
“啊啊啊啊!轻点!你们这些废物!”王朝牙疼得破口大骂。
王靖君快步上前,狠狠给了王朝牙一个大嘴瓜子。
“疼也给我忍着!让你惹事生非,该,给你个教训!”
几个仆从将王朝牙抬走。
王府门庭若市,高檐勾宇,门楣镀光,好不气派。
王靖君将大夫和王朝牙带回王府后,正碰到了一个人。
此人满脸横肉,腰别弯刀,身上的骨头看上去比一般的男子还要重。
王靖君与此人擦肩而过,王岭之笑着将人送走。
“朱大人慢走!”
待到那人出了王府,王靖君才道方才之事,王岭之摆了摆手,转头往前走,无所谓道:“随那个逆子去,不闹出人命来就算是咱们祖坟冒青烟了。”
“女儿好久没看见父亲笑过,方才那人可是为地渊而来?”
王岭之顿步,半偏了个头警告道:“靖君,有些事,不是你们女儿家可以知道,爹爹不知你从何处知道了这个名字,但爹爹告诉你,你若是口不严实,咱们王家大难临头之日不远。”
王靖君听罢,忽地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什么人会因为一个名字对我们王家下手?”
王靖君脑海里浮现出方才那红衣男子的身影,希望那人不是王家的敌人才好。
“靖君,我允你舞刀弄剑,并非事事允你。”王岭之留下这句话,走向了小道。
小道上的花花草草都是清一色的红色,就连池中的鱼儿皆是红色。
王靖君不解立在原地,随后看向了门口的方向,直觉告诉她,方才那个人很危险。
走过了一座山脉,冯御年将冰棺放于小河之中,洒了一把粉末,不多时,原本被敲碎的一角竟然恢复如初。
“大人,洞天密库只是一个传说,救胡姑娘之法,不一定要去寻洞天密库。”
比起洞天密库找不到,鱼小骨更加担心洞天密库不存在。据乌其善所说洞天密库的位置每月都会发生变化,即便是洞天密库出来的人也没有找到洞天密库所在的办法。
冯御年沉默不语,一双清眸落在了冰棺上。
鱼小骨见此,也不好再劝说了。来的时候,冯御年给了他一千两,算是兑现了胡采颐对他的承诺,加上之前的银子,加起来也有二千两白银了,这些年当杀手赚的钱。
鱼小骨掰开手指头数了数,此行不亏。
约莫酉时,冯御年借着余晖摊开地图,地图上记录的是二十年前洞天密库的位置,其中有河流、有山脉、还有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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