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大理寺大牢帮我查一件事……”
阿九听罢,拱手道,“这简单,日落前属下就能赶回来。”
“有劳了。”
阿九转身离开。
裴若兰目送她走远,起身朝内室走去。
这一觉,裴若兰睡的有些不安稳,梦里,海棠她们越来越出众,纷纷顺利入朝,能够独当一面,但那些老臣恨毒了她们,一边用尽手段对付她们,一边将矛头指向沈娢微,最终他们以海棠为质,将沈娢微逼上了断头台。
铡刀挥下的那一瞬间,裴若兰惊坐而起,额头布满汗水,大口大口的喘息。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掀开帷帐,看向桌台上的滴漏,此时才过去不到一刻钟。
裴若兰重新躺了回去,但根本睡不着,便思索着若是真遇到梦里的情况,她能做些什么。
想着想着,心绪便安宁下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
下地穿好外裳,她问进来伺候的庞初,“阿九回来了吗?”
“好像还没有。”
裴若兰眸光微凝,阿九没有按照说好的时间回来,到底是大理寺的狱卒出了事,还是她自己出了事?
正思量着,庞初问道,“姑娘找阿九姑娘有事吗?”
“没什么。”裴若兰摇了摇头。
庞初又道,“晚饭已经做好了,现在可以摆饭了吗?”
裴若兰睡的有些久,还真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
这次是分了两桌,小红带着孩子们一桌,裴若兰她们一桌。
顾启诗中午没喝酒,馋的厉害,一落座先给几人将酒满上。
裴若兰还惦记着阿九,并没有喝多少。
虞欢因着上次刚醉过,这次也没喝多少。
“对了,怎么不见阿九?”趁着顾启诗和庞初拼酒,虞欢问裴若兰。
裴若兰低声道,“我让她去帮我查点事。”
另一桌,玉芝听两人说起阿九,忍不住看了裴若兰一眼,裴若兰冲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这一幕被眼尖的海棠瞧见,她吃味的问玉芝,“你和裴姐姐眉来眼去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玉芝想到裴若兰对她的交代,微微摇了摇头,笑着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别多想了,吃菜。”说着,她夹了一只海棠最爱吃的虾给她。
海棠又看了裴若兰一眼,闷声道,“就算你跟裴姐姐真有事瞒着我,我也不会怪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对我最好的人。”
玉芝弯唇一笑,没有再说话。
散席后,裴若兰坐在罗汉床上,捧着水晶盏喝蜂蜜水时,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裴若兰还以为是阿九回来了,抬起头一看,来人却是霍准。
“陛下!”裴若兰双目晶亮的叫了一声。
第404章 角色扮演
隔着一段距离,霍准含笑看着裴若兰,她本就生的眉目如画、气质如兰,灯火葳蕤中,越发摄人心魄。
好一会儿,他才走向她,在她身边坐下,道,“今天是小年夜,百姓都团团圆圆的,朕也想。”
裴若兰听他这么说,有些心虚,过了片刻,问道,“要将君玉叫醒来吗?”
“他已经睡了,就别打扰他了。”
裴若兰“嗯”了一声,霍准低下头从袖中摸出一只锦盒递了过去,“瞧瞧看,喜不喜欢。”
裴若兰将锦盒打开,只见柔软的红色绒布上躺着一支碧绿的发簪,上面雕镂着已从栩栩如生的兰花。
“陛下有心了。”裴若兰将发簪拿了出来,递给霍准,“要不要帮我戴上?”
霍准接过发簪,端详了下裴若兰的发髻,问问的插入她鬓间。
“好看吗?”裴若兰看着他问道。
霍准注视着她,眸色一点点的加深,哑声道,“好看!”顿了顿,又道,“在朕心中,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他的模样太过温柔,再加上穿了一身象牙白的圆领袍,裴若兰瞧着,不由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头,她是大权在握的公主,而他只是公主府绣坊中的一个小裁缝。
“在想什么?”霍准抬起手摸了摸裴若兰的脸。
裴若兰垂眸将自己曾经做过的梦说了一遍。
霍准听罢,眸光越发幽深,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裴若兰,良久后,道,“既然这么惦记那个梦,不如今日就给你这个机会。”
话落,他站起身,收敛了一身的贵胄之气,垂眸躬身道,“公主,属下奉命来帮您量身。”
裴若兰:“……”
确定霍准来真的后,她挑了挑眉,“那你的尺子在哪里?”
霍准抬起头,怯生生的看了裴若兰一眼,“请公主恕罪,属下这就回去拿尺子。”说着,他便要转身离开。
“慢着!”裴若兰叫住他,然后起身走到他面前,肆意的看着他,道,“你总是帮本公主量身,今日.本公主也为你量上一量。”
话落,她欺身上前,头埋在他胸口,用白嫩的手指圈住他的腰,一拃一拃的衡量。
霍准滚烫的目光落在裴若兰白皙细腻的颈子上,喉头微动。
裴若兰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灼热,抬起头笑了笑,“小裁缝,呼吸这么急促,是病了吗?”
霍准眼中簇动着暗光,但语气却疏离的很,“公主请自……”
他话还没说完,裴若兰突然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这个吻,就像一粒火星落在干燥的原野上,火焰瞬间冲天,霍准箍着裴若兰的腰加深了这个吻,裴若兰无处安放的双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一点一点的向上,抱住他的脖颈。
窗棂上,映出两人交缠的模样,如同皮影戏一般……
一切结束时,已经是子时初。
霍准揽着裴若兰说起大婚的安排,裴若兰听的昏昏欲睡,霍准见她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你早些睡吧。”
裴若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道,“陛下还要回宫?”
“兴平雪灾还未完全解决,朕得随时留意那边的消息。”
听到雪灾两个字,裴若兰清醒了几分,随后坐起身道,“有件事,不知陛下能否为我解惑。”
“什么事?”
“我想知道,沈相心里是不是很讨厌沈姐姐办女学?”
听裴若兰这么问,霍准了然道,“你见过沈娢微了?”
裴若兰点了点头,“我相信陛下不会下令为难沈姐姐,那剩下的人里嫌疑最大的就是沈相。”
“你猜的不错!”霍准点了点头,“沈相一直不愿意沈娢微办女学,他曾不止一次想帮沈阔求官,想让他离开国子监,前些日子沈娢微被羁押在大理寺大牢,也是他暗中差人为难于她,起初朕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直到沈阔见过他姐姐后,进宫给她求情,朕才了解到他的本性……”
“原来是这样。”裴若兰得知真相,眼底弥漫着悲伤。
“别难过了,”霍准拍了拍裴若兰的肩头,“至少沈阔对沈娢微是真心的。”
裴若兰轻轻点了点头,缓过来后,她催促霍准,“陛下不是要回宫,快回去罢。”
“那你早点歇着。”霍准低下头在裴若兰唇角亲了一下,才转身离开。
一阵窸窣声过后,寝房中又寂静下来。
裴若兰想到沈相两面三刀的模样,长长的叹了口气。
次日,用早饭时,裴若兰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虞欢心细,用完饭净手时,侧头问了句,“刚才吃饭时你一直忧心忡忡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裴若兰抿了抿唇,看了她和顾启诗一眼,若有所思道,“若是你有一个朋友,她的父亲表面上待她极好,将她当做掌上明珠,但实际上却想折断她的羽翼,摧毁她的梦想,甚至不惜让她落下终身的疾病,而你刚好知道这一切,你会告诉她吗?”
虞欢沉吟片刻,道,“若那个朋友是你和顾启诗,我会告诉你们,若只是普通朋友,那我不会说。”
裴若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顾启诗,顾启诗挠了挠头,“不怕得罪人,也不相信什么善意的谎言,肯定会说。”
裴若兰听完两人的意见,又想了一会儿,心中有了决策。
等虞欢和顾启诗离开后,她写了一封信,让庞初送去左相府。
半个时辰后,庞初从外头回头,福身道,“沈小姐说明日午时淮扬宴不见不散。”
裴若兰“嗯”了一声,“有劳你了。”
庞初笑了笑,道,“能帮姑娘的忙,我很开心。”顿了顿,她又道,“只是如今天晴了,绣坊那边就要继续忙起来了,我可能抽不出太多的时间照顾姑娘,要不再买几个婢女入府?”
裴若兰听庞初这么说,蓦地想起云舸,默了片刻,说道,“不用买新人了,回头我回裴家一趟,问问以前身边服侍的人可愿来裴宅。”
“这样也好,省的调教了。”
次日午时,裴若兰到淮扬宴定好的包厢时,沈娢微已经到了。
第405章 叫人
“沈姐姐。”裴若兰轻轻的唤了一声,沈娢微站起身迎上前,“我在家中无事,便提前过来了。”
两人坐下后,沈娢微问道,“你今日约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事?”
裴若兰已经决定好要将真相告诉沈娢微,但是当看到她沉静的眼睛时,喉头又堵了起来。
“怎么了,很为难吗?”沈娢微善解人意的问道,随后笑了笑,“我不急的,你可以慢慢想,等想说的时候再说。”
说着,她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裴若兰深吸了一口气,道,“沈姐姐,我想说的事可能会严重的伤害到你。”
沈娢微抬起头,“你要放弃办女学了吗?”
裴若兰下意识的摇头,“不是。”
“那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真的伤害到我。”沈娢微语气清淡,表情却异常坚定。
裴若兰听她这么说,微微舒了口气,“那我就直说了。”
沈娢微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裴若兰将目光移向她手上的冻疮,“前些日子你在大理寺大牢遭遇的一切,都是沈相安排的,实际上,他并不愿意你办女学,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想办法将沈阔调离国子监。”
沈娢微听到裴若兰这么说,眸中闪过一抹错愕,随后问道,“你有证据吗?”
裴若兰摇了摇头,“我已经让阿九去查了,她还没有回来,想必那个牢头已经出了事。”
“……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让人去查这件事?”
“其实最先怀疑沈相的并不是我,而是玉芝,她说在左相府时,你在场与否,沈相对待她们是两幅面孔,还有,若不是他亲自下令,谁敢胆大包天到对沈相的掌上明珠下手呢?”
沈娢呼吸微滞,玉芝啊,那确实是个谨慎又善良的孩子,能让她产生怀疑并说出来,一定是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她爹,藏得还真是深呢!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日后会多加留心的。”
“沈姐姐心中有数就好。”
说完话,两人又用了一顿饭,才分开。
回到裴宅,虞欢和顾启诗正踩着梯子挂灯笼,一串又一串的,异常喜庆。
见裴若兰回来,两人从梯子上跳下来,顾启诗问道,“见过沈小姐了?”
裴若兰“嗯”了一声,随后吩咐杏花,“傍晚淮扬宴会送菜过来,你交代一声,让厨房不用准备晚饭了。”
“是,姑娘。”杏花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顾启诗哼道,“算你有良心。”
三人一起回了正房,裴若兰喝了口热茶后,问道,“明日我要回裴宅一趟,诗姐姐你要随我一起吗?”
顾启诗耸了耸肩,“看你自己,你若是需要,那就陪你走一趟。”
“那就多谢诗姐姐了。”
顾启诗眯了眯眼睛,“口头感谢可不行,来,今天我们继续打叶子牌!”
裴若兰看了虞欢一眼,虞欢道,“我都可以。”
“那行吧。”
顾启诗高兴的从袖中掏出叶子牌,裴若兰则从抽屉里将上一次没有用完的红纸条拿了出来。
顾启诗看到那些红纸条,脸色有些微妙,她道,“要不今日不贴纸条,赌钱罢!”
裴若兰和虞欢都没有意见。
第一局,顾启诗就赢了把大的,她将银子往自己这边一搂,开怀道,“承让承让。”
“继续罢!”虞欢看不惯她得意的模样,催促了一声。
第二局,裴若兰小赢,虞欢故意刺顾启诗,“我看这次要和上次一样,有人先赢后输,有人先输后赢!”
“谁说的!”顾启诗睨了虞欢一眼,“上次是我运气不好,这次我肯定不会输。”
“那就拭目以待!”
之后三人各有输赢,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酉时,杏花进来禀告,淮扬宴的菜送来了,顾启诗道,“你先去摆饭,我们打完这把就过去。”
杏花领命离开。
她走后没多久,顾启诗就赢了把大的。
将银子搂过来后,她仔仔细细的数了数,最后竟然没输也没赢。
裴若兰和虞欢亦然。
最后,三人忍不住都笑起来。
她们简单梳洗了一下,朝外走去。
晚饭已经摆好,三人都饿了,坐下后便开始大快朵颐。
“这家酒楼很不错!”酒足饭饱后,顾启诗点评道,“吃完后,我都想回江南住一阵子了。”
裴若兰闻言,笑望向她,“别想了,一入行伍深似海,你能留在上京已经不错了。”
顾启诗听裴若兰这么说,反问道,“你跟陛下说过我留京的事了?”
裴若兰点了点头,“陛下说到时候可由兵部尚书开口,将你借调到兵部做事,等到你想离京了,再放你走。”
“兵部啊!”顾启诗若有所思道,“那也不错。”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各自回房。
一夜好眠。
次日用过早膳,裴若兰带着顾启诗和君玉出了门,往裴家而去。
车厢里,君玉紧紧的挨着裴若兰,生怕顾启诗又来捏他的脸。
顾启诗见状,忍不住道,“小君玉,你越是这样,顾姨越想捏你的脸。你若是乖乖的给顾姨捏,顾姨说不定很快就会厌倦了。”
“真的?”君玉一脸的怀疑。
顾启诗正要开口,裴若兰打断了她,“行了,你别招他了。”
顾启诗摸了摸鼻子,“你不觉得君玉太老成了吗?总是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他高兴这个样子,那就这个样子好了。”说罢,她侧过脸冲君玉笑了笑。
君玉见母亲这般护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又道,“我也喜欢娘现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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