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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好听，但江蔚觉得谢总是意有所指。
“我没紧张，只是对您的约谈感到意外。”
谢总再次看了她一眼，缓缓抬起一份文件，“江经理，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签字，是不是你的亲笔签名。”
江蔚第一时间看向了文件的抬头。
——招投标保密协议。
江蔚坦荡地回答，“签名是我的，可这份文件我没见过。”
她不是手握权力的重要岗位。
公司内外需要她签字的文件寥寥无几。
正因为寥寥无几，所以她十分肯定，这份文件没签过，更没见过。
事情似乎进入了死循环。
谢总却格外清醒，“江经理，这件事确实还在调查取证中，防止影响进度，内审部刚才和周总建议过，先给你放几天假。”
江蔚沉默，表情异常凝重。
说白了就是停职。
谢总：“这是公司的决定，希望你能配合。”
“……好。”
江蔚魂不守舍地回到工位。
任凭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何时签过那份文件。
内审调查的案子，正是前几天她和徐曼讨论过的工程部丢标一事。
江蔚只觉得荒唐。
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头上。
江蔚离开公司前，周新忧心忡忡地找她谈了谈心。
大意无非是让她回家歇两天，近期不要离市。
不仅不能离开，还要随时随地配合内审部的约谈和询问。
江蔚走后，流言蜚语如飓风过境席卷了整个投资部。
徐曼自然是不相信的。
当晚，就给江蔚带来了最新消息。
江蔚正在家里思考人生。
接到徐曼的电话，声音透着一丝喑哑，“你的意思是，停职处理是宋斐下的决策？”
徐曼：“周新是这么跟我说的，贺总这两天人在外地，你别急，等他回来再说。”
江蔚抹了把脸，“我急也没用啊。”
徐曼不知怎么安慰她，恰好江蔚的手机又进来一通电话。
“我先不跟你说了，有电话进来，”
贺誉的来电，算不上多及时。
江蔚接起，语气如常。
那端，贺誉的口吻听不出喜怒，一贯的低沉惑人，“回家了？”
江蔚：“嗯，上午就回来了。”
“内审流程复杂，你正常配合，不用害怕。”
“没怕，就是觉得天降横祸。”
贺誉迟迟不语。
静谧的听筒给江蔚增加了一抹心理负担。
她手指抠了抠沙发，“我没做过。”
男人声音莫名低沉，“文件是你签的字？”
江蔚还是那句话，“字迹是我的，文件不是我签的。”
贺誉：“嗯，等内审结果出来，一切自然大白。”
这话，像当头一棒，砸的江蔚晕头转向。
贺誉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异地而处，江蔚能明白他的出发点。
贺誉一个人的信与不信，并不能左右事情结果。
理智上，江蔚能理解。
情感上，江蔚心凉了半截。
这可能就是男女的区别。
换做贺誉出了这种事，江蔚不需要看结果都会选择相信他。
这次事出突然，江蔚不仅暂停了所有的工作，行业峰会在外地举行，她也无法亲临现场。
除了配合调查，她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还有线上直播，一连三天她都在家看直播。
情人节早过去了，没鲜花，没礼物，工作暂时被停。
江蔚觉得自己太惨了。
流年不利都没办法形容的那种惨。
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就是傅廷带来了新消息。
BP公司的招聘启动会将于2月20号在榕大举行。
事到如今，江蔚对贺氏的进修已经没有太大的期望了。
被内审调查，不亚于职业污点。
江蔚没心情做饭，点完外卖没一会，傅廷恰好打来了电话。
傅廷：“启动会是给榕大的校友做一场宣讲，你有空过来的话，我让nancy给你留位置。”
“20号我应该有空。”
傅廷轻笑一声，“那天不是周末，你打算请假过来？”
江蔚想到毫无进展的内审调查，心情沉重了几分。
这时，门响了。
江蔚以为是外卖，边说边开门，“嗯，请假去给学长捧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门外的人低声发问，“给谁捧场？”
惊讶过重，傅廷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江蔚反而没听清。
第139章 调查
傅廷隐约听到了男人说话的声音。
浓眉轻扬，脸上露出玩味，“你家里有客人？”
江蔚怔怔地看着贺誉，“是，有客人。”
贺誉眯眸，眼底流淌出危险的暗芒。
“那挂了吧，你先忙。”
结束通话，江蔚跟在贺誉的身后，“你不是在外地，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誉脱下大衣入座。
稍显紧绷的俊脸携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倦色，“刚才和谁打电话？”
“之前认识的学长，聊了些峰会的事。”
“峰会需要你去捧场？”
江蔚难以自圆其说，主要是没想到他突然登门造访，让人措手不及。
“是有别的事去捧场。”
贺誉没搭话，仰头靠着沙发，卸下了满身的沉重，“明天随我去公司。”
江蔚：“内审有结果了？”
“快了。”
江蔚见他状态颓靡，可能是累了。
压下心中的疑惑，拿起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隔天，江蔚跟着贺誉到了公司。
在地下停车场分开上楼。
这一幕，恰好被停车的宋斐瞧见了。
她坐在跑车里，明媚的五官覆了层阴霾。
随即拿着手机打给了内审的谢总。
两人交换了信息，宋斐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江蔚并不知道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想象。
以至于她从货梯走进公司大堂，看到前台站着的两名警察时，心头莫名一沉。
贺誉的专属电梯能直达董办。
江蔚为了避嫌，选择了货梯转电梯。
殊不知，就是这样的时间差，江蔚被警察以配合调查为由，带走了。
贺誉得知消息时，眼底阴翳翻涌，浑身充斥着骇人的戾气。
“这件事，我为什么不知道？”
谢总再刚正不阿，也不敢再贺誉面前拿乔。
“十分钟前，宋总给我打过电话，她说她会向您转达。”
话音方落。
宋斐急急忙忙走进来，嘴里振振有词，“Boss，警方派人……”
“你是中文学的不好还是没人教你礼貌，不知道敲门？”
宋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好在老板室只有谢总一人，不至于让她丢大脸。
“sorry，我太着急了。”
宋斐放低姿态，并且放轻脚步，刚要进门，便听到贺誉嗓音低冽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内审的谢总冷眼旁观。
心里对宋斐也有了意见。
距离他们俩通话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现在人都被带走了，才来放马后炮。
早就听说国外办事效率低，聘回来的精英也是个拖拖拉拉的性子。
一看就分不清轻重缓急。
宋斐浑身僵硬地退出了办公室。
贺誉盛怒中仍维持着冷静的头脑，“为什么会惊动警方？”
企业内部自查自审，警方不会闲到插手这种事。
除非——
谢总一脸正色地解答了贺誉的疑问。
“是凯越科技报的警。”谢总谨慎地看了眼贺誉，继续道：“投标的项目是双方合资，凯越可能等不及结果，直接报警处理了。”
贺誉：“内审的结果呢？”
谢总拿出一张银行转账凭证，“目前看来，江经理确实有嫌疑。”
警局。
江蔚坐在问询室里配合警方的调查。
说不紧张是假的。
可随着办事员的深入沟通，江蔚渐渐冷静了下来。
相比企业内审，她反而更相信警方。
警方办案，讲究证据。
若他们目前掌握的证据足够定罪，不会以配合案件调查为由带她回来。
办事员一板一眼。
江蔚知无不言。
办事员边记录边询问：“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会一一查证。”
江蔚扯出一抹笑：“我相信警方。”
办事员拿出一纸证明，“这是不是你的银行账户？”
江蔚看到那张几年不用的银行卡收到的转正凭证，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
“我只有一张榕城银行卡，是大学入学时统一办理的学费卡，只用来缴纳学费。”
“卡号我没记住，不是我的常用卡，毕业后就没再用过。”
办事员：“转账人廖志云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
“卡在不在身上？”
江蔚的包包就在办事员的手边。
她翻了翻，摇头，“可能在家里，如果方便，您可以派人随我回去拿。”
如今手机时代，她连钱包都很少带在身上，更别说一张许久不用的银行卡。
办事员看了看做好的笔录，“随着调查的深入，后面还会不定期找你问话，希望你配合。”
“一定。”江蔚深思熟虑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后续的调查我可不可以委托给律师？”
“可以，但需要你本人到场时，你不能推脱。”
随着时间流逝。
江蔚被警方带走调查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从上午到下午，从下午到傍晚。
江蔚离开大队时，窗外已暮色四合。
傍晚的微风轻轻拂过发梢。
江蔚走下台阶，看到一辆熟悉的SUV停在大队的门口。
贺誉站在车边与一名上了年纪的警员在说话。
看到她过来，男人冷肃的目光有片刻的柔和。
然后，江蔚看到了坐着轮椅的女人从车身的另一侧徐徐现身。
江蔚顿住脚步。
蒋凝比贺誉更早一步的来到她面前，温声细语地说道：“江蔚，实在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江蔚尚算冷静地回以微笑，“什么样的事？蒋小姐为什么道歉？”
“这……”
蒋凝似有难言之隐，转身看向贺誉，“还是让阿誉跟你说吧。”
贺誉和警官浅浅交谈了几句，很快就向这边走来。
他的脚步仿佛踩在了江蔚的心上。
随着男人的靠近，江蔚悬着的心有了着落。
谁知，贺誉走来的第一句话，是对蒋凝说的：“外面冷，你下车做什么？”
蒋凝单手挽住贺誉的胳膊，“我不冷，你快和江蔚解释解释。”
“先上车再说。”
江蔚眨眨眼，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似的。
她没失忆，更没有健忘症。
昨晚他们耳鬓厮磨哑声低喃的场景还那么清晰。
转头贺誉就对蒋凝释放关怀。
江蔚开始反思，她确实太过相信贺誉了。
蒋凝还在跟贺誉黏黏糊糊的说话。
江蔚却没了看戏的欲望。
第140章 恶心
江蔚抬脚往前走，与贺誉蒋凝二人错身而过。
蒋凝焦急地催促：“你别管我了，快跟江蔚解释一下，让她放宽心。”
江蔚觉得恶心，忍不住反胃。
不管蒋凝为什么来这里，听着她跟贺誉的黏糊劲儿，江蔚就是恶心的不行。
大概是心理暗示太强烈，她脚下一转，走到路边的树干下，弯着腰干呕了起来。
蒋凝脸色一变，贺誉原本要过去的动作，却被蒋凝用力攀住了胳膊，“阿誉，她……怎么了？”
昏沉的天际中，江蔚单手撑着树干干呕。
贺誉来不及上前。
只有路唯，于心不忍地给江蔚递了瓶水，“江小姐，你没事吧？”
江蔚眼睛暗红，干呕逼出的生理性泪水糊了她一脸。
她摇头，嗓子喑哑，“没事，谢谢。”
江蔚知道，自己的胃病又犯了。
大队里配合警方的问询，一整天她没吃饭，只喝了点水。
办事员有打包食堂饭菜，江蔚却没胃口。
江蔚吐完就想打车回家。
但蒋凝故作知书达理的非要送她回家。
一辆车，四个人。
江蔚坐在了副驾驶。
通过蒋凝的阐述跟贺誉的补充，终于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工程部丢标，内审最后审查到了江蔚头上。
凯越那边自查完毕，不知谁这么神通广大，听到了风声，查到了江蔚头上。
最后还查出了江蔚名下的银行卡，在招标出结果的当天入账几十万。
而且非常不凑巧的是，中标公司是凯越科技的竞品。
江蔚边听边梳理脉络。
蒋凝满脸歉意地摇头，“对不起，这件事是凯越太激进了，我没想到他们会报警。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他们提交了撤案申请。”
“不用。”江蔚一字一顿，“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她平白遭罪，满身污点，现在撤案算什么？
蒋凝卖给她的人情？
她没做过，不怕查。
相反，一旦撤案，她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江蔚的反应，在蒋凝的意料之外，“你知不知道查下去你会面临什么？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凯越那边我会帮你处理，你……”
“谢谢蒋小姐的好意，不管面临什么，我都担得起。”
德贤府。
江蔚打了声招呼就下车离开。
她甚至吝啬的没有给贺誉一个眼神。
配合调查是一件很折磨精力的事。
要不是内心坦荡，江蔚不敢保证能扛住办事员交替循环的问询。
进了家门。
江蔚才有时间查看手机消息。
有不少熟人来电，还有同事们暗搓搓打探消息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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