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感全无的楚辞甚至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连着五天照顾病人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就好像......被施法了一样......
“听到太子安好,楚辞便放心了,我与殿下兄妹情意十余载,如今看到殿下喜得佳人十分高兴,这要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里,楚辞还要唤任姑娘一声嫂嫂呢,就别将军将军的叫了吧。”
嘴巴不疼了的楚辞瞬间来了气势,娓娓道之。
“那,我便唤将军妹妹了。”任文君看着楚辞上了架势,一下也来了兴致。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又聊了一会儿,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任文君看没占到什么便宜,便起身准备离开。
送任文君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拉起楚辞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妹妹,我今日唐突,连个拜帖都没下,你不会怪姐姐吧。”
“任姑娘言重了,楚辞粗苯,没有那么多讲究。”
“我就喜欢妹妹的性子,以后在宫里有妹妹这样一号人物与我作伴,我也就不怕离开宰相府了。我已禀报皇后,殿下心仪与你,便允你在我与太子大婚之后的第二日入东宫,与我一起向皇后敬茶,如何?”
“呵,”楚辞一下笑出了声,“任姑娘这是什么话,楚辞为何要进宫啊?”
楚辞心里瞬间生出些厌恶,本来以为她只是来看看楚辞的意思,现在看来,是来羞辱她的。
这话里话外只说让楚辞在太子大婚后悄悄进宫敬喜茶,这是想要侮辱楚辞只能名不正言不顺的做个通房。
看来这个任文君早就在太子身边安插了眼线,连太子与她争吵的内容都一清二楚。看着机关算尽还要笑脸相迎的任文君,楚辞心里反而生出些鄙夷的同情。
但她不算太傻,任家忌惮楚辞,便只能拐弯抹角的噎人来恶心她,以免事情闹大惹祸上身。
“妹妹不必害羞,太子心意众人皆知。这事说来还是委屈了你,本应许你侧妃之位的。奈何陛下顾忌任家,想要我与殿下先有子嗣再说。姐姐不是什么刻薄之人,你先进宫,待到之后我自会去求陛下册封——”
“任姑娘脑子里装的竟是这些?看来,皇奶奶前几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第56章 烨家自有烨家的风骨
楚辞听着任文君不知为何就居高临下的一番阔论,心里泛起怒火。
任文君本来眉飞色舞地说着话,被楚辞打断之后脸上瞬间没了笑容。
“楚辞去皇奶奶那请安的时候闲聊过几句,任家是南云国文儒大家,养出来的女儿自然秀外慧中,顾得大局。但往往这种姑娘久在闺中无事,最容易多思多想,反倒委屈自己。”
楚辞浅浅一笑,措辞铿锵有力,眼神犀利又玩味地看着任文君的反应,虽见她窘迫也没准备就此打住给她留些面子。
“刚刚听任姑娘的意思,是已经想着大婚第二天给夫君再挑一位姬妾,来协助姑娘尽好妻子本分?作为南云长公主,楚辞还是要多一句嘴的,我南云女子切莫自轻自贱,需自爱自信,方能留住夫君的心。”
“哪里是我委屈自己,只是心疼妹妹无名无分罢了。”任文君情绪有些激动,但在门口这么多任家奴才面前定然不能服输。
“烨家三世自开国以来,一直是南云镇国大将军。楚辞自父母为国捐躯以后一直享有荫封,就连现在的林修弘林府,也只是大将军府,得不到镇国二字。”
楚辞面无惧色,反而提高了音色娓娓道来,“陛下为慰藉三军封我做南云长公主。楚辞惭愧,至今未能将烨家发扬光大,只得曲曲侯爵。不过无名无分这四个字,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楚辞看着眼前一直挑衅的任文君开始变得有些慌乱,轻蔑一笑。
“也不怪未来的太子妃,皇奶奶曾嘱咐楚辞,说多数女子养在深闺,虽满腹经纶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见识自然不敌行万里路的朝堂之人。让楚辞多多担待着,莫要吓坏她未来的孙媳妇才好。”
小知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任文君哪里忍得了这个,楚辞笑她也就罢了。如今一个小丫鬟也敢在此放肆,任文君瞪圆了眼睛向小知走去。
楚辞轻轻一侧身体,把小知护在身后。
“我家武人心思,家风彪悍,未来的太子妃莫怪。闲暇时候楚辞建议未来的太子妃可以多准备准备大婚事宜。免得人太闲,容易,想太多,做太过!”
“你!”
楚辞全然没了之前的客气,手背在身后一副阅军时候的大将军模样,脸上就差写上‘凭你也配’这四个字。
任文君的脸上时红时白,“你敢......你竟敢......”
“本候到底在敢些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任家姑娘莫要心生妒忌而失了分寸。毕竟丢了任家的脸面事小,要是引得文武官员对立,就是你这位大家闺秀的罪过。”
任文君刚要拿着宰相府压楚辞,可这时的她才突然意识到,即使烨家只剩下这年仅十七的女儿,竟也无法撼动!
“我是宰相嫡女,清流人家自然不能随意抛头露面,我今日来本是好心,怎得惹了妹妹高谈阔论,这番不快。”
“未来的太子妃莫要胡思乱想了,楚辞这哪里是不快,是替未来的太子妃着急啊。”
楚辞一脸的关切担心,一边一口一句未来的未来的,一边拉起任文君的手,牢牢抓着使她挣脱不开。
“虽说这嫂嫂是未来的,但楚辞还是要劝劝。这纳姬妾通房,得是正室无所出的时候才能纳,免得落人口舌怀疑嫂嫂身子。况且,嫂嫂是太子妃,不能只为夫君,更要为太子,为南云一国打算。”
楚辞手腕一用力,瞬间把任文君拉近,双眼死盯着她不放,任文君陡然慌乱,头上的花钿金箔不住地抖着。
“任家姑娘,你这个身份,乱点鸳鸯谱,是会出大事的。”
任文君已经招架不住了,两眼泪汪汪的,刚刚的温婉也不见踪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也莫要心急,朝堂之事不懂就要多问,我与殿下青梅竹马,情谊匪浅,我自不会追究。但下次太子妃随便再妄想着哪家豪门贵女进宫做姬妾。太后那边,楚辞就管不了了。”
小安这时在门口大喊一声,“送!未来的!太子妃娘娘走好!”
这“未来”两个字喊得小安差点破了音,小知在旁边忍得肩膀都抖了。
任文君哪里还有一开始那闲庭信步的架势,气的拂袖而去了。
看着任文君的马车咕咯作响地慢慢驶开,刚刚还被楚辞的高谈阔论爽的直笑的小知倒委屈的哭出声来。
“他们就是欺负烨家只剩公主自己一个人,没人撑腰才敢来府上这样撒野!”
楚辞看着哭唧唧的小知,轻轻哄着,“好啦,这不是被我骂回去了吗......别气了,大过年的哭了不吉利。”
小知委屈的擦了擦眼睛,“对!为区区丞相府,不值得!我一会儿就告诉北言,让他的兄弟们去任家门口遛马,让他们家马粪堆门!”
楚辞被逗得笑出了声,“瞧瞧,我刚说完烨家家风彪悍,小知就要付出实际了呢,我烨家自有烨家的风骨,这种事我们不做,也做不来。”
小安在一旁疯狂点头,眼里尽是崇拜。
“任文君也是可怜,这一脚还没踏进宫门呢,就要为以后这岁月盘算了。”楚辞看着眼前快要消失的丞相府车马轻轻叹气。
再过些日子,天高海阔都跟任文君无关了,有的只是这四方的红墙铸起的四方的地方,还有数不尽的试探和算计。
楚辞看着天空出神,以后任文君凤冠霞帔加身,抬头看着天上飞鸟的时候,会不会羡慕它们只是路过而已?
还是像太子一样?无论如何都要抓下来一只最喜爱的小鸟拴在鸟架之上。
看似没有笼子,却插翅难逃。
“公主看什么呢?”小知好奇地问。
“没看什么,”楚辞回神,脸上尽是阴谋报复的俏皮表情,“把北言叫来,我有任务交给你们!”
“公主,这样不太好吧......”
小安一边捣着新鲜的苦瓜汁水,一边心虚的看着楚辞。
“少说话多干点活儿!”楚辞啧了一下嘴,一脸不满的看着小安。
吓得小安赶紧低头,可这是他捣的第五个苦瓜了。
“捣好了吗?把汁水拿去小火熬一熬,弄得浓些。”楚辞拿着脸一样大的盆细细端详,里面全是翠绿的苦瓜汁水。
“好嘞!”小知一把接过那盆,脚步轻快地跑去了厨房。
北言这时候也回来了,楚辞看着他小声问道,“怎么样,菜都定好了吗?”
“都定好了!放心吧公主,都是又好吃又香气飘飘的那种!”
北言摩拳擦掌,毕竟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看着小知和楚辞蹲在地上给苦瓜汁煽风点火的样子,北言深深感叹。
“切记,不要欺骗女人。”
“北言说的正是!”小安满脸惋惜和担忧地走开了。
玄夕房里。
楚辞端着给玄夕的药,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把药放在一边,楚辞悄悄坐在玄夕床边,拿着浸湿的手巾轻轻擦拭着寝衣大开的玄夕的身子。
“嘶,这手巾好凉啊,阿辞......我冷~”
楚辞赶忙帮着玄夕盖紧被子,一边揉搓着玄夕的肩膀。
“好一点没有?”楚辞满心关切,言辞温柔,这又让玄夕不舍得变好了,心想着再过几天再说吧。
就是再好的珍馐美酒,也比不过楚辞为自己擦身子这肌肤之亲来得高兴啊。
强忍住笑意的玄夕虚弱地睁开眼睛,“阿辞,我还是好冷......”
楚辞赶紧拿起他的手放到嘴边哈着气。
玄夕那欣喜的小眼神差点没藏住,用法术给自己升了温,又是咳嗽,又是出虚汗的。
楚辞把药拿了过来,“太医换了个方子,说是药性猛烈一些,你再这样烧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乖,快喝了吧。”
玄夕轻轻点了点头,楚辞手里的药碗还没送到玄夕嘴边呢,玄夕娇嗔,“药太苦了,我想吃蜜饯。”
楚辞随即又把碗放了回去,出去拿了份蜜饯回来。
“这回可不能不听话了,这蜜饯都拿来了。”
“喂我。”
“好~”
楚辞又抱起玄夕,把药送到玄夕嘴边,脸上的耐心也闪出一丝狡黠。
刚喝一口药的玄夕一下子吐了出来。
是什么东西啊!这也太苦了!
当然苦了,小安可是辛辛苦苦地捣了五个苦瓜呢!
楚辞赶紧放下药,擦了擦玄夕的嘴,“怎么呛到了?是我不好,不应该直接拿碗直接喂给你的,我拿药勺去,我们一点一点的慢!慢!喝!”
“不用!不用......麻烦了,我就这么喝就好了。”玄夕心里比这碗药都苦。
算了!为了满足阿辞的小癖好,这点苦算些什么!
一口闷了这碗苦瓜浓汁配的中药,玄夕苦得一阵干呕。这次干呕真的货真价实,因为实在是太苦了。
楚辞赶忙去拿蜜饯,玄夕一大口把一整个蜜饯都放进了嘴里。
他哪里知道,那蜜饯可是楚辞拖岳婶二次处理过的,小安就轻轻舔了一下就酸的表情狰狞。
看着玄夕这扭曲抽搐的表情,楚辞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但很快就恢复了刚刚那副小媳妇似的模样。
楚辞安顿好玄夕,轻轻虚掩着他的窗户后便出去了。
楚辞刚走,玄夕实在忍不住那恶心,整个脸都扭曲了,哪里还有那病美人的模样。
晚饭时分,玄夕就听见窗外一声嘈杂。
原来是小知他们在他窗外放了张桌子,然后便是一道一道的硬菜上桌。
水煮鲈鱼,爆炒鸭肝,香辣牛肉......
“哇!这个好吃!”
“哇!这汤也太好喝了!”
“嗯!这个芦笋这么脆!”
嘎吱——
玄夕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窗户推开,看着满桌的好酒好菜,每盘菜底下都有个小炉子,放着银碳,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玄夕一脸讪讪笑容,“这看起来也太好吃了吧......”
楚辞放下筷子,赶忙跑进屋里要把玄夕扶住。
“今儿个岳婶放一天假,我包了今年最火的酒楼给我们府里做菜,也带了你的份呢。”
第57章 姜家恩怨从此与你无关不好吗
看着窗外近在咫尺的美食,玄夕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还特地准备了我的?阿辞你真好,我还真的有点饿了呢!”
“你坐在屋里吃,外头冷,病得更严重了就不好了。”楚辞一脸关心,扶着半个身子都要伸出去的玄夕坐下。
玄夕一脸向往,都快坐不住了,这几日清汤寡水的,肚子都要空了。看着楚辞给小知递了个眼色,小知一溜烟就跑去拿这位“病人”的餐食了。
一个硬得快凉了的馒头,婴儿手掌一般大的咸菜,还有一碗清粥。
与其说是清粥,还不如说是米汤。
玄夕看着这一桌寒酸的病人餐,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小丫头发现自己装病了!
看着窗外已经坐回自己座位,一脸平静甚至有些吓人的楚辞,玄夕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阿辞......我——”
“给我吃完。”
楚辞倒是很平稳,只是这命令的口气让玄夕汗毛都竖起来了。楚辞心里越想越气,气自己因为太关心玄夕而乱了方寸。
他是一个身上三个大洞都能活下来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高烧五日还身体如此虚弱?
若不是玄夕今天看不下去楚辞因为满嘴的泡被任文君取笑,用道法治好了她,怕是楚辞现在还食不知味的日夜悬心呢。
看着楚辞一脸死不罢休的样子,玄夕只能一口一口地把馒头啃了。边啃馒头还边眼泪汪汪地看着楚辞。
可惜,这楚辞根本不搭理他了。
玄夕只能从嗓子里发出些可怜的声音,一双大眼睛向上翻着,试图蒙混过关。可楚辞怎么会心软呢,她现在心里想着的都是怎么才能把这五天的辛苦讨回来。
啃完了馒头,玄夕刚想起身回到床上再装些伤心的样子,谁知他刚离开那椅子,就听到楚辞的一声呵斥。
“坐好!”
玄夕麻利坐下,这一坐便是坐到了楚辞他们四个吃完那一桌子菜。
收拾完了桌子,楚辞直接转身去房间休息了。
玄夕一看赶忙跑到门口准备追出去,刚要开门,就发现门从外头被北言锁住了。想着还开着的那扇窗,玄夕便跑回屋里,谁知那窗户早就被小安关上了,还钉上了木条。
“诶,小安!你别落井下石啊!”玄夕重重拍在窗门上。
“公主吩咐的,说反正你也不走这门窗,锁上也没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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