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夕倒也没犹豫,直接一缕青烟飘到楚辞房里。
看着正坐在厅里喝茶的楚辞,玄夕一脸贱笑,“诶?!阿辞,我突然好多了!我们出去玩儿吧!”
楚辞面无表情地看着玄夕,语气阴阳怪气,“真的呀?玄大侠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好的竟这样快,刚刚还病入膏肓呢!”
“应该是小公主的诚心感动了上天,老天爷实在是看不得我再无缘无故的病痛下去,所以......”
玄夕一边装着伤春悲秋,一边用那眯起来的眼睛看着楚辞,见楚辞一脸严肃地瞪着他,原本还在那搔首弄姿七扭八歪的玄夕一屁股坐到楚辞对面,迅速低下头。
“阿辞,我错了,对不起嘛!”
“大侠哪里会有错呀,错的是我这小小信徒,竟被蒙在鼓里五天,日夜担心大侠出什么闪失。”
玄夕撅起个嘴,脸上有那么一点委屈,可怜巴巴地看着楚辞,“这事儿也不能只怪我呀,要不是你初一的时候给太子侍奉汤药,一晚上都不回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我那是皇命难违,而且我一直恪守本分,你,你不信我?”楚辞一听倒是急了。
“我信,我能不信吗,还是我接你出来的呢......”
玄夕说话没过脑子,楚辞听罢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你,你什么时候接我出来了?”
玄夕又是那副半吊子一样的坏笑,“你......初一那晚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楚辞眼睛咕噜一转。
那晚的梦!
“你!你!”楚辞指着玄夕,气得说不出话来。
玄夕借势直接握住楚辞手指,大拇指一直在楚辞指节上轻轻画圈,委屈地撇着嘴,无辜的大眼睛幽怨地看着楚辞。
“我么俩顶多算是扯平哦,你那天一大早,还脱我衣服呢......”玄夕轻轻提醒。
“你!”
楚辞一想到那天不是梦而是真实地抱着玄夕睡了一夜,一下就面红耳赤,上次耳垂上留下的疤痕在一片通红下泛着白。
“要不这样吧,你要是觉得亏,那就你再抱我睡一晚,我们俩不就扯平了?”
楚辞急得说不出话,但心里倒是升起一丝甜蜜,楚辞被那心里的小欢喜吓了一跳,她一堂堂南云国女将军,怎么能如此小女子呢?
“苦药我也喝了,馒头我也啃了。阿辞,你要怎么样才能消气嘛~要不,我再给你脱个衣服?”玄夕说完便又要拿下腰间的紫玉腰封。
楚辞一拳打在玄夕身上,头也不回地仓惶而逃,玄夕在楚辞门口大喊,“我房间被钉死了,我今天只能睡你这啦!”
楚辞跑到小院外面,正巧撞见了一只偷看热闹的小知三个人。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把玄夕屋外都的木板钉子撤了!”楚辞羞臊得很,只能胡乱发着脾气掩饰。
“刚钉上,又要撤啊?”小安有些抱怨,但看了一眼好像要吃人的楚辞后,二话不说就去干活了。
稍作冷静的楚辞深吸一口气,“小知,对外就说玄夕虽然外伤愈合了,但身体还没大好......需再养些时日......”
小知心领神会,本来这一脸看热闹的欣喜也褪了大半。
张太医应该早就把玄夕大好的消息递到了太子宫里,如今玄夕这么一装病,倒也能多在她这磨上些时日。本来有些笑模样的楚辞心里一紧,面色也沉了下来。
“小知这就去办。”
日子就这么打打闹闹的过着,有了玄夕的烨府时时刻刻都不消停,楚辞近来但凡耳边有一点清净,定是玄夕带着小安北言在耍什么小心思。
转眼到了正月十六,南云新年第一天上朝的日子。
南云都城清晨的街道都炊烟袅袅,香气腾腾的。
“诶!听说了吗?太子殿下今年过年可算是被那个小公主气得都没下来床!”
“何止啊!这公主现在与那个门客出双入对,那小少侠每天乐得跟个傻小子似的,跟公主亲昵得很呢!”
“也不能全怪公主,那小少侠生得实在好看,我一大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上次我看见那小少侠亲手喂公主吃点心,二人还同坐一车呢!如胶似漆的如同新婚小夫妇一般!”
“咱们这个平西公主真的厉害,太子妃当不上就干脆自己找个相好的气死未来夫君!”
“唉,要我说啊,这还不是终究害了自己,如今恐怕连个侧妃都没了,最多就是看在祖上的面子做个姬妾咯!”
一匹大马不耐烦的吐气声从这群早市摊主身后响起。
姜湛和楚辞二人在两匹健硕的战马之上凛然而至。
姜湛黑着一张大脸,楚辞倒是看起来不像往日严肃,眉眼有些温柔的味道。
摊主们吓得连摊上正在煮的早点都顾不得了,扔下锅铲和手里的面点,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话都说不利索。
姜湛刚要开口骂人,楚辞便打断了他。
“店家,这包子不错,你拿九笼给烨府送去,管家会给你钱的。”
“不......小人不敢.......”
那摊主一听这话吓得腿都软了,心想着这是要让他自己送上门去杀?!
楚辞微微一愣,看着摊主这样子,突然猜到了他的心思,扑哧一声笑出来。
“罢了罢了,我一会儿让府上小厮来取。若家里人爱吃,日后每个月都送两次,连着跟你签三年的押,如何?”
摊主一脸的不知所措,这怎的,还天上掉下了生意?那摊主仿佛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抬头看了一眼楚辞,看着楚辞一脸善解人意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害怕。
“怎么,怕公主框你?”姜湛冷冷一声,把那摊主的思绪迅速拉回。
“不不不,是小人笨嘴拙舌!听信谗言!小人罪该万死——”
“行了你别害怕了,做生意吧。”楚辞打断了他,招呼着姜湛走了。
今天一大早姜湛特意去烨府用了早膳,跟着楚辞一起去宫里。
“礼部那边要开始忙了,”姜湛不慌不忙地骑着马,“如今年关已过,礼部的头等大事便是太子大婚了。”
楚辞轻笑一声,“听说,任文君昨天借着元宵节的由头还去了趟宫里,太子竟闭门不见?”
“这你都知道了?你的太子哥哥这是在帮你出气呢。”姜湛歪着嘴角一脸的讥讽。
“昨天晚上,殿下送来了和合如意和他亲手做的几碗元宵,内官来时特意说与我听的。”
昨天下午,楚辞和玄夕正糊着灯笼,小知和大家一起打着糯米做元宵,正开心着呢,内官端着一碗一碗的元宵就到了。要不是楚辞拦着,小知怕是要把那元宵倒了。
“任宰相今日称病,说是昨天吃坏了东西。妹妹你说......任相是吃瘪吃的吗?哈哈!”姜湛看着要面对众臣的楚辞有些紧张,便想着法儿地逗她。
“兄长!”楚辞看向姜湛一直摇头,这大街之上怎可说这些。
“区区任家竟然还想在你府上撒野?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他来上朝,我定要好好打压他这狗眼看人低的气焰!”
“兄长是嫌我被议论少了?少闹些吧,我反正也要走了。”
楚辞每每一想到三月之后便要离开都城三年,久久不能见家人的她就会有些落寞。
“不过百姓最近津津乐道的,恐怕也不是有凭无据吧?怎么,你这是转了性子想留住那小子了?”
姜湛话锋一转,脸上全是坏笑。
“哥哥休要取笑我,”楚辞一想到玄夕,嘴角就又忍不住的上扬,“有些事情虽然超出我的预期,但也不是无法控制。”
“我看那小子挺好的,最近满脸的春风得意,我看得出,他眼里心里都是你。”
突然,姜湛勒停了马,看向一旁有些疑惑的楚辞。
“要不......你就跟他走吧,天高海阔,姜家的恩怨从此与你无关不好吗......”
“我身上太多束缚,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前程荣辱都与我有关,”楚辞刚刚嘴角还带着笑,如今仿佛有个看不见的手掌重重按在她肩膀似的,“再说,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
“楚辞,你走吧,烨家三世为国效力已经足够了,你现在又有所依靠,寄情山水何尝不是你爹娘对你的期待?”
“兄长明明知道我做不到就别劝了,”楚辞自顾自地说着,根本没注意到姜湛复杂的表情,“我既舍不掉我这一身担子,就不能让玄夕卷进来。否则就像飞鸟入笼,游鱼入塘,终不得自由。”
姜湛还想劝说楚辞尽早离开,可二人这就到了宫门口,便也作罢了。
姜湛意味深长地盯着楚辞的坚定背影,看着她踏入宫门,一时感慨万千。
烨楚辞,你我终究还是要纠葛交织不断了......
第58章 你要多去看看皇奶奶
早朝很是顺利,许是大家都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里,总感觉每个人的戾气都少了很多。
朝堂上都是好消息,皇帝也很高兴,没一会儿就放大臣回家了。
楚辞刚要走,便被皇帝叫住去看太后。
在后宫里,楚辞褪了朝服宽了便衣,一袭海棠烟青襦裙,配着简单的单螺发髻清清爽爽地快步走向太后宫中。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头便撞见了任文君。
楚辞抬眼一看。
呦,真是好家伙,任文君的丫鬟都比她首饰多.......
“任家姑娘好。”楚辞行了军礼,跟这一身襦裙格格不入。
“妹妹安好。”
客套完的楚辞转身就走,却又被任文君叫住了。
“昨日我便歇在宫里,本以为元宵节能见到妹妹,没想到,宴请竟然都没有你。”
“许是怕任姑娘露怯尴尬,毕竟初五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还望姑娘感念皇恩,定要好生照顾太子殿下。哦不,见到太子殿下才是要紧之事。”
楚辞没有什么情绪地回了一句,也不顾任文君满脸的愤怒转身就走。
“楚辞,等一下。”
清脆温柔的声音不轻不重地钻进了楚辞的耳朵里。楚辞站定,回头就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太子姜崈。
姜崈走路有些慢,一旁的内官时刻扶着他的手臂,缓缓走进楚辞跟前。
任文君目不转睛的盯着姜崈,刚想行礼便被姜崈抬手噤了声。
楚辞这时才发现,姜崈的大氅下还有一层披风,应该是平常在屋里就披着披风了,可能出门出得太急才又套了大氅。
“殿下安好。”楚辞笨拙地行了军礼,二人见面有些尴尬。
姜崈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楚辞,他现在多希望楚辞能抬头看他一眼,看看这些天他思念成疾的样子。
可楚辞视线回避,只是盯着地面。
“送你的元宵,可合胃口?”姜崈轻轻地问,语气里满是乞求讨好。
“楚辞还没谢过殿下赐礼,便在此谢恩。”
“那和合如意安枕最好,我想着你就要远行,记得带着。虽是开春再走,但北荒的风冷,还是要穿的厚些……”
“臣妹知道了,多谢殿下关心。”
楚辞又一次拱手行了军礼,姜崈心里一急,修长的手指一把握住了楚辞行礼的双手,手里的白玉手串上的佛珠硌的楚辞有些疼。
楚辞一惊,赶忙缩手,却被姜崈另外一只手紧紧包住挣脱不开。
“你一定要一直跟我行军礼吗?!”姜崈原本清隽的面部线条拧在一起。
楚辞用力挣脱,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摆弄着裙摆,尴尬地看向一旁的任文君。
姜崈见状直接把身子挡在楚辞面前,阻挡住她的视线,近乎呐喊,“看我!”
努力平复心情的姜崈用力呼吸了好多次,这才改了语气缓缓道来,“御花园里我重新栽种了藤蔓,有些已经发芽了,你路过的时候可以看看......”
“好。”
这次楚辞没有行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姜崈深吸一口气,手一把搭住了楚辞的肩膀,“此去北荒,你带上玄夕少侠吧,他武功高强定能护你周全。”
楚辞身体一震,又惊讶又惊喜地看向姜崈。希望一点点从楚辞脸上漫开,嘴巴一张一合的,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的她欲言又止。
姜崈看着楚辞的反应,苦笑一声,“让他再陪你三年,三年之后,我在宫里等你。”
楚辞本来因为惊喜而紧绷的身体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里写满了震惊与失望。她心里实在不愿意相信,她从小崇拜的姜崈哥哥,竟为她织下一张越来越大的网。
她逃到哪,网就织到哪。
看着楚辞的反应,姜崈表情严肃,“我已然让步,让他陪你三年,是他此生最大的福气!”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然这三年太子觉得是雨露,那三年之后,这雷霆怕是要夺了臣的性命吧!”楚辞一字一字地说,掩不住的悲怆。
“你明知道我不会动你!”
“臣说过,杀玄夕,就是要了臣的命!”
“你!”
姜崈突然眩晕,一声咳嗽,嘴角渗出了鲜血。
楚辞见状慌忙去扶,却被任文君一把推开。
好不容易摸到了太子,任文君哪里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直接大叫起来,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到她照顾了太子。
姜崈一阵热血冲进脑门,迷迷糊糊之间一把推开了任文君,辛苦支撑这身体,吞了吞嘴里的血腥。
“你出发之前记得常来宫里看皇奶奶,她最舍不得你。”姜崈有气无力,零星血沫挂在嘴角,依稀看见楚辞愧疚的样子,竟笑出了声。
“你还是,把我当你哥哥的......很好了,我知足......”
楚辞神情复杂,安排了内官和太医照顾姜崈之后,便去太后宫里了。
“又跟太子吵架了?”
太后一脸关切,看着正在侍奉汤药的楚辞。
楚辞的手微微一顿,“是楚辞不懂事......殿下最近身体不好,我还一个劲儿地惹他不高兴。”
“阿崈这孩子,从小不争不抢,一直都没什么求的。但哀家知道,他就这么一个念想,就是你呀......”
楚辞低着头,轻轻吹着手里的药,一旁摆好了糖泽山楂,药勺舀起了黑棕色的药汤看向太后。
太后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倒是继续说着,脸上写满了无奈,“我这个老太婆懂的,哀家也年轻过,太子妃的事确实是委屈了你。但是你气也出了,当着整个南云百姓的面宠了一个小面首上了天。”
“皇奶奶,他不是面首……”
“哀家不管他是什么,你就去看看,谁家姑娘敢这么打皇族的脸?”太后悉心劝导着。
看着楚辞不怎么说话,太后深深叹了口气,喝了两口药。刚想喊苦,就被楚辞塞了半个山楂。
太后嗔怪的看了正一脸调皮得意的楚辞一眼,无奈地笑了。
“你个小丫头,哀家为你操心护你周全。你倒好,没良心的一走就要三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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