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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一道——浮玉山前【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3 14:38:31  作者:浮玉山前【完结+番外】
  门又被推开。
  这人一来,大家都忙着起身行礼。
  噢,是庭叙。
  如今他继承爵位,成了睿王。虽是闲散王爷,可他毕竟是皇家的人,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漂亮孩子越活越年轻,越漂亮。
  仿佛时间不曾摧残他,“越过越老”的真理在他身上彻底失效。
  他把花戴在头上,穿在身上,可他比花还要娇艳。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气质越来越温柔。
  温柔到令灵愫想冒昧问问:“你生孩子了?”
  当然,他没办法当孩他娘。可他这气质,实在是很像她记忆里母亲的形象。
  一个男人,能拥有她记忆里的母性,这实在是妙。
  实在是让她想把他掐出水。他会一边承受着她的强势,一边搂着她说:“好孩子,慢慢来。”
  庭叙朗声道:“我没来得太晚吧?”
  谢平迎他往里走,小声回:“不晚,那位还没来呢。”
  现在灵愫的左右手边都座了人,那么庭叙,该座哪个位置?
  谢平给他安排的是坐阁主旁边。
  庭叙笑意不减。
  却在落座之前,绕到灵愫身后,稍俯下身,把月见草花簪在她鬓边。
  “月见草在夜间盛放,我想守到花开,便耽误了时候。”他说,“花语是自由不羁、默默守护,恰是你我的写照。”
  久别重逢,说“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么”之类的话,太空洞,太落俗。
  花是他们的情书。所以他只说花。
  说完,庭叙多瞟了一眼,瞟到褚尧悄摸踮起脚,为了让她摸得更舒服。
  他笑笑,抬脚离去,落了座。
  灵愫抚着鬓边的月见草,不知想了什么,有些出神。
  褚尧冷冷地“哼”了声,“送个花,就让你这么开心?”
  灵愫说他不懂。
  她曾把月见草夹子夹在庭叙胸.前两点。
  粉.嫩的两点,在花瓣的掩映下,愈发出彩。
  那个时候,庭叙已经到了必须要多穿一层里衣防摩.擦的程度。
  原先瘪瘪的两点,慢慢出落成黄豆大小。非常可爱。
  她想得天马行空,因此没注意到,屋里的气氛慢慢变了。
  不一时,有人推开门。
  是姗姗来迟的,最后一个熟人。
  灵愫抬起眼。
  隔了一段距离,他并没有直接朝她打招呼。反而是举起酒盏,与挨着门边的几人一一碰盏寒暄。
  他唇角勾起,云淡风轻,游刃有余,仿佛全天下没有一个酒局饭局,能不受他掌控,能不被他轻松掌握流程。
  那是蔡逯。
  是让她的好奇心攀升到顶峰,三十五岁的熟男——
  蔡逯。
  他是个熟透的蜜桃,是一个比禁果更能引人破戒越线的存在。
  从头到脚,他依旧能诠释什么叫“完美”。
  头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五官更深邃,左眼处纹了一个海青图腾状的刺青。
  遥遥望去,使她并不能像从前那样,一眼就看出他眼眸里装着哪种情。
  身材更具力量,麒麟圆领袍搭两条蹀躞带,把宽肩和劲瘦腰身勾勒得明显。
  小臂搭玉臂鞲,把长久锻炼的肌肉供给人看。
  在亲眼看到蔡逯后,灵愫就懂了,为什么之前阁主不肯给她透露蔡逯的近状——
  怕她与蔡逯旧情复燃。
  她的喜好标准从没变过,十六岁喜欢熟男,二十六岁仍旧喜欢,三十岁亦是,乃至后面的年纪无穷止。
  “三十来岁的男人,颇具成熟魅力。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悠长岁月里磨砺过,浑身充满故事,吸引人去探索。”
  这是她曾给谢平说过的话。
  从前,沉庵最符合她的喜好标准。所以跟别人形容喜好时,她会说:“我就喜欢沉庵那样的。”
  那时大家都以为,沉庵是她心里不可抹去的白月光。就连她自己也这么以为。
  现在,她明白了。
  她其实谁都不喜欢,只是喜欢某一种男人类型。这种类型叫“熟男”,她喜欢撩了熟男,再渣了熟男,乐此不疲。
  熟男是一种感觉。
  具体什么感觉,她形容不好。所以从前,她拿“沉庵”来搪塞。
  但,倘若现在,再有人问起她的喜好。
  她会说:“噢,我就喜欢蔡逯这样的。”
  因为蔡逯,完美符合她的喜好标准。甚至,他要比沉庵更合她心意。
  灵愫把手从褚尧腿上抽离,站起身,朝门口的蔡逯走去。
  她的心跳加快了,砰砰直跳。
  这种情况,自沉庵死后,便再也没有过了,哪怕是对曾经二十来岁的蔡逯。
  这种情况,叫:想再跟你玩玩,把你干.得丢枪卸甲,溃不成军。
  只有我能看到,在你那副熟男表皮下,隐藏着的那一份被我玩熟的浪./荡。
  待走近,灵愫才发现,原来蔡逯怀里还抱着一条白松狮。
  当年哼哼唧唧的小狗一碟,如今已经成了一只中年狗狗。可它的眼睛还是那么黑亮,表情还是那么可爱,被蔡逯养得极好。
  灵愫的心都要化了。
  她搓着狗脑袋,“一碟!还记得我么?”
  一碟“汪汪”叫两声,尾巴摇得快出了残影。
  “小笨狗,吃胖了好多。”灵愫打趣道,“一碟,你现在吃成了一大碟。”
  小蔡一碟这个组合里,一碟成了一大碟。那小蔡呢?
  蔡逯终于出声:“小蔡,也成了中蔡。”
  他身稍微一侧,接过下属递来的一束超大赤蔷薇花。
  蔡逯玩了句谐音,“这是大菜。”
  赤蔷薇花张扬夺目,一如它的花语:热情、热恋、真爱。
  是很典型的蔡逯的行事风格。
  依旧爱得嚣张高调。
  爱意不需任何掩饰,爱就要爱得轰轰烈烈,爱到人皆尽知。
  灵愫接过花。
  无数朵红得鲜艳的赤蔷薇挤在一起,在不知不觉中,挤掉了那朵原本簪到她鬓边的月见草。
  灵愫问:“从前一碟可是自认为地位比你还高的,怎么现在,你们哥俩相处得这么和谐?”
  蔡逯勾起一抹懒洋洋的笑,“你走后,我就把它当儿子来养了。”
  他把一碟举起,狗人俩相依偎。
  “现在,我可是孩他爹。”
  那么谁是孩他娘,自然不言而喻。
  他笑时清风荡漾,在他的笑意里,灵愫后知后觉地感到满意。
  八年弹指一过,如今,她与蔡逯,终于发展成了她最想发展的那种关系:
  是即便不谈情爱,也会对彼此知根知底,无话不谈,玩得到一处去的好友。
  所以她并没计较孩他爹孩他娘这事,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倒反天罡。”
  蔡逯脸上的笑意更深,朝她张开怀抱。
  “欢迎回来,易老板。”
  灵愫却只把花束往他怀里一丢,并没与他拥抱。
  “拿好我的花。”
  *
  落座时,蔡逯犹豫了下。
  他这一犹豫,让阁主猛地神经紧绷。
  一个是她的挚友,一个是她最得宠的情人。俩当事人呢,又将对方视作最危险的情敌。
  眼瞅着,大战就要一触即发。
  可蔡逯当真只是犹豫了下,随即就坐在了一个离她很远的空位置。
  有点意思。
  灵愫的视线不由得追随到了蔡逯身上。
  她迫切想了解这些年,蔡逯都经历了什么事,所以让褚尧跟谢平换了下位置。
  褚尧黑着脸,谢平却受宠若惊。
  看起来,蔡逯过得一帆风顺。
  挺好,但却让她觉得上天不公平。
  这是种很微妙的心理。
  你武功尽废,不断失忆,以为是到了年龄,就必须迈过一道坎,以为上天对谁都是这么严苛。
  结果,人家的命看起来是那么好,日子是那么顺遂。不患寡而患不均,倘若上天真是那么不公平,但她可能就又要去怒骂上天了。
  可谢平却说,从来不是那么回事。
  待再听完,灵愫震惊得不轻。
  蔡逯的这八年,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惨上加惨。
  惨到就算是乐观如她,倘若代入蔡逯的角度,也会累得喘不上一口气,早被磨灭了对生活的热情,活得憋屈。
  天子的猜疑与敲打,突如其来的天灾与人祸,家族的动荡与生意的寒冬……
  好像能想到的所有悲惨事,都被蔡逯经历了个遍。
  心里到底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估计只有蔡逯他自己清楚。
  灵愫抬起眼望他。
  现在,他被围在众人中间,笑得自然,令她完全看不出,他曾被生活狠狠压榨了那么久。
  蔡逯变了太多。
  她能感受到的最直观的是:他已经长成了她欣赏的模样,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
  倘若如今,他还像从前那样,一见她出现就来死缠烂打地闹,一见阁主陪伴在她身旁,就狠狠破防,那她一定不会有任何触动,甚至还会鄙夷地踢飞他,嘲讽着:蔡逯,你毫无长进。
  可如今,他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成熟内敛。在了解他的过往经历后,她更加欣赏他的乐观与自信。
  蔡逯,仿佛活成了第二个她。
  他太像她,也太了解她。
  这么多年,再回到盛京,她本以为这里将不会再有关于她的只言片语,不会再有她存在过的任何痕迹。
  她以为,再回到盛京,她会无从适应,会被繁华耀眼的都城排斥在外,贬为异乡客。
  可实际上,情况并非如此。
  盛京仍旧记得她,她仍旧对这里感到亲切。
  蔡逯做好事,却把功德加了传闻中的那个“易老板”头上。而“易老板”,从未远去,永远在这里活得精彩。
  蔡逯极其聪明,早就猜到在未来某一日,她会重新归来。所以提前给她准备了一个她一定会喜欢的惊喜。
  比起那束花,“易老板被记得”这件事,才是真正的“大菜”。
  易灵愫想要被记得。
  这是她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欲望。
  她行事低调,但却想被记得。
  不想百八十年过去了,她的所有都湮灭在时间长河里。
  易灵愫想要被记得。
  这个欲望,甚至连阁主都不知道。
  但蔡逯却猜了出来。
  兴许是她打量的目光太灼热,那边,蔡逯朝她举起酒盏,点头示意。
  紧接着,他喉结滚动,将烈酒一饮而尽。
  有意思。
  灵愫回了一杯酒。
  这八年,她专心练武,对时间流逝的感触不深。因此从人生履历上讲,她的确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而蔡逯,是实打实,真真切切,踏踏实实地过了八年。他的人生履历,完美匹配起他的年龄。
  所以论阅历,她并不如他。
  他揽过烂透的生意盘,重新逆袭。在他手里,蔡氏一族的名声比从前更响亮。
  他精通权术,能顶着帝王的猜疑,带领家族功成名退。
  他不再发疯,不再斤斤计较,不再纠结于过去的旧账不放。
  他把全新的他,展示给她看。
  这副模样,正是她一直期待看到的。
  所以,如果能把全新的他,再次折磨得不像人样,那该多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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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事,这章字数少点。
  本周会完结,辛苦大家再追更几天~
  感谢在2024-04-08 00:08:47~2024-04-09 00:1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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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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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想过这方法的可行性。
  但,也仅仅是想想。
  人的本性很难改。
  尽管此前她已经告诫自己去享受,而非去发泄。可现在,当真的对谁起了点兴趣,她那些阴暗想法又不受控地飘了出来。
  再等等看吧。
  谢平给她剥着虾蟹,“姐,有哪道菜不合你胃口么。你怎么都没吃几口菜呢。”
  她的心绪忽然变得乱糟糟的,搪塞谢平说早已吃饱了。
  饭局里的人,有她的朋友和朋友的朋友,有她的情人,有认识的和不太熟识的……
  隔了八年,总觉与他们之间,始终隔了层山峦,迈不过去。
  灵愫漫不经心地问谢平:“闫弗呢?怎么没听你说他的消息?”
  谢平的笑意僵住。
  他朝她倾了倾身,用仅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回:“病死了,在你去苗疆的第二年。”
  病死了。
  灵愫心里咯噔一下。
  耳边谢平滔滔不绝的话开始变得很模糊,她不由得回想起八年前的某一日。
  彼时她急着拿到闫弗的调令,要去苗疆,虽说之后没顺利去成,因为她前脚刚从闫弗那处离开,蔡相后脚就叫住她,说蔡逯已经病得很严重。
  跟闫弗做完的时候,日头正盛,耷拉着的帘子挡住了日光,也让屋里朦朦胧胧的,像是踏进了一场淫.靡的梦境。
  他倚着床头,半躺在凌乱的褥子里,披了件堪堪遮住重点的外衫,手里挑了根长杆烟斗。
  屋里的气味不算好闻,她想开窗通风,闫弗却不让。
  他说,屋里有他们欢好后的气味,好闻,闻着就爽。
  她就笑着回,既然这么喜欢这味,那干嘛还要抽烟,混着闻,也能让你更爽么。
  他说,反正是贱命一条,死不了人。
  她很讨厌听到这种话,就夺过他的长杆烟斗,在他的锁骨处,烙下一个烟疤。
  他并没计较。
  他要她记住他。
  可惜她转头就忘,就算中间不失忆,也不会记得他。
  那次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如今再问起他的近况,她才慢一拍发先,原来那一次,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闫弗这疯子,若是死在任务上,被对方反杀,他并不会遗憾,反而会觉得死得其所,起码这死法还带点英雄色彩。
  可到最后,他却病死了。
  病死是很痛苦的。因为病人最没尊严,活得最不像人样。
  回过神,灵愫让大家继续聊,她则从侧门溜了出来,上到酒楼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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