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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一道——浮玉山前【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3 14:38:31  作者:浮玉山前【完结+番外】
  顶层是个大露台,灵愫把手架在栏杆上面,眺望着北郊的夜景。
  灯火阑珊,暗香浮动,人间的极乐美景将天上的星月都衬得失了色。
  大家都很好,她却仍旧觉得物是人非。
  夜风将她的心吹得更惆怅。
  她叼着烟斗,静静地吞云吐雾。
  然而即便已经脱离人群,她这敏锐的耳力,还能使她捕捉到楼下几层的人都在聊什么。
  “出众的老相好基本都来了,争奇斗艳的,可我看易姐神色平静,好像对哪个都不满意。”
  “你眼瞎啊?那不绝对是对蔡老板最满意么?他可是唯一一个让易姐起身迎接的相好。”
  “啧啧,蔡老板可真有心机,故意抱来狗,拖家带口地赴宴。”
  “是啊,我难道比你们多了段记忆?当年这俩老板的八卦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是人尽皆知的程度!”
  ……
  唔,要说这么多年有哪一点一直没变,那莫过于盛京人爱吃八卦的属性。
  再听着,忽然发现有阵平稳的脚步声,正在渐渐逼近。
  “你还是喜欢在心里郁闷时,摸出根烟斗来抽。”
  蔡逯走近,也学她这般,慵懒地把手架到栏杆上。
  只不过,他站得位置不好,正是个下风口。
  风把她吐出来的烟雾,都无情地朝他拍去。
  他仿佛浑然未觉。
  灵愫瞥了下他眼周的刺青,“纹到这个位置,不疼吗?”
  蔡逯漾起笑,“这是贴上去的,用水就能洗掉。”
  “你这是假喜欢刺青。”她弹了弹烟灰。
  “你喜欢就够了。”蔡逯回道,“方才在饭局上,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喜欢我身上的刺青。”
  是啊,她的确喜欢。
  蔡逯身上,唯一一处真刺青是在腰腹。刺青自右边腰腹蔓延开,停在粉邒上面。
  腰腹是白的,邒是粉的,刺青是黑的,极具冲击力。
  这种复杂的图腾,仿佛也是他们复杂关系的象征,头是头,尾是尾,中间却弯绕。
  可就算她喜欢,如今他身上的刺青还会有什么特别意义呢。
  所以她说喜欢无用,“毕竟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没联系了。”
  蔡逯不以为然,“是么,难道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们还有联系?”
  他提到寄去苗疆的那些信,“正因他们觉得我们还有联系,所以想你的时候,他们就托我给你写信寄信。八年,都快三千天了,也给你寄了快三千封信。可惜,你从没有回复。”
  灵愫心虚地转过眼。
  的确是,一封都不想回。因为阿图基戎告诉她,远方的故人都还挺好。
  蔡逯吸了会儿二手烟。
  她还是从前那样。
  身上的气息是冷的,心是冷的,就连塞在烟斗里的烟草,闻起来也都是冷簌簌的。
  怎么连烟草都能被她抽出特别的味道呢?
  怎么他连吸二手烟,都吸得甘之如饴呢?
  恨不能深吸气,把这烟雾都吸进肺里,好能让身体记住这个味道,刻骨铭心。
  蔡逯脸上露出个狡黠的笑,他的轻笑声令灵愫心觉莫名其妙,便瞥过头看他。
  正巧与他两眼相望。
  他还在笑,笑得越发令她摸不着头脑。
  她就抽个烟而已。
  怎么,是她抽烟的姿势太滑稽?还是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让他看了个笑话?
  蔡逯整个人都很放松,很慵懒。
  从前若与她单独处在一块,那他一定会把脊背打直。
  可现在,他懒洋洋地弯起腰,好像世上再没什么事,能令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
  “你还是老样子。”
  蔡逯说。
  说完就不再看她,扭正头,欣赏着美好的夜景,却有意把一小截光洁的手腕露给她看。
  灵愫:???
  听了他这话,她的心思更乱。
  “你还是老样子”。
  这话明明像她喜欢说的,可现在,居然被蔡逯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
  什么老样子?连阁主都说她变了很多,他怎么能说她还是老样子?
  “你还是老样子。”
  明明蔡逯站在下风口,可他的话却是站在了一个她触及不到的高度,他是在用年长者的口吻,对她说出了上位者会说的话。
  他在俯视她。
  但从前,他是在仰视她,甚至是跪着仰视她,跪到直不起腰。
  而她,还当他是那条一旦离了她,就抓狂发疯的狗。
  可他现在明显不是。
  看看他这手腕,过去自残留下来的数道疤痕,早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不见。
  看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气质,仿佛是真的断了对她的所有念想,只把她当成一位寻常好友。
  灵愫握烟斗的手稍松了松。
  虽没看她,但余光一扫,蔡逯立马察觉出她的失态。
  她还是老样子。
  从不拒绝吃回头草,但前提是,那个前任要跟以前形象的区分度够大,大到能令她感到,像重新认识了一个新人。
  否则,她会直接把这个前任从恋爱名单里划掉。
  现在,她的失态告诉他:是的,她对他起了点兴趣,因为他跟从前完全不同。
  在她眼里,他是她的众多前任之一。
  但在他眼里,这么多年,他也仅仅只有她一个前任。
  过去他们就足够有默契,现在仍旧是,只不过都心照不宣地不肯承认。
  她发丝一晃,手稍微一松,他就能懂她在想什么。
  因为她是他的唯一,他太熟悉她了。
  起了点兴趣就已足够,这只是开头。
  往后,想必她会对他起更多兴趣。
  蔡逯赶着要去赴下一个饭局,跟她摆手说再见。
  灵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好从容。
  稍一恍神,不料却把烟灰弹到了自己指腹上。
  烟灰抖落,再掸到指腹,其实温度已经很低了,根本算不上“炙热”,顶多与低温蜡同温。
  可她还是被这一小撮烟灰烫得倒嘶冷气。
  她又想起一段回忆。
  是过去,与庭叙一同隐居在山里的那个时间段。
  在她与庭叙确定关系前,她经常喝得烂醉,精神颓废。庭叙没脾气,根本拦不住她。
  喝醉酒,她就漫山遍野地跑。
  曾有几次,不,是有好几次,她都在山里的不同地方,遇到过蔡逯。
  有时是在山亭里,有时是在竹林里,有时是在山路边。
  那时她本就在不断失忆,再加上喝醉酒,意识不清醒,路上逮到蔡逯,不仅没认出他,还当他是出来卖的,打趣道:“这年头,生意就这么难做,小倌都跑到山里卖.肉了?”
  对出来卖的,她没有半点怜惜。
  将人抵在草地里,直接作弄。
  很爱羞辱,很爱给人烫烟疤。
  清净的山野是天然的床褥,随便薅把野草,在人身上乱扫;随意折根麦秸秆,在人身上乱打。
  那人挣扎反抗,不听话?那就打。把他打得气息微弱,薅着草往前想爬走喊救命。
  她还是把他拽来,往他身上哪里都烫疤。
  现在她回想起来,也知道了,那几次又来卖又放不开的小清倌,就是蔡逯。
  那时他大概很怨她吧,怨俩人都睡过了那么多次,她居然都没能认出他的身体。
  现在他身上还有烟疤吗?
  她不清楚,此前没去想过。
  现在更是没想过,在不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烟疤之前,她反倒快要先把自己烫出了个烟疤。
  指腹上的这点温度,当真不算痛。
  偏偏就是往她心里刺了下,又痛又麻,又上瘾。
  *
  原先阁主准备养老的那个小院,如今竟然还留着。小院所在的巷子也没被推倒,只不过一旁的邻居都换了人。
  推屋进去,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不像是长久没住人的样子。
  谢平说,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打扫收拾这座小院,就盼着俩人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阁主还是住他原来那间屋,灵愫就还是住在阁主隔壁。
  只不过在今晚,灵愫主动邀请阿来跟她一起睡。
  姑娘大了,有心事了,再不交流沟通,估计就要委屈得偷摸掉泪了。
  洗漱过,阿来躺在床里边,把后背留给灵愫,摆明了不想跟她交流。
  灵愫笑嘻嘻地躺下,把头挤到阿来的枕头上。
  “你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
  阿来捂住耳朵,“没有,不想跟你说话。”
  “但我想跟你说话。”
  灵愫撑手起身,枕着床头半坐。
  “我记得,你还有半个月就及笄了吧?”
  “难为你还记得我的生辰,大忙人。”
  灵愫还当阿来是小孩子,便学着从前,揉着她的脑袋。
  阿来却往里一躲,让她的手落空。
  “阿来,你这是谈小男友了?还是小女友?还是老男友老女友?怎么碰都不让碰了。你小时候可热情了,每次见面,都会扑在我身上,甜甜地叫‘阿姐’。”
  阿来被她的话气得呼吸不稳,“没谈,什么都没谈。你明知道,叫你阿姐,不是真的把你当阿姐。”
  是把她当娘,那群女孩都把她当娘。
  灵愫一直都清楚,但她只会说:“我不要当任何人的娘,母女关系太紧密了,我不要这样。”
  现在,她仍把这话送给阿来。
  她说:“我从不干涉你们的人生。八年前,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嫁妆和一笔资金,都很丰厚。为人妻做人妇也好,做生意也好,混吃混喝做米虫也好,不论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只要你们过得幸福。”
  她喊了声阿来,“听小谢说,你把姓改成了‘易’,还想入杀手阁做杀手,是么。你不必因为我的缘故,就选择跟我走同一条路。”
  阿来当然没做成。当年灵愫去了苗疆后,不久,杀手阁和刺客庄就先后解散。杀手与刺客互看不顺眼的那段岁月,早已消亡了。
  人来来往往,聚聚散散,关系一向浅薄。
  阿来是知道的。可她太贪图灵愫曾给予过的温暖,甚至这事成了她的心结。
  “我想让你留下。”阿来说,“但又很清楚,你向往自由,不会为谁停留。”
  所以她很纠结啊。
  要提出跟灵愫一起浪迹天涯吗?可灵愫身边有那么优秀的人,她夹在其中毫不显眼,她配站在灵愫身旁吗?
  她能以什么身份陪在灵愫身边?
  仔细想一想,她什么都不是。
  阿来翻过身,抱住灵愫的腰,抱了很久。
  “我好想你。”阿来说,“阿姐,我太想你。”
  终于还是只敢叫“阿姐”。
  这时阿来就像灵愫记忆里那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了。
  灵愫也意识到,冷酷不过是阿来的伪装。本质上,小姑娘还是那个渴望得到她的关注的小孩。
  那群被供养的女孩里面,有的入宫做了女官,有的开铺做生意当了老板,有的成婚生子,有的一直在读书,有的就干脆花着她的钱躺平。
  灵愫完全不介意,也完全不会去干涉。
  当年将女孩们从牙婆手里买走,从流浪汉里手里救下,其实并不求将来她们能回报。
  或者说,她这个人,就喜欢挣钱给别人花,就喜欢在发达后,去拯救无数个曾经的“她”。
  所以,灵愫问心无愧,从不后悔。
  只求一点:别对她有太多感情,她承受不起,也不愿承受。
  哪想她在阿来心里,会是那么重要。
  处理情爱时,她能快刀斩乱麻。可在处理阿来对她的这种这种近似亲情,近似友情,近似爱情的复杂情感时,她忽然束手无措。
  她懵了。
  阿来却抱住她哭了,哭得无声又悲痛。
  哭得很累,可抱住她又觉得很安心,不一时就睡着了。
  看来很多复杂关系,从不是想斩就能斩断的。
  灵愫给阿来擦掉泪,给她掖好被角。
  又拍了拍阿来的背哄睡,好让她能睡得更熟。
  唔……
  当娘的是不是都这样哄孩子?
  灵愫记不清。
  毕竟她娘已经去世很久了。
  关于爱,她娘没教过她如何正确处理,所以她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去把她以为的“爱”,传授给阿来。
  阿来很懂她,知道她总会离开盛京,去到任何地方。也知道,自己会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不断去思念、想念、顾念她。
  有些人,遇见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阿来听见灵愫的脚步声走远,似是站在窗边吹冷风。
  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闪着黑黝黝的眼睛,紧盯着灵愫。
  她爱灵愫。
  不去想是哪种情,只知道,有灵愫在,她总是会感到很安心。
  阿来原先没有姓,只叫“阿来”。如今她却给自己添了个“易”姓。
  是在告诉灵愫,易家永远有后。也是在隐晦地说,只要灵愫需要,她随时能“易来”。
  仅仅是想到这些,阿来就感到很幸福。
  慢慢地,她闭上双眼。
  *
  灵愫给支摘窗斜开一条缝。
  她心里闷得喘不上气,想呼吸新鲜空气,又顾及着阿来还在睡觉,便凑到斜开的那条缝旁边,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凉风袭来。
  须臾,风口忽然被堵住。
  灵愫纳罕地挑起眉,然而还不待她去想这是怎么回事,支摘窗就被掀开。
  一时夜风猎猎,外面厉害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得飞扬,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
  待捋顺发丝,抬眼一看,只见窗口蹲了道黑影。
  亏得她眼力好,揉了揉眼,看清了这团黑影的真实面貌。
  哎呦喂,猛地一看是黑影,再细细一看竟是个蹲窗的人!
  然而细细一看,倒还不如猛地一看!
  这张脸,这瘦高个,不是闫弗还能是谁?
  灵愫很少能被吓到,但此时此刻,她是真真切切地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
  “闫弗……你这是,死人回魂了?”
  闫弗的穿搭也很怪。
  头戴立乌帽,头发编成一股斜麻花辫,垂在胸前。穿着一身菖蒲狩衣,脚蹬木屐,手里拿着一把蝙蝠扇摇啊摇。
  一身小老外打扮。
  准确来说,此刻他是倭国平安京盛行的那种男子扮相。
  更准确来说,他像一个从倭国东渡而来的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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