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尤里里正翘着脚,躺在床上吃李女士给自己端来的切好的水果。
正在刷视频的屏幕上方,弹出一条绿色消息。
“在吗?”
尤里里把手里削了皮的苹果块儿塞进嘴里,点开消息,见是时常发来的,尤里里瞳孔皱缩。
时常的每次一消息,定没好事。
无论是过去她在PE实习,还是上次在山山家吃饭。
“不在。”
消息发过去,尤里里把电话放到了枕头下面,闹脾气似的用被子蒙着头。
可不出两秒,尤里里就憋不住了。
万一时常有事儿呢?
今天下午还是时常把她送回去的。
枕头下的手机不停的响起消息接收的声音。
尤里里重新拿回手机,再次点开对话框。
“隔壁村子的田地被水淹了,麦子发芽了,有什么好办法吗?”
隔壁村?
麦子发芽?
难不成是这几天下雨太大导致的?
可麦子不应该早就收了吗?
尤里里顺手发去了疑惑。
“淹了多少?”
接收到尤里里消息的时常抬头,打断了愁眉苦脸却一声不响的几人。
“麦子淹了多少?”
“这——”
建国叔看清来也不大清楚的模样。
“我只知道,村子一共有一百三十亩地,收回来的麦子都发了芽,没收的麦子大部分都淹在了地里,发黑了。”
时常有些头疼,他虽然没有在村子里生活过,可但是一百三十亩的田地就是个难题。
手机另一端的尤里里见手机那头迟迟没有回应,便借着发了消息。
“被淹的麦子肯定没救了,只能等水排尽了,重新翻地,如果有收过的麦子发了芽,要么低价卖了,要么将那些没有变质的麦子做饲料或者做酿酒原料,不过成本肯定是收不回来了。”
尤里里给出的答案很是中肯。
而时常也把这些话一五一十的交代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听着,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村主任多问了一句。
“那怎么做饲料和酿酒原料?”
这无意中的一句话,又将众人带去了另一个难题。
山山想起之前自己调查的关于青山村的资料中有说,青山村未开发前,便是做鸡鸭这种饲料的。
“主任!咱们村子做饲料的机器还在吗?”
村主任恍然大悟,经过山山的提醒,他恍然大悟。
“在!都在村子后头的仓库里放着呢!”
建国叔像是看到了希望,原本拉着村主任的手这下攥得更紧了。
“老佘!帮帮我!能回一点本钱也好啊!我们村子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祖祖辈辈靠天吃饭,只是今年老天不长眼啊!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建国叔诉说着,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心酸。
如果青山村不开发,只怕今年会和他们一样的结果。
村子里有些人甚至世世代代都没有出过村子,可是现在消费水平高了,教育投资也高了,不是简简单单的有口饭吃就好了。
年轻人出去务农打工,老年人和孩子就成了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
他们守着这些地,也只能选着好天去收割。
地里不单单是他们一年的心血,还是他们对粮食的可惜,那种种在骨子里的珍惜和节俭。
眼看天色渐晚,村主任答应他们,一定帮他们找到万全之策。
村委会总有几间空房间,这是在开发后,供那些开发商前来考察的人住的,两人挤一间屋子,能过一个差不多的夜。
安顿好他们,村主任摆摆手,让几人回去。
屋子里的林峰目睹了所有的情形。
他是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向上没有人脉和关系,向下只能干着自己最基层的事情。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出去参与谈论的原因。
这种事情,村主任拿主意就好了。
在村委会门口,苏亿送走了山山和时常。
两人回家的路上,经过尤里里家的时候,时常抬头看了眼,见灯还亮着。
“你先回去吧,我去找一下尤里里。”
这话,是时常对山山说的。
山山的面色看起来有些惊讶。
“现在?”
时间有些晚了吧。
时常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说一下隔壁村子的事情,尤里里是个有想法的人,我去问问,说不定能得到标准答案。”
“行吧。”
山山并没有要求跟着一起去,反而告别后直接走上了相反的方向。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尤里里家的大门是虚掩着的,时常推门进去,李女士正在院子里收晾干的衣服。
“阿姨,我来找一下尤里里。”
见有人来,李女士还是很欢迎的,但看到是时常,面色顿了一下,随后询问了几句。
“这么晚了,找里里有什么事儿啊?”
“隔壁村子的田地被水淹了,我和里里在手机上谈了几句,她应该有办法,所以我问问......山山还在忙。”
时常自作主张的加上了这句话。
他觉得,李女士对他有些敌意。
李女士听到解释,脸上没给时常任何表情,伸手指了指楼上的房间。
“上去吧,里里还没睡。”
时常冲着李女士点头后进了屋子,李女士望着时常的背影,叹了口气。
看来,有些话还是得说明白才好。
时常抬脚进了屋子,上二楼前,他故意做出了些声响。
二楼的尤里里还以为李女士在楼下收拾东西,便喊了一声。
“妈!大晚上的,你干嘛呢!”
可楼梯间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尤里里觉察不对,起身穿上拖鞋,蹦跶着朝着楼梯走去,
只见时常站在楼下,一角踏在第一阶台阶上,身子靠在墙上,透过二楼客厅的的灯光,照出了他的满身疲惫。
就这样,尤里里在上,穿着睡衣,头发凌乱,身后的光将她的影子拉长在楼梯上,低头是时常抬手揉着眉心的模样。
尤里里愣了几秒,然后灿灿开口。
“你怎么来了?”
时常抬手,冲着尤里里打招呼一半,摆了摆手掌。
“想你了。”
瞬间,两人之间刚刚有些暧昧的气息,被这句话打断。
尤里里身为破坏气氛小组的领头羊,觉得此刻无比尴尬。
“你好油啊!上来吧!”
时常盯着尤里里看,眉眼温柔。
尤里里不解。
“我可不能下去接你,要不你上来,要不我关门。”
说着,尤里里转身把门关上了,不留情面。
隔着门,想起了皮鞋踩踏悬空楼梯的空荡声。
尤里里背过身子,勾起嘴角,坐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客厅的门被敲响。
“能进来吗?”
尤里里没想到,会有一天,时常开门还要经过她的允许。
真是命运轮回。
尤里里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
“咳咳!进!”
时常上来后,没有关门,灯光就这样洒在了楼梯上,直到一楼转角。
来者是客,尤里里顺手递上了一瓶酸梅汁。
“是因为隔壁村子的事情来找我的吗?”
不出意外,时常点了点头。
“有些想法,我觉得你可以听一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时常详细的阐述了他的简洁。
然后尤里里用简略的话语总结了一下。
“你想在青山村投资一个啤酒精酿场,然后和隔壁村子达成合作,隔壁生产,青山负责制作,也可以吸引周围其他村子前来合作,一举两得,既有钱,又有名,是这个意思吗。”
时常将最后一口酸梅汁送进口中,肯定的点点头。
“没错。”
“我还有个疑惑,怎么买?”
“这个就好说了,本地啤酒只要精纯,还愁卖吗?直播带货,现在最流行的方式,只要前期买够流量,一切都好说。这些东西,是靠品质说话的。”
“好主意。”
尤里里一直以为时常只会坐在会议室里,听着董事们唇枪舌战,然后端着咖啡,拽拽的说一句‘我不同意’。
不过,现在看来,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属实有些功夫在身上。
尤里里对时常的意见表示双手赞同。
“那你以什么样的方式投资呢?”
其实,时常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以个人投资,PE允许公司高层进行公司意外的投资方式,而且青山村一个厂子,投资不算大,只不过他现在改变了主意,因为他有把握,如果以PE的名义投资,不光可以收买民心,而且,诚尚一定会出来搞事情。
这才叫做。
第24章 夜
时常没有把这些话告诉尤里里,当然,他并不是不信任尤里里。
只是这种牵扯到利益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尤里里见一旁的时常不说话,还以为时常心里暂时没有打算,便又有些为他争辩的说道。
“其实也不一定投资,找个代工厂也不错的。”
“不。”
时常拒绝的果断。
“PE投资,我会和PE的董事说明情况。”
虽然他和尤里里的心里都清楚,这是个不挣钱的产业,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PE 这么大的公司,虽然不会计较这些蝇头小利,可也不会放下身架去瞧一个小山村的项目。
至于青山村景区开发,如果不是时常刚回来接手,只怕PE上头的人是会找麻烦的。
身侧的敲门声将时常已经飘远的思绪拉扯会这间灯光昏黄的屋子里。
是李女士上来了。
“已经九点半了,里里,记得明天腿上换药。”
李女士这话显得有些生硬,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尤里里和时常都意识到,这句话的重点在前半句。
“是我唐突了。”
时常起身,递给尤里里一个道别的眼神。
“今天太晚了,我也有些心急,时间上确实有些不妥,那今天我就先走了。”
接下来的话,才是时常要说给尤里里听的。
“明天我就走了。”
说完,时常又看向李女士。
彼时李女士已经侧开身子,示意时常可以离开。
“阿姨,我就先走了。”
昏黄灯光打在楼梯间,显得更加昏暗,穿着皮鞋的脚一步一步的踩在楼梯上,直至脚步声渐行渐远。
屋子里没了时常的身影。
李女士这才撇过头,盯向尤里里,眼神幽深,可她又什么都没说,只是离开的时候带上了门。
时常走出尤里里家院子门的时候,被身后的一阵隐约又急促呼吸声给叫停了脚步。
他转过头,见李女士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村子里的路上装着一排太阳能灯,每到晚,橘黄色的暖光灯照在路边,打在每家每户的门口。
尤里里家的家门被时常打开了,此时灯光打在李女士脸上,背着光,时常看到了李女士脸上隐忍的神色。
似乎有话要说。
“阿姨——”
“时常是吧,我有话跟你说。”
李女士侧过身子,朝着院子外走去,出门前,她转头看了眼尤里里二楼房间的灯。
原来耀眼的灯光已经变成一小朵像是花儿一样的白光,应该是台灯,或者手机光亮。
时常跟着李女士走出了门,两人站在路灯下,顶灯打下,两人的身影都被踩在脚下,微微倾斜。
“时常,阿姨就直说了。”
时常点头,是对李女士应有的尊重。
“阿姨,您说。”
李女士攥着手,哪怕她之前已经想好了说辞,并且在时常和尤里里在楼上交流的时候想象了无数种话语,可这话到嘴边,都汇成了一句。
“时常,里里她不适合你。”
就算时常能猜到李女士说什么,可也没想过,会这么直接。
“阿姨,您......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其实时常对他自己的条件还是自信的,虽不盲目,可也明白,他的条件在一众未婚男士里,属于还不错的。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看法。
如果加上他的家庭,那他或许会被嫌弃到不行。
李女士摇摇头,神色淡然。
“不,你很优秀,是阿姨见过的最优秀的男孩子,当然,我也相信,你也是里里见过的最优秀的男孩子。”
“但是,时常......里里她很普通,她没有爸爸,她会把感情寄托到任何一个对她好的人里,你们差距太大,我怕她到时候陷进去出不来了,受伤害的是她自己。”
“当然,阿姨这么说或许有些自私,但是阿姨不得不这么做,我宁愿得罪你,也不愿让里里再次遭受感情的痛苦,亲情也好,爱情也罢,我不想让她吃苦。”
时常听着李女士的话,只问了一句。
“我是认真的。”
李女士抹着眼泪,听到这话恍然抬头,泪光中,她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你知道你们的差距有多大吗?”
时常垂下了头,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言自语。
“因为我的身份吗?”
可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也层出身泥泞,甚至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不堪,他曾在泥潭里反复打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拖回去。
那些带着伤痛的挣扎,直到他的母亲带着他离开,这才是结束。
可如果他说出了这些,那个带着污点的家庭会不会令他们再心生嫌隙?
时常以为,他现在已经足够有资格去爱一个人,却不想这个令他一再肯定且骄傲的身份,成了路上的绊脚石。
面对时常的疑问,李女士半天都没有说出口。
是啊,她不允许时常和里里在一起,究竟是因为时常的哪一点?
李女士想,或许是她对城市里那些有钱人的偏见吧。
“阿姨是个没出过村子的人,只知道从手机上和电视上看那些不找道的东西。阿姨知道你有钱,可阿姨就是怕你有钱。”
“时常,你明白吗?”
时常明白,并且非常沉重的点着头。
“阿姨,我会让您再了解了解我的,如果里里自己拒绝我,我会离开,麻烦您了,天太晚了,您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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