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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两个救援队做交流，碰到这个事了，因为什么原因？”
“工资。”
“啧！”方煜的语气中带着遮盖不住的嫌弃。“不是我说你，怎么还欠钱。”
对于这个弟弟，时常总是有一种同一个爸的怜悯感，以及那种血缘上的关切。
“注意安全。”
“放心。”方煜冲着众人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从另一侧窗户出去。
从外面看，方煜如同一个蜘蛛侠，攀附在水泥墙上，像极了电影里的超人。
时常向几人表露了身份，加上方煜的关系，时常走上了天台。
尤里里没能进去，被拦截在了屋子里。
“注意安全。”尤里里声音很小，她不知道时常有没有听到。
方煜爬的很快，在和上面的救援人员打了手势后，就开始准备将人踢回去。他所在的地方是张帆的盲区。
时常尝试和张帆沟通。
“张帆，你好，我是PE的Z国区总裁，我叫时常，我已经知道了令你这么做的原有，我很抱歉，我已经让人去取现金了，用不了一个小时，补偿费和工资都会发到你们手里，我们下来说好吗？”
可时常怎么会直到，令张帆崩溃的，不仅仅是工资。
在时常说完话后，张帆竟然捂着脸痛哭起来。
“你不理解！你不理解！”
“我理解！你转过身子，你转过身子跟我说，我们谈一谈。”
因为时常看到了一旁方煜露出的脑袋，所以他也要为方煜争取救援机会。
张帆转过头，泪痕糊了脸颊。
“我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又因为儿时的创伤会不大正常，我压力很大啊！我还没有结婚！我已经老大不小了！我还在工地上！”
“不！你很棒！你很优秀，你干的工作是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干不成的，你比我们伟大。”
张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些西装革履的人这么说自己。
他有些动摇。
“真的吗？”
“真的，你转过身好吗？我恐高，不敢过去，你转过来，我们说说话。”时常和方煜交换了眼神。
而张帆刚把一条腿绕过平台，扒上天台的方煜便一脚将张帆踹了进去，紧接着所有人蜂拥而上，时常也不例外。
方煜翻身上了天台，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时常见无人出事，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冲着方煜点了点头。
不过半个小时，陈韵便拉着上锁的行李箱回来了。
张帆已经被救援人员压着下了一楼，正坐在一旁，被医护人员测量着血压。
“时总！工资！”
“发了吧！”
一旁的救援队在收泄了气的气垫，时常走过去，拍了拍方煜的肩膀。
“今晚回家吃饭吗？妈前两天还说想你了。”
“你说的家，是哪个？我可不想回五福巷子的那个家。”方煜脸上遮不住嫌弃的神色。
五福巷子，是两人共同长大的那个地方，也是有那个男人的地方。
时常笑了。
“去你家，记得做饭。”
“好。”
第29章 关于时常
忙完这些事儿，尤里里成功错过了最后一班回家的大巴车。
抬眼望天色不晚，低头看路面已经被晒干，贴在地上的泥土块儿硬邦邦的成为一片。
她假装神色可怜的看向时常，想要请求时常帮忙，只要他开开金口，那她回家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却不曾想时常自顾自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里一片闷热，发动机启动后，凉气从空调口喷涌而出。
车窗被时常缓缓摇下，透过偏光，还能看到他额头上被安全帽勒出的红色印子。
“要么上车，要么自己回家。”时常语气偏于强硬。
这简直是在为难尤里里。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并没有想着留在H城，以她现在一个月两千块钱的工资，她可舍不得花五百住酒店。
“时总，要不还是麻烦您一下吧。”尤里里尽量面带微笑，瞧着时常冷峻侧脸，似乎不带丝毫的情感。
时常摇上车窗，剩下最后一点缝隙的时候，从车子里挤出了几个字。
“上车。”
尤里里上了车，临走前，时常和方煜打了照面。
只见方煜脱下身上的衣服，跟救援队人员打过招呼后，直接坐到了车上。
车子里凉气开的有点冷，尤里里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全起。
“时总，空调有点凉。”
时常没有出声，只是默默调低风档。
一旁的方煜眉眼带笑，忍不住打趣。
“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听话呢。”
透过车内后视镜，时常给了方煜一记警示的神色。
好巧不巧，尤里里看到了这一幕，尴尬瞬间遍布全身。
一路上，尤里里都在想，方煜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他第一次见到时常这么听话。
而且，方煜为什么叫时常哥。
这些疑问，随着车子的行驶被带到了一栋老式居民楼前。
整个小区很大，他们车的车子是从东门进的。
小区道路两旁停满了带棚子的电动三轮车，这和小区外面满是豪车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楼房是一栋挨着一栋，毫无空隙，进楼的门有些狭小，还用着老式的绿色密码铁门。
不过看起来，密码锁已经坏了，大门就这么敞开着，被用一块儿不算规整的石头给挡住了回去的路。
一共六层高的小楼，白色的墙皮有些已经掉了，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还有一些挂在墙上，似乎风一吹就能掉下来似的。
方煜看着尤里里盯得认真。
“房子是零二年的时候修建的，已经二十多年了，小区的背面已经开始翻新加固，我们这边儿还没轮到，怎么样，觉得村子里好还是城里好？”
面对方煜的问题，尤里里虽没有听出来为难，可也觉得说哪边好似乎都不大合适，索性找个了最不出错的回答。
“各有各的好处，村子里外出不方便，生活单一，但是城里交通方便，晚上出来遛弯儿也热闹。”
方煜噗呲一声笑了，他伸出手，拍了拍正在停车的时常的肩头。
“哥，你带出来的人，果然说话方式都和你一样。”
时常没说话，只是拉了手刹，然后走下车子。
下过雨的天，显得到处都有些氤氲气息。小区的绿化不算好，只有路边的几颗杂草，以及来时路上的一排常青绿化带。
小区里很多推着婴儿车遛弯儿的老太太，大多数都是孩子奶奶，年纪看上去也就五六十的模样，极少数是拿着蒲扇坐在阴凉地扇风的老太太。
现在正是傍晚暮色最浓的时候，凉风刚起，潮热褪去，是遛弯最好的时候。
不知道楼上谁家的锅铲正在作响，乒乒乓乓的，但是听着就仿佛闻见了香味儿。
一缕饭菜香顺着风，公平的飘过每一个人的鼻下，顿时勾起了他们的味蕾。
这时，不知道谁在楼上喊了一声‘开饭了’！
楼下的人也不论是不是自己家的，起身便开始望里走。
那些人侧过身子，和自己对侧走来的邻居相互打着招呼，说着自己吃没吃饭，谈论着孩子多大了，然后就挥手告别。
三人面前这栋楼上，三楼的纱窗被拉开，探出一个头发梳理的整齐的脑袋。
“方煜！小时！快上啦！饭好了！”
方煜抬头，冲着那人挥了挥手。
尤里里猜，这人应该是方煜的妈妈。
三人走进那有些狭小的楼梯，抬头，便是结了蜘蛛网的墙角。
哪怕外面此时光芒正好，可楼道里也仍然不怎么透的过来光亮。
靠着手机的照灯，尤里里艰难踏上楼梯。
楼梯不大，只能容得下两个尤里里，可如果是时常和方煜，只怕是要一个一个的上。
方煜打头，尤里里在中间，时常站在后面。
几人的脚步声错杂在楼梯间里，终于是踩到了二楼，可那些转弯处堆放的塑料瓶子和装满杂物的麻袋又让几人止步。
方煜伸手挪开了挡住路的东西。
“我们这里是大多数都是一些老年人，平时都比较节俭，所以都会在小区里面捡一些瓶子，又怕把自己家里弄脏，所以就放倒了楼梯间。”方煜尝试解释，似乎在诉说着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实。
尤里里也是第一次来这种楼梯间，不过，如果放在青山村开发之前，或许她会觉得，这里已经很好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城市里买得起房，也不是所有人的父母都会为儿女着想。
所以，这里的人已经很伟大了。
“没关系，是这里吗？”
说话间，三人已经站到了三楼的楼梯间。
尤里里看着面前被打开的门，暖黄色的光亮照在她身上。
虽然楼梯环境不好，可屋子里却格外温馨。
简单的绿色双人小沙发，还有拼接的墙面，没有地毯，但是是木纹砖，屋子不大，到处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儿。
尤里里跟着时常和方煜进了屋子，显得有些拘谨。
方煜的母亲半头银白色的头发，但是梳理的很是整齐，一身黑色的收腰长裙，把人衬托得更加精致淡然。
“妈。”方煜换了拖鞋，顺便拿出了两双一次性拖鞋出来。
“小妈。”时常喊得亲切。
尤里里拘谨地脱下鞋子，朝着方煜妈妈弯了弯身子。
“阿姨好，真是不好意思，晚饭时间还得打扰您。”
方煜妈妈把沾了水的湿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迈步走上前，握住了尤里里的手。
她掌心在尤里里的手背上摩挲着，眼睛看向尤里里，是掩盖不住的欢喜。
“你就是小时的女朋友吧！”
这......!
尤里里有些惊讶，她看着面前格外热情的中年妇女，那些在村子里格外社牛的人设也拗不起来了。
“阿......阿姨，我不是，我是时总的前下属。”
方煜妈妈哪管这些，她拉着尤里里，推开沙发上的方煜，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
“哎呦！不用客气！我在就知道小时喜欢一个公司的女生，他公司的那些八卦，我比你听的都多，这姑娘，长得真水灵，大眼睛小翘鼻的，看着小嘴，精致的嘞！”
方煜妈妈的口音听着不像H城的人。
直到尤里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时常，这场有些闹剧意味的对话才得以结束。
可尤里里没曾想，这个被自己当作救赎的男人，竟然开口又将自己逃出尴尬区的绳子扯断，成了帮凶。
时常熟练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瓶桃汁，依次倒了四杯饮料给面前三人和自己。
“小妈，你别吓她了，我还没追到手呢，到时候吓跑了，你可得负责。”
“呦呦呦！”方煜妈妈险些站起身子。“你这是承认了？”然后转头，看向了尤里里。“姑娘，我跟你说，小时很好的，有房有车有钱长得还好，配得上你。”
方煜妈妈这句话说出来，时常心里咯噔一声。
因为他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可直到尤里里的母亲，李女士出现，他才彻底改变这个想法，原来不是任何地方优秀就能追到人，尤其是尤里里。
她这种被母亲爱护着长大的女孩儿，得多幸福。
尤里里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
方煜倒是看戏一般，把一满杯桃汁到进肚子里后，才慢悠悠开口。
“妈，锅还在火上呢。”
“哎呦！”
经方煜这么一提醒，方煜妈妈全然没了心思再做下去，立刻起身，绕过尤里里身旁，朝着厨房走去。
尤里里松了口气，不过她算是发现了，这方煜和时常都是看起来表面正经，实则没有一个好心眼子。
忽然，厨房里大叫一声。
尤里里神经猛地紧绷，却看旁边两人坐的自如。
方煜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哎呦！我的汤！完了完了完了！”
“不去看看吗？”尤里里试探性的看向两侧的两人，却见他们全然没有动的意思。
几秒钟后，方煜妈妈从厨房走了出来。
“方煜，你去小区门口买个鲫鱼汤吧，鱼被烧焦了。”
“我就知道。”
说完，方煜没有犹豫的出了门，随着门被关上，一些做好的饭菜也被端了出来。
菜很丰盛，四个人的晚餐，足足有五菜一汤，当然，汤还在方煜的手中没有回来。
时常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只见他接通后，走出了家门。
“他就这样。”
说话的，是方煜的妈妈。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刚刚没来得及问。”
尤里里接过方煜妈妈手里的盘子。
“阿姨，我叫尤里里。”
“里里，好名字，你跟阿姨说实话，你对小时，有没有那样的心思？”
那样的心思。
尤里里怎么会不明白方煜妈妈说的什么样的心思。
可她不敢有，就算有，也会被她自己掐灭到刚刚燃起的星火。
“阿姨，我们就是普通......”
“普通朋友？我可不信。”方煜妈妈说话温柔。“小时跟你说过他的家庭吗？”
家庭？
尤里里摇头，方煜只是跟她在最初最初的时候提过一嘴，说她长得很像儿时的一个伙伴。
但是，尤里里觉得时常在开玩笑。
方煜妈妈叹了口气。
“你看到了，方煜喊时常哥哥，因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的父亲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人，吃喝嫖赌中，最厉害的就是酗酒，所以，他们的童年都称不上好，时常的母亲忍受不了，带着时常出国，和他父亲离了婚，而我和他们的父亲，也分居了，其实也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所以，时常叫方煜妈妈小妈，是这个缘故。
可时常没有跟她说过。
准确来说，时常也不应该跟她说。
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只是从方煜妈妈口中的这些只言片语就能看得出来，时常的童年有多么不行。
或许，还有很多很多用语言描绘不出来的场景和经历。
嘎吱——
门开了，时常和方煜一同进门。
尤里里和方煜妈妈不约而同的换上了笑脸。
或许，时常比她想象的要平凡，尤里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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