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女士瞪了尤里里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
“别闹了,吃饭。”
其实尤里里感觉的出来,自打李女士知道她从PE辞职以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最后一点的忍让,那是看在尤里里是她女儿的份儿上。
尤里里不敢再出声,李然在一旁做鬼脸。
“对了,姐,你已经两天没给我补课了,课时费你还要不要了。”
“课时费?!”
李女士把口中有些噎得慌的蒸菜咽下,反问李然。
“什么课时费?”
李然故作惊讶。
“二姨你不知道吗?我姐说她给我不可,一个小时三十块呢!”
尤里里顿感不妙,她把身子朝着离李女士远的地方挪了挪。
“妈,我那不是刚辞职而且没工作嘛,再说了,这也没给啊。”
李女士已经抽出的刀又收了回去。
“不许收,李然是你弟弟呐,你还要课时费,他就一个高三的学生,能有多难教,上了六年学,还能考不及格不成。”
“咳咳!”
李然吸进嘴里的绿豆卡在了喉咙眼儿,满脸通红。
这下轮到尤里里幸灾乐祸。
“哎呀,是啊是啊,学了六年,就算是猪也能考及格吧,人家研究人员都说了,猪可是聪明着呐。”
李然闷头扒碗里已经见底的绿豆,就差把碗扣在脸上,还不忘记扭头剜尤里里一眼。
晚饭过后,尤里里打开了窗户,蚊香点在窗子旁边,今夜的风格外凉爽。
只是李然死皮赖脸的躺在她床上,美其名曰补习。
可看着已经八点多的时间,尤里里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明天不行吗?我今天真的很累。”
尤里里倒没有撒谎,从后山回家后,她洗了个热水澡,不过还是没能预防住感冒,鼻子囔囔的,再加上下午紧接着给尤峥嵘先生说了说话,冷热风交替一吹,她只感觉头酸脑疼的。
李然故作妖娆的姿态,侧身躺在床上,目光深深地勾着尤里里,眼睛里藏着狡黠的暗光。
“姐,你告诉我,山山哥和那个霸总,你喜欢哪个?”
尤里里身子猛地一僵,缓缓转过头,盯着李然看。
“你哪儿学来的这些鬼话?”
“你可拉倒吧,村子里都传遍了,山山哥和他家那个霸总亲戚,都喜欢你。”
尤里里就差脱下鞋子朝着山山脸上猛扇。
“混小子!你先想想你的成绩吧!山山我们根本没有那回事儿,而且,你口中的霸总,是我的上司,顶头上司明白吗,人家来村子里是为了后山开发,只是恰好我在PE任职过罢了,一切就是这么巧合,就是这样,你,出去!”
说着,尤里里伸手抓住李然的衣角,强硬地将他从床上拖起来,往门外推去。
李然趴在门缝边上,楚楚可怜
“姐,我爸去城里办事去了,我今晚住你家啊!你不忍心看我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吧。”
卧室门被李然尝试推了好几次,可尤里里用脚在下面挡着,甚至脚趾头都给挤变形了。
尤里里下了死令。
“睡客厅,晚安。”
砰!
门被关上。
又一阵杂乱的噼啪声音响起,尤里里把门给反锁了。
下一秒,尤里里把自己重重地砸进了棉花被里。
床垫回弹了几下,嘎吱嘎吱地想着,似乎朝尤里里抱怨着她粗鲁的动作。
今天可真累,不过收获颇丰。
解决了工作问题,还考察了后山,至少到现在为止,她的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二楼客厅里的灯灭了,李然无意识的挠着腿上被蚊子叮咬的地方。
尤里里起身,缓缓打开门,拿着点燃的蚊香走了出去。
她把东西放到了不远处的空地方,又关上了纱窗。
只是楼梯下还传来亮光。
李女士站在尤峥嵘先生的照片前,正在给他上香。
“老尤,你闺女回家了。这次就不走了,我是高兴的,可又担心,我走了,她以后怎么办?”
李女士重重地叹了一口,声音从楼下传到二楼拐角尤里里的耳朵里。
李女士说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老尤,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对里里态度不太好,她会不会多想?”
“其实,她现在的生活状态,正是我们期盼她长大后所拥有的,可随着她越来越大,我对她的期待越来越多,我不再简单的希望她平安和健康,你说,我是不是太要面子了?”
李女士朝尤峥嵘先生诉说着。
尤里里在楼梯转角红了眼。
她知道,李女士担心她而已,小的时候担心她没爸受人欺负,长大了担心她家里没本事不能无忧无虑追求梦想。
李女士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这些,尤里里始终都知道。
她怎么会怪李女士呢?
这个令她心疼的、坚强的妈妈。
只是她们的爱太隐忍了,藏在给彼此的眼神里,藏在对方的话语里,也藏在过日子的小事里。
啪嗒!
一楼灯灭了。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剩下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
李女士关上了在一楼的卧室门。
尤里里蹑手蹑脚回到屋子里,合上了门把手。
她要做到优秀才能对得起李女士这波涛汹涌的爱。
别人家都是同比爸爸的爱,可尤里里觉得李女士的爱更拿的出手。
第11章 人情世故还得是我尤姐
这是尤里里回乡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昨日大雨瓢泼,被傍晚夕阳蒸发后的凉气残留在了今日清晨。
尤里里推开窗子,一股清凉扑面而来。
卧室门被敲响,李然手里端着牛奶探出来脑袋。
“姐,你醒了,这是二姨给你热的奶。”
尤里里接过杯子里的奶,凑在鼻尖下闻了闻,有一股新鲜的腥味儿,她已经许久没喝过这样的奶了。
她还记得在小时候,有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送鲜奶的专员,总是穿着一身绿色的工服,戴着一顶绿色的遮阳帽,走街串巷。
每次经过村子里那条泥泞的小路时,总会按响叮叮当当的铃声。
尤里里尝了一口,果真是熟悉的鲜奶腥味儿。
她面色痛苦的看向李然。
“哪儿弄得?”
李然满脸坏笑。
“这是早上我爸送来的,他昨天不是进城去了吗,然后路上碰到卖羊奶的了,就买了点。”
“羊奶?!”
尤里里险些没把嘴里喝下去的奶给吐出来。
“给给给!这是你爸买的,你喝!”
杯子被重新塞回李然手中。
尤里里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李然,穿着拖鞋下了楼。
李女士刚刚换好衣服,戴着遮阳帽准备出门。
“妈,上工吗?”
李女士点头,边走边指着桌子上的早餐道。
“你随便吃点,我要迟到了。”
院子门口,梅婶儿穿着和李女士几乎一样的工服走了进来。
“哎呦!里里妈!抓紧点时间了!现在已经七点四十喽!八点开工,我的电车昨天晚上被山山和他哥骑走了,今天在早上还要用,我们只能走着去了。”
“来了来了!”
李女士整理好东西,拿着透明的大肚水杯小跑到了梅婶儿身旁。
“里里!我们走啦!”
尤里里在屋子里塞了一口肉包子,鼓囊着嘴巴,用不太清楚的语气朝院子喊着。
“哦!知道啦!注意安全!”
眼看马上到了三伏天,下过几场雨过后,天气越发的炎热了,这才早上的时间,就已经蒸得人一身热汗,风一吹,又有些凉爽。
李然拿起放在角落里的篮球,从尤里里头顶炫技而过。
尤里里黑着一张脸,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教训李然。
“挨揍是不是,小屁孩儿。”
李然吹着口哨走出了门,走着朝尤里里挥了挥手。
“姐!记得晚上给我补课!先走了!”
吃完早饭后,尤里里抬头,看着墙上钟表的时针卡在了七点五十五,她按亮手机屏幕,现在已经八点了。
如果不是李女士坚持这个钟表被拍打之后还能用,她估计早就扔到了村子门口的回收站,说不定还能卖两块钱。
尤里里拉过一旁的餐桌凳子,脱了拖鞋踩在上面,把钟表从墙上取了下来。
这是千禧年代的老式钟表,白色的表盘和蓝色的透明表盘边缘融合在一起,背后装着一节五号电池,电池旁是调节时间的小齿轮。
尤里里用指甲扣着齿轮中间的沟壑,一点点挪动着。
恰时,院子里走进了两道身影,一高一低,一壮一瘦。
时常进来的时候,被面前的尤里里惊呆了。
尤里里一脚踩在座椅上,一脚蹬在座椅的靠背上,一只手吃力的扶着墙,另一个手托着钟表,朝着墙上有些歪斜的钉子上挂。
“尤里里,你下来。”
时常脱掉了身上的黑色防晒服,摘掉头上的鸭舌帽,走上前扶稳了尤里里身下的凳子,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钟表。
没天理,简直没天理。
尤里里看着时常踮着脚轻轻松松就能够到的地方,她却这般的浪费力气。
“算了!”
尤里里呼出一口气。
“你行你来,我有点头晕。”
尤里里顺着椅子坐了下来,山山给她端来了一旁装满鲜奶的杯子,语气还挺关切。
“里里,你喝点奶,没吃早饭吧。”
挂好钟表的时常拍拍手上的灰尘,把尤里里面前端着鲜奶的手推远了。
“她不喝。”
山山疑惑的看着时常。
“为什么?”
尤里里把头放在膝盖上,在刚才短短的几秒钟里,她眼前是发黑,头脑发热,面前的景象是乱麻一片。
可她听得到周旁两人的对话声。
时常扶起尤里里的脑袋,把一旁碗里的绿豆水给她端到了嘴边,动作有些亲密,山山拿着鲜奶的手挪动了一些,然后放到了一旁。
时常回答的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她喝咖啡从来不加牛奶,只加糖。”
对于时常的回答,尤里里有些意外。
她回到PE那天,她以为他只记住了他加双倍糖的习惯,却没想到连她不喝牛奶都看在眼里。
这让她重新想起了那天在茶水间,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时常无比认真的模样。
“尤里里,我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吧,公司并不反对办公室恋情,我希望你考虑一下,这是个不会亏本的买卖。”
看,总裁连表白都这么像是做生意,甚至还帮乙方考虑到了赔本不赔本的问题。
可尤里里根本没敢骁想这件事情。
透过回忆,尤里里抬起了头。
山山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
“哥,你咋怎么清楚,我和里里从小玩到大,我都不知道。”
尤里里见气氛不对,急忙跳出来打照面岔开话题。
“这有啥的,我自己还不放在心上呢!话说,你们这么早来我家干嘛?不是九点才开始上班吗?”
经过尤里里的提醒,山山这才反应过来是有要紧事的。
山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一张图片放大再放大。
“这是村子里的钉子户,霸占着后山必经之路上的几亩地。”
尤里里看着上面的名单,竟然是她不太熟悉的,在她的印象里,这些人似乎不常在村子里走动。
“张婶儿,同叔,还有这个刘奶奶,不过,后山不是应该属于村子里的管理区域吗,怎么变成他们霸占的地方了?”
山山继续拉动着图片,紧接着是下一个页面。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在村子还没有被发开的时候,后山和土地本来算是属于私有,只是盖了房子,划分了土地,那些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的老人心里接受不了。
尤里里觉得,总得有原因吧。
“原因呢?”
山山和时常对视一眼,将缘由缓缓到来。
“昨天我和时常骑着三轮车在村子里绕了一圈,了解了大概情况。”
原来早在开发前,张婶儿家就有着村子里最多的地,但是种田的地和他们现在所拥有的地基并不一样,因为盖房的地基小,所以分的房也小。
张婶儿家后临后山,在斜坡前还有两亩平地,张婶儿也就在那里种了些东西,只是现在面临开发,这块儿地是必须要收回的。
挨着张婶儿旁边的同叔叔,也是一样的,分的房子比张婶儿的还小。
唯独这个刘奶奶,年纪大了,或许是耳朵背了听不清,每每询问都打岔。
刘奶奶没什么问题,只是在她家院子外面种了一圈树,也算是占用了公用土地。
山山把情况同尤里里说了一番,想要征求一下她的看法。
“对了。”
山山突然想起什么。
“还有一个问题,张婶儿的儿子在城里工作,好多年没回来了,同叔一辈子无儿无女,靠着爸妈给的房子过日子,刘奶奶的话,他儿子前几年因为过失杀人判了罪行,现在还在城东监狱里没出来。”
“这倒是个问题。”
尤里里下意识饿看向时常,她觉得,时常肯定有办法。
“时总,你怎么看?”
时常摇摇头,让人出乎意料。
“我只会在生意场上打交道,人情世故,我比不上山山。”
山山摆摆手,把目光放在尤里里身上。
“诶呀,别这么说,要说人情世故,没人比得上里里。”
尤里里面上微笑,实则心里清楚,这可是又给自己戴了一顶高帽。
恍惚间,尤里里拍掌而起。
“不就是人情世故嘛,好说。”
尤里里冲着面前两人挤眉弄眼,几分钟后,抓了山山家顶楼几只土鸡给绑到了一起。
山山擦着汗。
“里里,不太好吧,我妈回来我怎么交代啊!”
眼看着十几只鸡少了三只,就算梅婶儿的眼神再不好使,可也是她整日盯着大太阳喂鸡来的,怎么能瞒得过去。
尤里里打掉身上的鸡毛,摘掉口罩,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好说,你就说鸡跑了。”
“这......我妈不会信的吧。”
三人办完这些,已经将近九点,苏亿在村委会门口等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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