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殊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发制人,毕竟之前男鬼的问题她答得也很痛快,提前有个准备也是好的。
“除了男鬼冥婚的,你玩没玩过什么主角看起来就很不正常的类型游戏?”
“啊?人渣模拟器算吗?”
言殊:“……”
言警官感到了一阵微妙地牙酸。
“你怎么就喜欢玩这种玩意……”他有点头疼的感慨起来,“喜欢坏的还是不正常的?要不然你玩我吧,玩出来问题你还能直接上报,多方便。”
“不要说得那么恶心,那种游戏在国内根本不可能过审啦!”许白鱼肃然道,“何况那个游戏我也不是冲着男人去的……好吧的确有那么点意思,但是和病娇人渣斗智斗勇闯关的过程还是很有趣的!”
言殊幽幽道:“那是人好看啊?能有多好看啊?比卫绍之那张脸还好看吗?”
“啊?”许白鱼却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不知道啊,全程都没露过脸,我也没见过。”
言殊:“……”
言殊:“没看到脸你玩的是啥!你们这边什么进步水平啊,这种东西现在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许白鱼:“……我玩的是游戏又不是男人,言哥你不要说得那么十八禁!”
“没有脸……没有脸怎么啦!”资深玩家坐立不安几秒后,倏然理直气壮起来,随即振振有词,愤愤不平:“覆面系!覆面系也是有萌点的!要的就是那种只有模糊存在感、不可名状的恐惧感觉!”
言殊:“……”
男鬼,冥婚,还有什么病娇这些他还能大致理解……覆面系又是个啥。
他自认自己对这个时代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也都差不多了,因为工作要求,一些极端隐秘的东西他也得以接触,言殊作为一个隐藏的古代人,世界观已经不知道重组了多少次,但是许白鱼轻飘飘地几句话,照样能让他的脑子瞬间死机。
回家后的言殊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脸都不露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让她上头那么严重的,要是南棠直接就是那副样子出现在她面前还情有可原,但覆面系……
自认自己见识还是不太够的言统领沉思片刻,给他唯一一个算得上博览群书的同事发了条求助信息。
“覆面系是啥。”
韩菲回复很快,一个简单至极的笑脸,还有一个短视频软件的推送下载链接。
“自己上去搜。”
言殊没怎么犹豫,想着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个公开过审的软件上面的东西还能吓到他这种死人堆里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回的家伙……
半个小时后,忙着喂猫的许白鱼收到了言殊的一条询问信息。
“覆面系?”
下面附着几张热门的覆面系照片,照片上的人大多穿着一身深色的特种兵战术服,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点赞量都是轻松过万。
“就这玩意?”
言殊把这句话发过来的时候,许白鱼都能想象到对方一脸不可思议的嫌弃样子。
她没太在意,但没过多久,对面又发来了一张新的照片。
这次不是网上的截图,而是一张临时对着镜子拍的照片,只拍了肩颈之下到腰间的位置,不过拍照的那个人显然对这东西还只是入门阶段,什么角度光线镜头暗示一概不懂,然而从门口透出的一点隐约的苍白余光,也能清晰看清飞鱼服上面的精巧暗纹,以及勾勒出的手臂和腰部的肌肉线条。
猿臂蜂腰螳螂腿,飞鱼蟒衣绣春刀。
某种意义上,从内到外都保证是绝对正统正版,网上任何一家的cos和汉服店都做不出这样的效果。
许白鱼:“……”
噫。
她耳根一热,反射性把手机背过,直接按在了沙发上。
两分钟后,女孩重新拿起手机,有点心虚的轻咳一声,然后鬼鬼祟祟地点了个保存。
第36章 dlc更新啦
许白鱼还是犹豫了几秒要不要这么干的。
但是, 发都发了,是吧。
她自认自己可能有那么点自恃清醒的优点,但本质也是俗人一个, 就像她吃不住卫绍之当着她的面哭起来的样子,现在也有点受不住言殊发的这张照片。
当然啦, 警察叔叔在这么干的时候心里可能没有那么弯弯绕, 纯粹就是保守又传统的封建古人对现代网络上的花样擦边文学表达了十二分的不理解,顺手发了一张, 反向质疑的意思可能更多一些。
不过没关系, 她现在看完后感觉很开心是真的,许白鱼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打滚,安慰了一会自己这没什么大问题后,就扔下手机, 跳起来去浴室洗漱准备睡觉了。
浴室响起水声,客厅点着柔和的暖光,小猫趴在猫窝里打盹,手机扔在沙发上无人在意, 屏幕的自动感应却莫名闪烁几下, 最后又因为解锁失败重新归为一片漆黑。
——有人对此一无所知。
沉香木的手串还挂在手腕上,许白鱼还在感慨今天晚上应当不用担心陪鬼熬夜的问题了, 吹干头发后特意换了自己最舒服的一身睡衣, 美滋滋的准备睡觉。
工作请假,老板不在, 明天不用上班。
啊, 完美的一天。
她闭上眼, 小道士留给她的安神香就放在床头,这一次几乎是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她睡得太快也太沉,以至于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随意放在枕边的手被什么轻轻碰了碰,纤长白皙的手指被慢慢拉开,影子流入指缝,像是一个试图与她十指相扣的动作。
……夫人?
***
夫人……
夫人……?
“……夫人,夫人您醒了吗?”
反复不断喋喋不休的声音让许白鱼不厌其烦,她本能的翻了个身,试图把脑袋藏进被子下面,可印象中柔软蓬松的床垫和轻若无物的蚕丝鹅绒被忽然变成了更具压迫感的实质存在,她睁开眼睛,对着映入自己视野范围内的暗色的古式雕花大床的床榻一侧,半天都没动静。
……
……挺好。
至少这次让她好好睡了一觉,是吧。
许白鱼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对这空荡荡的房间慢慢叹了口气。
说真的,她觉得就凭自己这个可能稍微有点稳定过头的精神状态,回去后把微信改成卡比巴拉也没问题。
她摸摸自己身上,凤冠霞帔都是完完整整套在身上的,也不晓得刚刚她是怎么带着这么重的一身在床上睡得那么自在——而就在她察觉到这问题存在的同一瞬间,本来轻若无物的装束忽然像是感官延迟一般传递出了久违的沉重感,瞬间为这一切覆上了一层不可抗拒的真实感。
周围是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只不过这一次没了穆云舟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于是从屋外昏暗苍白的光线,到床头摆设和正对大床的梳妆镜台,一切都与记忆中的开场没什么太大差异。
穆家是百年世家,即使她这场冥婚所处的时间已经临近于家族的末日,再过不久就因长久用阴损法子强制延续气运导致的厉鬼反噬家破人亡,但再怎么说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屋内摆设死气沉沉,却也依然精致奢华,随意哪一件拿出去都够普通人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新娘慢腾腾地起身,金丝绣纹的大红喜服拖在地上,她直接坐在镜子前面,本该光洁明亮的铜镜生了一层陈年锈痕,只能影影绰绰的映出大致的轮廓。
许白鱼也不着急,屋外的喜娘仍在一声一声的喊着,然而就像是穆云舟上次说的那样,她不回声,剧情就不会正式开始,游戏里自然是没什么的,就像是触发剧情的前置条件,但一切换做现实之后,穆家仆从的反应便显出一种死板又呆滞的僵硬感。
没有下一步的指令,就绝对不会多走一步。
新娘对着模糊的铜镜抬手摸索着凤冠的轮廓,这玩意很沉,自己的头发层层叠叠卷在里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想要暴力扯下来只觉头皮生疼,只能放弃了这样的动作。
她坚持了一会,努力到始终抬着的手臂酸痛,也才勉强解下一只金发钗,很长的一只,堪比小臂长度。许白鱼比划了几下,又用手指摸了摸尖端位置,感觉硬度还算不错,应该不是纯金,而是掺了些其他金属的。
不过这样正好,硬一点好拿,新娘放弃了和凤冠继续挣扎,重新拎着裙摆在这屋子里转了几圈,终于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合适的地方,非常果断地蹲了下来,将金钗的尖端对准地面——
然后,开始磨。
欻拉,欻拉,欻拉,欻拉……
她在地上磨着发钗,磨得专心致志,心无旁骛,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反复回荡在空荡死寂的室内,伴随着屋外仿佛按下了循环键的询问声,形成了一种诡异却又和谐的调子。
许白鱼也不知道自己磨了多久,她只是忽然听到耳边几乎快要成固定背景音的询问声出现了一点奇怪的违和感,像是播放的磁带终于转到了最后一节,那询问声里多了些真实又鲜活的颤音,不再是无限反复地问她醒了吗,而是哆哆嗦嗦,断断续续的问:“夫人,您在做什么……呢?”
屋内的新娘举起磨得差不多的发钗,借着一点苍白冷光打量尖端,若无其事地回答说,“什么也没做呀。”
她这一句回应,便等同于世界的开启键。
许白鱼听见屋外传来无数响动,这件为少主夫人准备的卧室并没有古式宅院里最常见的门槛,她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她没说话,也没有走回远处,只是计算着脚步声,反手握住了那枚金钗,直接伸手拉开了面前这扇陈旧古老的雕花木门——
屋外没有活人,从屋内仓皇外逃的新娘猝不及防之间,直接对上了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
黄昏时分,最后一抹太阳余光没入地平线之下,紧贴大门站着的侍女面色苍白如纸,猩红涂料勾出脸颊两个粗劣的红圆点,嘴角弯弯向上,侍女那双用黑墨涂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艳丽的新娘,她裂开纸做的面容,对着新娘露出自己最灿烂的微笑。
“夫——”
纸人侍女面前的新娘,忽然对着她轻轻笑了一下。
下一个瞬间,那一声嘶哑诡异的喊声被一只柔软白皙的手无比精准的按住,硬生生地堵回了祂的“嘴”里,纸人轻飘飘地身体轻而易举的被身着喜服的新娘按倒在地,侍女发出呜呜喊叫声,然而纸做的身体轻飘又僵硬的身体,祂还未来得及挣扎,便忽然听得一声戳破纸张的轻盈声响。
喀拉,喀拉喀拉……喀拉——
人偶摊成了一团纸糊的废弃品,不再动了。
许白鱼一手捂着纸人偶的嘴,一手持着金钗,点睛的人偶那黑漆无光的眼睛依然“看”着她的脸,看着面前鲜活的新娘,还有她那双自始至终都显得格外波澜不惊的眼睛。
像是夜晚才会出巡狩猎的野猫,在愈发黯淡的光线之下,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甚至是有些微微扩散的。
她抬起手,金钗从肋骨下方的位置抽了出来,轻飘飘地,全然没有刺入血肉的实感。
黄昏后才开始的冥婚,就连一切仆从侍卫也都是用术法操纵的对象,墨中掺血,纸人点睛,为了这场冥婚,穆家是下了大力气的。
……啊,不过因为已经过了很多遍,所以反而没什么害怕的感觉了。
许白鱼晃晃手指,她蹲在那里,戳戳地上已经不再动的纸人,迟疑片刻后,她还是回屋去端了本来该用作洗脸净手的水盆,将纸人从头到尾细细淋湿了,看着颜料纸张全都糊成一团,又耐心至极地挨个掰开了用来撑着纸人轮廓的竹子架……这也就是今天晚上的穆家全都是这玩意严禁烟火,要不然许白鱼说什么要等他烧完了、然后把灰顺水冲进下水道才算结束。
她毕竟没什么实际战力,说到底就是个弱小又无助的普通人,谨慎些总是好的。
按着原有的剧情,开门就是纸偶的贴脸杀,绝大多数人都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于是下一秒就会察觉到自己的手脚身体被人偶压制住,拖出去后关进祠堂等待。
然而许白鱼连开门时的纸偶站在哪里高度多少都不知道记了多少遍——事实证明,什么好记性都敌不过肌肉记忆,条件反射才是最伟大的,这一切都熟练地让人心疼。
毁掉了第一只纸偶,她等了一会,没见自己有什么可以回去的意思,显然剧情还是要继续,院中的喜娘,等候的其他纸偶,还有整个穆家……那都不是现在的许白鱼现在可以应对的对象,于是她自己主动推开门,任由这些穆家的纸偶抓住了自己,将她带去了祠堂的位置。
那里封着穆家历代先祖的骸骨,身为活人的新娘在那里熬到冥婚的“吉时”之后,再去接受接下来的各种仪式,效果会更好。
她尽力维持着肢体的放松节省自己本就不多的体力,另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吱嘎一声被缓缓推开,随着一声跌落声,猩红艳丽的华贵喜服在祠堂冰冷的地面上逶迤散开,唯一带着鲜活生气的新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转身看向那扇已经无情紧闭的大门。
她背对着那一排排的冰冷木牌灵位,徒劳的,麻木的看着紧闭的大门,身下衣摆随着她的动作窸窣颤动,像是一朵在死寂干涸的土壤上最后绽放的花。
许白鱼盯着那扇门,许久后,确定了的确没什么新鲜剧情,这才慢慢重新坐直了身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间。
还行,金钗还在。
费了不少力气才磨好的呢,弄丢了找个新的很麻烦的。
她正琢磨着这一关现在的自己要怎么破才合适,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许白鱼心脏倏然收紧,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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