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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绍之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但也没接着她的话头继续说下去，眉头舒展着，目光落在女孩清亮亮的眼睛上，然后点了点头。
“好。”
许白鱼目送客人离开，松手把猫放下去，听着门口脚步声下楼，这才拿起手机走到窗户旁边，蹲在窗帘后面等着他下楼，上车。
不得不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的卫绍之气场仿佛换了个人，一点也不像是楼上喝茶的时候那副温柔腼腆欲拒还迎的小媳妇模样。
许白鱼看着下面的人影，表情有种意料之中的淡定。
还是先前那辆黑车，她放大镜头，特意拍了一下车标，上网搜了一下。
大众辉腾，指导价是七十五到两百多万之间。
许白鱼：“……”
她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再查他那身衣服多少钱的必要了。
不过这样一来，粥铺也没有必要再去排查，通过惯常去的店铺确定她的下一步，从而间接掌握她的联系方式这样其实并没有很麻烦，王叔的好脾气和允许他在饭点跑来跑去的纵容行为也有了说法。
如果卫绍之随手就买得起两百多万的车还舍得让她在豪车上吃烤串，那想要提前盘下来一家普通的小粥铺，自然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许白鱼摆弄着手机，和小老板约定的上班时间是下周一开始，今天是周五，她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去做点闲事。
粥铺的问题，大致算是已经得到合理答案了。
那么接下来的就剩下一个疑问了。
——试问，一个自称小学成绩一般、从来都不被老师关注、小学六年期间也毫无记忆点的一位年轻男人，在短短十几年内逆袭成功，轻而易举购置百万级别以上的豪车，这种事件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以及，这种人会因为一点小学同学这种虚无缥缈的单薄关系，在自己对他甚至毫无印象的前提下对自己这种平平无奇的普通单身女性接连示好，这种情况的正常可操作性又有多少？
不是她不相信逆袭成功的鸡汤故事和言情小说式的恋爱剧情，只是这年头哪怕是写无脑爽文也要讲究个给主角提前准备资本的原始积累，要么是穿越带来的信息差，再不然就是什么系统空间之类的金手指……而哪怕许白鱼对自己小学记忆已经无比模糊，但她至少也还记得小学最嘚瑟、家里最有钱的那几个学生，似乎都不包括卫绍之这个名字。
励志鸡汤还是恐怖悬疑，有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且这个鸡汤的现实版，疑似想追她的样子。
许白鱼思考了一会，翻出了老家的钥匙。
*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自己全款买的，父母退休后没怎么搭理她的个人生活，老两口退休生活非常丰富多彩，出去玩的时间更多些，偶尔旅游回来也是更喜欢在她这里住，老房子常年空置，但还保留着她过去二十多年的很多生活痕迹。
许白鱼没通知任何人，自己一个人驱车去了老城区那边，这边房子大多是二十多年以上的房龄，周边设施老旧，连带着住户的整体年龄也都偏大，她上楼的时候还有不少老邻居叫的出来她的名字，女孩笑眯眯的挨个打了招呼，这才开门进屋，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拎包。
屋子里落了些灰，好在水电都没停，许白鱼先把物资大致清扫一遍才进屋去翻自己的小学存货，她亲爹是个屯屯鼠的性格，东西有一个算一个在他眼里都有纪念意义哪个都舍不得扔，许白鱼从几摞快比她高的废纸堆里仓鼠挖坑一样刨了半天，翻出来一堆小学时候的作业和带着拼音的离谱请假条，还是没找到小学的集体毕业照。
……离谱。
说真的，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是因为具备纪念意义单独放置的吗？
她有点烦躁的撸了一把额前滑落的碎发，一屁股坐在地上，阴着脸给亲妈打电话。
电话响两声就接了，许白鱼的亲妈林秀秀女士在这种事情上几乎从不磨蹭，哪怕这通电话可能是跨国有时差，自家倒霉孩子凌晨三点手动骚扰自己亲妈，她也能不动声色地接起来，心平气和地问她的崽又在作什么大妖：“怎么啦？”
“妈妈我小学集体毕业照哪里去了。”许白鱼没头没脑地问，连个前情铺垫都没有。
林秀秀女士回答说：“你那点破烂从来都是你爸收的，放照片的盒子那里没有嘛，好大一张塑封过的，应该很好找。”
“找了没有啊，”许白鱼烦躁道，“我连你俩结婚照片的胶卷都翻出来了都没找到我的小学毕业照，我到底拍没拍啊，我怎么没印象了。”
“拍了，三块钱呢。”林秀秀女士冷静答道，“你爸盯着你进了校门口才把钱给你的，就怕你回头拿着钱去买奶茶了。”
许白鱼沉思一秒，没有犟。
是她干得出来的事情。
“那我毕业照到底哪里去了？”
“整个房子都在你手上，你自己慢慢找不就得了，反正屋子里没人随便你作妖，”林秀秀女士的语速都没变过，随即又问：“所以许白鱼同志，你在我们这边凌晨三点四十二分的时候给你疲惫不堪的亲妈打电话，就是为了一张你八百年前很可能自己弄丢的小学毕业照吗。”
许白鱼：“……”
许白鱼：“……妈妈家里这边最近爆了好几次入室抢劫案这么大的事情你和我亲爹都没特意关注我一下你的崽现在好伤心捏。”
“什么入室抢劫，”林秀秀女士一头雾水，声音里却多了几分严肃：“我这边是关注了所有同城官方微信号和短视频的，没有相关推送啊，乖宝你是不是加错骗人传销号了？”
许白鱼原本百无聊赖卷纸玩的手指动作倏地一顿，没有立刻回答。
她很平静地放下耳边的手机，切入后台，再次点开先前包括卫绍之和孟缙都推送过的那条新闻，纯蓝的官方认证清晰可见。
她认认真真看了一眼，又重新把手机放在耳朵旁边，若无其事地回答说。
“那可能是吧。”
第13章 我没报警
许白鱼站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思考一点问题。
电话那边没有催促，过了一会后，林秀秀女士听见了自家崽子平稳沉静的声线：“妈，你把你那边的公众号最近推送的截图发一下给我？”
“嗯……？嗯，好，你等等。”林秀秀女士没有多问什么，许白鱼等了几秒，却听到了母亲有些疑惑的声音：“哎呀？鱼崽你等等哦，妈妈这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发不过去了……老许！老许你等会睡你手机呢……哎呀拿你手机截个屏给孩子发过去……什么叫你没关注你现在关注不也一样吗！”
许白鱼抿紧嘴唇，没有催。
没过一会后，她终于听到亲妈有点无奈的抱怨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两张图一直转啊转啊一直发不过去哦……鱼崽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是被骗了还是怎么样了？”
“我现在住的地方没事啦，”许白鱼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变化，“隔壁本来就是空屋，楼上楼下要么没人要么就是长期不在家，现在搬进来的还是个警察，问题不大的。”
“我感觉不对劲，”林秀秀女士的声音有点严肃，“鱼崽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妈妈呀？不说可以的，但用不用爸爸妈妈买机票回去陪你？”
“你们两个现在不是还在国外吗？折腾来回也很麻烦的，对了妈，你们那里现在是几点？”
她手机开了外放，和父母聊天的同时顺便确定了一下对面的时间，两边时差能对得上，这个倒是没有问题……
许白鱼顺着话题又回了些父母琐碎的日常询问，忽然冷不丁问道：“妈，我爸鱼线我能拿卷带走吗？”
许久没有动静的亲爹许青山同志迅速出声：“你让她拿我柜子最下面那个的！那几个都可以拿去给她玩，但是最上面那层黑色盒子装着的不要动！”
还行，是她家的钓鱼佬。
许白鱼稍稍松了口气。
“怎么了鱼崽？”林秀秀女士精准发现到女儿的问题所在，迅速问道，许白鱼手机放在旁边，开始收拾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旧纸堆，冷静无比的回：“没什么，只不过咱们联网对话这么通畅，两张截图半天发不过来，我有点担心你们两个是不是被绑架了。”
“看小说看多了吧……不过国外的确不是很太平呢，”林秀秀女士很自然的顺着闺女的话题继续下去，“下次加团旅游还是选国内比较好，等等，你怎么了忽然想到这一茬啊？别是真的遇到事情了又不舍得和妈妈说吧……啊你等等，你爸爸在找回去的机票了。”
许白鱼感觉自己无意识紧绷的心脏才刚刚稍稍放松了一点，却又听得母亲疑惑的声音：“机票卖没了，这玩意还能没吗？咱们这个也不是什么热门区……崽你那边着急吗？我看看临城机票还有没有的吧……好像也没有时间特别近的，一周，一周有点太远了老许，你再看看别的！”
许白鱼没说话，她看着屏幕上刚刚打开不久的软件，微微发颤的手指停顿了几秒，然后用力关掉了手机上反复跳出的机票购买失败“系统失败”的提示框。
“没事，妈。”她的声音轻缓又柔和，还是和平日里的小女孩撒娇一样软绵绵的，听着没有任何变化：“你们两个难得有空出去，慢慢玩嘛，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们转点过去呀……”
电话对面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她的转账，许白鱼没继续再问，只顺着新话题随口又安慰了几句父母，好半天才让林秀秀女士冷静下来没有多问什么。
许白鱼感觉自己像是勉强松了一口气，但好像有没有。
她在原地坐了一会，倏然也失去了继续翻找小学毕业照的兴趣，她等到心跳的力度渐渐回归正常，才慢慢站了起来。
*
许白鱼没在外面逗留太久，匆匆回家的时候看见单元门被简单卸开了，她那位身材高大的警察邻居叼着烟看着工人们帮忙搬着冰箱和其他几个大型家电。
言殊站在路边瞧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见她回来要经过自己，下意识把烟从嘴上拿下来，直接就在手上团成一团用手指捻灭了。
许白鱼脚步停顿一瞬，没有绕开直接回家，而是径自冲着言殊走了过去。
“叔叔哇……”言殊一低头，蓬松的栗色脑袋就已经期期艾艾凑过来了。
怎么这次连警察的前缀都没了直接叫叔叔了，言殊磨着牙，声音还是体贴的：“有事？”
“问您点事情，不算报警，就是单纯的好奇问问，”她说，眼睛弯弯的，是很漂亮，但也很客气的笑。“您说，这年头跨国绑架案加电子语音诈骗的组合犯罪，落在普通人头上的几率高吗？”
言殊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首先我不管这个，你问我我也答不上来，”言殊无奈道，但神态语气还是称得上一句温和，看不见半点的无语或是不耐烦。
“其次就是你为什么冷不丁问这种问题？别和我说是看小说看的，看小说魇住了我顶多帮你问问哪家庙灵验，别的就别想了。”
“啊，这个。”许白鱼眼睫一颤，蝴蝶颤翅般轻盈，掩住了眼底一点奇妙的不安。
言殊总觉得她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与此同时许白鱼的嘴角笑弧依然是安稳的挂在她的脸上，没有半分变化：“其实也没什么，我父母现在在国外旅游，但是电话能打通，网络也正常，偏偏就是一些即时更新的截图发不过来；
然后就是他们想回来的时候，发现机票买空了，我这边是系统出错；所以我开始感觉像是ai模拟语音换了个人和我打电话……但又觉得不对劲，因为我问了一些细节还是对得上，所以我在想是不是绑架之类……的？”
许白鱼没说的是如果是绑架也有矛盾点，林秀秀女士的演技可没有那么好，她亲妈要有这本事早就逐梦演艺圈去了。
她现在感觉自己隐约能把几件事串联起来，但是缺少关键性线索，仿佛梦回高中抄数学作业，最后一道大题就知道一个最后答案，能得分的过程方式是死活都抠不出来。
言殊手指摩挲一下，又有点想抽烟了。
“就凭一个电话？”
许白鱼点点头，“就凭一个电话。”
言殊提醒道：“听着不太靠谱，只靠这个你很难报警立案的，首先你电话能联系上，其次就算买机票的系统出错你不该报警，而是找航空公司。”
“我没报警，我就是问问，”许白鱼冷静道，“叔，报假警违法的，我就是一柔弱公民你别和我说的那么哈人。”
言殊心说你靠一个电话就做琢磨出来的东西在我听来吓人多了，这姑娘脑子怎么长得啊真的是什么普通的柔弱公民吗。
他下意识摸摸衣兜，烟盒都拿出来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许白鱼倒是不介意人抽烟，她本就有意和人家套近乎，便很主动的开口道：“叔你要是想抽你可以抽的。”
言殊扭头看她：“你喜欢烟味？还是喜欢看人抽烟？”
“……那倒也不是，”她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警察叔叔工作压力很大嘛，抽两根烟缓一缓也很正常。”
“反正我也就是抽空问问您，马上就回家，叔你要是现在想抽烟的话我绕开点走就行了。”
“算了，还是不抽了，”言殊空着手从衣兜里抽出来，但手上空荡荡的不习惯，干脆又重新把手揣兜里了。
他思索一会，看着最后一个被搬上楼的亚麻沙发，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不过你说的这个事倒是和我负责的另外一个算是专业对口，换个角度的话，也不是不能给你提点建议。”
许白鱼眼睛一亮，眼巴巴的等着他。
言殊拉了个长音，又刻意顿了一下，才说：“不过——”
他卡顿几秒，又道：“涉及到特殊问题，肯定不能在大街上就随便告诉你。”
许白鱼：“……”她表情差一点就没绷住。
“唉，但也不至于人民同志都和警察叔叔寻求帮助了，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对吧，”言殊眼睛里带了点笑，似是漫不经心地随意一提：“帮查查还是没问题的，说起来你下午有事吗？要不要跟我走一趟？”
许白鱼：“……啊？”
女孩瞬间瞳孔地震，她的手指抓着自己的肩包袋子，慢慢后退了一大步。
“怎么了，”言殊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我单位是什么很吓人的地方吗？那里很安全的。”
“不，这个，这个啊——”
许白鱼混乱道：“怎么就要进去了？我就问问，我也什么都没说我什么也没干啊……”
“也没说你干什么啊，”言殊迷茫道，“这不是得等你和我走一趟之后才能确定的事情吗？”
“你别急，”他思考了一会，又补充道：“我陪你一起，保证没问题的。”
女孩死死盯着警察叔叔那张察觉不到任何问题的脸，继续惊恐万状。
有问题啊！哪里都有问题啊！！！
第14章 换个地方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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