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霏霏问:“小艾有疏远过你吗?”
小黄毛摇头:“我们是最好的哥们,她怎么可能疏远我。”
云霏霏盯着小黄毛有一会儿没说话,小黄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云霏霏觉得够了,抿抿嘴后,又问:“你怎么会有她家的钥匙?”
小黄毛脸色突然变了下,又若无其事地说:“我们是好哥们啊,她给我的,有时候我会在她家过夜。”
云霏霏故意说:“不是偷的?”
小黄毛蹭地满脸通红,吼道:“我他妈早不干了,别什么脏水都泼我身上!”
云霏霏被他吼得头疼:“我相信你,吼什么?!”
小黄毛愣了:“相信我?为啥?”
云霏霏说:“她家那么破,有值钱的东西吗?你偷她家钥匙玩?有没有点脑子啊。”
还有一个原因,云霏霏没点破。
小黄毛被她怼得沉默。
云霏霏犹豫了好一会儿,问:“过夜?是什么意思?”
小黄毛说:“就是过夜啊。”
云霏霏说:“你没说实话。”
小黄毛说:“只是过夜。”
云霏霏话风突转:“谈了多久了?”
小黄毛心虚,脸立刻红了,却还是嘴硬说:“我们只是好哥们。”
云霏霏用食指手指头敲柜台,看着他,就不说话。
小黄毛被她敲得彻底老实了,问:“姐,你咋知道的?”
云霏霏手指头还是在柜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说:“到底多久了?”
小黄毛说:“ 一 …一年多了。 ”
云霏霏手一顿,眯眼:“那过夜……”
小黄毛脸红得很厉害,主要是心虚:“就只亲过一次嘴,真的。我都是睡在客厅沙发,她睡床。”
云霏霏没拆穿他,问:“那为什么瞒着所有人?”
小黄毛说:“怕她家里人知道了,对她不好。”
这个理由,云霏霏信了,打量了他一眼,说:“你好像对她抢东西一点都不惊讶?”
小黄毛沉默了会儿,说:“她没钱。”
这个答案让云霏霏皱眉:“她妈不是很有钱吗?”
小黄毛说:“她把她们都拉黑了,一直在快餐店打工。”
云霏霏问:“那她还上学吗?”
小黄毛点头。
云霏霏皱眉,姐弟俩都在一个学校,就算不在一个班级,也总归会碰到,可谈夏阳却和蒋小艾貌似很久没见过面了,她问:“她老师没请过家长嘛?”
小黄毛摇头:“那破学校老师谁愿意管你啊。”
云霏霏疑惑,昔阳一中是昔阳最好的学校,没有之一,按照道理,老师也是最好的,该有的责任心还是有的。
“一中不是最好的吗?”
小黄毛说:“她把自己的学籍迁回去了,说要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一中。”
青春期的孩子都倔,有时候倔得令人头疼,其所作所为很多时候让人无法理解。
昔阳一中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只要进入一中,直升高中并不难。
云霏霏理解蒋小艾迁回学籍的心情,但对她迁回学籍的行为却表示一千万个不赞同。
蠢,蠢得令人发指。
云霏霏沉默了很久,从抽屉里拿出五千块钱,放到小黄毛手边,说:“昨天,她妈妈全权委托我给她料理后事,还有寻找那个肇事司机,帮个忙吧。”
小黄毛问:“她妈妈自己不去吗?”
云霏霏一点都不想说这个,就没吭声。
小黄毛见她沉默,知道了答案,半晌后,把钱推回她手边:“我不要这个。”
云霏霏看了他一眼,把钱放回了抽屉:“我先替你收着。”
小黄毛没说话,盯着柜台出了神,云霏霏见他发愣,递给他一本读书杂志。
小黄毛回过神,接过来一看,问:“姐,给我这个干啥?”
这杂志是隔壁店老板正在上大二的闺女的,小姑娘打算考研,就一边替爸妈看店一边复习,两天前,她要开学了,这杂志她用不上,打算扔了,云霏霏刚好看到,就要了过来。
云霏霏说:“怕你无聊。”
小黄毛愣愣地点了下头,翻了两下,把杂志朝向她,问: “这个词什么意思?”
云霏霏抬起头,小黄毛指的是个英文单词,sold,她说:“卖东西的意思。”
小黄毛惊讶:“卖东西不是 sell 吗?”
云霏霏看了他一眼,解释说:“这是 sell 的过去式,在过去时态里,sell 要变成 sold。”
小黄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了两下,说:“姐,你懂得真 多。”
云霏霏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小黄毛,说:“黄茂茂,好好读书的话,一切都还不晚。”
小黄毛刚想说话,一人忽然走到了身旁,余光一扫,他浑身一抖,立刻挺直腰背,站起来敬了个礼。
“高警官好。”
云霏霏看一眼一身运动装的高驰,又看一眼站得笔直的小黄毛,问:“你们…见过?”
小黄毛朝她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下,很尴尬。
高驰冷哼了一声,犀利的眼神在浑身僵硬的小黄毛身上打量了一番,问云霏霏:“他怎么在这?”
云霏霏突然想起他那条离“离他远点”的威胁短信,看了眼紧张的小黄毛,说:“来找我玩啊。”
高驰拧眉:“你和他什么关系?他来找你玩?”
云霏霏说:“朋友啊。”
一旁的小黄毛愣了下,点头附和:“对,我们是朋友。”
高驰往小黄毛看过去一眼,倚着柜台,用手指敲敲桌面。
云霏霏被他敲桌子打了个岔,记账的手一抖,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说:“干嘛?”
高驰说:“陪我吃饭。”
小黄毛在一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主要是心虚,看着两人打情骂俏,有些难受,朝云霏霏说:“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霏霏转过头朝他看过去,说:“好。”
高驰也转过头朝他看过去,说:“悠着点。”
小黄毛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等他没影了,高驰问云霏霏:“你和他是朋友?”
最后一笔账记完,云霏霏伸了个懒腰:“怎么了,不许吗?”
高驰说:“忘了我说了他干过什么吗?”
云霏霏回:“没忘。你们怎么会见过?”
高驰说:“去年朝阳花苑发生过一起凶杀案,这小子趁案发现场没人,溜进去偷东西,被我当场逮到。”
云霏霏在肚子里骂了句小黄毛,说:“哦。”
高驰见她态度敷衍,一把掐起她脸,说:“ 离他远点,这种人……”
云霏霏被他掐得很疼,皱眉说:“我知道你会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是你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一个人,法律还给他机会改过自新呢。你不能总是这么刻板印象。何况,他才十六,还有机会。”
高驰没松手,捏起她下巴,盯着她的眼睛,很严肃地说:“我刻板印象?!你不妨去看看少管所有多少几进几出的孩子,不妨去数数监狱有多少屡教不改的惯犯!”
云霏霏觉得他真能借题发挥,瞪他:“你对我的刻板印象是什么?”
高驰皱眉:“别跟我扯这个!”
云霏霏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第44章 刻板印象2
小黄毛人间蒸发了两天,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云霏霏正在纠结要不要再去蒋小艾家找他时,他的电话突然就打通了。
云霏霏问他:“干嘛不接我电话?!”
小黄毛压根不敢接她的电话,刚刚纯属手贱点错了,闻言哀嚎:“姐,你咋不提前告诉我你有个警察男朋友?”
一提到警察,云霏霏问:“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小黄毛一愣:“问这个干什么?”
云霏霏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说实话!”
小黄毛被说实话三个字难倒了,考虑了半分钟后,说得很中肯:“有点凶,很漂亮,感觉不好惹,但心肠很好。”
云霏霏顿了足足有两分钟。
那天,她追问高驰对自己的刻板印象是什么,高驰的回答是:“凶,难搞。”
本来钢铁直男高驰的回答云霏霏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可一听到小黄毛如出一辙的回答,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很委屈:“我哪里凶?我哪里难搞?”
小黄毛意识到肯定有人说了她什么,那个人她很在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但肯定不能继续接这个话茬,突然想起一事,他转移话题说:“小艾的妈妈好像回来了。”
云霏霏一愣:“你咋知道?”
小黄毛没说话。
云霏霏被他一说,想起了正事,说:“明天下午两点,小艾下葬,城南陵园。记得来!”
小黄毛没说去不去,而是说:“姐,你身边就有个警察,难道没有想过通过他找到那个肇事司机吗?”
云霏霏给电话挂了。
她想过,可一看到穿着制服的高驰,立马放弃了。
警察纪律严,她心里比谁都有数,她不想他为了自己犯纪律。
正想着高驰,高驰就打来电话了,她不想接,可他打了三通了,她就接了:“干嘛!”
都两天了,还没气饱。高驰笑着说:“还生气?”
云霏霏就不说话。
高驰明知道她气还没消,心情还是很不错,问:“你在干嘛?“
云霏霏回:“干嘛,查岗啊?”
高驰说:“对!”
云霏霏反问:“你在干嘛?”
高驰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呼吸有点喘,喘得云霏霏瞪大了眼睛,质问:“你在哪?!”
十秒钟过后,高驰长吁一口气,说:“外勤,公厕,拉屎。”
云霏霏给电话挂了。
正在给他胳膊清创的医生闻言,整个人一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想让他说话文明点,可见他又在打电话,就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高驰打电话并不是为了查岗,所以又打了过去,云霏霏接通电话,说:“警察上班可以随时随地开小差的是吧?”
高驰是为了说:“接下来的几天我会很忙,没法接你回家了,你一个人回家,要多留点心眼。”
云霏霏说:“我回自己家住。”
医生开始上药了,高驰疼得直皱眉,是咬着牙说话的,所以有些含糊,听着有点委屈:“那…你要好几天见不到我了。”
云霏霏笑了,又板着脸回:“谁想见你!”
高驰又叮嘱了两句注意安全的话,挂断了电话,刚好医生也处理好了他胳膊上的伤口。
医生五十岁上下,见惯了人间百态,平常几乎懒得多说一句废话,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话就多了起来,她看了挂掉电话依旧笑得很窝心的高驰一眼,笑着问:“女朋友?”
高驰下意识看了眼姜晓波,见他离得有点远,正背对着自己打电话,点头。
医生见他脸上也有点肿,以为他是怕女朋友担心才说了谎,说:“没伤到骨头,没什么大碍,三四天就好了。没什么好让人担心的,回去自己多注意点。”
高驰低声说:“谢谢。”
姜晓波挂断电话一转身,高驰已经穿上了外套要走,他跟上去,很不好意思地说:“老高,别告诉江队,行吗?”
高驰皱眉,说:“下不为例。”
姜晓波痛快答应了:“江队让小夏去了,我们回队。”
两个小时前,两人去了趟将军花园。
姜晓波第一次来将军花园,看着豪华的联排别墅,嘴里咂摸出了一句:“卧槽!”
高驰想起了云霏霏第一次来的时候,说要来这求仙问道,调侃了他一句:“怎么样?神仙洞府是不是感觉就是不一般?特别有仙气?”
姜晓波表示赞同,笑得别有用心:“我总觉得你最近特别不一样,都会开玩笑了。”
高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待会说话注意着点。”
姜晓波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
3 排 A 座的别墅主人是昔阳唯一一家上市公司的最大股东,今年五十三岁,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早已成年,为了继承家业,早早进入了公司锻炼,唯一的一个女儿今年才十六岁,在昔阳一中读高一,从小娇生惯养,进入青春期后,父母老师就压根管不住了。
一个星期前,她出了意外。
因为她未成年,又涉及到隐私,再加上上面的压力,江宏民就安排了两人便装上门,以示重视。
夫妻俩打开门,见到是两个男警察,脸色都很难看,母亲说:“你们警察队伍没有女警吗?!”
高驰明白她的意思,说:“抱歉,是我们考虑不周。受害者不出面……”
母亲说:“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女儿出面?你们不想着早点抓到那个畜生,还要让我女儿出面,你们是什么居心?”
高驰的本意是受害者今天不用出面,可又想到以后还是要出面作证指认罪犯,就没说话。
碰到这种事情,夫妻俩情绪激动,姜晓波理解,不知道说什么,更怕说错话,刺激到了他们,想等着他们先冷静下来,就也没说话。
母亲见两人不动也不说话,说:“去啊,去叫女警来。”
两人的目的本就不是来见受害者,姜晓波说:“我们是来找您二位的。”
母亲像被刺激到了,声音又尖锐又刺耳:“你们不去找凶手,找我们干什么?!”
高驰很明白她的心情,心平气和地解释说:“受害者平时的生活习惯和朋友圈,我们都需要知道,才能……”
母亲容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女儿半点不是,哪怕是说她身旁的人也不行,打心底就认定了是意外,听他这么说,以为是在说她不洁身自好,瞬 间崩溃了,哭着吼:“我女儿很乖!”
她的哭吼引来了附近溜达的物业保安。
高驰和姜晓波一直站在门口和夫妻俩说话,又穿着便服,保安看到业主情绪激动,想当然地以为两人不是好人,说话很难听,姜晓波气不过,就怼了他几句。
保安当兵的出生,也不是吃素的,就动了手,高驰拉架,脸上挨了他两拳,想躲开他打过来的第三拳,却被他甩开了胳膊。
谁知,门口有围栏,这一甩,高驰的胳膊就被围栏上的箭头给戳出了个 5 厘米长的口子。
出了血,所有人都愣了。
夫妻俩最先冷静下来,袭警可是要坐牢的,就打电话找来了物业经理。
物业经理只想息事宁人,于是,由物业经理做担保人,保安负责高驰的全部医药费,整件事情和解了。
高驰明白姜晓波的担忧。
如果江宏民知道是他的话引起的,他不仅要挨一顿臭骂,大概率还会挨个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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