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云霏霏那边,高驰不是怕她担心,是真的很忙。
从医院出来,高驰抽空给云霏霏发了个微信:“你对我的刻板印象是什么?”
云霏霏回很快:“脸黑!凶!难搞!”
高驰毫不意外地挑了下眉头。
*
城南陵园是昔阳最好的陵园,位置是云霏霏买的,谈梦付的钱。
云霏霏领了蒋小艾的骨灰盒,请曹广山做了场法事,按照土葬的规格将她葬下了。
到场五人,全程半小时。
曹广山先走了,云霏霏看一眼对着墓碑发呆的谈梦,拉着小黄毛去找华冉冉了。
没找到,云霏霏带着小黄毛回到了车边,刚好母子二人也回到了跑车旁。
谈夏阳和小黄毛互看不顺眼,云霏霏一直以为是小黄毛单方面看他不顺眼,毕竟谈夏阳是个三好学生,小黄毛有犯罪前科,直到看到坐在红色跑车后座的谈夏阳朝什么事都没做的小黄毛竖起了中指。
她几步走过去,冲他说:“胆小鬼!”
谈夏阳被骂得一愣:“你才胆小鬼!”
云霏霏冷笑:“敢出来和黄茂茂单挑吗?躲在暗处有意思吗?”
谈夏阳比黄茂茂高,有足够优势,但他没有傻到出去单挑。
跑车走了后,云霏霏却一点不急着走,小黄毛一直心不在焉,压根没注意到刚刚两人说了什么,问她:“姐,你要找的华冉冉是什么人啊?”
云霏霏说:“一个美丽的姑娘。”
小黄毛要上车,云霏霏拉住他,说:“去和她说说话吧,我等你。”
*
少男对去世了的少女说了什么,云霏霏不关心,没有探听的癖好,小黄毛一路不说话,她就把他带到了张大胡子烧烤店,点了一堆烧烤,回了蒋小艾家。
其实,蒋小艾的家也是小黄毛的家。
云霏霏第一次走进屋,就发现屋里小黄毛的东西很多,唯一的一间卧室里面放着两张床,床上都有睡过的痕迹。
小黄毛到底是有家不愿回还是无家可归,云霏霏好奇,但没问。
她心里的答案是,少男少女同病相怜,互相取暖。
至于两人有没有发生过越轨行为,都两张床了,她相信小黄毛。
“黄茂茂,别嫌我说话难听,小艾家人对你这个态度,完全是因为你自己,要想她们看得起你,就得做让她们看得起的事情,别再这么混下去了。”
*
小黄毛隔了两天才给云霏霏回了第一则微信,当时的云霏霏正在给剑河路派出所打电话问肇事司机的事情。
结果当然是还没有找到。
她挂断电话,看到小黄毛的微信:“有个叫王竟的,以前纠缠过小艾,据说当晚和小艾一起走出了她打工的快餐店。”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小黄毛正跑得哼哧哼哧大口着喘气:“姐,找我啥事?”
云霏霏听他喘得厉害,问:“你在干嘛?”
小黄毛看了眼身后,大声哀嚎了一声:“草,被狗追了,待会和你说。”
十分钟后,手机响,云霏霏接通问他:“你怎么会被狗追?”
小黄毛还在喘:“以前偷他们家东西的时候,被那狗看到了。今天路过他们家小区门口,又碰到它了。妈的,那狗疯了一样,我跑了三个路口才甩掉。”
云霏霏觉得离谱:“人还能跑得过狗?”
小黄毛说:“那狗年纪很大,得有人类的七老八十了。”
云霏霏问:“你说王竟纠缠过小艾是什么意思?”
小黄毛说:“小艾长得好看,外表很乖,看着很好欺负,王竟追过她,小艾报过几次警没用,后来染了头发,换了风格,才摆脱掉他。”
云霏霏不懂这个逻辑:“染头发能挡烂桃花?”
小黄毛说:“她个子高也瘦,头发剪短,染了颜色,就像个男孩了,找工作也更容易点,也没那么容易受欺负了。”
云霏霏想到自己第一眼也把她当成男孩,觉得这个逻辑说得通,问:“王竟是什么人?”
小黄毛沉默了会,说:“是个少年犯。”
云霏霏问:“少年犯?什么意思?”
小黄毛说:“他专挑落单女性下手,抢了东西就跑,因为未成年,抢的东西也不值钱,很多人压根不报案,就只进了少管所一次,只待了三个月。”
云霏霏问:“他住在哪?”
小黄毛不知道,告诉她这个消息的目的是就想让她通过她的警察男朋友查出王竟住在哪,如实说:“我也不知道。”
第45章 屁股蹲1
春节假期的冷清在元宵节过后彻底退散,昔阳又恢复到了年前的热闹。
店里虽然生意依旧有些惨淡,但是比刚开业好了很多,云霏霏开通了电商平台,所有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张罗,三天下来她有些吃不消,开始腰酸背痛。
她觉得还是需要一个帮手,最好年轻力壮,脑子活泛。
十点,她坐在柜台后,双手托着下巴,眼神空洞地看着玻璃门外,在门口经过两个带着安全帽的工人时,她的耐心彻底消耗殆尽。
六点时,高驰打电话说下班后要来接她,她想着已经三天没见面了,加上懒得走回家,就答应了等他,结果一直等到了现在。
连附近工地的工人都下班了,他还没来。她有点生气,拿起手机,打算不等他了,回自己家。
锁好门转身,才发现路上没人,她有点害怕,想拦辆车,可半天也没车经过,拿着手机决定走回去。
路过梧桐路,她就多看了眼路口,这一看,与马路对面不远处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卫衣少年对上了眼。
云霏霏的直觉一直很准,就在她觉得这个卫衣少年不是什么好人的时候,卫衣少年已经快步朝她走了过来,她走,卫衣少年就跟着走,她停,卫衣少年就停,距离始终没超过五米。
云霏霏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掏出手机打了高驰电话。
高驰说:“就到了,还要一个路口。”
云霏霏想骂他干嘛这么晚才来,还没开口,卫衣少年突然跑到她身边,一个用力撞在她身上,紧接着一把抢走了她手里的手机。
云霏霏被他撞得摔到在了地上,耳朵变得比往常灵敏,突然听到摩托车的发动机声,当即尖叫大吼:“救命啊。”
卫衣少年被她吓了一跳,但也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立刻跑了。
高驰远远听到有人尖叫救命,猛然加速一下子冲了过去,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是她。
云霏霏指着前边狂奔的卫衣少年,冲他说:“他抢了我手机!”
高驰路过她没停,追了过去。
人的两条腿压根敌不过高速转动的轮胎,一分钟后,高驰只要停下车一伸手,就可以一把薅住卫衣少年,这时,前方三米处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个寸头。
一直玩命跑的卫衣少年看到寸头,几个大步蹿了过去,站在了他身旁。
寸头盯着从车上下来的高驰,说:“别多管闲事!”
高驰盯着卫衣少年手里的手机,说:“手机交出来!”
寸头见高驰比自己横,从口袋掏出把刀,说:“识相的,赶紧滚蛋!”
高驰看一眼那刀,手掌长短,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寸头和卫衣少年见他不理,趁他不注意打算朝他下手,刚走了一步,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脸朝地被摁趴在了地上。
*
云霏霏一瘸一拐地走到高驰跟前时,俩人软趴趴躺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高驰正拿着把刀,站在一旁打电话。
她看着他手里的那把水果刀,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云霏霏一路走过来,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小黄毛说的王竟,她打量一眼地上的两人,卫衣少年十五六岁,寸头看着像二十出头,她在一直嗷嗷叫疼的卫衣少年跟前蹲下,问他:“你是王竟吗?”
卫衣少年闻言一愣,看了寸头一眼,寸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云霏霏见他不说话,认定他不是王竟,问两人:“认识蒋小艾吗?”
卫衣少年本来还在哼哼,听到这句话,连叫都不叫了。
高驰挂断电话 ,转身见云霏霏居然蹲在两人面前,两个大步走过去,单手去捞她腰,云霏霏感觉身后有人,吓得浑身僵硬,反手就想甩一巴掌,但还没动手,立刻呆成木鸡,被高驰单手抄腰、毫无形象地远远拎到了一边。
那一跤摔得本就屁股疼,被他老鹰拎小鸡一样拎起来,云霏霏就直接全瘫他身上了。
高驰放她落地,她还趔趄了一下,高驰见她站不稳,把那把刀换了只手拿,单手搂着她腰稳住了她,低下头,看着她,问:“上次手机被抢,也有刀?”
云霏霏本来低着头,闻言抬起头,看着他,笑着说:“你咋知道?”
高驰本来以为她是吓得站不稳,见她还笑就知道不是,脸一沉,还没开骂,云霏霏冲他撇嘴:“屁股好疼!”
高驰一个卡壳,被这四个字打败了,再大的火也不好发,说:“等十分钟回家,我给你揉揉。”
十来分钟后,来了两个民警,其中一人认识高驰,和高驰客气地寒暄了两句,然后,俩民警将两人塞进车里,打算开车离去。
云霏霏看卫衣少年的反映,肯定他一定认识王竟,哪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故意指着卫衣少年,冲胖的那个民警说:“警察同志,他抢了我手机!”
本就是高驰报的警,有些流程本就可以省了,民警闻言,看向高驰,说:“去所里做个笔录。”
*
云霏霏觉得这一屁股蹲摔得真值,不仅知道了卫衣少年叫潘明,还知道了寸头就叫王竟。
两人到达剑河路派出所的时候,整个派出所灯火通明,云霏霏有些惊讶地看着里面一堆还在忙碌的深蓝制服。
一个圆脸女警接待了她和高驰,可高驰说了两句就离开了,云霏霏冲有些累的圆脸女警察笑:“辛苦了。”
圆脸女警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没办法,抢你手机的那俩有一个是老惯犯,又有得忙了。”
云霏霏惊讶:“老惯犯?哪个?”
女警长叹一口气,说:“那个穿卫衣的叫潘明,十五岁,初三,初犯。那个寸头叫王竟,二十岁,是个屡教不改的老惯犯。”
高驰回来的时候,云霏霏已经从女警嘴里聊出了王竟出生于书香世家,目前在市一中复读高三,爷爷是大学教授,母亲是数学老师,父亲是化学老师,都在昔阳市第二高级中学任教。
还聊出了王竟的老惯犯,其实指的是他自己早“洗手”不干了,转而教唆他人抢劫,被他教唆的都是学生,都是十四五岁,都很胆小,就算被抓,也都压根不敢指认他,警察没证据,只能把他关了又放,放了又关。
云霏霏感叹了一句:“我看多半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现在很多老师也是道貌岸然。”
女警看了她一眼,说:“慈母多败儿也不说定。”
云霏霏借口屁股疼没法走,趴在高驰背上,被他背进了自己家,因为从派出所出来后,她后怕得有些发虚,走路的时候腿直软。
被高驰放在沙发上,她挪了挪坐下还是有些疼的屁股,问:“那俩混蛋要进少管所吗?”
高驰在她身旁坐下,把她捞过来趴在腿上,给她揉屁股:“潘明会,王竟会无罪释放。”
他力道很轻,不疼,很舒服,云霏霏听到无罪释放,皱眉:“凭啥?!”
高驰以为自己下手重了,改为轻轻揉抓,说:“因为潘明不敢指认他,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云霏霏一直趴着,下巴枕着胳膊,张嘴说话有些困难,她干脆侧身,把头枕在沙发扶手上,看着他说:“可是有你的证词,还有我的啊?”
高驰说:“谁动的手抢的?”
云霏霏不说话了。
他都没动手,潘明全揽在身上,谁还能赖他何!
过了好一会,云霏霏想起来说:“可他不是还袭警了吗?”
高驰看了她一眼,说:“潘明给他作了证,再加上我没穿警服,先动的手,他说以为我是黑社会,害怕了,所以用了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正当防卫。”
云霏霏彻底不说话了。
高驰掐了掐她脸,说:“还说我刻板印象吗?”
云霏霏皱眉,她刚刚就是因为刻板印象把潘明认错成了王竟。
蒋小艾十五岁,云霏霏理所当然地认为追过她的王竟也是这个年纪,所以,直接排除了那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寸头。
可正是他才是王竟。
高驰见她不说话,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很严肃地说:“罪犯有一千个犯罪的理由,就会有十万个脱罪的借口。这不是我的猜测,而是无数个罪犯亲口告诉我的事实。”
云霏霏知道他的意思,答应了:“好,我一定离黄茂茂远远的。”
高驰这才笑了,奖励似的拿一直给她揉的手拍了拍她的屁股。
正好拍在了摔到的地方。
云霏霏哀叫了一声,抓起他放在脸旁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
苏航接到云霏霏的电话时,惊讶地说了句:“卧槽,你该不会真让我给你介绍我的老师吧。”
要不说长得好看就是吃香呢,十七八少年口不择言,也是可以原谅的。
云霏霏答应了高驰离小黄毛远远的,就只能找也在市一中读高三的他侧面打听王竟,一说才知道王竟居然和苏航是同班同学,进而得知王竟今天一早就来学校上课了。
不到 48 小时就无罪释放。
云霏霏搁心里骂了句脏话。
晚上七点,云霏霏来到了第二高级中学的家属院,找到了苏航告诉她的王竟的家。
王竟的母亲四十五岁,叫洪玉丽,有点胖,整个人因为有点圆显得很温和。
云霏霏朝她笑:“我找王竟。”
洪玉丽将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觉得陌生,肯定她不是王竟的老师,问:“您是?”
云霏霏准备好的来家访还没说出口,王竟拖着被高驰踹伤的右腿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她站在门口,出口成脏:“妈的,你来干什么?”
洪玉丽皱眉:“怎么说话呢?”转身将云霏霏请进了屋。
王竟压根没理她,盯着云霏霏,问:“来我家干嘛?”
云霏霏说:“蒋小艾……”
王竟突然变了脸:“妈,我饿了,给我下碗方便面。”
洪玉丽说:“方便面有什么营养,锅里炖着猪蹄,我去给你盛碗猪蹄。”
见洪玉丽被支开,云霏霏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怕?”
王竟抓住她胳膊就往门外拽,他腿不便,云霏霏轻易就挣开了他手,一屁股坐在了客厅椅子上:“蒋小艾出车祸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和你一起出的快餐店?你去找她干什么?”
王竟又想上前去拽她,不想却被她甩开扯动了腿伤,疼得龇牙咧嘴,矢口否认:“我不认识什么蒋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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