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为再次点头,同时还轻轻眨了一下眼。
林寻明白了,她又往后退了两步,脑子里很快浮现一个念头: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死局还没有结束。
第55章 Chapter 19
Chapter 19
林寻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有多久,只知道有那么几分钟她将所有外界的声音都屏蔽掉了,就连“她”的叫嚣和呼喊都选择充耳不闻。
许亦为只看了她一眼就回到车上,不会儿又折返,手里还多了一个保温杯。
直到林寻醒神,接过保温杯才听到许亦为说:“里面有热咖啡,也许你需要提神。”
林寻点头,打开杯盖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胃里,不仅刺激了味蕾,连胃都跟着暖和起来。
林寻吐了口气,几分钟前那种茫然且惊讶的表情逐渐褪去,好像有什么事情终于想通了。
许亦为问:“有结果了?”
林寻再次点头,问:“如果是我自己想到答案,然后提出一些非常具体的要求,希望你帮助我,而不是让你直接告诉我谜底,这就不算违反规则,对吧?”
她指的是时空法则。
许亦为略带笑意:“是。”
林寻沉淀了几秒,说:“好,我已经想好了,能不能请你帮我?”
……
林寻没有和“她”解释一句,只就让许亦为送她去那家五星酒店。
林寻的意思是再单独开一间房处理自己的事,但许亦为却说:“我在这里租的套房是长期合同,你直接用就行了。”
“但是……”林寻有些顾虑,“如果闹出不太好的事情,到时候会影响你的。”
许亦为却笑着说:“这点麻烦在我看来不算什么,再说聘请律师就是为了处理麻烦,律师也需要有事可做。”
林寻松了口气,转而从手机里翻出高露的微信,发了这样一条信息:“对了,白天见到你在酒店实习,当时没顾得上问,你一般工作到几点啊?工作忙不忙,工资大概是怎样的?哦,你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有个朋友打算面试,我帮她问问。”
还没等高露回复,“她”便问了:“你真觉得是她?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林寻:“不管可能不可能,总要试一试。现在其他人都已经排除了,你还有更怀疑的人选吗?她和Mandy用的是同一款香水,我怀疑她们要么就是室友,要么就是闺蜜,或者是姐妹。Mandy姓什么你知道吗?”
“她”一下子就被问住了:“我管她姓什么?”
“也许姓高呢。”林寻随口说,转而又道,“向青被攻击那天,凶手可是跟咱们进了校园的,高露也住在学校里啊。那天中午我吃了酒店的盒饭中毒身亡,饭盒是Mandy从酒店定回来的,高露是酒店的行政人员,也许就是Mandy告诉高露那盒饭是给我吃的呢?高露绝对具备充分的下毒时间。”
林寻正说到这,高露回微信了:“你说的朋友是邓爽吗?她怎么会来酒店打工,我刚才还看到她上楼了,说是约了朋友来聚会。你呢,是不是一会儿也会来?”
林寻没有急着回高露,而是问“她”:“你说你们关系一般,很久不见,也不怎么联系,怎么高露会问你这么多事,我一会儿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吗?”
接着林寻回复说:“哦,我一会儿就到,不过不是去找邓爽,我舅舅在这里开了一个套房。”
高露的对话框上闪现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林寻扫了一眼,不紧不慢地打字:“对了,方裕今天出事了,你知道吗?”
这话落地,“对方正在输入中”这行字便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又闪现。
高露问:“不知道,他怎么了?”
林寻笑了笑,回道:“情况比较复杂,挺突然的,打字说不清楚,而且我还没吃晚饭呢。这样吧,待会儿等我到了酒店先叫个餐,你来我舅舅这个套间,咱们见面再说吧。顺便聊聊我那个朋友面试的事。”
高露没有正面回应,隔了好一会儿才发来一个表情。
林寻呼了口气,再一转头,许亦为也正好放下手里的资料,朝她看来。
林寻:“一会儿你还是回避比较好,要不在楼下咖啡厅等我?”
许亦为:“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
林寻耸了下肩,看了眼司机,随即凑近了许亦为小声说:“我应该还有几条命。”
许亦为眉眼落下扫了她一眼,没吭声。
林寻又当着他的面拿出药瓶,从里面倒出两颗药放到嘴里,咽下去了才说:“真的,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
不到十分钟,林寻和许亦为一同走进酒店。
按照车上的约定,许亦为径直走向咖啡厅,并将房卡交给林寻。
林寻一路大摇大摆地上了楼,进电梯之前给高露发了微信,通知她待会儿到房间。
进房间后,林寻第一时间拿座机电话叫餐。
不到两分钟,高露的微信回了过来:“我这里有点事情要处理,可能晚点过来。”
林寻:“没事,你忙你的。”
林寻瘫坐在沙发上,仰着头,问“她”:“怎么样,现在还坚持不是高露吗?”
沉吟了几秒,“她”回道:“除非证据摆在我面前。我就是搞不懂,她有什么动机要杀我呢?”
林寻说:“网上那些案件新闻,也有很多网友一脸问号,说搞不懂为什么,搞不懂动机,搞不懂当事人是怎么想的。如果每件事都在理解范围内,每件事都符合自己的想法和预估,那这世界上大部分悲剧都可以避免了。人性很复杂的。你说那些被骚扰侵害的女性,为什么不管她们维护自己的权益,还是放弃维护、选择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结果都会受到最大的利益侵害呢?就算告流氓告赢了,舆论也不会放过她们,而且骂她们的有相当一部分是女性。像是这种事我也想不明白,我也搞不懂,可它们每天都在发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荒唐。”
“她”说:“呵,像是这种事都是熟人犯罪居多。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意图不轨,还不保持距离?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敢声张,为什么受害了还要像是犯罪的人一样心虚?一点勇气都没有,出事了还指望别人救赎,真是可笑。”
这话落地很久,林寻都没有回应。
就在这一刻,林寻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问:“原来这就是你讨厌余歆的原因。”
“她”坦白道:“她那种性格,我凭什么喜欢她啊?她自己的事她自己不小心,出了事怪谁啊?哭能解决问题吗,自杀就自杀呗,那是她自己的命,她自己说了算,外人根本管不着啊!如果她的故事放到网上,你猜网友们会怎么说?”
林寻十分平静地回答:“一部分网友会说她傻,被保护的太好,没有防人之心,自己也有责任;一部分的网友则会说,做女人太可怜了,男人都是既得利益者,害了人家一辈子,受害者自杀了加害者一点责任都没有。”
“她”说:“呵呵。原来你知道啊。”
林寻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又道:“如果网友们知道,曾经我有机会救她但我没救,这个时候舆论的风向又要变了。”
“她”说:“当然,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站在道德制高点谁不会啊?反正只要我自己无所谓就行了,我才不在乎那些。物竞天择,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就该被淘汰!”
两人正说到这,门铃响了。
林寻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眼,不止有餐车和酒店的服务人员,还有高露。
林寻笑着将门打开,请服务生将餐盘端进房,又看向高露:“进来吧,聊几句。”
高露说了句“打搅了”便跟着林寻进屋。
直到服务员离开,将门带上,林寻走向水吧,煮了一壶咖啡倒进杯子里,随即端给高露。
高露就坐在沙发上,看了眼面前的咖啡却没碰,只说:“我刚在同学群里看了一眼,说是方裕被送去派出所了,好像是因为他在公众场合危险使用化学用品,还挺严重的……”
林寻坐在高露对面:“是很严重,是在电影院发生的,我今天也在那里,晚上刚做完笔录回来。尝尝看,这咖啡豆很新鲜。”
高露却没心情喝咖啡,看向林寻的眼神逐渐古怪,显然是知道一些事,但她很快就故作担忧地问:“你也在?那你没事吧?”
林寻:“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么?”
高露摇头:“没事就好。”
“切,言不由衷,真够假的!”这时,“她”说了这样一句。
林寻没理“她”,又催促高露:“喝呀,凉了就不好喝了。”
高露依然没有动:“不好意思,我这身体喝不了咖啡,喝了就会心悸。”
林寻恍然大悟:“哎,都怪我,我应该先问你的,你等着,我给你换杯热水。”
高露要阻止林寻,林寻却充耳不闻,直接从水吧那边倒了一杯热水回来,就放在咖啡杯旁边,看着高露微笑。
高露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眼林寻,端起杯子刚送到嘴边又顿住:“对了,你不是说要聊你朋友面试的事儿吗?”
林寻看着高露将杯子放下,说:“是啊。”
说话间,林寻从包里翻出一个小药盒,从里面扣出两粒胶囊放到一边,又将餐盘上的保鲜膜揭掉,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我这个朋友和你差不多高,一米七左右,别看人瘦瘦的,力气却大得很,能吃苦耐劳、学习成绩也好,性格也不错。”
高露边听边对林寻笑了下,目光一直注视着林寻的动作,特别是当林寻将胶囊拿出来以后。
“听上去是不错,她给过简历了吗?”高露又指向那两粒胶囊,“这是什么药,药一般不都是饭前吃吗?”
林寻:“哦,就是保健品,饭后吃也一样,我饿坏了,吃饱再说。”
林寻一连吃了几口饭,默默观察高露的动作,见她似乎比刚才更不安,或者说是兴奋,时不时就看向那两粒胶囊。
“她”忍不住问:“奇怪,她干嘛一直看你的药啊?”
林寻:“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林寻吃到一半放下筷子,问高露:“对了,你身上这种香水味儿挺特别的,哪里买的,什么牌子?”
高露笑道:“哦,还没有正式上市,是我家里一个姐姐的客户送的新产品,我也是闻着觉得不错,所以跟她要了一瓶。”
林寻跟着笑了,非常随意地问:“你说的姐姐是不是肖东的秘书呀?叫Mandy。”
高露笑容僵了一瞬又恢复自然:“是她。是这样的,她不希望我到处说我们的关系,我这份工作也不是因为她才找到的,我不是故意要瞒你。”
林寻摆手:“你想多了,我没有误会,再说这件事和我也没有关系啊,我和肖东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高露明显一愣,“可我听说你好像对他挺满意的。”
林寻:“Mandy告诉你的?”
高露:“不,是听同学说的。”
林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要不是我亲口说的,那就是谣言,如果真的满意我干嘛要分手呢。”
说到这,林寻将掀开的保鲜膜盖了回去。
高露问:“你不吃了?”
林寻摇头:“没胃口了。”
林寻看了高露一眼,又将包里的药盒拿出来,捡起旁边的胶囊,打算将它们放回去。
高露又道:“我听说保健品还是要按时吃,效果才能持续。”
林寻动作顿住,微笑着看向高露。高露的肢体动作和情绪明显比刚才更紧绷,尤其是和林寻对视时。
林寻笑容渐深,在心里对“她”说了三个字:“等着看。”
随即就将胶囊放在嘴里。
眼见胶囊下肚,高露松了口气。
林寻将空的药盒扔回到包里,又对高露说:“对了,我还没谢谢你呢,是你帮我把包拿回来的吧。”
“啊?”高露一怔。
林寻以眼神示意,又道:“就这个包呀,昨晚落在饭店了。应该是你拿回来,然后将它交给你姐,也就是Mandy。我开始还奇怪呢,Mandy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包,我包里也没有证件啊。”
这话落地,“她”先有了反应:“什么,包是她拿回来的?那……我去,你不是怀疑她在胶囊里下毒吧?”
“你想想看为什么你在别墅里会中毒?在肖东办公室中毒,你还可以怀疑是Mandy,可是Mandy怎么有本事把毒药渗透进别墅里呢?”林寻说,“如果是下在胶囊里,那一切就都能解释了。走到哪里毒药就带到哪里,早晚都会吃,这样她还具备了不在场证据。”
“她”立刻叫道:“那你还吃?!”
林寻:“我不吃,她能说真话吗?”
安静了几秒,高露大概经过了一番思考,承认道:“的确是我帮你拿回来的,不用谢。”
“嗯。”林寻煞有其事地点头,遂话锋一转,“那方裕伤害我的事呢,你也愿意承认吗?”
高露放在身旁的手渐渐握拳,干笑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方裕伤害你?这怎么会呢?”
林寻:“开始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今天在派出所方裕都坦白了,他说就是你唆使的。”
“他胡说!”高露坐直了上半身,“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疯了!”
林寻盯着高露的反应,一手托腮慢悠悠笑了,隔了几秒才说:“你的反应不对哦。”
高露生出警惕:“怎么不对?”
林寻:“如果这件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或者你是绝对无辜的话,乍一听到方裕这样说,你的反应应该是疑惑、质疑,大概率会问‘方裕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而不是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露勉强笑道:“只是问法的不同,难道这就能证明我知情吗?你有证据吗?”
林寻朝她摇了摇手指:“哦哦,你又犯了一个错误,一句自我辩白都没有,上来就问被害者有没有证据,这一点也高度符合犯罪嫌疑人的心理。”
说到这,林寻笑了:“不好意思,最近看多了犯罪电影,这都是从里面学的。”
高露:“那些电影看看就算了,怎么能当真。”
“是吗?”林寻仍在笑,“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现在就去派出所申请做毒检,还有昨晚在饭店的监控录像,应该也拍到你和Mandy了。饭店有那么多工作人员,他们也可以作证。”
林寻拿起包就要走,高露跟着站起身:“笑话,你以为这样就能证明我下毒了?你别想冤枉我!”
林寻点了下头,又站住:“说得对。可是有一点很奇怪,我什么时候说你对我下毒了?我只是说谢谢你把我的包送回来。”
高露结巴了一下:“你,你刚才说做什么毒检……”
林寻:“可我没说是和这个包有关啊,为什么你要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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