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曾见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买一赠一——曲小蛐【完结】

时间:2024-05-16 17:18:12  作者:曲小蛐【完结】
  “……”
  陈青木有些失语。
  半晌,他摇头叹道:“师叔,他会恨你一世的。”
  “那多好,”云摇笑了,眼底却如霜雪满覆,“好过如我一般,守着后山孤坟,一世苟且偷生,求死不得。”
  在眸底的乌红漫到眼尾前,云摇起身,向洞府后山的方向走去。
  余声留在身后:“我死之后,不入山门宗祠,不行祭,不立碑。免累乾门清名。”
  陈青木慌忙起身:“师叔!”
  “我会给自己砌一座无名空坟,就落在我洞府后山,同他们一起。你若自己憋闷了,便来坐坐,找我聊几句闲话好了。”
  云摇话声落时,身影已经消匿而去。
  眼前复亮起,一片青山,空地,七座坟茔。
  站在七座坟茔前,红衣都似乎黯淡下来。
  云摇朝他们走去,像是看见师父与师兄师姐们,全都站在那里。
  她一一取下了身上背负的佩饰。
  龟甲,金铃,木簪,奈何,发带。
  全数放在了那一座座坟茔前。
  许久后,少女盈着濯濯泪光,笑着朝最后一座坟茔走去。
  她停在碑前,弯下腰,拍了拍上面“慕九天”三个字留下的尘土,然后直接盘膝,毫无气质地坐在了坟前。
  “哎,没想到,怎么死都死了,还是要跟你打架抢地盘呢……”
  砌一座坟并不难,云摇随便砍了块山石下来。
  只是在篆字时,她略微迟疑了。
  想了很久,云摇将石碑转过,她在背面题了一行字。
  “最后一行字,还是留给你好了。”
  簌簌青灰落。
  风拂过山岗,也拂出了石碑背面的字痕。
  ――
  宥我做了天下第一恶,逼那圣人弑魔。
  -
  奉天峰峰顶,凉亭下。
  陈见雪握着手中的画卷,低声道:“五师叔祖慕九天的画像,乾门内,也只存此一幅了。父亲一直将它收在洞府密室内,我幼时玩耍误入,被父亲严词喝止,才有印象。”
  “若非用那件事支开他,让他无心设禁,我实在无法取到它。还请师兄谅解。”
  “……”
  慕寒渊坐在亭下,正望着山外云海,对她的话似乎毫无反应。
  陈见雪总觉今日的师兄自出现之时,便情绪古怪,稍稍近身都让她有些莫名地发憷。
  想到手里画卷,她就更有些迟疑了。
  “给我吧。”
  耳边清声忽起,陈见雪回神:“师兄当真要看吗?”
  “……”
  慕寒渊垂首,竟似很轻地笑了下:“你传剑讯找我来此,不就是为了给我看的吗?”
  陈见雪在心底叹了声气。
  她若是知道他是现在这本就可怕的模样,一定不会选上今日的。
  如今箭在弦上,她也只能将画卷放上石桌。
  薄薄的画卷,在慕寒渊眼前徐徐展开。
  那是一幅竹林抚琴图,画中有两人。
  竹林间,溪涧旁,一位红衣公子横琴拨弦,身前空地上,是个穿着玄黑衣裙,在他琴声中舞剑的少女。
  画师就让时光停在了两人相对而望的那一眼里。
  红衣公子抬眸,言笑晏晏。
  眼尾一点小痣。
  熠熠如血。
  “――”
  慕寒渊的神思,五感,七情六欲,尽数凝结在那一眼的刹那里。
  耳边只剩滚滚洪流之声,将往昔冲刷而下。
  [我叫云摇,九天云霄的云,摇摇欲坠的摇……]
  [那你便姓慕吧,慕寒渊。]
  [既喜欢那支曲子,等到了仙域,我送一把琴给你。以后你便修音律吧。]
  [……]
  直到最后一幅画面,是她昔年酒醉,扑在他身前,云摇点着他睫下那颗浅色的小痣,忽轻声笑起来。
  她俯到他耳边,像一个吻。
  [你生得,当真好看。]
  “――――”
  慕。
  琴。
  痣。
  原来她救下的,于她确不是恶鬼,而是另一个人的复刻,一件赝品。
  难怪她抛下他时,可以头也不回。
  “――咳。”
  “…师兄!!!”
  在陈见雪惊颤的声音里,一簇刺目的血,染红了慕寒渊身前的白袍,洒落上画卷。
  慕寒渊犹若无感,他抬袖拭去了唇边血迹,然后缓缓垂回手来。
  山风止,浮云碎。
  溪泉驻流,虫鸟消音。
  ――天地间万籁被杀死了一个刹那。
  而那个刹那里,慕寒渊阖上了眼。
  一根血色丝络在无尽黑暗中颤栗。
  下一息。
  它裂成了万簇魔焰。
第47章 旧欢如在梦魂中(二)
  天悬峰,洞府后山。
  云摇给自己垒起的坟茔捧上了最后一g土时,忽听得头顶云层之中,响起了滚滚闷雷。
  其声滔滔,如苍穹震怒。
  云摇惊骇抬眸。
  雷乃天罚,她在乾元大陆活了几百年,所以她最清楚,乾元大陆不知何缘故,从某一日开始再无了天罚之雷。
  也从那一日起,乾元界再也无人能够飞升。
  可此刻雷声震荡识海,又分明不假。更古怪的是,这雷声像是隔着亘古难逾的天堑,从另一个极遥远的界域传来。大约也因着这份天堑难逾、天威难达,那雷声之中的震怒更甚,几近咆哮宙宇。
  云摇脸色变了。
  她记得太一老头长逝前,曾在濒亡之际神志不清地与她说过,乾元,乃天弃之地。说完便绝望似的发了疯,又哭又笑地将她赶了出去。
  云摇虽然不明这话什么意思,但后来几经揣摩,也猜到与乾元界近千年来无人飞升的因果有关。
  而如今,天弃之地的界外,却忽传来了震荡寰宇的天怒之音……
  莫非,是乾元界内发生了什么?
  “……”
  思虑至此,云摇也无心修坟了,她起身,召来奈何剑,就要离开洞府后山。
  只是不等她从刚砌起的那座空坟无字碑前转过,就忽觉得,身周天地之间,万籁都凝滞了一瞬。
  “…谁!”
  不等回身,奈何剑凌冽清光已经向后横扫,骤然掀起了一片如潮涌般的波纹,瞬间便压制得整座山谷内草木折腰――
  剑弧在临近来人身前时陡然刹停。
  因为云摇看清了身后山壁尽头,站在那片山渊翳影间的人影。
  “慕寒渊?”
  云摇愕然收剑,随即想起什么,下意识将身后自己的空坟拿身影一拦:“――谁允许你进来的!”
  “……”
  山谷中空荡无声。
  慕寒渊站在晦暗的山荫里,似乎只是一言不发地,前所未有地、细致打量着她。
  然后他微微偏首,扫过了她身后的那一排坟茔。
  不多不少,八座。
  最后一座明显刚起不久,紧挨着旁边的一座旧坟。新坟的碑纹被云摇的身影拦住了,旁边那座与它相依相偎的,倒是再清晰不过。
  慕、九、天。
  慕九天――
  慕九天!
  “你怎么了?”云摇察觉什么不对。
  此刻的慕寒渊陌生到只是站在那儿,竟然就叫她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来。
  连奈何剑都似乎感知到什么可怖的危险,正在她手心里微微栗然,发出低闷的示警鸣音。
  以及,从他出现在后山山谷里那一刻,天外的震怒雷声,似乎就像是被彻底摒蔽一样,消失不见了?
  云摇脑海里思绪纷杂,来不及将这一切捋成最理智的判断,对慕寒渊的关心担忧已经压过了其他。
  她试探地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慕寒渊?”
  这次,山荫间终于有了回应。
  回应她的,是慕寒渊垂低了头,从喉结后迫出的一声低而嘲弄的笑。
  “别喊我的名字。”
  他再抬首时,声线沙哑得厉害。
  云摇蹙眉:“你说什么?”
  慕寒渊没有回答,而是目光与她身影一错,望见了她身后没再藏住的那座空坟白碑。
  上面还一字未刻……果然是她留给她自己的。
  和旁边的那个人一起。
  慕寒渊低声笑起来,声音沉哑得可怖:“你是想要和他一起合葬在这里,是么?”
  磅礴的气机在云摇眼前的山谷中积聚。
  此地仿佛有了一只无形的覆天之斗,整个乾元界内,天地之间的戾意与秽气,都向着这方山谷内近乎疯狂地席卷,灌注。
  然后尽数压在山荫下那道清孤的身影上。
  云摇眼皮抽跳:“慕寒渊、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不要再动灵力了!”
  “你当年救我,”那人清沉的声音打断了她,他的情绪似乎平静下来,却更抑着一丝山雨欲来的恐怖,“……只因我与他相像,是么。”
  天地气机难遏,云摇下意识地急促提声:“你与谁相――”
  话声未落。
  慕寒渊终于从那道山荫间缓步踏出。
  云摇的话声戛然而止。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踩着如墨翳影,一步一步,从晦沉山荫里走出来的青年。
  光阴在他身上交替。
  像一轮灼灼如金的落日,沉入了漆黑无底的渊海里。
  他披在身后的沉荫褪尽――曦光笼了他满身,却洗不尽他那一身缠着墨黑魔焰的衣袍。
  而最叫云摇瞳眸栗栗的,是他濯黑的莲花冠下,一袭如雪的白发。
  她僵在那里,不愿置信地怔怔望着慕寒渊,声颤难已:“为什么……”
  心口像是被灌入了无尽的冰,绝望得坠向深渊里。
  巨大的恐怖将云摇席卷,她几乎站不住,向后退去,扶靠在冰凉的墓碑上。
  慕寒渊朝她走近。
  那张面庞上,当真是无悲无喜。黑冠白发,眉眼漠然冰冷,竟比从前的他还要出尘几分――若忽略他那满身滔滔魔焰,将空气都灼起波纹。
  他如凌迟似的,不疾不徐,一步步走向云摇,将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尽收眼底。
  “怎么了,师尊?”慕寒渊停在她身前一丈处,垂眸,瞥过她靠住的那座墓碑,他轻声笑着抬眼,“这样的我,与他不像了?你不喜欢了,是么?”
  “……”
  云摇眼神空白地望着身前,像陷进慕寒渊那双找不到一丝熟悉的眼眸里,心乱如麻,仓皇难已。
  ……一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一定能救他。
  云摇无数遍在心底重复着,却忍不住悲怆,她望着他鬓边雪白得寻不得一丝墨色的发,和他身上找不出一点过往痕迹的模样,只觉得心如刀绞。
  “不该是这样的……慕寒渊。”
  云摇终没能忍住,眼睫被眼底的潮雾打湿了。
  慕寒渊却低哂:“为何不该?你是在看我,还是在看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云摇几乎要崩溃了,她上前一步,攥起他垂在身前的雪白长发,“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把自己变成这个模样的!?”
  她攥着他的雪发,又被他握住了手腕。
  带着刻骨的栗然抬起,慕寒渊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云摇的眼眸,将她的手抵在眼尾下。
  按在了那颗在雪发冷肤间愈发灼目的小痣上。
  他颤声笑问:“我有那么像他吗?”
  “――”
  云摇的挣扎僵在了某个电光火石的刹那。
  一个念头,如同曳着流光的星辰,划过了她混沌昏昧的脑海里。
  她怔望着他:“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寒彻的戾意染上了慕寒渊的眼尾,他身影暴起,将云摇狠狠向后一压,抵在了冰冷的石碑上。
  慕寒渊五指如刃,像要楔入碑顶的青石中。
  “那你告诉我、我为何姓慕!”
  “――”
  青石欲裂声响。
  云摇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了慕九天的碑石。
  一眼之下,两人身影同时微僵。
  云摇仓皇抬眸,失言无措:“我只是为了师兄才去魔域,若不是他,我也不会遇见你、救下你……我想你和他有缘,所以才……”
  云摇自己渐渐消止了话声。
  越抹越黑,她说不清了。
  慕寒渊望着她的眼底,已是一片死寂。
  心口终于被冰灌满,连带她整个人,都沉坠向了无底的深渊里。
  可云摇本就是要坠下去的。
  她最不想慕寒渊和她一起。
  撑着最后一点绝望前的希冀,云摇勉力挤出个笑:“慕寒渊,你只是为了这件事才……这样吗?你冷静些,我从来不曾把你当做他,你和他不一样的,你们是不同的人,我不会――”
  “是,我和他自然不同。”慕寒渊声线都温和下来,若闭上眼,兴许云摇仍能觉着他依旧是以前的那位寒渊尊。
  只可惜,就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她已经快要找不到曾经的那个慕寒渊的半点痕迹了。
  他冰冷的指骨缓缓抚上她的细颈,面颊,唇珠,他以覆着薄茧的指腹,轻慢地揉过她的唇肉。
  带着一种近情色的抚弄。
  慕寒渊低首,与她交颈,气息纠缠在她耳边:“若我是他,你怎么舍得让我做炉鼎呢?你一定会珍之视之,否则,也不会连他的墓碑都如此小心,时时擦拭,连一片尘埃都不舍得落下。”
  “不是……”
  云摇试图挣脱,却被慕寒渊按住了后颈,死死扣在怀里。
  他在她耳畔,低声如颤:“你珍重他,所以叫他留下的空冢石碑都片尘不染,你不在意我,所以可以将我踏进污泥里,随意凌辱。”
  “――我说了不是!!”
  忍无可忍的气机在两人之间爆发。
  云摇将慕寒渊推出去了两丈远,她眼尾泛红,声颤不已:“我从未这样轻视过你!”
  慕寒渊停在原地,墨袍垂迤。
  他雪白长发间,漆眸徐抬起,勾着一点了无生气的冰冷笑意:“是么,那师尊你如何看待我。”
  云摇一哑。
  她如何看他……
  最初将他领回仙域,带回宗门,她当然是将他真心当做徒弟教养的,她对他寄予厚望,她希望他能做完她未完成的事情,希望他泽及天下,希望他能取代她站在仙门之首,做真真正正的仙域第一人。
  只是在她人生最后的这段时光里,心魔亦是她,只不过是她藏起了一生的那个自己――她忍不住,将她这一生压抑的全部的情绪都灌注给他,她不为人知的那些恣肆,骀荡,恶意,私欲。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