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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买一赠一——曲小蛐【完结】

时间:2024-05-16 17:18:12  作者:曲小蛐【完结】
  耳畔的呼吸沉下去,却又从最低得无望的深渊里,掬起一分沙哑的笑意:“师尊是不是忘了,还有那样一条性命,在今夜过去之前,都要系于师尊你的一言一行?”
  “连合卺酒、你都要拿凤清涟来威胁我?”
  云摇咬牙切齿,红着眼尾扭过头他:“所以我说,你比不及他一分一毫,你才是真正的胆小。”
  “…是啊,我是。”慕寒渊眼神狠戾,声音更沙哑地低下身来,他扣住了云摇的后颈,像要将她整个人全都揉入骨血里才罢休,“可你知道为什么吗,云摇?”
  云摇不动声。
  恶相伏在她耳旁,又恨又笑:“因为他比我幸运――因为他从未真正失去过你!”
  “……”
  云摇睫羽轻颤,抖落了一滴水珠。
  像是颗眼泪,它落到了她的锁骨上,映着她锁骨窝里那浅浅的一盈水痕,晶莹剔透。
  慕寒渊眼底的光晦暗了下去。
  他勾紧了云摇的腰,慢慢俯身。
  “――你敢?”
  云摇惊得慌忙抬手,横起腕骨死死抵住了慕寒渊的额首,脸色愈发透红:“慕寒渊,我是你师尊!”
  “哦,是么。”
  慕寒渊哑声笑着,一点点迫近。
  “谁让师尊不愿同我饮这合卺酒的,我又实在口渴……刚好师尊这里有一盏清酒,我看该是甜美如醴,非得一尝方可。”
  “?”
  顺着慕寒渊的视线,云摇向下垂首,望见了自己锁骨窝里那一洼水痕。
  僵了几息,她气得发抖:“……好,合卺酒拿来,我喝。”
  慕寒渊语气里津上几分遗憾:“这便妥协了么。我此刻倒是希望,师尊能多反抗一些。”
  尽管话如此说,那黄梨木托盘还是顺着潺潺的温泉水,迅速便飘来了两人身侧。
  系着红线的金盏凌空飞起。
  一只飞到了慕寒渊面前,由他抬手拿住,另一只则拉长了红线,停在云摇眼下。
  云摇没有立刻去接。
  她抬手,将虚拢的掌心打开。
  一只只有两指宽的琉璃小瓶,便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云摇顿了下,朝慕寒渊晃了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慕寒渊长眸微狭。
  在琉璃瓶上定格了两息,他轻掀眼帘,重新凝到云摇的脸庞上:“小伶将这个都送你了?”
  “你果真认得,难怪那日要杀了她,”云摇打量,“没错,这便是你们魔域鸩魔族最歹毒的七日泉――无色无味,形味皆如清泉,即便是渡劫境饮下,七日内也必经脉尽断而亡。”
  “……”
  在慕寒渊凌冽沉戾的眼神下,云摇轻勾起唇角:“怎么,你怕了?”
  “怕什么。”
  “若不怕,那你便阖上眼好了。”
  “……”
  望定云摇片刻,慕寒渊低哂了声:“好。”
  说罢,他便当真阖上了眼。
  等那人闭目,云摇面上笑意也褪去了。
  她略微迟疑,还是轻勾了勾手指――
  原本被慕寒渊拿住的金盏被拨开,回到了两人之间,于水面上几寸距离悬浮着。
  “啪嗒。”
  水滴一般滴入盏中的声音。
  “好了,睁眼吧。”
  “……”
  慕寒渊眼帘缓掀。
  于他与她之间,两盏从形态、颜色、香气等等完全相同的清酒,在灯火下摇碎了满盏的清光。
  而水色之上,云摇微抬着手腕,朝慕寒渊晃了晃已经空掉了的琉璃小瓶。
  “不是要与我共饮合卺酒么。”
  云摇勾着唇,慵懒地靠在了身侧的青石上,她从垂泻的青丝侧撩起细长微翘的眼尾。
  水色搅着夜色,在她眼底酿起醉人的甘醴。
  比魔都勾人。
  “选一盏吧。你喝,我便陪你喝。”
  “……”
  慕寒渊望着那两盏清酒,停了片刻,他低声笑起来。
  戾气薄染,叫他眼尾魔纹愈发妖异,犹如将舒展花丝的幽冥河畔的曼珠沙华。
  蛊人沉沦,又剧毒致命。
  “师尊若想要我死……”
  慕寒渊像是随手拿起一盏。
  在他指腹贴上杯盏时,靠在青石上犹如慵懒将眠的云摇的眼角不自觉地微微一颤。
  她似乎张口欲语。
  只是在那之前。
  慕寒渊已经没有一丝迟疑地扬起手腕,将金盏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何须这么麻烦。”
  “你…!”
  云摇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从青石前靠起,一点说不清是恼是惊的情绪从她眼眸间掠过。
  “你倒是不怕死。”
  “死在师尊手里,也算死得其所。”
  慕寒渊手腕微扬,将空了的金盏盏底示意给云摇:“轮到师尊了。”
  “……”
  云摇眼睫一颤,垂下眸,她抬手去拿系着红线的凌空浮着的另一只金盏。
  在她指尖触及冰凉的盏身前。
  “…罢了。”
  慕寒渊忽垂下眼。
  云摇微怔,抬眸望向他,还未看清慕寒渊神色,便听那人低哂了声:
  “还是一起死吧。”
  “?”
  下一刹那,在云摇惊慌的眼神里,慕寒渊忽拿过了她指尖前的另一盏,扬颈饮尽。
  云摇声音微颤了下:“慕寒渊!”
  两只金盏捏作一并,慕寒渊垂回漆眸,随手一扬――金盏便被他抛到了两人身后。随着咕咚两声,它们渐次落入了温泉中,迅速沉没下去。
  云摇从金盏荡落起的涟漪处收回了目光,又惊又恼:“你当真不怕――”
  话音未竟。
  面前掩映了清光与灯火的翳影蓦地放大,覆下。
  下一息,云摇便觉着唇上微微刺痛了下,她吃疼地轻启唇,来不及出口的呜咽被凶悍的气息全数吞没下去。
  身前人带着骤然爆发的凌冽气息,将她抵在了身后的青石上。
  “我死之前……”
  那人用力吻过她舌尖,笑意都碎作切骨的栗然。
  “先与师尊行过洞房之礼吧。”
第86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二)
  芙蓉帐暖,灯火摇摇。
  “咔嚓!”
  两个值夜的侍女站在尊主府的寝阁外,其中一个刚悄然打了个哈欠,就听身后,隔着外堂,从里阁传出了一声琉璃盏之类的东西摔碎在地上的声响。
  “……吓我一跳。”
  哈欠打到一半的侍女僵绷了几息,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想巴望里阁内的动静。
  “你不要命啦?”另一名侍女连忙将她探进去的上半身拽出来,“老实点,我可不想陪你送死。”
  “没事,尊主大人再凶,今晚也顾不上我们嘛。”
  侍女捂着嘴小声笑着转回来,“新婚夜都能闹出这么激烈的阵仗,真不愧是尊主大人。”
  “切,前些日子你还说咱们尊主大人宁愿戴着那么丑的青铜面具也不露脸,长相一定比面具兽首还凶神恶煞,怎么,今日尊主在大婚上摘了面具,你立刻就倒戈了?”
  “什么叫倒戈,我一直对尊主大人很忠实的,”侍女一挺胸脯,随后在同伴的打趣眼神下故作羞涩地弯回腰,“虽然多少是有点美色所惑……哎呀难道你看着尊主大人的长相,还能没半点动心吗?”
  “那我还是比较惜命的。”
  “嗯?”胆子大些的侍女歪过头,“怎么说?”
  年长些的那名侍女轻叹,放低了声:“知道咱们尊主夫人是什么人物吗?”
  “嗯……有听说过,什么乾门小师叔祖,三百年前一剑压魔域,什么仙域第一人之类的……最了不得的还是尊主的师尊,能教出这样一位人物来,啧,太厉害了。”
  “比起前面,教出尊主都不算什么了,你就是太年少,对她那些伟绩认识不够……”
  年长侍女描绘了一番云摇的昔日风采后,终于下了结语:“也就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和尊主你来我往恩怨纠葛――换了咱们这种,怕是在尊主面前打个照面,就要渣都不剩,直接被人扫出去了。”
  终于听出了同伴话里话外点自己的意思,小侍女轻挠了挠额角,讪讪道:“我只是一说嘛,哪敢真去尊主面前――”
  话声未落。
  “砰。”
  阁内传出来什么东西撞在墙柱上的沉闷声响,吓得门外议论的两个侍女慌忙将头低了下去。
  后面随之又是一阵叮铃哐啷的动静。
  小侍女低着头,红着脸嘀咕:“这哪里是洞房花烛夜嘛,我看是打架还差不多……”
  ――
  房内。
  云摇有生以来打了大大小小无数场架,年少轻狂时更是没少干过从山门挑到对方宗门祖祠的“恶事”,然而从未想过的是,有朝一日还能跟什么人在榻上打起来。
  而那个“什么人”,偏偏还是她大逆不道的徒弟。
  “……砰。”
  随着再一声闷响,云摇被慕寒渊钳着双手压在了榻上,艳红的薄纱里衣在方才那番收着灵力的较量里,已经从她颈下剥过,香肩半露,被艳红的纱衣一衬,愈发盈盈如雪。
  可惜青丝铺展之上,红纱里衣的主人的眼神却凌冽得锋芒难掩。
  慕寒渊忍不住低声笑着,俯身下去吻她的睫:“师尊明知自己仙格有损,识海受创,此时并不是我的对手,为何还要勉强呢?”
  “……”
  云摇撇开脸,余光瞥及慕寒渊冷白耳垂上淡淡的却有些不自然的薄红。
  一点凉飕飕的笑意同样浮入她眸中。
  “是么,”红衣女子忽柳眉轻挑,“可你忘了,你还喝了我下的七日泉呢。鸩魔族的七日泉既号称仙人冢,你怎么敢小看它的?”
  慕寒渊端详着云摇眉眼,声线显出几分不在意的倦怠散漫:“七日泉是在经脉内蚕食七日,抵达灵府后,方显败亡,不会那么快……”
  忽地,钳制着云摇的凌冽指骨一松。
  而伏于她身上的慕寒渊的身影也跟着晃了晃。
  ――时候到了。
  云摇眼睛一亮,趁机抽手,同时毫不客气地在慕寒渊身上一推。
  “砰。”
  那人便有些狼狈而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她推抵到了榻内的围栏上。
  云摇翻身坐起。
  榻上地方不大,偏她又怕慕寒渊是故意装样惹她上钩,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直接膝跪在慕寒渊腰侧,居高临下地将人扣在床角。
  “怎么了,尊主大人?”
  望着慕寒渊扶额而微骤起的凌眉,云摇笑起来,她懒散折低了腰,“方才还是雄赳赳的老虎,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只任人欺凌的病猫?”
  “……”
  慕寒渊停了几息才垂下手,而即便只是掀起眼睫朝身上跨坐的女人望去的这一个动作,就叫他脑海内陌生的晕眩感再次袭来。
  望着云摇唇角微翘,又嘲弄又冷淡地垂睨着自己的意气风发的神色,他莫名有些想笑。
  于是慕寒渊就当真笑了起来,嗓音低哑如蛊:“即便是病猫,也不会任人欺凌。”
  “哦?”带着些被欺负了半晚上的薄怒,云摇挑起了慕寒渊的下颌,神色间伴以最能激怒这些雄性的轻视和蔑然,“那此刻这副任人鱼肉的模样,难不成也是尊主大人计划中的一环?”
  “……”
  云摇指尖正蹭过慕寒渊的薄唇,带几分玩弄轻慢的意味。
  那人映着灯盏光影的漆眸本是波光粼粼,此刻却随她动作而一点点暗了下去,像噬尽了满江渔火。
  “不是任人,只任师尊。”
  说罢这句,他微低过下颌,含吻住了云摇的指尖。
  “――!”
  像是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在识海里。
  云摇一瞬就僵在那儿,且无法形容此刻面前极尽情色的画面,给她带来的远超之前任何亲昵缱绻行径的,礼崩乐坏般的冲击。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舌尖轻舔过她指腹的灼烫。
  等回过神,云摇几乎是本能抽手,一巴掌甩了下去。
  “啪。”
  本该极轻的一声,但在死寂的灯火间又清脆分明。
  几乎有些刺耳了。
  云摇打完就有些后悔,下意识抬眸去看身前那个微微偏过脸去的人。
  雪色长发垂泻过他玄黑的衣袍,衣冠松散,薄唇殷着如血的红,冷白清隽的侧颜上还有一抹她抽手甩下的淡淡红印。
  在她眼神下,那人修长脖颈上,喉结轻慢而深沉地滚了下――不知何时,连它都萦上了淡淡的红晕。
  像是被烙过一个深刻入骨的吻。
  喉结像是滚落下一声沉哑的笑,慕寒渊慢慢转回来。
  明明是他自下而上地望着她,偏偏云摇就有一种被他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一点点剥开壁垒的慌张。
  “不想吃苦头的话,我劝尊主大人,”云摇轻咬牙,挤出个笑,“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挑衅我了?”
  “连一巴掌师尊都会心疼……”慕寒渊淡淡睨落了眼,视线扫过她垂在身侧,不安地攥紧了指尖的那只手。
  察觉他目光落处,云摇连忙将手藏到身后。
  下一刻她就反应过来这样难免验证了慕寒渊的话,叫她落了下风,果然便听身前被她压制在下的那人偏开侧颜,一声蛊人至极的轻哂。
  “师尊这副柔软心肠,本就不适合作什么恶态。”
  “论作恶,天底下确实没人比得过你。”不知是被点醒,还是想起不能放任自己沉沦在无关事里,云摇已经确定了慕寒渊再无反抗之力,便索性从他身上翻下。
  眼见那抹红衣将离,笑意褪去清隽面庞,取而代之的是藏在戾然冷淡之下的慌张。
  慕寒渊强摧起身,握住云摇手腕:“你要去哪――”
  话声未尽,他身影已经晃了一晃。
  云摇此刻已经坐在了榻旁,闻言回过身,懒洋洋地掰开了慕寒渊钳制着她的、看似屈指都锋锐实则虚张声势的无力指骨:“尊主大人还有心情操心我么,不如还是想想,怎么给自己解了这要命的‘仙人冢’吧。”
  “这根本不是七日泉……”慕寒渊身影摇晃,眼前连红衣虚影都叠上了不知几重,他咬破了舌尖,试图逼出一线清明,“你给我下在盏中的是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
  云摇凌空取来了一只琉璃小瓶,故意在几乎要倒在榻上的慕寒渊眼前晃了晃。
  “它确实不是仙人冢,而是大师兄酿的仙人醉。”
  “――”
  慕寒渊抬手想握她的手,却只握了个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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