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脸在他手中摇了摇,“贤妃娘娘是关心妾身。”
宜安又想到了早间那句,让整个坤宁宫沉静片刻的,“一日为婢终生为婢。”
还是皇后娘娘打了圆场。
这句应该也传到了皇上的耳中,但她也知道楚恒不会做什么。就算是罚也不痛不痒罢了,索性不计较,还能落个楚楚可怜的印象。
陛下不熟悉她,这就是她眼下最好的武器。
楚恒把人拉到了床上,宜安给他的感觉太温顺,就好像不会反抗一样。在这宫里伏低做小一味的低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楚恒要承认,他很喜欢宜安这般。
他能把这女子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这女子是依靠着他活着的。没了他的恩宠,那这女子就会被欺、被辱。他不过就是在长信殿睡了一晚,第二日邓霜就能说出这种话,那他若是真的不喜欢她了……
还有半年就是选秀的日子,他知道这女子在怕什么。
这也让他觉出了两分责任感。
虽然……他还不知半年后能否还这么喜欢她。
他自己都说不好的事情,而这女子就是这份未知的伴生品。
楚恒感受得到宜安贴着自己的身子。
这女子刚沐浴过,不知是不是耍了什么小心机,身上的花香袭人。整个人也柔若无骨的样子,那白皙的脖颈下是大片暖玉般的细腻皮肤,他曾一点一点感受过这皮肤的滑嫩。
既然他的恩宠实在飘渺,那就让她生个孩子好了,好歹能在这宫中有立足之地。
楚恒二十六了还没有子嗣。
有些是他不急的缘故,也有些是他不想,也有些是……他当作看不见的小产。
早有子嗣就容易早立太子,早立太子就容易给一些人以不臣之心。
但这些在这女子身上他都不需要担心,她是仰仗他才能活下去的人,前朝没有人脉,后宫没有根基。
他能真的在这女子这里做一回自己。
听着屋里的动静,喻宁垂下了眼,又快速转回原来的样子,指着御膳房的晚膳,“这些东西先去热着。”
只有旁边的馨月在心里暗骂喻宁。
早间在坤宁宫,宜安被说那种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听着。她看到宜安的手也在握紧,她不是毫不在意。
馨月不知宜安入宫前是什么身份,她也很少和她说什么自己的过去,但馨月能觉察出宜安就算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也是从小没受过苦的。
刚入宫的时候,宜安那双手除了刚伤的细小伤口外,白嫩的和宫里的娘娘一样。甚至谈吐和学识都不是她能窥探出底线的。
就这么一个该在手里捧着的人,被骂了那样难听的话。
馨月知道这是因为皇上,但她还是想责骂喻宁。
若是没有他,若是宜安不曾认识他,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她从未见过宜安那么伏低做小。就算之前被慎嫔罚了,也没如此讨好过别人。
宜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人,为了这人能往上爬,她又怎么可能对喻宁有什么好脸色?
殿外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殿内的宜安却只是尽可能让自己不出声。
这次她看得很清,喻宁就在殿外,就在殿外等着给她传膳呢……
“叫出来。”男人声音有些低哑,正在忍着什么。
宜安不仅没听话,还用一只手捂住了嘴,摇了摇头。
她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也明白今晚必定很长,但还是想躲。这里有理智的欲拒还迎,但更多的还是羞耻心。
可她这副样子却让楚恒更想撬开她的嘴了。
明明之前那般胆大,碰到这事却像个兔子一样。楚恒没觉得不耐烦,反而细细引导,慢慢磨着,就想让她忍不住。
这可能是他自己之前都不知道的某种异趣。
宜安的脸,他虽不知那半年后入宫的会是什么颜色,但这人绝对能在那时也在后宫中拔头筹。
以及,她有一副让他念念不忘的好身子。
最后他成功了,在这女子的吟声闯出时,那本就红彤的眼中的泪水也涌了出来。
“叫水!”
这声音从殿内传出,喻宁也好似被赦免的犯人一般。
他竟然对里面忍了那么久的宜安有了两三分感谢。
喻宁是可以逃走的,或者只是站得远些。
但他不想。也不是有什么听墙角的异趣,就是不想让她一个人承担罢了。
没道理只有她一人受苦。
而宜安只是觉得终于结束了。
哪怕只是结束了一半,但也给了她喘息的余地。
“皇上……还未用膳。”声音有些怯,也有些羞。
这让楚恒觉得有意思,这女子也就只有在这时能害羞了。
“不急,朕若是不能把爱妃的身子照顾好,明日又要不适了。”
‘不适’二字的咬字格外重。回应他的确实是宜安瞬时变红的脸,和喻宁的声音。
“陛下,水备好了。”
楚恒没有回头,但他抓到了宜安一瞬间的僵硬,在喻宁说话的时候。
等人走了他才问,“爱妃……真这么在意喻宁?不怕朕杀了他?”
那女子摇了摇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妾身只是觉得,喻公公……”
“怎么?”他挑了挑眉,这两人不能有其他的关系这点让他还算理智。
“只是觉得喻公公……应当是听到了。今后若是见到喻公公,会有些……别扭罢了。”
楚恒笑了笑,好似窥探到了一点这女子不愿出声的原因,他俯下身凑了过去,“那,若是爱妃再不听令,朕便让他只能在门外守着,不能动。如何?”
女子顾盼生辉的眼又被水汽充盈,嘴也嘟了起来,像是不敢惊扰他,捏住他的袖子一角微晃。
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她。
楚恒喉结动了动,“爱妃再看,身子又要不适了。”
“不公平!臣妾要告御状!”
宜安的眼瞪得越圆,楚恒的嘴角翘得越高。
莫名地,他觉得自己活了起来。
像一个普通的男子一般,对着后宫的人不用有什么算计,不用戴着面具,演那个情深的皇帝。就像个普通男人一样,对着身边爱撒娇的妻妾。
“皇上还笑!”
宜安是真被这狗男人弄出两分火气,本来她好好戴着她的面具,演着那个对楚恒情深的女子。可这人又用那种事威胁她,威胁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笑了起来!
“嗯,不笑了。爱妃沐浴吧。”
明明说着不笑了,但这嘴边的弧度却没下去一分,宜安再娇嗔道:“皇上要是没有收回成命妾身就要一直告御状!”
“好――朕收回成命。爱妃可满意?”
男人挑了挑眉,眼中有着没收回的笑意,霎时就把宜安打回了理智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被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宠着的感觉啊。怪不得那贤妃和慎嫔都如此对这人疯狂。可惜了,她差点也上当了。
还好发现得及时。之前他可能也如此把贤妃捧在心上,然后她出现了。
这张脸出现了,为了这张脸也会冷落那之前捧在心上的人。甚至在她这里责备那人对她说重了话。
贤妃娘娘比她大七岁,且家中有权有势。她都尚且如此,她这张脸若是几年之后年华不在,也会被那般厌弃吧。
这就是会让人沉浸在其中上瘾的蜜糖。
还不如喻公公那种千年寒冰呢,起码是真的有可能被融化。
第14章
“娘娘,皇上回长信殿了。”长信殿掌事宫女子秋劝着那坐在桌前的女子。
邓霜怔怔望着眼前一桌子的吃食,没有表情,“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戌时半刻了。”
“还有一个时辰,就是本宫当年入府的时候了……”从语气听不出什么。
“娘娘,明日初十,陛下要上朝的。据周山说好像江南余党那边又有乱子……”
“是啊。”邓霜打断了子秋的话,“明日要那般忙,陛下都不愿意今日来长乐殿。你说皇上是不是已经忘了?”
子秋当然不敢在这种时候说什么,“皇上不可能忘的,每年陛下都要和娘娘一起过啊!”
“是啊,每年都是一起过的。可今年不是了。韩莞会不会笑出声?当初本宫在她身上做过的一切,如今也让本宫尝了个遍。”
邓霜想起了这些年自己的盛宠,想起了那人对她的许多特例。马上这些也要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了。
她知道自己拥有许多不该她得的东西,她封妃时皇上亲赐的牡丹点翠凤钗。她刚入宫还是三品昭容时,长乐殿和坤宁宫同一批开启的小厨房。还有……比坤宁宫的次数都要多的用晚膳。
那些东西是不该属于她这个二品贤妃的。
但,只有这种和其他人不同的才算宠爱啊。
只有这种宠爱才让人动心啊。
后宫确实是拜高踩低的,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她之前被赐的一切都成了提前被透支的笑话……
邓霜拿起手里攥着的方子,细细地看着。
她那次莽撞和庄白烟斗之后,她的身子早不适合生育了。
可这就是最后的底牌。
“子秋。明日你一定要把圣上请来,周山不靠谱你就去找喻宁。他现在暂时无权,不敢和我斗。一定要把皇上请来。”
子秋皱眉扫了眼娘娘手里拿着的方子,面露悲色,“是……”
宜安切身体会了一把后宫的拜高踩低。
第二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就连那贤妃都没有和她为难,甚至面色还十分柔和。
还是今早的馨月告诉的她,这后宫中“用晚膳”的含义。
她只知道这是皇上为了防止有人用破坏老祖宗的规矩而研出来的新法子。但却不知,从前除了皇后处,只有那长乐殿经常“用晚膳”。
整个后宫除了这两宫,其余“用晚膳”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些事情宜安还真是不知,主要是她们云烟阁未曾“用晚膳”。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怪不得慎嫔从不和贤妃比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在这宫中生活还是要看开些,不然日子真不好过。
而坤宁宫这次请安她本来也以为没什么,结果皇后倒是说了件她不知道的事情。
“说起来,贤妃,今日是你六年前入王府的日子吧。”
宜安的视线也随着众人一起扫向贤妃。
“劳皇后娘娘惦记了。”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了,宜安挑了挑眉,莫名感到一股被盯上的感觉。
“本宫记得每年腊月初十,皇上和贤妃你都是要好好聚聚的。”
宜安的视线都转到皇后身上,终于知道这有些古怪的感觉是来自何处了――越界。
她这小小宝林,惹上的角色好像都不简单。
“是啊,就是不知道陛下今年是否还有时间和臣妾聚聚了。”那贤妃说这话的语气有些失落。
“今天一早皇上就要上朝,朝中偶尔事务繁忙忘了后宫的事也是难免。妹妹也要理解陛下的不容易啊。”
那贤妃也没有了和皇后斗狠的心,“臣妾明白的。”
宜安没吱声,以她这两天对这贤妃娘娘的观察,这一定是记恨上她了。
入府之日皇上没时间陪她好好庆祝,可前一天竟然在陪她用晚膳……
还有就是,今天不是她能争宠的日子,不如说避避风头才好。
每位娘娘当初入府或是受封之日,皇上就算不记得,身旁也有人要记得。不然若是没有提醒的话,罚得还是他们。
喻宁在长信殿外听着殿内隐隐约约传出的和姜大人的谈话声,心里叹了声,想不到周山也是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如今御前,喻宁说话最得圣心。他捧出来的宜宝林也就是位分不如贤妃罢了。那周山虽说无奈,但也只能抱紧贤妃这条大腿。
可今日,皇上的脾气明显不好。
自家主子的入府之日,他不信周山敢忘了。可从早到午,他都没看见周山的身影。心里无论怎么看不起周山,这活还是得干。
周山不在,那提醒陛下今天是什么日子的活计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当然不想把宜安的恩宠往外推,但……
也是时候和宜安拉开些关系了,起码在御前。
正想着,他看着乾清宫外走进了个宫女,穿着的衣服他格外熟悉,和他撕下来的那块布一样,是云烟阁的人。
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他赶紧迎了上去,“哟,流云姑娘怎么来了?”
喻宁看到流云拿着个食盒,这是慎嫔抢贤妃恩宠来了?
“这是我们娘娘亲自炖的鸡汤,想献给陛下。”就算知道这喻公公是宜宝林的人,但流云可不敢和喻宁闹什么脾气。
喻宁笑了笑,他若是还想当上那总管太监,这鸡汤是断然不可能进长信殿的,“流云姑娘还是请回吧,陛下今日心情不好,恐怕是没心情喝娘娘这份心意了。”
但流云还是不为所动,“陛下既然心情不好,更该尝些好的了。”
“这……流云姑娘,”他把人拽到一边去,“慎嫔娘娘最近身子不适,恩宠也少,奴才知道。但今日贤妃娘娘的恩宠若是抢了,那奴才这位置可能都要保不住了。”
这云烟阁的人既然听不懂暗示,那他就只能点明了。
果不其然,就算是宫人,也不喜欢被人说主子不受宠。流云的脸色一时间暗了下来,“喻公公,我是奉我们主子的令来送鸡汤的,好歹也是我们主子的一份心意。”
喻宁在心里笑了笑。
今日别说是慎嫔,就算是宜安来了他都得把人劝回去。
更何况……皇上早就厌了慎嫔了。
就算今日不是贤妃娘娘的入府之日,这慎嫔的鸡汤能不能送进去也是两说。那慎嫔不知道好好夹着尾巴做人,万一陛下一个健忘,或是礼部做成了什么大事,这恩宠不就回来了吗?
他也是许久没见过这样上赶着惹皇上厌弃的人了。
“流云姑娘,我知道你要有个交代,但你也该知道,本来就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进长信殿的。姑娘要是想等着皇上亲自给个信自然可以等,但……我不觉得皇上会让这碗鸡汤进殿。”
既然来人不要脸,那喻宁也就把这层挑明了。
“……奴婢在此候着就是。”
流云好歹也是大宫女,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知道自己主子这是在做什么。但……劝不住。
皇上确实有半个多月没来过他们云烟阁了,前日她去内廷司去领碳,结果那小印子都敢给她缺斤少两了。
宫中就是拜高踩低,但流云不傻,眼下不是好时机,可是她们主子看不透。而奴才是没有权利否定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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