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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怪不得我了
翌日，周大壮早早的扛着一头猪往王阳盛家去了。
周晓心不在焉的留在李翠身边，帮她挑理针线，李翠瞅她一眼，那心思，全都摆在面上了，如何看不出来？
李翠一边织布，一边与周晓闲聊，但那话里话外全是探听她对王阳盛的心意。
“这石家小子、黄家小子还有王家小子各个都不错，”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周晓，“G闺女，你觉得他们哪个好？”
周晓一个没注意，下意识回道：“肯定是虎子哥了，还用想吗？”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不小心被李翠套了话。
见李翠一脸揶揄的笑，周晓的脸蓦然红了，蹭蹭几步就溜回了卧房，无论李翠如何再外喊，都不肯出来。
李翠正拍着门，追问周晓心意，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缓慢的脚步声：“李婶，晓晓在家吗？”
李翠转身朝着院门口看去，只见找来的，是位年纪轻轻脸色红润身形微胖的女子。
女子名叫小花，与周晓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闺中密友，但两人的性子却是天差地别。
周晓一直是个皮猴子似的，从小时候起就不爱穿女子的花裙，留在齐肩的短发，穿着男童的衣裳，跟着王阳盛满山田地里的跑。
而小花呢，则喜静不喜动，常穿着一夕素衫轻衣，脸侧扎着一条小辫，用新鲜的花作的发簪，将一半黑发挽在耳后，整个人柔弱的往那一站，美好婀娜的女子，获得不少年轻男子的青睐。
正因如此，两人的境遇也完全不同。
小花早已嫁人作妇，曾经的小辫也用一根木簪全部挽在脑后。
此时的她怀有身孕，挺着微微隆起的孕肚有些费劲儿的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李翠被她那肚子吓得不清，惊呼一声：“哎哟，你这肚子不在家休息还乱跑，让你婆家知道了怕不是要怪你。”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顺手捞起墙边的小板凳，下了台阶放在院中，然后朝院门口走去，扶住小花把她往院子里领。
小花扶着孕肚，小心翼翼的坐下。
坐稳之后，她仰头冲李翠担忧问道：“婶婶，我听说昨天晓晓差点被老虎吃了，所以今早赶忙过来看看。晓晓她没事吧？”
李翠一脸无奈：“那丫头……”
李翠刚开口，周晓就在里屋听到了小花的声音，她豁然打开门，从里头跑出来。
“小花！”
周晓重活一世，看到闺友激动得不行，她想要拥抱小花，却顾忌她肚子里的孩子，上下看了几眼，硬是没敢上手，只能高兴的握住她的肩膀笑：“我没事，你看。”
周晓展开双臂，转了个圈，“好好的呢，是虎子哥救了我，我爹这会儿给他送猪肉去了。”
小花借着周晓手臂的力，慢慢起身，她仔仔细细把周晓打量一通，确定她真的没有缺胳膊断腿的，小花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周晓自责的笑看着她：“难为你跑一趟了，吓坏了吧？”
小花或许是想起刚听到这消息时的心情，眼睛一下就红了，抬袖抹了抹眼泪：“说来不怕你笑话，我相公跟婆母一开始都没敢告诉我，后来知道你好好回来了，才把这事儿跟我说了，实在是那会儿天色太黑，我走路不便，就盼着天一亮就过来看，如今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周晓见她哭，也是心疼，赶忙哄着：“好了好了，你这娘当的，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难受，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啊。”
小花红着眼点点头：“我相公还在外头等着呢，你既没事，我就先回了。”
“吃了饭再走？”
对于周晓的挽留，小花噗嗤一笑：“离午时还早呢，坐不到那会儿，走了啊。”
“行吧，我送送你。”
周晓挽着她的手，送至院外，一抬头就见小花她相公背对着二人站着。
小花叫了一声：“相公。”
刘二闻声转过身来，他满脸惊心的脓包瘀痕，让周晓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若她没记错，这刘二虽然名字起的糙，但相貌还是不错的，晒得黝黑的皮肤，平日里看着精气神十足，听说他还能不用弓箭，只用一拳头就能砸死一只孩童般高的山猪，怎得现在弄成这副模样？
浑身瘦骨嶙峋，发色黯淡，尾尖处枯黄像是杂草一般，他的两只眼下吊着厚重的眼袋，勉强能看得过去的样貌，也被那脓包消散后留下的瘀痕给挡去了大半。
周晓心里觉得奇怪。
按照她之前的记忆来说，祭祀当天，所有中了蛇毒的村民，最后都被村大夫的神药治好，早上中了蛇毒，下午脓包消去，第二日身上的痕迹就不明显了。
可为何刘二直到今日，脸上的疤痕看着仍旧}人。
周晓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尤其这事还来得蹊跷她不能不问。
于是，周晓询问刘二脸上疤痕难消的缘由。
谁知，刘二和小花都不知道，面对周晓的询问，两人同时摇头。
刘二沉闷，没有吭声。
小花也是觉得奇怪：“别人都好得差不多了，唯有我家相公如此，村大夫也来了几趟，仍旧治不好，也只能暂且如此了。”
周晓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想说，还是真的不知道，也就不好再多问，向他们道了离别。
刘二体贴的扶着小花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周晓看着刘二对小花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的那股怀疑也就散了，只要他对小花真心好，样貌什么的也不必太在意。
周晓刚送走小花夫妇，正要返身回院，就看到周大壮和王阳盛一前一后从村路的尽头走了过来。
中途，他们还与小花二人碰上，四人面对面的说了几句话，刘二在见到王阳盛后，难得露出个笑脸，刚才与周晓相处时的沉闷疏离，瞬间消失。
周晓心里闪过一股异样感，但很快，她又自己为其解释。
刘二与王阳盛年岁相同，或许也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如今好友重逢，自然是要亲近些。
小花的身子不能久站，那边说了几句话后，就分开了。
周晓站在院门冲他们招手，王阳盛和周大壮加快步伐朝这边走来，三人前后进了院，周大壮领着王阳盛在桌前坐下，周晓继续帮李翠收拾针线，不过那眼珠子很不安分，时不时的飘向王阳盛。
周晓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实则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了王阳盛的眼中。
他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清茶，挡住了眼里的心思。
王阳盛这一坐，大半个上午过去了，当太阳悬在头顶，几人才像是回过神来时间飞逝，周大壮和李翠顺道就留他用饭。相比昨天夜里的气氛，今日的桌上氛围明显好了许多，或许是周晓不再问肉是哪来的，王阳盛也觉得“有些事情”快尘埃落地了。
就这样，午饭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结束。
依照昨夜的约定，周晓和王阳盛约着去爬山，周大壮和李翠不想耽搁他俩进展，吃过饭后也不要他们收拾，毫不留情把二人赶了出去。
周晓和王阳盛被李翠从内推出来时，有一瞬间的茫然，两人目光对上，同时噗呲一笑，似乎都觉得有趣。
笑了一会儿，周晓先停了下来，她用小拇指捻了捻眼角的泪，对王阳盛道：“虎子哥，咱们走吧。”
“好。”
两人往蛇骨村后山走去，一路上，时不时的跟村民打打招呼。
在王阳盛驱逐蛇群之后，俨然成了村里地位最高的人，各个都十分感激他。
王阳盛自己倒是谦逊，面对旁人的赞赏，他也不独占功劳，而是不停的提醒着众人，白良玉才是大家的恩人。
虽然旁人不信，但王阳盛这不贪慕名利的品性，已在周晓这里获得不少好感。
爬山途中，两人相谈甚欢，周晓忽然想起上一世时，白良玉回村当天，问过周晓是否知道蛇骨村这个名字的来历。
当时周晓不太清楚，如今她同样也不清楚，于是询问王阳盛。
王阳盛看着山坡的花花草草，眼里带着一股留恋，他没有说蛇骨村的事，而是说起了另外的故事。
在这后山上，曾经有一条竹叶青。
竹叶青是蛇类的一种，通体翠绿，身形细小，体内带毒，要是被其咬上一口，伤口会立即肿胀。
很多年前，那条竹叶青机在缘巧合下，得到山下村庄女祭司的点拨，突然掌握了修炼之法，它汲取山林灵气，体型由筷子那般粗，逐渐变成了一条可以盘山而居的巨大蟒蛇。
在它有了灵性之后，那女祭司还给它取了个人名――君夜。
有了名字，这让那条竹叶青更是高兴坏了，每日都在山上盼望着女祭司能去看它。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君夜即将飞升成仙的时候，天灾降临，三年田地颗粒无收，山下村民们被逼无路，去找到君夜的栖息之地，趁着它冬眠昏睡的时候，将其从洞里拖拽出来，然后一人手里握把小刀，开始贪婪的剥它身上的皮肉。
他们食其肉，饮其血。当君夜被痛醒之后，蛇身已是肉眼可见的白骨。
君夜眼看自己成仙之路被断，愤怒的向着村民们放出诅咒。
“你们的子孙后代，会被我的蛇群生吞活剥！”
周晓听到这，恰好林里的风呜呜一吹，吓得她往王阳盛身旁缩了缩。
王阳盛垂眸看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他忽而大叫一声，指着周晓脚边惊慌道：“蛇！”
周晓猛然被这么一吓，跟个弹簧似的，咚的一声跳到了王阳盛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害怕的四下张望：“蛇，蛇在哪？我没瞧见啊。”
王阳盛见差不多了，要是再吓就过头了，他憋住笑，有些严肃道：“好像被我一喊，那蛇自己溜走了。”
周晓怀疑的看着他，不过几眼，就看出了王阳盛在撒谎，而且心虚。
周晓反应过来，他是故意逗她呢。
周晓气鼓鼓的从他身上滑落回到地面，也不再跟王阳盛说一句话，转身就往山上走去。
她走得又急又快，王阳盛在后面不停的追，又是道歉，又是轻声细语的哄着她。
周晓这走得太急，等她爬到山顶之后，腿脚已没了下山的力气。
两人坐在山顶，眺望着远处的风景，王阳盛迎着风，忽然问周晓：“听完刚才那故事，你觉得那蛇应当回来复仇吗？”
周晓想了想道：“冤有头债有主，他应该去找那些吃了他的人，作恶的又不是子孙后代，他们或许都是善良的人，福利被祖先吃了，他们却为其受罪，不是也很无辜吗？”
“如果……”王阳盛看着她，“之前村子里的那些人，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这，你还觉得那大蛇报仇有错吗？”
听到这话，周晓觉得不可思议，她笑着道：“怎么可能呢？”
王阳盛虽跟着笑，但眼神却很认真：“若是真的呢？”
周晓跟着他的假设说了下去：“若是真的，那大蛇就没错，他被活生生凌迟而死，为自己报仇是应当的。”
王阳盛先是一愣，然后他很是开心的笑了。
这个笑容，是周晓这几日以来见过最真诚的笑。
似乎在刚才那几句对话结束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在悄无声息的改变。
太阳逐渐落山，他们决定沿途折返。
周晓念着刚才被王阳盛吓过，于是要他背自己回去。
这个要求，王阳盛自然求之不得。
他当即站在一块巨石前，扶着周晓站了上去，然后扎起马步，微微蹲下。
周晓往他背上一扑，王阳盛差点没站稳，但还努力的把周晓稳住。
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周晓开心大笑了，王阳盛背着她，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下山的路上，周晓一直趴在王阳盛背上，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多都是王阳盛去了镇上这几年，村子里有哪些变化。
说着说着，周晓的声音渐渐就没了。
王阳盛扶着她的腿，往上颠了颠，这才发现周晓竟累得在他背上睡着了。
王阳盛低声道：“这可怪不得我了啊……”
第19章 ：婚事一锤敲定
周晓跟王阳盛一同去山上踏青，临近傍晚之际，又是王阳盛将周晓一路背回了家。
王阳盛在这几日，本就是风头出尽，周晓天天与他在一起，还有人瞧见王阳盛去周晓家吃饭，说是夜深了才回。
这下，两人看对眼的消息，在蛇骨村从村头传到了村尾。
周晓能跟着王阳盛出门，想必周大壮两口子对这事也是默许了，只是不知道王老汉那边的态度。
自从王老汉从树上摔下来之后，就很少出门，哪怕王阳盛回来了，他也依旧是躺在屋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伤得很重，只留一口气在了。
这天，村子里的男人们都去山里打猎去了。
李翠和村里的女人们也要负责去送饭，像周晓这种未成亲的，或者小花那样怀了孩子的就留在村里。
李翠出门前，还对周晓千叮万嘱：“娘去去就回来，你别乱跑啊，你虎子哥今天不在村里，你若是乱跑遇到大虫，可没人再救你。”
周晓觉得这几日她娘说话越发刻薄，没了往日里的温柔。
但周晓也没往深处想，只当这几日她娘心情不好才变成这样。
周晓朝她娘挥了挥手：“知道嘞，你去吧。”
李翠不放心的看她一眼，又说了一句“别出门”，然后才关门离去。
李翠一走，本来也不大的家里，彻底空了下来，周晓无聊的在院子里打转，找不到玩的，就扯了些野菜、草籽什的去喂鸡。
她这边正学着鸡咯咯叫着，那边院门就响了起来。
周晓把野菜一把扔了进去，拍拍手，去开门：“谁啊？”
“是我。”小花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一听是小花来了，周晓本是悠悠慢走的步子，一下快了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豁然把门拉开一看，果然门外站着的是挺着孕肚的小花。
“哎哟，你咋的又来了，你让刘二来传声话，我过去找你不就行了。”
小花一边探头往内看，一边说：“他跟村里男人上山去了，你爹难道没去？”
周晓点点头：“我爹娘都去了，家里就我一人，快进来。”
小花一听周晓家没人，很自在的往里走，她还一边使唤着周晓：“给我找根凳子。”
“看你这神气的，”
周晓笑话她：“一没外人在你就不装贤惠了？”
小花翻了个白眼：“跟你还装什么，快，我累得很。”
周晓关上门，去端来板凳放在屋檐下：“来这坐，院子里日头大，小心晒着。”
小花慢腾腾挪过去，两姐妹在屋檐下坐了下来。
一入座，小花也不说话，就笑看着周晓。周晓被她看得不自在：“想说什么就说，别那样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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