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嘻嘻笑了:“没啥事,我就听说你跟虎子哥好上了?”
“什么好上了,你一姑娘家嘴里没个把门的。”
“我都快当娘的人了,哪里还是什么姑娘家,”小花扶了扶脑后的木簪,又向周晓打听,“你就别瞒我了,到底是不是有这回事?我记得你从小就爱跟虎子哥玩,难不成那时候就有了这心思?”
周晓把玩着手里的一根草:“那时候懂什么啊,就觉得跟他玩有意思……只不过这次回来,是觉得他变了很多。”
“怎么说?”
“兴许是长大了吧,虎子哥很有男子气概。”
小花想着:“他把你从老虎口中救回来,又成了救命恩人,难怪你会动心。”
周晓自顾自的叹了口气:“我是这样想的,但人家不一定乐意啊,虎子哥在镇上那么多年,我这村里姑娘,他不一定看得上呢。”
“那可不一定,”小花安慰她,“我听村里人说,你爹娘都跟王伯见过面啦,说是虎子哥他爹身体不大好,就怕突然哪天就没了,想看着虎子哥娶媳妇呢。”
“王伯伤得这么严重?”
小花说:“我也是从我爹那听来的,你知道我爹爱酒,家里藏了不少好货,他跟王伯也亲近,一听说他从树上摔下来,就拿了不少治跌打损伤的雄黄酒给他,王伯摔了一条腿,看着还没什么大碍,后来大概是病情恶化了吧,本来还能杵着木棍来村里走走,忽然就卧床不起了。”
“怎么虎子哥一点都没跟我提过这事呢。”
周晓心里不是滋味,“那他是怎么想的?”
小花叹了口气:“他并未直接答应,说是再等等。”
周晓先是惊讶王阳盛拒绝婚事,继而她羞愧的低下头去:“我爹娘也真是,虎子哥兴许没那个意思。”
小花不这样认为:“如果没那意思,为何不一口回绝,反而模棱两可的呢?”
周晓脑子和心里都是一团乱麻,就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小花见她那忐忑不安的模样,叹了口气。
“虎子哥什么人你也知道,万一他对你有心,却让你知道了这事,让你以为他是想娶你回去给他爹冲喜的,那不是白白让你误会他的心意吗?或许正因如此,他才没把话说死,就想再等等,或许是想等他爹好起来再说吧。”
听到这话,周晓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上一世白良玉要娶她,为他娘冲喜的事。
当时她确实为此十分愤怒。
如此一想,周晓大概也就明白了,为何王阳盛不告诉自己他爹伤重的事,也为何没有直接答应她爹娘。
周晓心里很是感动,决定拿出勇气,去跟王阳盛说清楚她的心意。
随后,周晓把小花送了回去,径直去了王阳盛的家。
他家的院门开着,未锁。
周晓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便自顾自地推门进去问了一声:“有人吗?”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隔壁的石奶奶在院子里忙碌的哐哐声。周晓忽然想起来了,她一时高兴就忘了,今日村子里的男人都上山去了,自己这是白跑一趟。
周晓十分遗憾的往外走,临走时,还没忘了回头把院门关上。
也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里屋传来一阵哐当的重物落地的声响。
周晓一下又反应过来,王阳盛他爹腿有伤,肯定在家躺着呢。
周晓幼年常跟王阳盛一起玩,跟王伯也很熟,想着刚才那声,怕不是王伯摔到地上去了吧?
她这么一想,赶紧又推门进去,问了一声:“王伯,你在家吗?”
这时,里面又突然没声了,就好像刚才那一下,是周晓的错觉。
她疑惑的站在院子里,看着里屋愣了半晌,还是只有隔壁石奶奶捶打东西的声音传来。
周晓想着,她一定是把那声音和隔壁的给弄混淆了吧,没准王伯正在休息,她这样贸然闯进去,要是把他吵醒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周晓赶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小心翼翼的拉过院门将其关好。
她呼了口气,刚一转身就听到头顶有人在问:“晓晓?”
周晓猛地抬头一看,只见王阳盛穿着一身利落的短襟,脸颊微红,像是被烈日狠晒过,那饱满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周晓心中一悸:“虎子哥,你回来了?”
周晓打量着他的同时,王阳盛也在看她:“是啊,我突然想起家里门没锁,就赶紧回来看看,你呢,怎么突然到这来了?”
“我……”周晓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踌躇道:“其实我是在别人那听说了点事。”
“哦?什么事,能告诉我吗?”王阳盛眯了眯眼,里面冷光一闪。
周晓红着脸,声音低弱下去:“我爹娘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俩的婚事?”
王阳盛一听是为了这个,脸上的表情微微放松,笑道:“是有这回事,但我让他们再等等。”
说罢,他握住周晓的手,轻声道:“晓晓,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不愿让你觉得是为了我爹才想娶你,我有那个心思只是因为你,与我爹无关,明白吗?”
“哥,我都理解的,你别担心了,”周晓红着脸,但眼睛亮闪闪的,十分坚定,“我对你的心意也是真的。”
“晓晓,你说的是真的吗,能不能再说一次,我怕我听错了。”王阳盛有些激动,但他又怕自己会错意,努力隐忍着。
周晓心里怦怦直跳,羞得不行:“当……当然了,你可别问了,我能说一遍就很不容易了。”
王阳盛猛的一点头:“好,等明日我就上门来跟伯父好好说说,不……一会儿就去,我东西都备好了,你先回去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他很激动,声音不小,传得隔壁街邻全都听见了,有不少人还开了院门出来张望。
幸好乡村里民风朴素,众人瞧见他们,眼里也只有笑意。
有人还打趣周晓:“哎哟,你俩的事我们这些叔婶早就知道了,记得请我们喝喜酒啊。”
周晓被他们闹得面红耳赤,低声跟王阳盛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然后就往家里跑了。
身后那些人还在纷纷恭喜王阳盛,说他跟周晓当真是般配极了。
后来,王阳盛真的带着聘礼上门了,他说他娘走得早,如今爹又病重,婚事只能自己做主。
村里不大,不比镇上规矩多,媒婆什么的也没有,王阳盛拿着东西来上门,那就表明了他的心意。
周大壮和李翠哪里会拒绝呢,连忙欢喜的点头,就把二人的婚事定下了。
周晓躲在屋里,看着热热闹闹的院子,心里一阵恍惚。
她这重活一次没多久,竟又要成亲了。
只不过这一次,跟上一次的心境完全不同,上一次她跟上法场似的,这一次……她透过窗扉缝隙,看着院中王阳盛喜气洋洋的俊脸,心里也止不住的欢喜。
能跟王阳盛在一起,真是青梅竹马的缘分了。
下聘后又过了好几日,婚期临近。
周晓随着李翠上门去发喜糖。别家都是祝贺,唯独到了白良玉家,周晓敲了门,里面却一直没人应答。
周晓忽然想起,白良玉尸体运回来这么久,白良玉他娘久病在床,也没有余力办什么丧事,白良玉的尸体都是村子里的人帮着草草下葬。
周晓和白良玉差不了几岁,如今她和王阳盛成亲,这对于白良玉他娘来说,应该不是喜事,而是一件令她难过的事。
想后,周晓拽住李翠还在不停敲门的手,劝道:“娘,婶婶身体不好,我们就别打扰她了,把这糖放下就走吧。”
李翠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但看她那表情,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
周晓没想那么多,小心的用布包住喜糖,然后缠在院门的门闩上,系紧。
然后她跟着李翠去了下一家。
在两人离去之后,白良玉家的门慢慢开了一条缝,石婶婶那张灰白病重的脸,看着门上的那一包喜糖,又看了看周晓离去的方向,神色挣扎。
最终,她还是没去拿糖,像是害怕的躲避着什么,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喜糖在门上晃了晃,发出咚咚的声响。
白家对面的窗户里,坐着一个面上带着浅浅疤痕的中年女子,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紧盯着白家院门。
见石婶婶的脸在门后一闪而过,又重新把门关上。
那中年女子冷哼一声:“算你识相,没有多嘴……”
第20章 :新婚之后好孕上门
发完喜糖之后,周王两家同时忙了起来。
李翠每天忙得不着地,清晨天没亮就出了门,要到天黑之后才回来。
周晓问她去哪,她也不多说,只神秘兮兮的让周晓等着安心出嫁就好。
眨眼间,婚期到了。
还是跟之前一样,天不亮的周晓就被人叫起来,又是打水沐浴,又是梳发上妆。
周晓眯着眼,困得迷糊,等她差不多清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的姑婶们都给她打点完毕了。
周晓睁开眼,往铜镜里一看,吓得瞬间跳了起来。
她指着铜镜,结巴道:“为……为什么会这样?”
铜镜里的她,一身婚服比那枫叶还红,上面用银白裹边,金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往她身上一披贵气十足。
再说那头上的金钗玉珠,满满当当的挂在黑色的发丝间。
此时抹了抹了胭脂的周晓,哪还有曾经那村女之相,举手投足间,就如长居宫殿里的公主似的。
周晓出嫁时的场景装扮,和上一世一模一样,没有半分差别。
可正因如此,才不对劲。
上一世,她娘被蛇妖竹香附身,不知是去哪里抢的,或者真是坟地里偷来的首饰。
可这一世,蛇妖老早就被王阳盛给驱逐了,她也用那药粉试探过她爹娘,没有半点异样,依照她家的情况,穷得连肉都吃不起了,哪里能弄得来这么多漂亮的婚嫁用品。
李翠见周晓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憋笑着走上前:“该高兴的日子,怎么这副模样。”
周晓紧拽着她娘的手:“娘,你实话告诉我,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李翠眨了眨眼,笑道:“怎么问这个,难道你不喜欢?”
一个“喜欢”,问到周晓心上了。
要说哪个年轻的女子,不喜欢这些华丽的东西呢,周晓也是俗人,自然是喜欢的。
可是,要是这东西来得不干净,是那蛇妖去而复返送来的,那可怎么办啊。
但刚这么一想,周晓又觉得说不通,蛇妖干嘛要对她那么好,还给她送首饰来?
周晓越想脑子越晕乎乎的,只觉得这期间确实有什么不对劲,可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李翠扶上她的肩头,把她按回镜前:“好了,别想那么多,娘养育着这么久,别的也不求什么,只要能看着你顺利出嫁,娘的这颗心啊,也算是落了底了。”
听到这话,周晓心里也不是滋味,好不容易把蛇妖赶跑,还没能多陪陪爹娘,她就自私的要嫁人了,真是不孝。
周晓扭头抱住李翠的腰,含着泪道:“要不然再缓缓吧。”
李翠哭笑不得,将她轻轻推开:“这事哪能缓的,你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行了,赶紧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没有。”
屋子里的一行人,又开始对着周晓转来转去,一会儿理理衣摆,一会儿提来金红色的鞋子给她穿上。
没过一会儿,院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虽然不比镇上繁华,只是村子里出嫁,但大家也把气氛搞得热热闹闹的。
除了是为了祝福周晓和王阳盛,同时也是在庆祝蛇妖百年的诅咒消失,那颗一直悬在村民们头顶上的刀,可终于没了,大家都充满着对未来没好日子的期盼。
就这样,周晓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轿,摇摇晃晃的往前去了。
可等到落轿之后,周晓才发现,他们并未去王阳盛的家,而是一座崭新的宅院,全是用上好的木梁搭建,看着很是奢华。
周晓有点不敢相信,瞪大眼,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王阳盛握住红绸另一端,牵着周晓往屋子里走,对于周晓的疑惑,他笑着解释:“我好歹在镇上打拼多年,回村建房的银子都没有,如何还有底气娶你为妻?”
这样一想,她便问王阳盛:“那我身上这些行头也是你置办的?”
王阳盛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与我身上这套出自同一绣娘之手,是从镇上运送来的。”
周晓这样一听,便放心了。
可当她进了屋,发现高堂之上,却是空的。
她爹娘没来,王阳盛他爹王老汉也没来,周晓十分诧异。
她环顾四周,发现在座的村邻们对于这不合常理的一幕,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拱手祝贺。
“我爹娘他们呢?”周晓小声的问着王阳盛。
他歪过头,亦是小声回道:“我爹腿脚不便,伯伯他们过去照顾他了。”
周晓微微皱眉,觉得这种日子,怎么能两边的爹娘都不在呢。
可她转念一想,那毕竟是王阳盛他亲爹,也是没办法的事,或许她爹娘见两边都是亲家,也不好旁人替代,所以才亲自过去了吧。
此时正是仪式上,周晓再是心里有想法,也不好多说,只能按耐住那股怪异的感觉,随着礼官的唱和,和王阳盛一同拜了天地。
礼毕之后,周晓随着喜婆去了婚房。
王阳盛则留在外面招呼来宾。
周晓坐在婚房中,听着外面的笑声,两眼放空,望着灼灼燃烧的蜡烛发呆。
没人知道,她的手里藏起了一把小巧的镰刀,用来割些杂草的那种。
尽管蛇妖早已退去,但上一世死亡的画面,仍给她留下了深刻恐惧的印象,周晓不得不防。
夜逐渐深了,外面的宾客三三两两的离去,那些嘈杂的说话声也小了许多。
直到王阳盛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他才缓缓地往婚房去了。
周晓坐在婚床上,看着门扉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她握紧手里的镰刀,猛地起身,快速拉下床帏,然后两三步行至门边,贴墙而站,警备的盯着右侧。
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推开,周晓已是举起了镰刀。
一双黑色的靴子踩了进来,紧接着是红色的婚服在门扉处一晃而过。
王阳盛疑惑的声音响起:“娘子?”
周晓见来的是他,呼了口气,赶忙蹲下身把镰刀藏在角落的礼盒边,只怪自己太多疑了,上一世是上一世的事,今世很多事都变了,与她成亲的不是白良玉,而是那个一直宠着她,甚至愿意拿命救她的王阳盛。
王阳盛一进屋,见周晓蹲在地上,笑道:“在干什么呢?”
周晓撑着膝盖站起身:“我看他们送的贺礼呢。”
王阳盛脸色红晕,两眼迷离,带着一身酒气冲周晓张开双臂:“过来……扶着你家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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