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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老——易难【完结】

时间:2024-05-17 17:18:46  作者:易难【完结】
  正在唉声叹气,齐全没注意到孩子骑着学步车撞到了靠墙根摆放的花盆,车停住了娃没停住,一下子大头朝下栽进花盆里。
  齐全两步过去把他拎起来,发现孩子脸被花枝划了好几个细碎的小口子,眉毛上额头上都有,血冒了出来,娃嚎啕大哭。
  齐妈吓得冲过来接过娃,手忙脚乱地进屋处理,动静把奶奶惊醒,问齐全怎么了,齐全也吓得不轻,来不及给老太太解释,跟进屋看娃。
  “皮肉伤,没事,没伤到眼睛。”齐全心有余悸,但还是想着应该跟向亦文说一下,省得她回来他又要挨骂。
  他给向亦文发微信,也没敢拍照,就说了一句娃摔了一跤,没过两分钟她就把视频拨回来,“摔哪儿了?”
  “……摔花盆那儿了。”齐全心虚,说,“妈给他弄呢。”
  “让我看一下。”
  隔着屏幕一看,向亦文就说,“去医院处理吧,怕有小花刺挑不干净,医院弄干净了放心。小琪的幼儿园同学上个月就是摔跤摔到眼睛,当时以为没事,后来才发现伤到了神经,差点就恢复不了。你现在就去,你手机开个定位,我也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齐妈说,“不用吧?我这都洗干净了,擦点碘酒就行,去医院孩子多遭罪,你看哭成这样。”
  但是齐全不敢违逆,毕竟从他失业以来,向亦文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火,他每天看着她,总觉得她脑门上总隐隐冒着怨气,就等着冲他发泄似的,他可不想再因为点什么事被她揪住把柄,以后三不五时地就拿出来提点他,他可受不了这种委屈。
  这边向亦文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也是又担心又生气。
  虽然聊得还挺顺利的,她自由职业了好几年,但因为做的内容还算对口,也不算跟整个行业环境脱节,电商平台那边给的薪水不算特别高,但毕竟稳定,而且做得顺利以后也可以涨薪。但这样的话自媒体这里可能就要把大部分的活儿推给蒋赛了,也就不能指望这部分收入。时间上也是个难题,如果她全职了,齐全要是再找到工作,那俩娃就真要彻底放手给姥姥奶奶了,现在还没放呢,给齐全带两天就摔。马上娃就要会走路了,会跑了,姥姥奶奶那身子骨可架不住每天跟着他跑。姥爷和爷爷……唉,从来就没指望过。
  去医院一检查,伤得比想的要严重,眉骨上需要缝针。等缝针的时候向亦文到了,娃这会儿倒是过了刚摔的疼劲儿,也饿了,抱着奶瓶喝上了,但是看见妈妈出现,本来已经不哭了,又委屈得哭起来,她抱着哄了好久才停。
  缝针前上了麻药,其实就不怎么疼了,娃也没有太哭,全程挺配合,向亦文坐在一边接小琪打来的视频,问妈妈怎么都吃晚饭了还没有回家。
  “弟弟摔倒了,在医院缝针,你别着急,妈妈一会儿就回家了,你跟姥姥一起吃饭。吃完可以看两集佩奇,妈妈就回来了。”向亦文说。
  挂了电话,她兀自坐在那里掉眼泪。齐全坐在一边,既懊恼又烦躁,也没敢跟她搭话。
  处理完开了药,孩子坐她的车,齐全自己开车,一直到回家,俩人也没说话。向妈正在陪小琪画画,看到二宝眉毛眼睛包着纱布,也有点吓到了,把向亦文拉到旁边问了半天,向亦文不想让她担心,就说没大事,皮外伤。
  “妈你今天考试怎么样!”她岔开话题。一晚上全家人都为孩子受伤担心,她差点忘了她妈今天去考试来着。
  她妈回头看了一下她爸没在附近,就凑她耳朵边小声说,“过了呢!我一把过!跟我一起练车的都是几个二十出头的小孩,还有马马虎虎挂了的。教练说他们都不如我这个老太太认真,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态度好。马上我就约科目三啦,你放心,我一定一分钱补考费都不花,一定拿到本。”
  看她妈兴奋邀功的神色,向亦文也笑了,心里轻松了不少,真心为她妈感到开心。刚说完她妈又扯回来,“……不会留疤吧?伤在眉毛上,要是不长眉毛了怎么办?我们二宝那么好看,眉毛像你。”
  “现在他健康安全就好。眉毛长什么样我是管不了了。”向亦文说。
  她晚饭也没吃,先后哄睡了两个娃,才爬起来进厨房,热一下她妈给她留的饭。齐全知道自己犯错误了,竟然难得地没早早上床打呼噜,一言不发过来坐在她旁边。
  “你不是吃完了吗?”她说。她哄娃睡觉的时候齐全已经吃了晚饭。
  “……”齐全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老婆,你别生气了。我知道我今天犯错误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都没问你,娃摔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她说。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在干什么。”她扒拉几口饭,面无表情地说,“你说摔花盆那儿,我就猜到了。你懒得带他去公园遛弯,就给他扔院子里骑车,然后你坐那儿玩手机,他摔了你才看到。对不对?”
  “……”
  “以后他会走了,会跑了,你还把他扔那儿随便跑,自己就玩手机就行了,是吗?”
  “……那不是还有你吗。”齐全小声说,“我以后不会了。小孩刚学步,磕磕碰碰也很正常……”他看了一眼向亦文的脸色,没说下去。
  “……”向亦文心里窝着的气发不出来,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俩娃,硬生生地把想说的话憋回嗓子眼儿。齐全看她默不作声地进厨房收拾碗,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就起身去洗漱,洗漱完了正要上床,被向亦文又踹了起来。“楼下睡去。”
  向亦斌搬走了之后,床垫她没撤走,很多睡不着的时候她在楼下电脑前熬夜,就在楼下睡了。有时早上小琪醒来找不到她,就知道抱着枕头下楼来找她睡,二宝已经可以扶站,爬得也嗖嗖快,还迅速学会了爬楼梯,他跟着姐姐一起来找妈妈睡了一次,她吓得赶紧把楼梯装上了儿童安全门。
  “……老婆,别啊。我都认错了。暖气都没了,楼下挺冷的。”齐全苦着脸。
  “你到柜子里多拿一床被子。”向亦文说。然后不再理他,径自上床睡了,关了灯。
  她听着齐全OO@@拿了被子,趿拉着拖鞋下楼去了,没一会儿楼下也关了灯。
  黑暗里身边只剩下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最近叹气越来越多了,好像说不出口的话都积攒在这一声声叹气里,但叹出来心里的郁结也没有减少一分。
  今天真是拼了命才控制住了,没有跟他吵架。她想。她也不想每天就只剩下吵架,何况,吵下去也没有意义,吵也吵不来工作,吵不来钱,也没法把娃受的伤吵好。就连小琪现在都耳濡目染学会了,凡事不顺心就发脾气,无缘无故大吼大叫,在被大人们有意无意忽略或者敷衍的时候,她可能也认为这是她唯一可以发泄的方式。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的样子。
  第二天齐全着了凉,擤了一早上鼻涕,齐妈一看他昨晚在楼下睡的,心疼得什么似的,“暖气都没了,楼下多凉啊,你怎么不到屋里来睡呢?冻感冒了怎么办?”赶紧到自己屋里把本来冬天过去收起来的电热毯又翻了出来,给齐全铺好,又冲了药看着他喝完,让他进屋里睡个回笼觉。
  那边向亦文给二宝换药,纱布一揭开,缝针的痕迹还是有点吓人的,齐妈也是心疼不过来了,不住地说,“啊呀,小孩子小时候脸上都要破个相,才能平安长大,这下子好了放心了,我们宝贝以后平平安安的。”
  向亦文没作声。
  “……向啊,你不应该让齐全睡楼下的,现在是倒春寒的时候,容易落下病来。你们吵架归吵架,也心疼心疼他身体。”齐妈没忍住说道。
  “我们昨天没吵架。”向亦文闷声答道。
  这话让旁边路过的向爸听见了,扔下一句,“地窖怎么了?向亦斌那臭小子不也睡地窖睡了半年多吗,我看他也没怎么样,还是齐全太脆弱了,这身子骨可不行啊。”
  向妈也在旁边,这时不轻不重地说道,“白吃白住的才睡楼下,按我看,咱们现在除了文儿,都应该睡楼下。”
  “亲家,你这话说的太让人寒心。”齐妈一下子就不高兴了,“我们齐全辛辛苦苦工作了这么多年,养活咱家祖孙几代,就在家待了这几天,你们就说这种风凉话,你们是想逼死他?”
  “什么叫他养活咱家祖孙几代,向亦文也赚钱啊,房子是两家买的,贷是他们两口子还的,谁也不比谁多,也不比谁少。”向妈想为女儿撑腰,毫不示弱。
  “那你们家还有个白吃的向亦斌呢!”
  “齐全要是再不上班,跟向亦斌也没区别!”
  “那你要是这么说,让向亦文把花他的钱都还回来!”
  “那你要是这么说,俩娃还是向亦文生的呢,也能还回去?”
  “孩子是我们家的孩子!”
  “谁生的谁说了算!”
  ……
  吵闹声中,向亦文突然荒唐地想起她给奶奶调的助听器。我要是也能把声音调小点儿听不见,就好了。她心里想。
第24章
  在大人们争吵的时候,小琪一个人进了自己的儿童房,面对着墙根坐下来,打开一大盒油画棒,默默地画起了画。没人注意到她,直到二宝哭闹起来,向亦文转圈找不到他的奶瓶,抱着他进屋来找,才看见小琪已经在墙上涂画了乱七八糟的一大片。
  “……”向亦文怔了几秒钟,“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在墙上画,那边不是有你的小黑板墙吗?”
  “……”小琪没回答,手里还攥着油画棒,转过头,眨了眨眼睛默默地看着她。
  “你去上画画课,老师不都让你在纸上画吗,什么时候说过要在家里墙上画?”向亦文又问。
  小琪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搬进新家这么长时间,她搞的破坏都没有会爬会走的二宝搞的多,学画画也都学得挺认真,从来没有在家里乱涂乱画的习惯,向亦文还表扬过她好几次,“你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了,是六岁的大宝宝了。”以前租房子的时候她还小,也没有黑板墙,向亦文给她讲过几次不能画在墙上之后,她就真的没有再画过,更不用说搬到新家之后了。但是最近向亦文发现讲道理她不愿意听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大人说稍等一会儿行不行,先做别的行不行,就算讲了道理,她还是一意孤行,不顺她的意就大声尖叫,好几次把二宝也闹得大哭。
  本来二宝就正在闹,向亦文不想说她,就试图转移注意力,“今天还没有练琴,下楼去练会儿琴好不好?”“不!好!”
  “……”
  向妈看她不高兴了,也不跟齐妈针尖对麦芒了,跟着进屋来,在床里面帮她找到了奶瓶。
  “……你干嘛要跟她争个嘴上输赢呢?”向亦文看了她妈一眼,不免埋怨,“她本来就嫌我逼着齐全去上班,心里有气呢。”
  “逼他去上班有什么错?”向妈自然向着她,“他这样下去,全家的压力都在你一个人身上,那怎么行呢?要不我也去找点啥活儿干吧,但是我做饭也不行,做保洁应该还行。”
  “你就不要想了。”向亦文打断她,“我是不可能让你出去干活的。本来帮我带孩子你都已经够累的了,家里的活你干了这么多,我都没办法给你减轻点负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如果我要全职了,带娃就全指望你了,我指望不了别人。”
  “你要去工作?”她妈问。
  那边公司还在等着她回复,她满打满算也没有几天考虑时间,齐全看起来也没有立刻去工作的打算。晚上她等孩子睡了,决定再跟齐全好好谈一次。
  “你暂时不工作,可以。”她说,“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带娃的事情,你要保证多承担一些,不能都扔给俩妈。至于孩子摔伤的事,”她顿了顿,“我知道磕磕碰碰难免,他马上会走会跑了,姥姥奶奶看不住他,还是希望你这个当爸的,带他的时候,能多细心一些。毕竟孩子遭罪,老人看了也难受。”
  齐全沉默着,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
  “第二个条件是,你需要给我一个时间。”她说,“你在这段时间之内,如果找到新工作,我们怎么计划,如果没有,我们怎么计划,钱要怎么赚,怎么花,在家里坐着空想没有用,我们要有具体的打算。我不管这个时间是一天还是一个月,你要给我一个保证。”
  “保证在这一个月之内找到工作?那我怎么可能保证得了。我问了我们前后脚被裁的同事,好几个都在高不成低不就地晃荡。像我们这样,不上不下,又是由奢入俭,最难找了。”齐全说,“我要像向亦斌那样找个月薪几千的工作,你也不能让我去啊。”
  “你别跟我抬杠,月薪几千的工作人家看了你的履历也不会要你。”向亦文说,“总之你答不答应我?我是没有办法等的。这个工作我很想去,既然你提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那我就要去了。”
  “……好吧。”齐全纠结半晌,点头算是表示接受。
  “你的时间呢?”向亦文问。
  “……”齐全又开始拒不回答,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块去。
  “一个月行不行?”向亦文又问。
  看他还是百般推脱,向亦文突然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耐心都被消耗殆尽。她本以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两个人磨合成一家人,花掉的一点一滴的时间,感情和精力,积攒起来的都是相互的理解和默契,是信任是包容,是全家拧成同一股的劲,是给每个人储存下来的定心丸,是不管生活有任何变数都能稳定军心的感情基础,现在连她自己都这么轻易地被消耗完了,她不敢想齐全会怎么样,要知道,她本来还指望着这些积蓄过一辈子。
  这一刻,她突然也不想问他要什么口头上的保证了。
  “你多看着他点儿。”她叮嘱她妈,“尤其二宝学步的时候。这脸上还没拆线呢,别又挂彩了。”
  拆线那天她本来要去小琪幼儿园开家长会,但俩娃相权,她还是觉得拆线相对重要,决定自己带二宝去医院,开家长会虽然齐全也不是不能去,但他以前没去过,老师家长和同学他一个都不认识,问他什么他也不知道,也麻烦,她妈至少去过一次,她就还是嘱咐她妈去。
  拆线二宝挺配合,小孩子长得快,恢复也挺好的,从医院出来坐进车里,她给孩子抱上奶瓶,他就安静地嘬起来,没一会儿给自己嘬睡了。她坐着打电话处理事情,半天也不想发动,觉得难得孩子也乖也没别的事儿,岁月静好地缓一会儿,给自己续续命。
  还没续满,手机就又催命似地响起来了,是齐全打来的。
  “奶奶出事了!”
  是齐妈先发现奶奶不对劲的。平日里奶奶睡觉很规律,因为身体还算好,也很少起夜,但当天早上五点多家里人都还在睡的时候,奶奶起来去了两次厕所,第二次把齐妈吵醒了,发现奶奶撑着柜子走路不稳,以为她起得猛了头晕,就把她扶回床上让她休息。奶奶一直说头疼,就又翻出止痛药给她吃了,以为再睡一觉就好了。
  等八点多,向亦文带二宝出门了,向妈带小琪去幼儿园开家长会了,齐妈弄完早饭,发现奶奶竟然还没起床,每天再晚七点多也醒了,进屋一看奶奶还躺着,叫不起来,这下害怕了,揪齐全起来,齐全也手足无措不敢动,情急之下打了120,直接过来送奶奶去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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