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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相依——隐倾云【完结】

时间:2024-05-17 17:21:14  作者:隐倾云【完结】
  “这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周厅长面有痛色,“当年我奉命调查虞城圈地案,是我约你父母当晚见面,想要他们手上的证据,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当年不过抓了几只替罪羊,谋杀却变成自杀,我活着就要澄清真相,惩治凶手。”宋子浮浑身发冷,永远忘不了那个血红的夜晚,“人性贪婪,他们尝过权欲的甜头,就永不会收手。杜家生财之道与过去如出一辙,杜先生在背后提供权利支持与调规便利,杜夫人结交商界进行项目开发与牟利,旗下公司以贴牌方式挂靠经营,杜家借cwe国际咨询公司,以咨询管理费为名目,收取高额红利,他们过去卖出的是老城,如今圈地的可是新城。”
  周厅长微叹:“即便圈地案了结,也没有实质证据表明,杜家与宋氏旧案的必然联系。”
  “那杜家大舅李夕惕,就是负责将收取的巨额资金洗清来源,之前他名下二十几间公司被迫关停,洗钱渠道受阻,最近又重操旧业干起走私。他那条走私线,当年就从境外运送过一名职业杀手,如果不出我所料,那人就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当年的知情人不是失踪,就是意外身亡。”周厅长神色凝重,“子浮,你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
  这时远处隐约有车来,雪地光线亮得刺眼,宋子浮眼尾微抽,抬手示意两人一道往外走,此地已不宜久留。
  两人各自上车,车头相对方向相反。
  离开时车身交错,宋子浮停车开窗,看向另一辆车中的周厅长,扬手道:“我有确切消息,杜家从黑市收购黄金高达5吨,货值20亿,近日要用宋家的航线走私出海,谎称是一批电子元件。”
  他将银色芯片递向对面车窗,郑重道:“这是重要线索,里面还有个软件,实时监控杜家一举一动。”
  周厅长收下芯片握在掌心,颔首片刻,抬头告诫他:“子浮,我提醒你,不要越线,不要游走法律边缘。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让很多人眼红。”
  “我自保而已。”宋子浮嘴角微微下垂,眼眸幽暗无波,“周叔,我相信你定能将犯人一网打尽,人赃并获。他如果招供,你告诉我一声。”
  周厅长摆摆手,靠往椅背,“你管好自己,我自有安排。”
  大雪纷纷扬扬,两车朝不同的方向离开,转眼间地上车辙印也消失,一切无迹可寻。
  很快,圈地案与走私案均移交最高机关并案处理,周厅长任最高指挥官亲自布局行动,调查矛头直指杜家。
  那日深夜,半座城警笛轰鸣,赵睿带人浩浩荡荡,将虞春深港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将要离港跑路的船,在春江往返兜圈子。
  赵睿带人登船搜查,杜大舅叼着雪茄拦在他面前,“杜家的货你也敢搜?想死?”
  “你不要妨碍公务。”赵睿穿警服和防弹背心,英姿飒爽,铁面无私推开他,抬手一挥,做了个冲锋的手势,身后数十名特警小跑向前,掀开船舱幕布,一排硕大集装箱赫然展现在眼前。
  “开箱。”他下令。
  杜大舅冷笑着走过来,食指勾住那支雪茄,都快戳到赵睿脸上。
  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道:“你可想好了,这箱子打开,你得罪的就是整个杜家,你们这些人我最了解,不就是想抓大鱼升官发财吗,别到时候连小命都玩完。”
  “狗仗人势!”赵睿冷眼瞥他,也不与他废话,从兜里取出搜查令,抖了抖展开,一掌拍在他胸前。
  杜大舅人仰马翻,往后趔趄几大步,退到墙角,沿着墙根往门边挪。
  那阵势是想跑。
  赵睿冷声:“摁住他。”
  手下将杜大舅制服,脸贴地摁得死死的。
  杜大舅破口大骂:“你们这帮龟孙,等着老子让你们好看,早晚让你们知道好歹……”他话未说完,手中那支雪茄被人塞入嘴里,又加塞了块抹布,只得闭嘴呜呜叫。
  那集装箱靠墙,四面钉死木条,歪歪扭扭很是匆忙。
  赵睿取了把军刀,挑开封口一角,里头乱七八糟码了一堆塑料,他抓出一只,是山寨电子手表,就这粗制滥造的做工,一只不超过一元。
  “你搞什么把戏?”赵睿将那手表扔到杜大舅面前,手下人分散去搜查。
  杜大舅从地上爬起,得意洋洋靠着墙咧嘴笑,“我运个玩具手表犯法?老子警告过你了,等着去死吧!”他指着赵睿鼻子,直跳脚,骂骂咧咧没完没了。
  半小时过去,赵睿派出去搜查的人一无所获,半根金条也没找着,行动失败,只得带人离开。
  杜大舅从船上下来,坐到岸边车里,接了个电话,盛京港船舶已顺利离港,他又点燃一支雪茄,深深吸上一口,飘飘欲仙,才拿起电话给杜夫人报喜。
  如果不是杜夫人智高一筹,声东击西另有安排,他今天就栽了。
  也不知道家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有行动,让二姐从盛京租船,5吨黄金早已装箱登船,从盛京离港运往美国休斯顿。虞春港这头,也就演一场戏。
  事成了,杜大舅却感到委屈,这委屈无时无刻不在吞噬他的尊严。
  那些人,全不将他放在眼里,都骂他狗仗人势,连二位姐姐都骂他废物。
  但他认为自己是有本事的人,上次走私被扣在海关不是也没事?最终都有杜家捞他出来。
  杜大舅毫无顾忌想证明自己,不是什么事都要靠姐姐。
  他猩红眼中冒出戾气,看向前方远去的警车,握紧拳头,将燃到一半的雪茄在掌心熄灭,空气中弥漫皮肉焦臭,这点痛要让他们百倍奉还。
  敢在杜家头上动土的,都要付出代价!就要让他们都看看,他杜大舅李夕惕,天不怕地不怕,是个能干大事的男人!
  当晚,赵睿驾驶的警车,在十字路口被大卡车撞击侧翻,车内还有此次行动指挥官周厅长。
  这是蓄意谋杀,是血淋淋的报复。
第75章 远洋沉船
  经过春节假期,美国休斯顿港口拥堵严重,货物堆积如山,大量集装箱船舶在此抛锚,排队进港时间超过30天。
  杜家货轮满载黄金,因港口拥堵交期不定,怕夜长梦多,杜夫人命货轮绕道长滩深港。
  同期改道的船舶同样多,长滩港口拥堵更盛,不得已下,货轮只得在太平洋漂流等待。
  太平洋还处于冬季风气候,冷空气活动频繁,海上风浪仍然剧烈,杜家货轮离港漂流等待期间,遇风浪沉船。
  那万吨级货轮可抗十级台风,走的是最稳妥航线,船长船员均具备远洋运输的丰富经验,可这船就是沉了,人也全不见了。
  沉船位置下有暗渠,因技术原因目前无法打捞,杜家不敢暴露船上的5吨黄金,硬生生吞下这闷亏。
  碰巧那船运公司也找到杜家,商谈赔偿。
  这谁赔谁,又是一场官司。
  一般情况下,遇船长操作不当沉船,损失由船运公司承担,若遇气候原因沉船,损失则由保险公司承担。
  可当初杜二姨租用船舶时,为掩人耳目未购买保险,租用协议上条款清晰,若有事故,所有损失由杜家承担。
  这万吨级货轮价值8000万美金。
  杜先生声明不管,要离婚撇开干系,杜夫人一筹莫展。
  杜大舅原走这单业务可抽利四成,如今不仅空忙一场,还官司缠身,不仅要赔偿货轮,还要填这20亿货值的亏空,更怕泄露资金来源被人灭口,成天提心吊胆几近发疯。
  他找到江孝娴,逼她找人想办法,船捞不出来,至少找个敢死队将黄金起出来,他就算是要跑路,也需要这笔钱。
  江孝娴心生警惕:“我代办手续付租金时,那文件上写的分明是电子元件,怎么变成黄金了?如今你船都沉了,拿什么还我钱?”
  杜家还欠她十亿,哄着她办手续付租金,承诺交易结束就还钱,她还被蒙在鼓里,大着肚子跑前跑后,满怀期待,指着还上江氏那笔钱,重新进入董事会。
  “说你蠢,你还真蠢。也不动动脑子,走什么货能一笔还你十亿?”杜大舅刚吃完饭,腿跷在桌上,一边剔牙一边往外啐,又瞥着她那显怀的肚子,灵机一动。
  江孝娴面如死灰:“你走私?你不要命还想拖我下水?”那十亿没了着落,这走私案她也脱不了干系,这种金额程度的犯罪,被抓住和死也差不多。
  杜大舅虚情假意敷衍道:“我还不是想给你们母子挣个好前程。”
  江孝娴手掌在凸起的肚皮上画圈,原本只当这肚子是个筹码,可怀在身上这么久,就算是揣块石头也生出些感情,为孩子考虑,她也只剩逃跑一条路。
  这两人如今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合计,决定去碰瓷宋子浮,宋氏航运起家,他神通广大总有办法。
  但苦于找不着他人,花了大价钱多方打听,终得不确切消息。
  杜大舅拖着江孝娴在暮雨楼竹林前蹲守,只等着宋子浮的车一到,就将这女人推出去一尸两命,这样那十亿也不用还了,还能套死宋子浮替他打捞黄金,保他下辈子都金山银山。
  午夜时分,二月里寒风刺骨。
  两人过街老鼠般蹲在马路牙子,在夜风中瑟瑟发抖。两位人高马大的保安突然出现在面前,将杜大舅和江孝娴扭送进暮雨楼。
  茶室古色古香,光线阴暗,只有古朴茶台顶上一盏射灯打向中央,宋子浮与严镇着正装,雍容高贵相对而坐,正悠闲品茶,他半抬眼皮,声线慵懒:“来了?”
  此处气度与氛围,让人想跪地先拜上三拜。
  求人得有求人的姿态,江孝娴慌忙捋顺头顶发丝,呼吸起伏不匀,很是紧张,还未开口,先输了气势。
  她自显怀后就有意避开宋子浮,毕竟孩子不是他的,莫名有种出轨的惭愧,总觉得抬不起头。她扭扭捏捏站在一旁,穿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灰长大袍,灰头土脸,和过去风光时的气质天差地别,因在寒风中待太久,鼻涕一个劲地缩。
  杜大舅带她来,就是希望宋子浮念旧情,见江孝娴久不说话,抬起脚在她腿弯一踹。
  江孝娴趔趄着向前扑,扶住墙站稳,看见严镇,她面露疑惑问:“我上次去盛京租船签约时,在那船上见过暮雨楼的人,你们……”
  她还愣在原地思考其中关窍,杜大舅却率先反应过来,拿起手机按了条信息发出去,面色发青嘴唇乌黑,一言不发,死盯着宋子浮。
  茶室内的空气凝结了几分钟,直到一个电话打破宁静。
  杜大舅接完电话,面如死灰垂下手。
  他忽然瞪圆了眼珠子,急得乱抓脑袋,将脸上挠得一道道红印,手指着宋子浮问:“是你?那盛京的船运公司前段时间被海外的一间挂牌公司买下,那背后就是暮雨基金注资,那基金就他妈是你宋子浮的!”他颤抖着手语无伦次:“你他妈,你他妈一开始就在算计老子!”
  宋子浮神色平淡,不置可否,慢条斯理道:“杜大舅,说话要讲证据。你惹上官司,可不要见人就咬。我个人名下可没有什么基金,实在是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他妈控制了那么多条离岸信托不干人事,在不在你名下有毛关系!”杜大舅已经气到想要咬舌自尽,无法正常表述与人理论,转手打了江孝娴一巴掌,“你个傻逼!蠢货!你知道有问题怎么不早说?”
  江孝娴抬手捂住脸,像还接受不了这样的冲击,讷讷问:“为什么……”
  宋子浮轻笑:“没想到杜大舅闲暇时喜欢打女人出气,原以为你来这是寻求帮助,看来好像也不太需要啊。岘江航运的事,在公在私都是你们二人的事,你们夫妻回家关起门商量,家丑还是不要外扬得好。”
  他一番话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岘江航运最初由他组建不假,可法人是江孝娴,后期注资与持股也都是江孝娴,与他宋子浮没有半毛钱关系。
  更何况杜二姨走私在盛京租船,手续也挂靠在岘江航运,这所有的黑锅,都得她江孝娴背。她恍然大悟,猛地抬头瘫坐在地,望着天花板大吼一声:“啊!为什么!”
  杜大舅上前撒泼想掀翻茶台,被暮雨楼安保摁住,将两人一块拖了出去。
  茶室又恢复沉寂,茶香袅袅,芬芳肆意。
  严镇甩了甩手上的金属打火机,点燃一支白檀线香,放在一旁香盏上,低声道:“听说这个静心。”
  宋子浮闲闲拨弄面前茶盏,问:“都妥当了?”
  严镇提起火炉上铜壶,给二人面前白玉杯里续上茶,“放心吧,那船上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早已安全离开。”他摇摇头,啧啧有声:“你可真狠,5吨黄金,说沉就沉。”
  “得亏你提前收到消息,若不是杜二姨在盛京找船,我也想不到这后手。还真就被料准了,我们提前将船买下,也省却不少后顾之忧。”
  严镇眯眼,“可惜了一条好船。”
  “这钱找杜家去要赔偿。”宋子浮手一顿,将茶盏放下。
  几日后,医院传来消息,周厅长重伤后苏醒。
  那日出事侧翻的十字路口没有监控,卡车肇事后逃逸,追查多日没有结果。
  赵睿在驾驶舱有安全气囊保护,受轻伤,但脑袋上仍然挂了彩,他缠着纱布带伤查案,查出行动泄密的原因,周厅长家中被人安装数只针孔摄像头。
  此报复案件性质恶劣,受到高层极度关注,勒令限期破案。
  恩师被害,赵睿急怒攻心,几乎掀翻了虞春城,将所有嫌疑人全扣了起来。
  周厅长伤势较重,宋子浮出资为他调集最优医疗资源,终于脱离危险。
  他苏醒后第一件事便是指认凶手,那凶手就在赵睿扣住的嫌疑人当中,当即查出幕后主使杜大舅李夕惕,并全城通缉。
  宋子浮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探望,周厅长又陷入昏睡,周乐语在一旁守着,眼圈通红,表情担忧。
  这事或与旧案有关,他心下不忍,递给周乐语一张卡,“这资金足够你去英国暂避,宋沉烟在那边,你们也能有个照应。你将来不论是留学还是移民,费用都由我承担。”
  周乐语眼泪淌下来,抬头看他,小声哭诉:“子浮哥,我爸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走……”她手上拿着帕子沾了热水,小心去擦拭周厅长的脸。
  病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勉强睁开眼,“这恶人没抓完,老子还死不了。”
  “爸,你醒了。”周乐语忍住哭声,低头擦眼泪。
  周厅长眼珠转了转,人虽然还憔悴,但眼神恢复了神采,望着宋子浮道:“你小子也滚,老子自己女儿自己养,要你操什么心?”
  宋子浮俊颜放松,浮现一丝笑意,“周叔,我看你这恢复得还不错。”
  “可不兴搞行贿受贿这套啊,我闺女平时连小礼物都不收,你可别害她。”周厅长冷哼:“带上你的钱快滚,都滚,别在这待着,也别让人瞧见,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外面那么多人把守,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案件未结,危险还没有解除。
  “爸,你少说两句,多休息少说话。”周乐语抬头看顶上吊瓶,转身出去找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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